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2/2)

三房中各自能做主的人都到了,此事也是多亏了翁芹,自从杨灵籁在后院地位水涨船高,一朝主子一朝仆,从前的四管家如今已然是名副其实的总管。

翁芹这么多年圆滑地活过来,不是没有道理的,此人极其会看人脸色,任谁也不想得罪,因此在外人眼中,杨灵籁将她抬高位置,只是因为无人可用,只有她一个中立派,又不敢擅自招新人,可不就是暂时的过渡。

因此杨灵籁想说的话,由她去说,再合适不过。

冯氏是一百个都没有怀疑,知晓此事后,立马便寻了孙氏去荣褐堂说话,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之后便是三个子女都到了场,而老国公也在。

吕雄关能来,却是华氏递的消息。

自从那日被拆穿账目问题,被杨三娘黄雀在后,做了嫁衣,华姨娘便一直在寻找重新叫吕雄关上心的法子。

对于冯氏,因她失去的那个孩子,忌恨多年;可掌家之权被夺,同样也不是她想要的。从始至终,她谁都不想帮,只想叫冯氏摔一跤,为她那失去的孩儿报仇,所以又在一切之后拆穿了杨灵籁的把戏,叫吕雄关心里有了想法。

如今二房开始作妖,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冯氏不想告知吕雄关,定是要耍什么小心思,先斩后奏。而她趁机递消息给吕雄关,便是便想告知他,这后院里,到底是谁对他上心,而不是处处隐瞒。

当然,这次的商议,是完全没有请杨灵籁和吕献之二人的。

但是亲自布的局,她怎么能不来呢,当然是赶在国公爷的身后,顺势进去,叫所有人都以为,是老国公要庇护她,这样既为自己增加了筹码,还能达到她真正的目的。

而王氏在见到杨灵籁的身影时,果真眉心一蹙,反复确认,才敢相信真的是她!

“你怎么来了?”

站于堂中的杨灵籁闻言笑出声来,肩膀微颤,捂着胸口,好半天才说话。

“母亲此言真是好笑,事关三娘与郎君之事,若是我们皆不在场,岂非是白谈一场,三娘实在不忍心叫众位叔叔伯母们多跑一趟,便来了。”

在场之人面色多少都有些不自然,聚众商量旁人的和离之事,且还被逮住了,这种感觉实在怪异。

冯氏捏了捏眉心,直觉杨灵籁此人犯冲,且不是对一人,而是整个国公府。这才嫁过来不足半年,就人见人厌,自家人都说两家话,想要休了她,如今这人还来这耀武扬威,还真是脸皮极厚。

“你二人先坐下。”

“王氏,你来说,和离到底事出何因,陛下赐婚,使不得玩笑。”思来想去,冯氏觉得这事无论如何也是需要搬到明面上来说了,她还不至于怕一个小小庶女,除了这些后宅阴私之事,世家权柄杨氏如何能抗衡。

国公府说要休弃,无人能改。

王氏能来也是做足了准备,说话不疾不徐。

“回老太太,当初赐婚一事,如何得来,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若杨氏能安分守己,一心恪守女德,于献之左右为一贤妇,我也不会做那等恶人,非要拆散这段姻缘,毁了陛下赐的这桩婚。”

“可奈何,时日愈久,愈能看出一人秉性。杨氏不仅家世上与献之一天一地,为人守德上也是多有疏漏,国公府世家传承,怎能容许一抹污点留存,休弃亦或是和离,于她们二人才是良道。”

对于二房占了管理中馈便宜,还要落井下石的目的,其余各房皆是不明所以,若单单是因为王氏与杨三娘的那点恩怨,倒也不至于放弃如此利益,众人不敢随意下决定,便是怕之后是有什么谋求算计等着。

裴氏耐不住性子,她直言问道。

“二弟妹说了这般多,也没说中真谛,杨氏失德,失的是什么德,若是凭一面之词,便随意休弃新妇,日后还有谁敢将子女嫁予我们国公府。”

冯氏也点了点头,这些年她与老二不亲近,二房近来也没听说出什么岔子。到底是为何而闹,还真是要问清楚些。

真实原因王氏自然还是不愿说的,她面色有些难看,说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老国公却是腻了,最厌这些女人间的弯弯绕绕,朝着自己的二儿子发了话。

“老二,你说。”

吕文徵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掺和到这种事中,他与老爷子间因为武学和文学的恩怨这么多年都没有化解,一心只想在朝堂中证明自己,后宅之事几乎是一应全都交予了王氏,二房甚至只有两个子嗣,盖因他极其讨厌这些算计。

如今也算是被迫为了这个儿子,站出来管这些鸡毛蒜皮之事,既是浪费他的心思,也是浪费他的时间。同样的时间他放在政事之上,所要来的回报是千百倍的,可放在这般事上,就是消磨时光。

他皱了皱眉头,极其简洁地只说了一句。

“杨氏常伴献之左右,并无益处,只会平添懒散,久而久之,影响甚累,家宅不宁,人事不兴。”

早先便有所猜测的冯氏与孙氏一行人,各自都有了想法,冯氏虽然一心为三房,却也明白二房之重,若是吕献之出了什么问题,于国公府乃是绝非益处。可孙氏却更多的是考虑若是二房添了吕献之此人帮衬,岂非三房更是要被压到泥土之中。

“祖父,父亲从不管内宅之事,一生所求于朝中,并不知内因,此举不和礼数,便是强求,为人夫也不该,不能,不会去妥协。”

第二次了,吕献之第二次在众人面前为杨氏站出来,第一次杨氏还未迎娶入府,便以致他如此维护,如今出来,众人反倒竟是觉得毫无违和。

求你别走

同样被在场之人目光照拂的王氏, 保养多年的脸扭曲至极,她不懂,明明是自己的儿子, 怎么就为了一个毫无干系的杨三娘如此执拗, 既不是名副其实的妻,何至于如此苦苦维护。忤逆不孝,当真值得?

“逆子, 你可知你与谁在说话, 又可知你说的是什么!”

吕献之黯然半晌,缓缓睁开双眸, “我知道,从踏入这门的那一刻就知道。”

那双疲倦地眼扫过一个个人, 目光轻晃了一下,声音极轻,却足以叫人听的一清二楚。

“耽于享乐, 只是我一人之事,何必牵扯他人, 若是处理政事, 也如此偏颇, 如何为黎民百姓做事,若是管理内宅也是非不分,如何服众。圣贤书所云,我做到了, 父亲却忘了, 至于母亲, 为了所谓荣誉,推坏名于一女子, 怎能如此?”

越是平静的话,却越比歇斯底里来的直白地可怕。

就连吕雄关对这个孙子,都觉得往日二十年皆是看错了。

而杨灵籁倒是反应平平,因为她从最初便知晓,吕献之便是如此一个人,嫉恶如仇,从不欠人什么,嫁与他,从不用害怕他会待你多般糟糕,为他之妻一日,纵使不能两情相惜,也该是相敬如宾。

所以,他不会亏欠她。

她瞧着他站在那据理力争的样子,第一次也算觉得走了大运,还不算眼光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