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没有。可谁不是往好的叫呢?”那人挠挠头,给唐蒄解释,“宋小姐成天伴着金先生出门,跟太太有什么分别?当太太总比当小姐好,太太是家里的主人。”
想起上回来的时候金先生说苏缃做不了他的主,唐蒄不觉露出几分笑意,她说:“那还是有分别的。”又敛去笑容,熟练地打起官腔,“你要跟金先生通报吗?”
“宋太太吩咐过,今天有位姓唐的小姐来找她。”那人说到这里忽地顿住,压低声音说,“您是唐小姐吗?”
唐蒄点头。他将两片被插销锁连起来的铁门打开,几十根黑漆漆的铁杆,锋利磨尖的顶端直指苍穹,供她通过的扇形区域愈拉愈开,那门卫恭谨地说:“请进。”
唐蒄通过那扇铁门,听见背后插销锁被捅回去的声音。她没有回头,重新端详起面前这座宋迤暂时栖身的建筑来。是洋房,很新,很漂亮,红砖白瓦,若是屋顶上的瓦是橙色的,那就堪比皇帝住的紫禁城了;只可惜早就没有什么皇帝,住在这屋子里的也不是皇帝。
看见阳台,凭空出现在平整的墙上,像是卯足了劲儿要冲出房屋,跟这屋子里的一切分出泾渭来。又是牢门般的铁黑栏杆,直叫这阳台像个鸟笼。宋迤就在笼中。
她就坐在二楼阳台,等人的姿态。不大的声音,唐蒄却听得格外清晰:“你过来,我叫人给你开门。”
唐蒄收回仰望她的目光,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前,上回带她进这扇门的人,已经被带上警车关进牢里去了。有人给她开门,看着是个跟自己母亲差不多大的中年女人,围着围裙戴着手套,像是准备打扫屋子。
有人下楼的声音,楼梯护栏也是黑色的,唐蒄上回来的时候都没发现。下楼的正是宋迤,她边走边说:“金小姐今天去叶小姐家喝茶,两个人顺便要去逛街。”
叶小姐是以前和唐蒄在学校里相熟的人。宋迤以为提到这个她会高兴,唐蒄却只记着金萱嘉:“她不在?”
“不在。”宋迤见她没多问叶小姐的事,只当她是替谁做事就在乎谁,按着本分给唐蒄介绍起正事来,“金先生家里头不止一个小姐,我给你讲,你要记好了。”
她说着,走在唐蒄前面先上楼梯。造物主往玻璃天井投下来一道阳光,照得她的耳坠碧绿得通透:“金先生家的第一位女儿,很早的时候就死了。所以上回你说的什么金大姐,”她陡然凝住脚步转身,唐蒄差点撞上她,堪堪顿住才没撞到她怀里去,“不要说第二次。”
唐蒄有点愣,怪不得那时宋迤纠正她还给她递眼神。
她出神间,宋迤又继续往前走:“二小姐尊名金芊琅,三太太生的,配给了门当户对的吴家,已经嫁过去五年了,生了两男一女。三小姐,”她回头冲唐蒄笑了笑,“三小姐就是你最熟的那位萱嘉小姐,女大的课还没念完,不过如今是打定主意在家享清福了。”
唐蒄哦一声,跟她走到二楼来:“这个我当然知道,先前在观光车上见着的那位金芳菲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