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宴会上那些臣子和皇子们看她的表情,怕是以后会有更多个永珹和安懿。
乾隆对她的那点愧疚立马消失了,胜衣又不在他身边长大,本来就对她没什么感情。
他爱沉贵妃,可是他爱大局,他不能留如此祸水,和妍这样的人绝对是不能在宫中长呆的。
他甚至此刻都没想好,是让和妍回来一阵后,再把她赶回去?
那鄂尔多怎么办?看他那样子怕是要追随她而去。
他不想失去鄂尔多这一员大将,又不想让和妍在宫内生事。
横竖都是个忧愁,不如让她直接嫁给鄂尔多得了,这是目前唯一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和嘉也能经常去找她,对她有心思的也会因惧怕鄂尔多而收心。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圣旨早都给他了,他却迟迟不抉择。
前些日子问他,他却说还没准备好,他那样子哪像是没准备好?怕是和妍以死相逼?
和嘉近日来找父皇聊天,才发现父皇也老了,如今时不时开始咳嗽。
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直到父皇告诉她,胜衣马上就回来,她才觉得这生活有盼头。
“大人,今日的也办好了。”
鄂尔多点点头,“下去吧。”
他前些日一直在想,为何自己在乾隆身边长大,却对他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情,甚至连发自内心的敬畏都没有。
他尊敬老师,尊敬李玉,对乾隆却是张白纸。
老师和李玉是发自内心的关心他,且无关乎利益,而乾隆只是出于对臣子的体恤和虚伪。
他甚至在那夜喝醉时才猛然发觉,原来自己内心深处一直都很埋怨他,埋怨父母因他而死。
可这埋怨太深了,深到他自己都没发觉,若不是为了他的宝座,父母又怎会死?
他的爹娘是如此好的人,却把他抛下了,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付出生命。
如今他好不容易又有了家人,且她又是自己最爱的人,皇上又要逼走她。
他从刘墉的话中得知,皇上一直都知道愉妃和嘉贵妃的动作。
自永珹一事后,皇上隐隐觉得这个公主不能留在宫,多次找刘墉商量,都被刘墉缓了下来。
他得知嘉贵妃派人去害她,竟希望她将事办成,这样他就能以祸乱宫闱将她赶到寺庙。
毕竟她是不配修公主府的,没想到这件事竟被她化解了。
愉妃派刺客杀她,他是有些不爽的,但不是为了和妍,而是觉得这愉妃竟敢如此猖狂。
后面得知和嘉给她挡了镖,他气的动了要抹掉她的心思,刘墉好劝歹劝才给劝下来。
鄂尔多听完却十分诡异的沉默。
他心中没有国家大业,他不是会呈奸除恶,伸张正义的英雄。
他只想和家人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皇上急召他们,所以晚上没住客栈,直接在马车上一边赶路一边睡。
还好这马车足够宽敞,两侧的坐榻都可以躺下睡觉。
胜衣身上衣服太薄了,法提将自己的披风给她盖着。
一阵冷风吹过,“啊秋秋!”她打了个喷嚏,多提拿出一方帕捏在她鼻子上。
胜衣哼哼鼻子,法提捏过那方帕,直接从窗户外扔了出去。
她笑着说道:“感觉你很会照顾人?有一种当爹的感觉。”
法提侧目笑着看她:“我还没娶过亲,不过你想的话,也可以叫我爹。”
胜衣打量着他,“哪有你这么年轻的爹?”
她捻起法提的头发,“月乌好多人都是卷发。”
“你长的也是浓眉大眼的,你们的眼窝好深啊,不过你头发是卷的,为什么你的眉毛不是卷的?”
法提像看傻子一样看她,“我不知道。”
她向外看去,天已经黑了。
“我睡一会,你困了叫醒我。”
胜衣转身躺在马车坐榻上,盖着法提的披风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她醒来时,发现天已经亮了。
胜衣迷迷糊糊坐起身,她还有些懵。
“你一觉睡到了午时,平时你也这么晚?”
马车一路颠簸,浑身都散着疼,胜衣揉了揉眼。
“我之前作息很好的,到了皇宫后就经常午时起了。”
法提表情怪异,又摸上了她的脉搏。
这脉搏中还有一股微弱的力在跳,但他此时并未注意到。
“原来你是短时间练成的内力。”
“你和那男人也是从进宫时开始纠缠?”
她有些诧异,但还是点点头。
“你是因为他才总睡到午时吧?所以改不了了。”
胜衣垂头思量,复而又点点头,“是这样的。”
法提笑着看她,“你这么坦率,真不像在中原长大的。”
她低头翻着箱子,“对我来说没什么羞耻的,男女之事太正常了,我一开始和他交合也只是为了炼功。”
法提打量着她的侧脸,不禁想起了沉贵妃,和她简直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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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轻燕一边描着眉,一边对身后的法提说道:“道义人情只会阻碍我的路,所以我必须回避,即使牺牲所有。”
法提看着她的背影,“姐姐,可孩子是无辜的,胜衣如今也十岁了,你若无暇顾及她,就把她在哪告诉我吧。”
镜前的人停了动作,眼中隐着复杂之色。
“不用管她,生下乾隆的孩子,已是我此生做过最蠢的事。”
身后的人看着她如今的模样,不忍开口道:“可…你不能把她丢在外面自生自灭。”
沉轻燕一把将眉黛放下,“你不用管这件事,若她有能力,自会走出那困境。若无能力,那就是上天注定。”
面前的女人回过头,“你如今也在皇宫呆了阵时日了,该回去了,晚上我就安排你出宫。”
法提担忧的开口道:“姐姐,你定要小心,若是你和别的男人的事被发现,怕是…”
沉轻燕不甚在意的摆摆手,“他发现不了的,我已将那些利用过几次的男人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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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回笼,法提垂着眸,打量着面前女子的身材。“你会甘愿只有他一个男人么?”
正在洗漱的胜衣有些惊讶,“为什么问这个。”
法提对上她的眼,“你修炼的是采阳补阴,自是男人越多越好。”
胜衣蹩着眉,“我这身板应付一个就够折腾了,还应付多个。”
法提点点头:“你那个男人体质极好,你体质如此差,怕是回回都要晕过去。”
他又追问道:“那个男人是谁?”
她不甚在意的说道:“鄂尔多,他原来是九门提督。”
法提紧紧蹩着眉,“鄂尔多?你怎会跟他纠缠在一起?他看上去…可不是什么随便招惹的人。”
胜衣转过头,“他确实不是,且他浑身刺,我一开始接近他吃了不少苦。”
原是招惹了他…怪不得皇上要将她召回。
“你这次前去怕是回不来了,依我看那鄂尔多不会放过你的。”
她叹了口气,“我就是在担忧这个,皇上还给我和鄂尔多赐了一道随时都可以奏效的婚旨,在鄂尔多那里。”
“若是我此次回去,他拿出那道婚旨娶我怎么办?我一点都不想嫁人,更不想生孩子。”
法提很是无语,“你既不想给人结果,就不要去招惹不好惹的人,他绝对会越来越恨你。”
胜衣有些奇怪,“可是我一开始只是想让他带我出雷府。”
“我对他的关心和体贴都出于目的,虽说我救了他的命,但那也是为了我自己,他肯定都明白的。”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一开始为何如此纠缠我。”
…
法提静默的看了她半响。
“你不觉得他的气场很强大,很可怕么?”
胜衣摇摇头,“我觉得他总是摆着脸,但并没什么吓人的。”
“或许我当时将他视为救命稻草?或许我已被雷夫人磨练的心智强大?”
“且我当时连死都不怕,又怎会怕他?”
她回想起以往鄂尔多的样子,“其实,我觉得他有时候挺可爱的。”
法提一把拉着她,面色十分惊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竟然说他可爱?你疯了?”
胜衣有些不知所措,“我也不是好人,我杀过不少人,所以我不觉得他可怕。”
法提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你的长相太具有迷惑性了,我才想起你并非外表如此。”
她忍不住笑出声打趣,“是啊,我杀人不眨眼,小心我把你也杀了。”
法提闻言,来回盯着她的脸打量,随后缓缓说道:“曾经我见过鄂尔多几面,我发觉你有时候跟他很像,很阴鸷,让人不寒而栗,你发现没有?”
胜衣笑了笑,“其实我一直是这样的人,不是跟他学的,在雷府我打不过雷夫人,所以被她压的发作不了。”
“在宫里,我的内力还提升许多,没人死死压着我,所以才展露出我阴鸷的一面吧。”
“对了,你可知什么压制脉搏的方法?我怕进宫被人发现我的内力。”
法提垂眸想了想,“怀孕的话可以,喜脉一跳一跳的,会将脉象紊乱。”
他忽的想起什么,立马又摸上了胜衣的脉搏。
随后表情变换好几瞬,很是惊讶的看着她,“你怀孕了。”
胜衣像是没听清一般,还没消化好这震惊的信息,“你说什么?”
法提看着她,“你怀孕了,我之前摸你脉搏时并未想到。”
“你这喜脉还有些微弱,应当是没多久。”
她猛然想起,自己貌似有一阵子都没来月事了,就是来到月乌后。
应是她逃出宫那夜,和鄂尔多做完,一路上事情太多,竟忘了喝避子汤。
面前的女人表情一言难尽,“这怎么办?我可不想当娘,这可不行,我自己都没顾好我还当娘,这千万不行!我得去把孩子打了。”
法提看着她慌张的表情,淡淡开口道:“你怀着孕就能把内力瞒过去了。”
胜衣很是惊讶,“要是在宫里被摸出喜脉更完了,我会嫁给鄂尔多的,我可不想嫁人,我可不想给孩子当娘。”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把孩子打了,一刻都不能拖沓!”
法提对她说道:“不用着急,你修了采阳补阴,流产对你的身体造不成伤害,顶多是虚弱一阵。”
“咱们这大半个月都要呆在马车上,你此刻流怕是对身体不好,待到京时,我领你去抓点药流了。”
胜衣点点头,“那就行,我还这么年轻,且我一点都不喜欢孩子。”
“我可不能成天陪着一个吵吵闹闹的孩子,我怕我会忍不住掐死他。”
法提忍不住笑出声,“你真不愧是姐姐的孩子,一模一样的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