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襄尚且清醒,便越发在她的这种目光中不自在起来,或者说,是没来由的紧张和不知所措。
“母后,您还好吗?头晕吗?”他攥了攥手指,侧过身子微微低着头注视她,声音放得很轻。
沈太后看着他又笑了,然后缓缓摇了摇头,低声叫他,“襄儿”
是喝醉了吧?!扶襄有些不确定的想。沈太后还在盯着他看,接着慢慢抬起了另一隻手,直接伸到了他的面前。
再然后,那隻柔软温热的掌心就落在了他的脸颊上,似带着无限怜惜和愧意地抚了又抚。
扶襄当场愣住,很快回过神握上她的手腕,动了动唇却喉咙直发梗,片刻后终于找回自己声音,“母后是太过想念儿臣了吗?儿臣应该早些过来”
沈太后听见他如此说,顿时眼眶就红了,“是,母后很想念你”
她隻说了一句话,就再也说不下去似的,克制地抽回手低下了头。
这副模样倒叫扶襄慌乱起来,他手足无措地准备从怀里掏出一条帕子,却摸了个空。
看来这次出门太过匆忙了些,一旁陪站的刘嬷嬷原打算上前,却在看见扶襄小心翼翼地垂着脸,用手指轻轻抹去沈太后眼角的泪滴时,又红着眼停下了脚步。
情绪使然,沈太后五分的酒意已酿成了八分,她无力地靠在扶襄肩上,整张脸都是酡粉色的,眼尾压着抹红,嘴里念念有词,“襄儿怎么又瘦了宫里伙食不好吗我见了也会心疼的”
扶襄揽着她,明知她已经醉了,却也温柔又认真地回答:“儿臣一切都好,可能是长高了些,母后才是要照顾好自己。”
沈太后听进去了,坐直身子后又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扶襄见状赶紧去扶她,站定后被她握着胳膊细细打量,然后只见她点点头,欣喜道:“襄儿正长身体呢,更要多用些膳食。”
说罢,她的眼神一瞬间变得茫然,接着似站立不稳般直往一边倒去。扶襄时刻注意着,抬手揽着她的肩,让她靠在了自己怀里。
之后,沈太后便彻底昏睡了过去。扶襄还是头一次见他的母后醉酒,倒是安安静静地,却多了几分小女儿姿态,让他新奇之余感慨万千。
母后果然还是在这里更快乐舒心些,且有人陪着,挺好的。
翌日,沈太后醒来已是巳时,宫人告知她皇帝陛下已经带着人离开,她怔愣片刻,回过神难得带了几分焦急问:“走了多久了?怎么不喊醒本宫?”
“回娘娘,陛下出发已有小半个时辰了,是陛下不让奴婢喊醒您,说您昨夜里饮了酒,要好好歇息。”
沈太后神色一空,怅然若失坐在床榻上,半束青丝滑下脸颊,遮挡住了泛红的眼角。
“娘娘,但陛下留有一封信,吩咐奴婢亲手交给您。”
沈太后抬头看她,眼中燃起一丝亮光,“在哪里?让本宫看看!”
信中说,他怕看见母后不舍分离,所以才不辞而别。
沈太后一手拿着信纸,一手捂着嘴,眼含泪光。往下看,说的是要她注意身体,香山的冬天气候太冷,可以去云南大理过冬,体验那里的风土人情。
一炷香后,她在侍女的伺候下收拾妥当,走出殿门时明飞逸正安静候在一边。
沈太后停下脚步,也不说话就站在门边看他。
明飞逸上前,先把她的狐裘披风系得更紧了些,又怕她还在伤心,只能笨拙地安慰,“你若不舍,我们回京城也只需十日,并不远,路上有我在。”
他说完,四周安静了许久,沈太后仰着脸望他,半晌摇摇头,“我回去会让他瞻前顾后的,他偶尔过来一次就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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