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挺喜欢阿俊的”(1/2)

钱卫打电话给郑俊,没开口先叹气,到末尾又拐成一声笑:“阿俊,在哪呢?”

他一向春风得意,难得用这种语气说话,郑俊不由得坐直:“在家。”

“来陪陪我。”

“呃,”郑俊看一眼沙发上专注于电视的白新,“我家里有人。”

“ken?”

“怎么可能,他有男朋友了。”

“除了他你还会带别人回家?”钱卫不等郑俊回答,又问,“阿新?”

郑俊干咳一声:“对。”

钱卫笑了一通,心情似乎有所好转:“你们俩算勾搭上了。这还不到九点就要春宵一刻,你是跟他学坏了吧。”

“没有,我们看电视呢。”

“操,看电视,可真有情趣。叫上他一块儿出来陪我。”

“……”郑俊想拒绝不知如何开口,又着实担心钱卫,心情矛盾瞬间卡壳。钱卫听出他的为难,笑道:“是请你们出来陪吃宵夜。我一把年纪了,3p不得死床上?”

“我问问。”郑俊遮住话筒,“白新,有朋友请咱俩吃宵夜,一共就三个人,去吗?”

“哪个朋友?”

郑俊想到白新可能把酒吧大部分常客睡了个遍,笑了:“钱哥。”

白新确实上过钱卫:“去,有人请客当然去。”

“钱哥我们都去。”

“我在芝罘区的一九等你们。”

郑俊挂断电话,白新已经在玄关穿外套了:“去哪吃?”

“一九烧烤。”

白新扬眉:“那这顿可赚大了。”

y市的海鲜烧烤店到处都是,口味最好花样最多的莫过于一九,一个外地人居然有这样的品鉴能力,郑俊倒是没想到,笑着说走吧,别让钱哥等太久。

他把车开得飞快,不到半小时就赶到了烧烤店。钱卫脚下摆了一堆空酒瓶,眼前一个烟灰缸和一个玻璃杯都盛满了烟蒂,可见待了不止半小时。

钱卫海量,半打啤酒下去看不出半分醉意:“你胳膊怎么了?”

白新拖出板凳坐下:“出了点意外。”

“我说怎么不见你去酒吧。”钱卫叼着烟给俩人盛海鲜疙瘩汤,“刚才阿俊说你们看电视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胳膊断了确实不方便嗯哼嗯哼。”

他转身喊服务员拿菜单,转回来白新面前的碗空了。

钱卫大笑:“你这淫棍吃饭还是这么快。”

郑俊正忙着收拾桌上一堆花生毛豆壳,听他叫得亲热,不由得抬头。

白新和其他人都是一夜情,却跟钱卫有过多次,因为钱卫带他吃好的,在高级酒店开房,做完一次就走,留他一人安安静静地睡上整晚。后来钱卫突然说,太频繁睡一个人影响不好,两人就再没接触过,也不知他所谓的“影响不好”是指什么。

“酒吧最近特别没劲,ken不来,你不来,你也不来。”钱卫指了指两人的鼻子,“你们不来生意就不好,急得我都瘦了。”

白新从他手里接过满满的一碗:“你又不是老板,急什么?”

“酒吧的营业额得给我分成,我的钱我不急谁急。”钱卫用胳膊肘撞郑俊,“添酒。”

郑俊乖乖给他添满,刚放下酒瓶钱卫就猛皱眉头:“还有你们俩的。”

“我开车来的,他带着伤喝酒不好。”

钱卫用夹烟的手转动牙签罐,让代驾广告正面郑俊:“出来作陪哪有不喝酒的道理?不陪我喝酒就别吃我东西,淫棍你给我把刚才那两碗疙瘩汤吐出来。”

白新端起钱卫的酒杯干了。

“哎,这就对了。”钱卫垂眼看菜单,加了几十串招牌,无视郑俊的劝阻又要一打啤酒,掏出个空烟盒攥成一团扔到地上,“有烟吗?”

他知道郑俊不抽,问的是白新,白新耸肩。

“妈的。”钱卫把玻璃杯里的烟蒂摊在不锈钢的烧烤盘上,拣出几根长一点的烟屁股,点上一根,“阿俊,你实话告诉我,你们俩上次在酒吧搭上之后就在一块儿了,是不是?”

“算不上在一块儿,确实住在一起了,不过没干出格的事。”

“住在一起?都同居了跟我说没干?”钱卫笑道,“痿了?”

郑俊被喷了一脸烟气,摒着一口气说:“之前纵欲过度,觉得没什么意思。”

钱卫看向白新,后者脸罩在碗上,明摆着一副“你们聊我先吃”的态度。钱卫抽走他的碗:“阿新,你可是个淫棍,你就没想开开荤?”

白新放下勺子,擦擦嘴:“腻了,想挨操。”

钱卫把叼的烟喷了出去,呛咳着抽笑:“你想挨操?哈哈哈!你?想挨操?你真是做春秋大梦呢!难怪你们俩看电视。”

钱卫又是一通笑,把端上来的烤串往每个人盘子里分:“淫棍,你不如找我吧,我虽然不怎么当一号,那也比阿俊这小子硬气,愿意尝尝鲜,好不好?”

白新把好几串烧烤并在一起往嘴里薅:“钱哥,你一见我就酥了,腰上没劲怎么干?合着还得我自己动。”

“小王八蛋。”钱卫推了把他的脑袋,闷下一杯酒,“也是,酒吧里长得能看的又没被你上过的估计只有阿俊了。你们俩不滚床单,就这么同居着,怎么感觉像过日子似的?”

白新一笑了之,郑俊心中有鬼,压低声音:“钱哥你可别乱说。”

“怎么别人同个居就这么容易。”钱卫挣脱郑俊阻拦的手,满上三个杯子,“别拦我,我今天就是奔着喝醉了来的,醉到明天失忆最好。”他放下酒瓶,用力拍打郑俊的肩膀,“你钱哥想说说心里话,说给别人听肯定骂我四十多了还装纯,说给你就没事,你最好了。”

刚见面郑俊就发现他红着眼圈,以为是烟酒摄入过量,此时听到他有苦衷,心头涌上一阵义不容辞的慈悲,仰头把酒喝干。

“好!”钱卫用力鼓掌,也把自己的喝完,撸了两下不存在的衣袖,“都坐好,我要开始讲故事了。”

圈里人都知道钱卫有钱、有公司、有房产、有人脉,自然推断得出他有故事,但钱卫的故事没人知道,只知道他喜欢开包养的玩笑,从不当真。

连他是酒吧的股东这件事,都是郑俊刚刚听他提及。

钱卫是相亲结的婚,女方人好性格好,夫妻感情不错,钱卫一个生意人从不沾花惹草专心顾家成为美谈。这个完美丈夫唯一的不足之处,是房事过于怠慢,女方性格内向从不主动提起,钱卫有时看出她有需求,也视而不见就那么拖着。他以为自己性冷淡,直到某天他起了好奇心,想去看看开在自己地盘上的酒吧怎么会有那么好的收益。

承租他这处房产的,就是酒吧的老板。

钱卫一开始没发现有什么不对,没有药贩子也没有暗妓,或者说隐藏得足够好,只是觉得厕所占了那么大空间,何必做成男女混用,该分开还是要分开。

后来有人上前搭讪,钱卫才终于察觉到异样,等他彻底核实了对方的意图,第一反应就是去找老板理论。

老板说我遵纪守法,也没有违背合同里任何一条,你拿着每个月的分红还有什么不满?换成别人、别的生意,能把这个地角盘活?

钱卫至今不知道当时自己暴露出了怎样的破绽,老板突然冷笑:“钱哥你,想不想摸摸我?”

钱卫狼狈地夺门而出。

他整夜整夜地失眠,半夜跪在床边看着妻子,回想那么多年来她给予的安宁感和支持,反复向自己强调对她有多么感激,多么亏欠,但这一切都无法抹消老板那句话对他的影响——他勃起了。

钱卫下了几个月的决心,终究没告诉妻子真相,而是谎称自己外面有人,愿意无条件给她一半财产来弥补,求她跟自己离婚。

看起来玻璃人似的娇小女人意外的冷静,轻声说你瞒得太好,我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既然你不愿意再瞒下去那就离吧,祝你不得好死,钱卫。

本钱赔光都没掉过一滴眼泪的钱卫,当场痛哭失声。

“离完婚我就去摸老板了,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知道硬起来有多容易。”钱卫又开一瓶酒,“他算是我的启蒙老师,什么事都是他教我的。你们别看我这样,我特别想有个家,想睡一张两个人的床,但是老板不干,他说他独身主义,死都不可能跟固定的人过日子。”

郑俊从他手里接过酒瓶替他倒,掌握着度让他尽量少喝,自己的杯子添满。

“过了马路往北一里地就是他住的地方。”钱卫用手掌抹掉上嘴唇的啤酒沫,“还有四个小时酒吧打烊,不知道他会不会带人回家,带谁回家。我上次跟他滚床单是二十天以前,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还是再拖几天显得我没那么心急,但是拖久了他有可能忘了我想跟他过日子。”

钱卫弯下脖子,胳膊肘撑着桌沿,两个手掌交叠捧住额头:“太难了,太难了。”

郑俊掩饰不住地动容,想安慰不知怎么开口,只好用手盖着他的胳膊让他知道还有个听众。钱卫静止许久,直起脖子抬腿一脚踹向白新的板凳。

“特么就知道吃!”

白新在屁股即将落地的瞬间以惊人的平衡感和腰力站了起来:“rryrryrry”

钱卫边骂边笑,拍拍郑俊的手背:“这淫棍没心没肺就剩个胃,你还是别跟他来往了。”

白新把钎子往桌上一扔,笑道:“谁说我没心没肺,我还挺喜欢阿俊的。“

钱卫转头打量郑俊:“也是,谁不喜欢他?有钱有脸又粗又长活好听话。多少人想把他收了,结果他就吊在ken身上,对谁都用不了心。哎呀?阿俊,我突然发现咱俩挺像啊,都他妈是个悲剧。”

矛头突然就对准自己,郑俊措手不及:“我跟ken没什么,他有他的男朋友,我……”

“你什么你?你跟阿新成不了我告诉你。”钱卫的醉态像突然打开了开关,视线没法聚焦,舌头也大了,掏出钱包数钱,“淫棍,谁都跟你成不了,好好当你的一号,今天跟我回去吧,啊?”

郑俊和白新都以为他要结账,没想到他把钱往白新面前一拍:“我买你的!”

白新拿起钱拍到郑俊面前:“我骨折呢,你买他吧。”

钱卫又拍给他:“我自己动!”

他声音特别大,郑俊脸都白了,白新看着好笑,刚要说点什么,钱卫一头栽在桌上人事不省。

郑俊无声长叹,叫来服务员自己结账,打电话找代驾。

“吃得好么?”他问白新。

“挺好。”

“困不困?”

“还行。”

“那先送钱哥回家我们再一起回家吧。”郑俊架起钱卫,“耽误你睡觉了,不好意思。”

白新咀嚼着“回家”两个字,笑着帮他开门。

y市两三年一次的封路暴雪如期而至,按以往的经验不下足十天不算完。郑俊买了涮火锅的材料应景,短信白新让他回家吃晚饭。

白新回复:好。

但当他出现在眼前,郑俊第一个念头却是要把人关在门外。

石膏,他的石膏拆了。

白新见他僵在原地,打了个响指:“不让我进门我就走了。”

郑俊回过神,侧身让路:“胳膊好了?”

“基本好了。”白新走在前面,冷不丁一个转身,只用左手抓住郑俊的衣领,横起胳膊把他抵压在墙上,“想起来了,之前说过等我痊愈要来一炮,难怪你不敢让我进门。”他的嘴唇凑在郑俊嘴唇三毫米处,嘴角上扬,“你看,郑老师,我单手就能把你搞定,真想来一炮不用等胳膊痊愈,不要以为我没法强奸你。”

白新放开他,扫平他的衣领:“开饭吧,我还没在家里吃过火锅。”

郑俊看着他的背影,吞了口口水。

不是肉欲上的垂涎,是审美上的艳羡。

白新混迹酒吧时穿那种显身材的贴身上衣,从肩膀到腰腹到臀部,每一组肌肉都令人赏心悦目,他个子又高,打眼一看感觉腿从肚脐那就开叉。郑俊只在酒吧见过他两面,却是刻在脑海里似的,哪怕日常他只穿松松垮垮的衣服,也能透过现象看到他那副惊艳肉体的本质。

“你之前,有过零号的经验吗?”

白新专心致志等锅里的水烧开,听了这问题压低一侧眉毛:“当然了,就是尝试过才更喜欢被干。”他看郑俊脸都要被蒸熟了,宽慰道,“郑老师,我不强迫你,你也别勉强自己,没感觉就算了,不挨操我也活得好好的。”

“可我有言在先。”

“有言在先也可以反悔。”

“……我也有需求。”郑俊把肉片拨进沸水,“如果我们试过之后感觉不错,我希望……你能考虑做我的长期炮友。”

白新专心盯着火锅:“为什么?”

“从健康方面来说比较安全,从数量方面比较符合传统道德。”郑俊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握拳在嘴边干咳,“还有就是,我不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如果能跟你固定下来,我就不用做不擅长的事了。”

“有道理。”白新捞起一筷子肉蘸足麻酱塞进嘴里,“我也不擅长找愿意干我的人,这么说,咱俩的需求挺契合的。”

“说的就是。”

火锅烫嘴,没能缓阻白新的进食速度,郑俊叫他一起吃饭就是喜欢看他吃得满足尽兴,一个顶三个烘托出一群人吃饭的热闹,又不必绞尽脑汁找话题。

白新吃饱喝足洗了个手,回到桌边:“我走了。”

正在收拾桌子的郑俊本能地要拉住他,手举到半空发现全是油腻,只好尾随他走到玄关:“为什么要走?”

白新低头换鞋:“你打算今晚就跟我上床?”

“没有啊。”要把白新看成是零号,郑俊还没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不上床你也可以睡我这儿,为什么突然就要走?”

“因为我拆石膏了。”

郑俊这才记起两人同床的前提是白新要逃避别人的殷勤照料:“能不能别走?”

白新理了理外套的衣领,开他的玩笑:“郑老师这么怕寂寞?”

郑俊转开目光看着墙壁:“的确很怕。”

单是想象一觉醒来身边空荡荡的场景,他就打了个寒颤。如果一直独自入睡也就罢了,偏偏最近夜夜有人同床共枕,得到又失去,自然不是滋味。时值寒冬,屋外是鹅毛大雪,哪怕暖气开得再足,火锅烤得再久,心也空落落得发冷:“我比较希望你一直住在我这。”

白新歪头正对他的眼睛,郑俊再度转脸避过,被卡住下巴强行掰正,四目相对。

“真可爱,我不想走了。”白新把他揽进怀里,胸口相贴,下巴抵着他的后颈,“能感觉到吗?”

郑俊收拢胳膊,不忘翘起手腕避免油手蹭到衣服:“嗯,你真暖和。”

“不是暖和。”

白新一顶胯,郑俊立刻察觉到一根勃起抵在小腹,倒吸一口气:“你……”

白新腾出一只手拉开他的拉链穿进去握住性器:“硬了。”

郑俊抵在墙上无处可退:“我还没准备好。”

“心理上没准备好,生理上已经准备好了。”白新吹着他颈后的汗毛,手里的东西正渐渐进入状态,“太长时间没人碰,一碰就这么敏感。”

郑俊深知武力反抗无效,也没必要闹到那份儿上,只能试图唤醒他的怜悯:“不做好心理准备我会特别尴尬,会尴尬到死,真的。”

白新仍不松手:“今晚做,明天我就搬过来常住,今晚不做,我马上就走,明天也未必来。”

“你先放开我,我好好想想。”

白新后退一步倚在玄关的另一侧墙上,刚刚为他手淫的那只手摩挲着手指,目光下垂,盯着他露在拉链外的勃起。

郑俊哭笑不得地用手遮住:“别看了。”

白新用肩膀顶起上身:“算了,不勉强你,我走了。”

“等等。”郑俊用手腕顶上防盗门,“别走,等我收拾好厨房。”

“然后你还要考虑多久?”

“可能半个……”郑俊看他皱起眉头,赶忙改口,“我洗个澡就跟你做。”

“明天我帮你收拾厨房,澡也别洗了,只洗手和下面。”

郑俊退一寸,白新进一尺,郑俊退一尺,他就要进一丈。郑俊自从几年前被蒋雅周强迫着扩建了公司团队,还从没受过如此的步步紧逼,如果有尾巴早就夹起来了,前面的尾巴却还硬着。

他把餐具堆进洗碗槽,白新盯着他洗净所需部位,表情没什么变化,裆部愈发明显的轮廓却昭示着逐渐炽烈的情欲。下半身赤裸的郑俊被他看得发毛,遮住软下来的性器:“别看了。”

白新拽住他的羊毛衫,拖去卧室。

郑俊走出办公室,险些绊个跟头,手在身前一挡,脸才没糊到墙上去。

蒋雅周收回腿,抱起胳膊倚在门边:“看见我就躲,一句话都不说,心里有什么鬼?”

郑俊袖口沾了墙粉,边拍边往教室走:“别闹,到上课时间了。”

蒋雅周纵身追上去,一把抓住他的后襟:“你……”

两人打个照面,蒋雅周松开眉头,恍然大悟:“哦~跟谁啊?”

郑俊闭上眼睛叹气,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拽下魔爪:“关你什么事?”

每次他跟人上床蒋雅周都看得出来,有时忍不住说教,有时只用表情鄙夷,从未漏判误判。郑俊厚着脸皮问过暴露自己的到底是味道还是气色还是别的什么,她只有一句“你太容易看透了”。

“合伙人的事我必须管。”蒋雅周挡在他前面,“白新呢?听璐璐说他昨天也没来,你们吵架了?”

单是听到白新的名字,郑俊就一阵耳鸣:“没吵架,他拆了石膏,正常上班去了。”

“大晚上的上班?”

“这有什么稀奇的,你和我也是晚上上班。”郑俊往左走被她堵住,往右走还是被她堵住,“蒋总,你想干什么?”

蒋雅周冷哼:“白新天天接你下班,这才刚停两天你就跟别人上床了,你说你是不是人渣?”

“我!”郑俊又气又好笑,“我怎么就是人渣了?我跟他上的床,好吗?”他双手合十向蒋雅周拜了拜,“蒋总,马上上课了,你放过我吧。”

让他挣钱才是正经事,蒋雅周还有一堆话要问,但还是向人民币做出妥协,闪身让路。

她大二在读时应聘了郑俊的助教,很快发现这位老板什么都好,就是心软手软耳根软,当时的老师一个巴掌数得过来,管理上却十分松散,赚的钱跟应得的相差甚远。蒋雅周跟着他一起受了一年多的气,按捺不住把老师们痛骂一顿,把私下向她道谢的郑俊也骂了一通,气势汹汹地准备辞职不干,却被男友劝住,让她至少问问老板的想法。

郑俊说我不怪你,你做得对,我比你更该辞职。

蒋雅周没见过如此没用的人,却无法对他坐视不理,权当实习期延长一年,毕业后再另谋他就。这一拖就是三年,她从助教做到副总,提拔她的郑俊仍旧怂得一如往昔。

蒋雅周已经预感到自己还要在这再待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了。

不仅仅因为职位高薪水丰厚,还因为没了她扮黑脸,郑老板又会被员工骑到头上。

蒋雅周拿着笔记本在前台办公,以免郑俊趁她不备偷偷溜走,誓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白新拖着行李箱走出电梯,察觉到前台多了个人,看发顶猜到是蒋雅周,随着感应门分开两侧扬手打个招呼:“蒋小姐,璐璐。”

“白新?”蒋雅周站起来,话到嘴边改口道,“你的胳膊没事了?”

“刚拆石膏,还有一两个月才能正常使用。”白新举起右臂晃了晃,“你怎么坐这了?监督璐璐工作?”

“我这姿色不够格当前台是吧?”蒋雅周不等白新接话,绕出前台到他面前,“这么晚才来,我还以为你又要放郑俊鸽子了。”

白新脱下外套搭在胳膊上:“郑老师租给我一个卧室,我花了点时间收拾行李,所以来晚了。”

蒋雅周一脸兴奋,把他拖进接待室关门:“别骗我,我知道郑俊家是一居,绝对没有多余的卧室出租。其实你们要同居了,对不对?”

“算是吧。”

“哈!”蒋雅周乐了,“我就知道你天天接他下班能打动他,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认识他这么多年比你清楚,他才不喜欢被强迫,他喜欢细水长流。”

她误会白新在追求郑俊,白新倒也不想反驳,视线落在手边的行李箱上——比起之前的合租人,郑俊更值得信任,高档小区的安保也比开放式的老旧楼群高出很多,与其说他追求的是人,不如说是看中了居住环境,郑俊只是不让人讨厌的附加赠品。

白新笑而不语,蒋雅周抿起嘴巴眨了眨眼:“说实话,你们俩是不是还……嗯?”

“是啊。”

“啧啧,刚拆石膏就迫不及待,干得漂亮!”蒋雅周握起拳头一捶空气,“现在床也上了,居也同了,我们老郑总算嫁出去了。”

白新同样不想澄清床上的角色,但蒋雅周的某些想法还是需要纠正的:“别高兴太早,我们只是炮友。”

“别逗了,同居炮友等于男朋友。郑俊最头疼跟人打交道,你睡在他床上,他才懒得去找别人。”

白新失笑,眼前这女孩确实很了解郑俊:“所以说他人是我的,心不是我的。千万别在郑老师面前提什么男朋友,他万一尴尬过头把我赶出去,我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郑俊这个受虐狂!你喜欢他是他占便宜!”如果蒋雅周的天灵盖可以开合,估计会像水壶一样弹起来。她把桌子拍出一声巨响,撸起袖子恨声道,“我去找他谈谈人生。”

白新拉住她:“哎,我刚说完别给他施压,目前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蒋小姐能不能向我做个保证,别在他面前提我们俩的关系。”

蒋雅周依然头顶冒烟:“又不是地下情,有什么不能提的?”

白新心说难怪郑俊总要避着蒋雅周,她确实难缠得毫无道理:“等我真的把人追到手,郑老师认可我的身份了,你再提也不迟,不然只能起到反效果。到时候我连炮友都做不成,你就是罪魁祸首。不过,如果有别的男人想勾搭他,就请你帮个忙警告他们说郑老师名草有主了。”

蒋雅周眯起眼睛:“白新,我发现你心机挺深的,郑俊是老实人,你可别欺负他。”

“我舍不得。”白新继续演戏,“郑老师有你这么关心他的合伙人,也算是喜忧参半了吧。”

蒋雅周突然有点感激白新的公平。

她一直以来掌控着辅导学校的大局为郑俊省心省力,结果郑俊习以为常了,逐渐对这功劳视而不见,反而总是她当成个大麻烦,是比父母还要棘手的妹妹,蒋雅周甚至时不时觉得他有点讨厌自己。白新作为一个客观的第三方,一句“喜忧参半”让她如沐春风。

“小心点,我可盯着你呢。”蒋雅周半开玩笑地威胁道,“喜欢他就好好喜欢,胆敢伤他的心我不会放过你的。”

白新用二指抵住她的手腕,推开指着自己鼻尖的手:“遵命。”

他当然在说谎,“喜欢”这个词对他而言实在太陌生了,因为他连安全感都很难构建。他的童年风声鹤唳、少年时代则充斥着生死离别,早早被灌输了各种自保技能,不仅睡觉睡不踏实,性交也难以投入,更别提喜欢谁了。

现在想来,幸好他最信任的人是个双,才让他有机会尝到纳入的滋味,继而发掘了最爽的体位——依赖于绝对信任的后入式。

郑俊见到白新时,白新眼中正闪烁着情欲的回味:“下课了?”

“嗯,下课了。”

郑俊这天早晨尴尬得无以复加,明明醒了却赖在床上装睡。白新没有戳穿他,以为给他点时间他就能缓过劲儿来,事实证明他高估了郑俊的脸皮厚度,郑俊不仅没有从尴尬中恢复,还差点被他眼里的性欲吓得拔腿就跑。

郑俊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你的行李就一个箱子?”

“对,全部家当都在这儿了。”白新拍拍行李箱,“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反悔什么?”

“让我常住你家。”

“不反悔。”郑俊掏出钥匙,“不好意思,早晨睡过头了没给你钥匙,害你拖着行李到处走。”

白新接过来,拉开行李箱外兜取出一个信封:“给。”

“啊?”信封里是两打钞票,看起来有一两万,郑俊连忙放到桌上推回给他,“我不要租金。”他把白新当做驱赶寂寞的工具,总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哪还能要他的钱,“给我张身份证复印件做抵押就行。”

“身份证就算了,你不要租金,就把这两万块当抵押。”

“你手头紧,这么多钱放在我这不合适,不如存银行。”郑俊忍不住笑了,“你之前看不惯我没有警惕心,现在不签个合同就给我这么一笔钱,不怕我翻脸不认账啊。”

“不怕,你不是那种人。”白新也笑了笑,郑俊当然不会明白两人的危险性有天壤之别,他根本没有防备郑俊的必要,“留身份证复印件没什么保障,在逃人员每年都在增加,信息齐全不还是在逃。这钱最好存在卡里随身携带,免得我把你家搬空。”

“为什么你总是在替我考虑?”

白新抓过郑俊的手,把信封拍给他:“因为你不替自己考虑。”

身体一接触,昨晚的记忆卷土重来,郑俊把信封塞进笔电包,看着别处问:“你后面……没事吧?”

“没事,我体验过尺寸更大的,也没怎么样。”

郑俊简直想从窗户跳下去。

他在每一场床事中都会温存到最后,昨天白新享受余韵时,他也自然而然地帮忙抚弄。活儿一到手,就算是半软的都能感觉到尺寸惊人,幸而是事后,如果中途摸到没准要吓痿。

白新瞥见他的脸色,在门前停下脚步:“尺寸没什么意义,技术好足够了,期待下次。”

“真的?”

白新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一句:“没必要骗你,如果不是担心你正疼着,今天还想再做。”

他开门走出待客室,从呆愣的郑俊手里拿回行李箱,冲守卫在前台的蒋雅周略一点头:“走了,蒋小姐。”

郑俊正在发懵,也有样学样:“走了,蒋总。”

他混迹多时的小圈子里,大家捉对儿上床早就熟悉了各自的套路,家常菜做得再好吃,也没人会费心夸赞。至于一夜情,就更别想得到什么评价了。白新刚才那两句夸奖,是郑俊最近几年第一次听见的赞誉,一时不知是该昂首挺胸还是把头埋进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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