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只有他知道,裴野鹤所有的鲁莽冒进,打破的不是宋家的规矩,而是宋家套在他身上的枷锁。
所以……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他会选谁?
裴野鹤吗?
可还没等他想出答案,裴野鹤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隔着一层单薄的布料亲吻着他的腹部,空落落的手也自发去寻他的手,寻到了,便紧紧牵在一处,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他拉着宋磬声的手抵在唇边,挨个吻过他曲起的指节,像宣誓一样郑重道:“反正,你现在是我的。”
宋磬声平静地笑了笑,任由他牵着。
其实到了现在,他已经明白裴野鹤为什么没去坟前看他了。
曾一心扑在灵媒之术上的裴野鹤,或许比任何人都清楚人类没有灵魂,他甚至能说出“可以接受宋磬声在他死后忘了他”,可见一点也不在意身后事。
不来,不看,其实也不难理解。
人生都是各自承担各自的苦痛,他陷在寂寞的牢笼里,裴野鹤陷在自己的懊恨里。无法替彼此承担,也不需要对彼此承担。
而他也不似从前般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有些事情,过不去的时候就像是亘在眼前的天堑,可要是过去了,就像一捧挥手即散的烟。
境遇不同,心境也不同。
他已经不是那个被困在方寸之地,数年不得解脱的灵魂了。
他有了躯体,有了未来,有了甘愿为他付出生命的人。要是此时还抓着那点恨意不放,未免让这来之不易的新生变得可笑。
次日一早。
姚氏大厦。
宋磬声出门之前已经做好了会被记者围攻堵截的准备。姚湛空的死是大事, 而他相当于空手套走帝都近一半的财富,想也知道不会被轻易放过。
可当他迈出车门时,那些围堵在车身旁, 一副砸烂车窗也要将话筒递进来的记者们, 忽然就沉默了。
世界仿佛被按下暂停键,那些张牙舞爪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的人都被定格在了原地, 浑身唯一能动的就是眼球。
在这安静到近乎诡异的环境里,裴野鹤施施然下了车, 又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以十足正规的绅士礼将手搭在宋磬声身前, 微笑道:“请。”
宋磬声将手搭了上去, 与姚湛空并肩前行,围在远处的人动弹不得,而挡了路的记者则身不由己地后挪, 像上了发条的木偶一样僵硬。
宋磬声轻叹一声, 轻声道:“对平民使用精神控制是犯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