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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个半饱,宋磬声便不想吃了。他喉咙难受,咽一口受一口的罪,半碗粥下肚,胃是舒服了,可嗓子难受得他冒了一脑门的汗。

“吃不下了,”他侧开脸,避开江凛递来的杓子,略哑的声音听上去颇为脆弱,“江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病好了再说谢吧。”江凛将杓子里的粥倒了回去,又斜着碗身,舀了杓浮在上头的稀软的米浆,道:“多少再吃点。”

宋磬声不好推拒,便又顺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江凛不看他,但不妨碍他看江凛。要仔细论,这是自相识起,他头一回有这样巧的机会近距离看他的脸。

病房里亮着灯,打在江凛棱角分明的面容上,他肤色偏深,五官俊美硬朗,睫毛又黑又长,且没什么弧度,直直一遮,暗色的眼瞳便隐在了睫下的阴影里。

相比其他两人,他的外貌变化并不明显,只是轮廓更加深邃,高大的身躯也比六年前更加硬朗坚实。

头上的白炽灯微微一跳,亮光一闪,江凛下意识抬眼,正巧让宋磬声捕捉到他异色于常人的虹膜。他的眼睛乍看时是黑色,可要是刚好在强光底下,便能看出一抹极暗的紫金,低调又神秘,实在漂亮。

可灯闪抬眼本就是下意识的反应,江凛低头时,正和宋磬声的视线撞在一处。

一时间,两人都愣了。

他们相处时的亲昵已远远超过了初见时的程度,如果说同为哨兵,互相照顾,没那么多拘束倒也能说得通。但他们谁也不是装傻充楞的人,这距离,明显已经越界了。

将他抱进医院也好,替他做饭烧水也罢,做的时候可以不多想,但真到静下心来自我叩问的时候,江凛比谁都清楚:他不对劲。

至于到底哪里不对劲,他没细想,也不允许自己细想,他像被赶上架的鸭子一样,按护士的吩咐照顾着眼前的病人,不多说也不多做,隻闷头盼着他病好。

而他病好之后,一个前锋,一个后勤,军营不大,可想要无约碰面,却是难了。

江凛飞快低头,收拾起了剩粥与碗筷,半句话也不说,拿着东西就奔水房去了。

宋磬声没动,他有些疑惑。

视线交错时的一秒钟里,江凛眼里突显的狼狈和躲闪清晰的落入他眼中。

江凛在躲他。

可是,为什么?

他和江凛接触至今,刨除他昏迷昏睡的时间,他醒着与他交流的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

这五个小时里,江凛除了为他做了顿饭之外,好像没什么特殊接触吧?再者,以实际情况来说,军营里的食堂都是定点开放的,大半夜的,他又是个病号,江凛为了照顾病人而煮粥,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宋磬声想不通其中的缘故,下意识又去转戒指。这习惯也是近日里养成的,他不戴首饰,戒指上手的异物感就格外明显,他起初不习惯,老是下意识碰它,可渐渐适应之后,却又养成了一出神就转戒指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