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她刚才那是如数家珍,似乎有点奇怪了。她对这里表现得太熟悉,宋迤问:“你是哪时搬到城里去的?”
“上大学的时候。”唐蒄在她面前转个圈,“我还是喜欢城里,等我干出一番事业来,就在城里买房子住。”
“你学的音乐,以后是要去当音乐老师?”宋迤说,“我没接受过新式教育,不懂毕业以后要怎么办。”
“我要当歌星。”唐蒄一拍手,憧憬地说,“我唱歌真的很好听的,我七岁的时候就学会头腔共鸣了。”
宋迤略显不满地问:“那你怎么只给我唱小白菜?”
“要不是马上就要被砍了,嵇康才不会当众演奏《广陵散》。”唐蒄背过手说,“伯牙之所以是伯牙,是因为有懂他的钟子期。等你混成钟子期,我才肯当伯牙。”
宋迤知晓那个尴尬的秘密,这时候本不该挑她的不好。但唐蒄还是执拗地加快脚步,说:“钟子期是樵夫,拿一个打柴的樵夫跟宋小姐比,实在是大不敬。”
她越走越快,宋迤几乎要跟不上她。看见猪圈边围着好些人,唐蒄便像意识到情况不对般跑过去。
还没到跟前就听见唐宇毫不遮掩的哀哭声,唐蒄跑近了,唐旭立即抬手给了她一耳光:“来得这么晚!”
唐蒄刚来就被打,在二叔的哀号里顾不上追究她爹为何如此凶悍,捂着半边脸问:“发生什么事?”
唐旭指着跪地哭嚎的唐宇说:“你哥哥死了!”
“我哥……”唐蒄下意识重复他的话,说到一半立即打住,错愕道,“怎么会?他不就上个厕所吗?”
“蒄妹妹,你别太难过。”金先生拉过她的手,“你哥的尸首跌在池子里,我已经花钱找人替你们打捞了。”
唐蒄不想当众落泪,开口说话的瞬间眼泪还是一起掉了下来,她涩声说:“让您破费……”
“哎哟,别哭。”金先生本想拿过苏缃的帕子给她擦眼泪,唐蒄却迅速地在眼泪滴下的瞬间就抬手抹去了,“快过年了还出这种事,实在是难搞。”
唐蒄吸吸鼻子,问:“二婶呢?”
金先生答:“第一个发现的,昏过去了。”
金萱嘉把手帕递给她,金先生回头对跟上的宋迤说:“尸体捞上来以后你去看看是怎么个事。”
宋迤瞥一眼跪地大哭的唐宇和陪眼泪的唐旭,语气平淡地问了个不合时宜的问题:“能剖开吗?”
唐宇一眯眼睛,仰头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