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竹子此刻便像是一条毒蛇,缠得符子缙遍体生寒。
他不知道狱卒对着他用了多少次刑,只知道自己的嗓子已经喊哑了,牙齿也咬松了,满嘴都是血腥味。
他的手,已经快要痛到没有知觉了。
那一刻符子缙觉得自己已经无所谓死活了,死了说不定都是一种解脱。
他痛得神志模糊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两个狱卒在闲聊,“边关又有喜报了,说是战局大好,乌孙派使者来议和,说愿意称臣纳贡!”
听到是有关边关战事的话题,符子缙模糊的神志稍微清醒了些。也是为了分散注意力、缓解自己身上的疼痛,他便继续听了下去。
战局大好啊……他想,那白越应该马上就能回朝了吧?又要受封受赏了吧?
“而且啊,我听说——”狱卒继续卖足了关子,“可有一件奇事——那乌孙的公主看上了咱们这边一个骁骑校尉,非要跟他成亲不可。”
符子缙偷听听到这里,人便一下子傻了。
那狱卒继续道:“打了这么好几年了,两边都有要休战的意思,都不想打了。皇上的意思也是愿让两国结秦晋之好,自此和睦往来。”
另一个狱卒又问:“你说的哪个骁骑校尉啊?”
“那个平民出身的叫白越的,模样长得倒是俊俏,去年回京述职的时候路上看他的人都满了。”
符子缙感觉自己脑子嗡嗡作响,按理说白越成不成亲跟他都没什么关系,可是听到这件事的那一刹那,他还是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尤其是当他在大牢里受苦受难的时候,白越那小子竟然跟什么公主要成亲,真混蛋啊。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好笑,人家白越跟谁成亲,与他何干呢?
也是在那时,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段有些久远的记忆。出征之前,白越来找他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符子缙是这么说的:“别开这种玩笑,说什么恶心的话呢!赶紧去吧你!”
很多年以后,在符子缙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之后,在他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见过白越之后,他忽然便醒悟了:他当年,应该是喜欢过白越的。
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而是想同他成亲的那种喜欢。
……
这个梦又臭又长,还把他一生之中最大的阴影翻来覆去重复了好几遍,做得符子缙脑仁疼。
他烦躁不已地睁开眼,心想怎么又想起来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
他在地府等了那么几百年也没等到白越那小子,想来应该是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