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2/2)

谁知老掌柜重重闭了闭眼:“去岁曹总督还在任,碑林堤和管县堤被衝毁后,这边的堤坝也开了条口子,曹总督虽然不在江州,但他老人家的卫府兵第一时间衝上了堤坝······”

言及此,老掌柜动容且不忍,稍顿,才继续道:“实不相瞒,县里去年没上报实情,但黄山堤去年绝的口子不算小,沙袋投进堰口里,像盐巴投进海里,一点声响都听不到,是那些年轻力壮的卫府兵,一个个扛着石头跳进去堵的······”

老掌柜哽咽了声音,去岁发水的一幕幕好似发生在昨天,官兵们拿命进去填,一张张鲜活的脸庞被大水无情吞噬,才没让黄山堤出事,“可是今年,总督他老人家去了澈州任职,来堤坝上的,全是守备军。”

守备军和卫府兵虽皆属于都指挥使司,但本质却大相径庭。

卫府兵由都指挥司使申悯农直接率领,为江州总督所直辖;守备军则由兼任副都指挥使的提刑按察使任义村管辖,两支队伍平日里的作风,自然也有天壤之别。

让守备军那帮官兵老爷守堤,结果如何还真说不好。

说到这里,后面的话便不好继续了。

水图南受了点风寒,此刻头又疼起来,没法找屋子趟下休息,便干脆靠在宽大的椅子里揉眉心。

面积不大的屋子里,再度陷入沉默,舀水的伙计们也累了,互相靠着坐在门槛里打盹。

水图南带来的女伙计和男车夫,分别坐在对面的椅子里犯困,老掌柜强撑着精神坐在水图南旁边陪伴。

在这个铺面里做工的,都是当年陆栖月做东家时,收容的无家孤儿,老掌柜也是孤身一人,她感念水氏织造给了她一个容身之处,感念着陆栖月母女,便总是更上心些小东家的安危。

夜更深了些,雨势毫无转缓的迹象,屋里没人说话,在暴雨夜里互相靠着睡着了,车夫奔波疲惫,还打起呼噜。

等趴在茶几上的水图南,在头脑昏沉中不安地无声惊醒时,外面狂风大雨依旧,老掌柜将茶杯里的水给她递了递,低声问:“于东家可晓得您被困在这里?”

见水图南干净的眼里露出茫然,老东家声音更低几分:“我猜测,在暴雨结束前,衙门不会解除这里的封锁,堤坝上的情况说不准,于东家可千万想办法来接您走才是。”

老掌柜偷瞄几名伙计,道:“您若是有什么办法能联系上于东家,告知他您在这里,让他来接,我们这两位伙计,都可以帮您跑腿,二人从小在这里长大,闭着眼睛都能躲开衙门地巡逻。”

水图南被老掌柜一番话,说得眼角发热,也被问得有些怔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