第131章(1/1)

“强人所难”这个词汇,无情地捅破了舞阳公主最后的心理防线。她觉得这些日子一厢情愿亲近高睦的自己,就像戏台上的丑角。她一言不发地脱离了高睦的怀抱,转身奔出了门外。高睦见此,下意识地跟着站了起来。她都已经要追上去了,才想起此行随从众多,紫荆也在场,必不会让舞阳公主落单,这才生生止步。“公主这是急着去哪?”果不其然,舞阳公主一出门就遇到了紫荆。舞阳公主无助之际,本能地想要寻求父母的安慰。她想说自己要进宫,话都到嘴边了,她又想到,高睦什么都没做,父皇就能因为她的缘故罚高睦长跪,要是父皇以为高睦欺负她了,只怕高睦的腿都保不住……她又改口说道:“我要去泡温泉!”躲入浴殿后,舞阳公主终于忍不住了,崩溃的眼泪,争先恐后地涌出了眼眶。舞阳公主上一次哭得这么难过,还是在寿张郡主阿柔仙逝时。与上一次不一样的是,阿柔去世时,她抱着母妃号啕痛哭,难过归难过,总归是宣泄了悲伤。而这一次,她是越哭越伤心。“公主这是怎么了?是驸马欺负公主了吗?”紫荆之前就觉得舞阳公主脸色不好,再加上不放心舞阳公主一个人下水,所以以送衣服为由头,跟进了浴殿中。进门发现舞阳公主正在痛哭,她简直惊呆了。公主从京城出来时还好好的,以公主的性子,好端端的,怎会哭得这么伤心?她唯一能想到的缘故,也只有高睦了。“没有。高睦没有欺负我。”舞阳公主不想给高睦找麻烦,她用衣袖胡乱抹干了眼泪,试图终止哭泣,却有些压不住哭嗝。要真是与驸马无关的话,公主想哭,抱着驸马哭就是了,何必一个人躲出来?紫荆没有说出心中的质疑,而是试探性地请示道:“那奴婢去将驸马请来陪陪公主?”“不用。”把高睦请来做什么呢?让她看在她难过的份上,继续让高睦“强人所难”吗?舞阳公主一想到高睦就心里发苦,她感觉紫荆已经看出端倪了,干脆直接说道:“不要让高睦知道我哭了,也不许让宫里知道。”驸马与公主成婚三年,从未与公主红过脸。今日虽然不知驸马如何惹哭了公主,但看公主生怕此事传入宫中,哭得这么伤心了也不忘维护驸马,料想很快就能和好。紫荆何苦在中间做恶人?她当即保证了守口如瓶。舞阳公主一时片刻不知道如何面对高睦,也不确定自己与高睦睡在同一张床上,会不会又想往高睦身上凑。她干脆以高睦需要尽孝为借口,在温泉山庄里,为自己另找了一间卧房。高睦得知分房之事,以为舞阳公主果然连姐妹都不想和她做了,表态道,理应舞阳公主睡在正房。

紫荆见两人闹别扭了还不忘谦让正房,觉得有些好笑,等到发现公主与驸马好几天了都还是王不见王的状态时,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宫廷保命准则,紫荆本不愿掺和他们夫妻俩的事情,可是公主才病过一场,如今成天闷闷不乐,睡觉醒来枕头都是湿的,要是又病了,就算有驸马这个罪魁祸首在前面顶着,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没有好果子吃。紫荆斟酌一番后,找到了高睦门前,准备委婉地劝驸马几句。没等紫荆进门,高睦先出来了,而且换下了家常的衣袄,一副将要出行的模样。“紫荆你来得正好,我有急事要先回京一趟,麻烦你帮我转告公主。”高睦道。皇上不是不让驸马回京吗,难道说,高广宗的案子,已经了结了?紫荆心中疑惑之际,高睦已经匆匆走远了。高广宗的案子,的确有了了结,但不是结案了,而是,高睦最担心的情况,真的发生了——皇城司声称,在审查高广宗买凶案时,意外发现了蔡国公韦百战谋反的证据!越国公府,陷入了谋反案的泥沼中,成了韦百战谋反的同谋!皇城司办案,向来秘而不宣。高睦虽然派人时刻关注着皇城司的消息,也是等到韦百战入狱,才知道皇帝真的拿着高广宗掀起了大案。再加上消息传去温泉山庄,高睦从温泉山庄赶回京城,中间都需要耗费时间。饶是高睦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往京城赶,等高睦进京时,还是晚了一步——整个越国公府,都已经被投入了皇城司的大牢。当年林辅乾谋反案爆发时,高睦年纪还小,不记得具体情形;去年重启林辅乾谋反案时,高睦却看得很清楚,涉案的勋贵人家,无论男女老少,全都被诛灭了性命。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等不到满门抄斩的判决,就已经瘐毙在了皇城司的监狱里。王夫人素来体健,又心性坚毅,高睦短时间之内,不至于担心母亲瘐毙,但是,当越国公府与谋反案绑在一起时,身为越国公府主母的王夫人,已经实实在在地被死神握住了脚脖子。以高松寿的胆量,高睦就算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也谅他不敢谋反。可是,事已至此,高松寿到底有没有和韦百战一起谋反,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需要这个谋反案。蔡国公韦百战,手握丹书铁券,可免谋反之外的任何死罪。只有谋反案,才能让皇帝名正言顺地除掉韦百战,以及……其他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