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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泊舟手指拢上他的耳颈。

掌心温暖,轻抚他耳后纤薄的皮肤。

“不疼。”

孟欢摇头:“明天我们不住这儿了,换个地方吧。”

蔺泊舟意外:“去哪儿?”

“去城里,不回坼州,但我们要去城里。”孟欢说,“城里有吃的有喝的,还有药铺,我去买药给你熬着,对你的眼睛好。”

蔺泊舟给不出主意了,隻说:“好。”

孟欢对他乖乖听话的状态很满意。

他摸摸蔺泊舟的脸:“我去把鱼烤了,明天揣兜里带路上吃。”

说孟欢转身捅亮了火堆,去捡几条堆地上的鱼。这是他昨天嫌天天凿冰麻烦,一股气捞上来的好几条鱼。

蔺泊舟靠在香火柜前,感受着腕上忽远忽近的绳索。

深夜,门外是呼啸的风雪,屋内烤着火,孟欢在准备明天启程的食物。

——这似乎很像一个初具温暖的家。

可,蔺泊舟的手指却不自觉攥紧。

这几天,有个念头不断涌上来。

他眼睛看不见,对一切情况无法分析,脑子里便想得多,总是不自觉地追问自己……为什么和孟欢会落到这个境地?

得胜之日,他的亲军护卫被拦在城外,镇关侯想缉拿他归京向陛下面陈,料到路上必死于奸人之手,他匆忙逃出城,一路和亲信走散,只剩下了结发妻子。

最爱的人跟他餐风宿露。

他成了瞎子,一无是处的废人。

心口好像被一股冷刺扎着,蔺泊舟仰着颈,喉头滚动,轻轻喝出了一口热气。

纵然权势冷酷,他也没想到会冷到这个地步。

他之一切,都是为了大宗。

坼州一战,为了打消宣和帝的疑虑,甚至愿意拱手让出功劳。

摄政六年,起早贪黑,从无怨言。

恨镇关侯,还是恨崔朗……

还是,恨宣和帝?

蔺泊舟修长的手指屈伸,他垂下眉眼,面上没有情绪,只有指尖落了雪的冰凉感。

孟欢架好东西,坐回蔺泊舟身旁:“好累,睡会儿。”

蔺泊舟拔去了思绪,伸手揉他的肩膀和手臂,力道适中。孟欢喜欢他百依百顺的样子,回头在他脸上亲了亲:“伺候得真不错。”

“……”

蔺泊舟好笑,再捏捏孟欢得意得快背起来的耳朵,像捏一隻得意的小兔子,手落到后颈,给孟欢揉揉手。

手指修长,力道却轻柔,蔺泊舟就这点儿好,无论做什么事情,都特别地熨帖,特别地舒心,特别能给到孟欢想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