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一瞬,像是在试探——或者说验证什么一般,微凉的手指缓缓上移,将她的衣裙撩出几丝起伏的褶皱。
容娡蓦地睁大眼,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面色涨得通红,不复方才的强作镇定。
她岂是令人摆布的好脾性,立即拼命挣动起来,抬足用力蹬他。
谢玹轻而易举的躲过她的攻势。
他沉沉盯着她,如玉的手指勾起她的衣裙,压着她的膝盖,不允她再乱动。
一阵衣料摩挲的窸窣声响起。
夹杂着容娡惊口耑的鼻息。
半晌。
谢玹抽回泛着水光的手指。
他的手指才被濯洗过,像是用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玉经洗涤,愈发粼粼晶莹。
但容娡只是瞥了一眼,便像是被那光泽刺到眼一般,猛地别开视线。
谢玹垂着眼帘,瞥了一眼死死咬住嘴唇的容娡,没什么情绪地挪开视线,看向自己的手指。
浓长的睫羽轻轻眨动,似是若有所思。
须臾,他轻笑一声。
“若无情意,那这是什么?”
博弈(修)
牵搅出的潺潺水声, 似乎仍回荡在耳边,犹如稠潮的、黏连的丝线。
容娡的胸口起起伏伏,呼吸不匀, 鼻息里隐约融着点潮湿的颤音。
她整个人仿佛被丢到了雨云里,白皙的面庞上透着雾一样的薄红, 澄澈的眼仁上蒙着缥缈的水汽。
纤细的脖颈犹在细微的发抖, 像奏乐之后琴弦的余颤, 又像雨幕中身不由己的菡萏。
她平复着呼吸, 三魂七魄渐渐回窍。最初的空白与失神过去后, 听着谢玹温磁含笑的问话, 胸腔里忽地烧起一团恼火。
任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以往正直古板的君子,会作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举止!
容娡气的直咬牙,腰后残存的酥麻,偏还在此时涌上来,如同一波一波的潮浪般拍打着她脑中的弦。
以至于谢玹手指上莹润的水光,落在她的眼里,便显得很是扎眼。
她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更知道他想让她看的是什么。
可她万万想到他会这样!
谢玹不该是这样的。
不知不觉中, 好像有什么偏离了她原本预料的走向。
容娡悔青了肠子, 乱了阵脚,又羞又恼之下, 几乎想要破口大骂。
以前无论她如何轻浮的撩拨谢玹, 他皆坐怀不乱不为所动。她便一直以为他是克己守礼的君子, 是神仙般无情无欲的人。眼下他的言行当真是教她重新认识了他, 竟是比她还要没脸没皮、恬不知耻。
再怎么说,她都不曾乱摸他。
更可恶的是, 这人下流的摆弄着她,自己却连脸都不曾红一下!
早知如此,她当初就不该不知死活的那般撩拨他!
容娡越想越恼,紧咬着牙关,气不过想要呛他几句。
她紧攥着双手,才要出声啐他,锁链被拨动出的哗啦声响,忽地如同尖锐的冰刺一样扎入她的脑海,令她猛地清醒过来,面颊上的热度都倏地散了。
她气昏了头,却险些忘了——
如今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她被谢玹关着,摸不清这人的想法,不能不知轻重的得罪他,还是得曲意逢迎,设法讨好他。
仿佛当头有一盆冷水浇下,容娡深吸一口气,沉默下去,垂着眼思索应对的法子。
谢玹的神情则是要缓和许多。
他的指尖上裹着一层晶亮的水,柔滑|湿|腻的触感,似乎仍吸附于其上。
试探过她的反应后,他心房中横冲直撞的戾气与妒火,仿佛被她破碎的呜哼安抚了。
眼下容娡虽乖顺的垂着眼,但应是在盘算着如何对付他,不过是假装温顺罢了。
以往她也常常佯装出乖顺模样,诱着他往她甜蜜的陷阱中沉陷,而后作壁上观,看着他相信她哄骗的甜言蜜语,想来心里不知该有多得意。
谢玹几乎不用深想,便能想得到她的心里的盘算。
她欺天罔地,当真是胆大包天。
可笑的是,一贯算无遗策的他,竟也被她诓骗进去,以为她当真对自己一往情深。
更可笑的是,他看透了她,却仍是无法割舍她。
谢玹的视线滑过手指,落在她满是褶皱的裙裾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