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2/2)

这么听起来,今日这位审问官的确有几分苦口婆心了:“来指挥使侍奉上位多年,料来碍着那些情分,上面也不会往狠了判,最多把你放出去几年,待几年后,风波过去,你回来时,孩子也大了,懂事了,省得他爹为让他归家,连仕途都能放弃,你还用担心他日后不孝顺?”

来秀幸三十多快四十,至今屋头里没个当家的,更别提儿女,审问官见过原告和她儿子,说句实话,母子两个够可怜的。

屋子中间,枷锁在身的来秀幸,蓬头跣足被绑在审问的铁椅子里,呼吸粗重,双拳紧握,愤懑不满:“说了是杨严齐害我,再问多少遍也是杨严齐害我!有本事,你们查杨严齐去!”

鉴于来秀幸是皇帝身边受用的人,皇帝至今还在为救这位少时伴读而与三法之司斡旋,主审官也不主张轻易用刑,微不可查地叹息:“好吧,既你一口咬定是杨嗣王害你,那你与我说说,杨嗣王为何要害你,又是如何在害你?”

审问官心想,来秀幸也是猖狂太久,竟敢胡乱攀咬幽北嗣王,杨严齐是什么人,她身为封疆大帅,怎会伸长了手来大邑京揍皇帝的狗?

半年前,来秀幸借口幽北私垦屯田的事,敲诈勒索过杨严齐。杨严齐不答应,来秀幸就让人查幽北的帐。虽没闹到明面上,但双方都不肯让步,这事大家私下里都知道。

来秀幸却不肯透漏分毫,似乎还没从“帝心腹”和“阶下囚”的身份间转换过来,挣扎着大吼大叫:“能把我和杨严齐同时牵扯进去的事,岂是尔等区区六品大理寺官配打听!我要见你们大理寺卿,我要见大理寺卿!”

“嘁,”被蔑视的主审官感觉自己一腔好意喂了狗,态度冷下来,向后靠进椅子里:“来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寺卿日前告病假了,大理寺现下管事的,是我们邱少卿。”

“邱撷芳?”发癫中的来秀幸忽而安静下来,片刻,身体前倾,试图从铁椅里挣脱出来,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大理寺现下,落在了邱撷芳那个女人手里?!”

这本是题外话,审问官刚知道这个消息时,反应和来秀幸无二的不可思议,但他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算是发发牢骚。

只见审问官不冷不热笑笑,两根手指夹起供词朝这边一抖,呵嗤道:“你进来不满期月,外面变化不小呢,御史台的廖千齐调任刑科给事中,官虽不大,权力着实不小,清噪处和飞翎卫今后再接‘逮捕令’,便是必须去找刑科给事中签字喽,总而言之,这件案子,有她在下面催着,陈相在上面盯着,”

“哗啦!”声连续几响,供词被用力抖几下,审问官似乎把对诸多女官被提拔的不满,尽数转移到了对来秀幸身上,抬起下巴再劝时,眼神彻底冷下来,要让来秀幸认清楚谁才是阶下囚:“无论如何,这杀人父母,强抢民女,毁人清白的事实,你是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来秀幸错愕一愣,骤然狂躁起来,挣着腕上的铁链暴喝:“竖子!大应朝廷都要尽数落到那些老娘们儿手里了,你还有闲情同我在这里浪费时间,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冥顽不灵,无可救药,”见他发起疯,审问官一巴掌把供词拍在污渍斑斑的案面上,吩咐左右狱卒:“来呀,给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