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手相牵,宋磬声微蹙的眉渐渐松了。
裴野鹤从未对宋磬声用过自己的能力,可这一刻,他却很想知道他眉心的片刻舒展,究竟是为了谁。
他探出食指,凝聚起细微的精神力,轻轻点在了宋磬声眉心。
不过片刻,精神力就已经散去了,宋磬声一无所觉,隻轻轻牵着裴野鹤的手,在沉静的睡意里安眠。
裴野鹤静静望着他,点在他眉心的手指微颤着,眼眶渐渐红了,眼里闪烁的泪光渐渐凝成浑圆的泪珠,无声地滚落到枕上。
“骗子,”他掉着眼泪,“不是答应过我不再想他了吗……”
从相识开始他就笃信自己是被偏爱的那个,哪怕宋磬声总是被沉默的姚湛空勾去注意力,但他隻当作宋磬声心善,见不得姚湛空那副半死不活、游离在外的模样。
可直到现在,他好像找不到欺骗自己的理由了。亲密的相处蒙蔽了他的眼睛,宋磬声的步步退让与纵容让他误以为自己是不同的,可事实告诉他,裴野鹤十八岁的时候选择了江凛,好不容易回来,惦念的却是姚湛空。
他一直在逃避宋磬声在他眼前亲吻姚湛空的画面,更不敢深想这代表着什么,可直到这一刻,再多的自我欺瞒也没用了。
比起愤怒和痛苦,他最先感觉到的反而是绝望。
他纵有无数种手段抹掉别人留在宋磬声心上的痕迹,可他一个也使不出来,他只能无望地躺在他身侧,像一根只会流泪的木头一样期盼着他回眸。
睡意沉沉的宋磬声隐约间听到了几声不明显的抽噎,刚开始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可自从听见这哭声,他就怎么也睡不安稳,挣扎着睁开眼,视线刚刚清明,就对上了一双通红的眼睛。
“阿鹤……”他愣住了,反射性地抬手去擦他的眼泪,“好端端的,怎么了?”
裴野鹤不说话,隻安静地望着他,盛满心碎的目光落在宋磬声身上,顷刻间挥散了他尚且浓郁的困意。
“怎么了?”宋磬声用手支着床,往他身前挪了挪,“做噩梦了吗?”
裴野鹤依旧不说话。
宋磬声叹息一声,坐起来靠在床头,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温柔地哄他:“为什么哭了?讲给我听好不好?”
裴野鹤终于动了,他扑到宋磬声身上,偌大一个人,却像一隻被遗弃的流浪狗一样委屈地将头抵在他肩颈处,泣声道:“你能不能多喜欢我一点?”
爱抚他的动作已经成了习惯,宋磬声轻轻抚摸着他凌乱的长发,低声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可他自以为的安抚却让裴野鹤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哪有爱是要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