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余燕子同学懂事起,燕子坪对文珠的娱神法事举行得非常频繁,“有空就办,每年过年时最热烈。家家户户都像走丢的小孩找妈妈,再次一等的就是中秋和七夕,夏天最少要有这两回的仪式,冬天可以减少次数,但不能没有”。
余燕子认为祭祀是对神明的美好想象,更通俗地说,每一场仪式都是凡人将自己理想中能将美好事物召至面前的骗局。试问无所不能的神,为何会因几盘肉块、几根香烛便屈尊入凡,聆听渺小如蜉蝣的凡人的愿望并使之实现?
这样的问题似乎只有余燕子想过,燕子坪其余的人们对文珠抱有狂热的信仰,化身每逢仪式开始前三天便要净身焚香,清理好法事所需的神服、神鼓、神铃。
神服是神衣与神帽的统称,在目前已知的信息里有两套神服,一是辣子鸡前辈和番茄酱前辈早年间亲眼看见过的化神庄壑与关涯共用的神服,一是如今完整保留在余燕子家中的神服。两件神服皆以牛羊皮制成,用动物筋带和五色彩带连接缝织,据说制衣采用的牛羊皮至今未曾更换,余姥姥给出的理由是“因为文珠认得这身皮囊”。
神帽与神衣的材质相似,在面前垂下珊瑚木珠串成的的五色珠帘。番茄酱前辈切身尝试过存于余燕子家中这件神服的味道,并以“嗯,还是那个味儿”和一阵干呕作为评价。
神鼓和神铃毋庸置疑是召唤文珠的工具。敲鼓声和摇铃声皆有其专属的规律,不同场合不同目的所需要奏出的音律也各不相同。这两样凡铁打造的乐器是否能达到面见文珠神所必须的“声音够大”的条件,我们尚且无法做出评判,但我们可以想见,夜间黑暗弥漫的寂静山谷中忽然响起交错重叠的铃声与鼓声,远处依稀可见祭祀的火光和一群围着火堆跳大神念经的人,在路过的行客眼里是多可怕的画面。
旧任化身现任铁匠的余燕子小姨宗图有一样与众不同的工具,就是她藏在房中令普通人闻之丧胆的神刀。这把神刀重达三百余斤,长五尺有六,比挥舞它的宗图还要高,更因凝在一端的铁锋而头重脚轻。余燕子说“小姨在仪式上挥着刀旋转舞动,有时还能用刀击鼓”,可知不能得罪这个人。
通常有专人侍奉文珠化身,例如番茄酱前辈说到过“与庄壑形影不离”的关涯,宗图曾任化身时辅助她完成祭祀工作的是其母亲,在化身职权转交给江墟烟后指导江墟烟学习与文珠神相关知识的同样是余家姥姥。
对于文珠神的祭祀通常由化身占筮择出吉日,提前搭建好祭祀用的高台和火塘。火塘由石砖或土块围成,中间燃烧着点燃的干柴。高台在近代的文化变迁中已被弃用,唯有火塘必不可少,应由祭祀的时间多在深夜所致。
将化身职权从余燕子身上转嫁到江墟烟身上的仪式,余燕子在场,辣子鸡前辈和番茄酱前辈也在场。作为被当时所任化身的宗图招来的“文珠神”,两人在后续给出的资料里,猜测仪式是文珠神所居住的“得乐天”的简化版本。
3得乐天
被文珠神短暂请到“神境得乐天”的番茄酱前辈和辣子鸡前辈对该处景象记忆犹新,至今能回忆起得乐天的全貌。
“那里很暗,和晚上一样,只有文珠身上有光”对应举行仪式常在夜晚,“从头顶上飘来音乐声,却看不到乐器”对应化身在仪式上摇响的神铃或敲动的神鼓。“只有文珠身上有光”一句,同样照应了地上化身为吸引文珠目光而身穿的羊皮神服,换而言之,地上的祭祀法事是将文珠神从仙境得乐天中引诱来到人间,并向其传达心意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