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着手往屋里走,宋迤呆站在旁边,隔了一阵又开口:“近几年家里的人愈来愈少,没想到乔太会离开。”
“是啊,这几天发生的事我这辈子都没想过。”金萱嘉仰头望着天空中被风撕得藕断丝连的云,“有时半夜睡着睡着就会突然想到,我怎么会落到这一天。”
没人帮她摇秋千,她就自己晃起来。她喜欢这样,秋千摇起来犹如一架摇篮,像是重新回到小时候。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不需要盖被子也能得到的温暖。
犹记得芳菲也爱在这里玩。那似乎是很多年以前的事,尽管金芳菲今年念小学,也还是个孩子。
她望着自己的影子叹气。宋迤心情不好,开启话题也生硬:“唐蒄说的那些话,你有听进去吗?”
金萱嘉停下晃秋千的动作,模棱两可地说:“听进去和没听进去,不知道是哪个。我不觉得搬到谁家去就能脱险,谁说我们家一定完了?督军那边又没个准信。”
宋迤缄口不言,金萱嘉质问般看着她:“你是不是信了唐蒄的话,以为去求苏缃庇护就能安枕无忧?”
虽然不是这个心思,但还是有种被揭穿的惶惑。宋迤释然一笑,说:“金先生不会放我走的。”
“是,他不会放你走。”金萱嘉敦促自己安心般颔首,她碾着脚下的草皮说,“最开始我也不想你到我们家来,我听小彩云说了你的事,看见你就心里发毛。”
这才是正常人,不像唐蒄那样,听她说起这个还故作向往。宋迤正要说唐蒄,金萱嘉却说:“如今不觉得了,你和蒄姐都是这样的人。和我也没什么区别。”
宋迤随口说:“那还是有区别的。”
金萱嘉知道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不寄希望于她能明白,只是说:“我不怪蒄姐和芍雪,人往高处走嘛。怪只怪小人当道,让那些冷血无情的人得势。”
“既然你不怪唐蒄,那我便多嘴几句。”宋迤斟酌着吐字,随时提防她生起气来,“那天唐蒄的话不好听,但实际上没什么错,你应该为自己打算些。”
金萱嘉转头用目光将她钉住:“怎么打算?”
“倘若督军真要我走,金先生就留不了我。”宋迤面露忧虑,“你们家往日何等风光,现今一年比一年衰退,日后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金萱嘉面无表情盯着她看了半天,突然绷不住笑出声。她笑得直哎哟:“这算什么?钱不够就紧着用,说不上话就低调做事,再不行就学蒄姐送牛奶捡破烂去。”
她乐观得反常,宋迤看着她笑了半晌,又问:“唐蒄和苏缃一起回来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问我怎么想?她死了又活了,都是她自己的事。”金萱嘉不想她一样避讳这件事,随手理了理衣服下摆,漫不经心地说,“那天是为她骗我稍微生气了一下,不过还是很高兴。朋友嘛,犯点小错无伤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