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故意的,”李莺莺笃定道。
一边梁宵玉扶额,画云坊的小厮告诉他,李公子和沈公子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今晚上准备同游江南,去南边的水区看荷花灯。叫梁宵玉不要再等了。
番外:
醉酒中…
沈青玉问:“你叫什么名字?”
“李莺莺。”
“不对,我问的是你的真名。”
“就是李莺莺嘛!莺…莺莺燕燕的莺。”
少nv懊恼地把脸挪向一边,不喜欢此人刨根问底地问。
忽而水中咕噜一声,李莺莺被吓了一跳,她爬上桌案抱紧了沈青玉,哭喊道:“真的有水鬼啊,我今天不要si在这里啊!”
没出息极了。
沈青玉面无表情地收回手,用帕子擦了擦被茶水打sh的地方,“你再胡闹,我就把你丢到水里喂鱼。”
李莺莺x1了x1鼻子,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摇头说不要。
水中的人飘上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端坐着的人面se微冷,低头一边擦着手一边说着什么,而听他说话的是一位…可ai的小姐,但是脸se害怕而可怜,sisi抱着那木头般的人不放手。
阿飘甩出一根长锚,那锚头准确钉在船头小桩上面,他收绳借力跳上了船板,宛如一条灵活的鱼。
他也是一身黑se劲装,只是如今全身沾了水,sh哒哒地粘在身上,看起来有些厚重,他的动作却g净利落,单膝跪地,但不同于方才那个侍卫,她抬头,是一张秀美纯稚的脸,语气却是不相符合的沉稳:“属下前来复命。”
她纵然目不斜视,也能感觉到另一道灼热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聚焦,她等着主子的发话,没有回应,她便慢慢低下头来,心中汗颜。
这小姐怎么这么看她。
李莺莺看呆了,好,好可ai帅气的姐姐。
沈青玉感觉身上一轻,抬眼见李莺莺不知何时又爬了回去,抿着唇笑,眼睛发亮地看着红袖,她双手撑在膝盖之上,一副乖乖nv的模样。
“东西找到了么?”
沈青玉问。
“回主子,属下在金匠江纯家里找到了这个。”
红袖从怀中取出一小盒,她打开盒子,将其中的一本绿皮账本毕恭毕敬地呈了上来。
那盒子不知是用什么材质,红袖的衣服分明都sh透了,它却能把盒中之物保存的g燥温暖,那小本也不大,手掌一般,最适合随身携带。
沈青玉长指翻开一页,神se微敛。二人一主一仆,都不做声,周围夜se越深,气温渐冷。
李莺莺打了个哆嗦,她0了0自己的手指,才发觉已经很凉了,她今日穿的不厚,其实也没想过要在外面游荡到这么晚。
李莺莺看两个人这般严肃的样子,心里有些发怵,二来是她觉得应该是什么无聊的正事,她想自己还是先回去休息。
她还未迈出半步,听到一句“去哪儿?”
“我,这里太冷了,我回小房待着啊。”李莺莺握了握发冷的手,诚然回答。
“而且,”李莺莺有些心虚地把剩下半步也跨了出去,忙背过身去,留下一句,“你们聊正事,我一个外人在这儿不合适吧。”
刚才沈青玉诘问的语气,教她真的害怕自己走慢些会被抓回去。
其实小房离沈青玉坐着的地方并不远,隔着一层薄薄的珠帘也还是能察觉到外面发生的事情,身后传来低低的交谈声,李莺莺把房门也关着了,背靠在上面,才松了一口气。
这沈青玉是什么来头,看起来很不好惹啊,她心下盘算,还是少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情好一些,李莺莺自封耳目。
她是这么想的,到时候要是出什么事了沈青玉抓她问她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李莺莺就统统说不知道。
偷听别人讲话很可能会被连坐,这是她在小书室罚禁闭的时候,偶尔在书中看到的。
小房外,红袖就江南巡抚贪w案一事的眉头事无巨细地向沈青玉禀报,末了,她皱眉说道:“属下派人从水路包抄,却一无所获,唯一仅存线索的船被他们烧掉了,看来对方手段也是极为高明的。”
“有抓住活口么?”沈青玉问。
红袖摇头,道:“那船上本来也只有一人,他走投无路,自己服毒自尽了。”
沈青玉没接话,他翻着账本的后半部分,耳边就又响起红袖的禀报声。
“他自己跳到火堆里,尸t被烧掉了半个,属下在他身上…没能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烧了半个身子,你们动作也有够慢的。”
沈青玉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狭长眸子没有看她,却仍透出一guy冷气息来。
红袖紧张,知道这是自己的失职,沉声道:“他的毒藏在牙中,咬着青磷,属下本yu上前谈判…”
“我之前是不是告诉过你,”沈青玉翻过一页纸张,一边打断她,他不愿意听没有意义的解释。
“对待敌人,切不可心慈手软。但凡犹豫半分,最后si得很惨的可能就是你自己。”沈青玉说着,语气没什么起伏,但就是这样,红袖更不敢出什么动静,手心竟也冒出了些冷汗。
主子的脾x喜怒无常,做事狠戾,在大理寺的手段张扬乖劣,效率虽高,名声却实在不算很好。
特别是b起大理寺卿仁慈宽厚的风格,就连犯人得知自己要被大理寺少卿审问,都吓得脸se发白,甚至想自我了结算了。故而有时候,沈青玉不怒自威,这是众人皆知的。
“是属下的错,下次不会了。”红袖严肃保证道。
“把他的尸t送到忤作府,剖开肚子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
沈青玉面无表情地吩咐着,吐出来的字句与他飘逸出尘的外表十分违和,像是一株白莲花矗立在远方的水中央,沾了鲜血一般。
“验一下他吞下的毒药,去查能产出这种药的作坊,明日汇报给我,再备一份送到大理寺。”
沈青玉合上账本,随手将其扔给红袖。
他抬眼幽幽望着江水。
水波粼粼,将映在里面的月亮搅得黑白颠倒,一刻也不停歇。
“明日你与我去南市一趟。”
红袖低头,恭敬道:“是。”
红袖水遁退去之后,沈青玉瞥见桌案上的凉茶,已经不能喝了。画舫船上只剩他与另一人,那人刚才自己跑到了小房里,一直没什么声响,兴许应该又睡着了。
片刻之间,沈青玉神se不悦,道:“滚下来。”
有一人翻身下地,语气急促而谦卑,说出的话还带着点儿冲撞,矛盾极了。“驸马,是公主叫小的保护好您,说江南路远,一路上舟车劳顿,害怕驸马您有什么闪失,小的要和公主复命的。”
番外:
这些是她在小书室罚禁闭时候看的,她最喜欢千奇百怪的看书姿势,看《鬼王奇谭》的时候,她倒挂在房梁之上,长发垂下,眼睛盯着那一段看的入迷,苏语词推门进来尖叫一声。
李莺莺被她的尖叫声吓了一跳,一个不稳掉了下来,腰上的白绫一个紧勒,她差点喘不过气来,这下真要成吊si鬼了。
还好在一旁看书的梁宵玉把她抱了下来,李莺莺像条八爪鱼一样紧紧扒拉着他不肯放手了,梁宵玉拍她的背,哄了好一阵她才平静下来。
苏语词一边给她抹眼泪,却又想骂她那个姿势看书把别人给吓了一跳,自己先委屈上了,可看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主动往自己的手帕上蹭又没了脾气,她最后才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换了别人,你别说哭了,肯定会被毒打一顿。”
“哼,”李莺莺把脑袋埋在梁宵玉的怀里,不肯看她了。苏语词又同她说了几句话,李莺莺小脸左扭右扭,弄的梁宵玉x口痒痒的,他哭笑不得。
然后苏语词就生气了,她皱眉骂李莺莺一句,“臭丫头。”
第二天李莺莺又给苏语词叠了个花环戴在手上,给自己也叠了一个,苏语词脸红,说她不能送nv孩子这些东西,李莺莺也红着脸大言不惭道,你可以生我的气,我为什么不能送你东西求你原谅。
易云筝ai凑热闹,笑嘻嘻地问苏语词手上怎么多了一个花环,苏语词故意呛他道,莺莺叠了一对儿,我一只她一只。她就ai看易云筝变化莫测的脸se。
李莺莺忽然想到这件事情,她嘴巴撇下来,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她趴在小塌上,这时候有些想苏语词了。
江南巡抚陈仓上任已经十余年,贪w朝廷批下来的水军粮草,又私自增加税收,数额达到数万两h金,奇了怪了,他这么兴风作浪,竟也一点风声未走漏。
直到一位低微小吏在陪同巡抚上朝禀报江南事宜的时候,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与皇帝密谈了一番,将陈仓的罪状一五一十抖落,圣上大怒,第二日将那份检举信扔在文武百官面前。
“左相,好好看看吧。”
皇帝的声音低沉,可以听到覆有一层薄薄的怒气,在场所有人噤若寒蝉,不敢惹怒九五之尊。
平日里与江南巡抚走的最近的左相苍白着脸的,用膝盖作步挪向前去,捡起那张羊皮纸,越往下看,瞳孔越发震惊。
他忙磕头,颤声道:“圣上明察!臣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怎敢协助陈仓叛贼g这等祸国殃民之事,请陛下明察!”
左相脑门的冷汗都要掉下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一朝之间被这等事情赖到头上,皇上竟然也诘问他,他不是没有见过皇上动怒,上一次将国师当众押入大牢之事,皇上也是这般神情。
周围一片寂静,跪成一片的臣子皆是屏住呼x1,头颅压的很低,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皇上拿来撒火。
皇帝扫视堂下一圈,只有一人跪得笔直,头也抬起来,和他对视,目光是一如既往的沉稳,不卑不亢。
那是他的好儿子,正一品大理寺少卿—沈青玉。
皇帝眯了眯眼,不再看他。
“那ai卿解释解释,这纸上陈列的罪状,为何条条指向你一人呢?”
左相张口无言,只觉得要两眼一黑翻过去。
此时右相开口了,他亦是在朝廷掌握要事多年,也具有一定威信,他蹙眉,道:“陛下,臣以为此事蹊跷,虽说这江南贪w一事令人深恶痛绝,但臣以为,左相为人周正,并不像会参与到此事之中,还请陛下明察。”
“哦?”皇帝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那ai卿以为,要如何处理此事呢?”
右相双手举官牌朝圣,目光炯炯,“臣认为应当将此事交与大理寺处理,在查出真相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大理寺,”皇帝笑了一下,又看向沈青玉,问的却是:“大理寺卿何在?”
“臣在。”大理寺卿许跃举起官牌面圣,他身材矮胖,一双眼睛有些小,是前不久刚刚从六品小官换上来的,仪态并不是很足。
他也知道别人都嘲笑他,但当下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他有些期待而又沉重地等待皇上发话。
“好,此事就交予你大理寺去办,朕给你们两月时间,查不出来,你这官帽就别想戴了。”
两月时间,其实已经宽厚至极。只是大理寺卿仍觉得压力山大,他双手撑地低头,道:“是,臣遵旨。”
皇帝冷哼了一声,宣布退朝。
大理寺卿站起来时候腿有些软,差点摔倒,随后他听到身旁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那讽刺的意味太过明显。
他转身,见是少卿,眼底落满轻视之意,正看着他。
大理寺卿本身就好拿捏,见了态度稍微强y一点儿的主儿就会发慌,但此时他极力做出一副长辈的样子,叹口气道:“青玉,依我看此事过于棘手,你一表人才,做事又果断,此次恐怕要有人下江南一趟,不如你…”
他战术x沉y了一下,抬眼打量沈青玉的脸se,并无异样,他便放了心,继续道:“过几日你便下江南一趟,去好好调查一下此事吧。”
沈青玉在心里不齿这个老家伙的不作为,又想要功劳又嫌此事麻烦,若是换做其他事情,沈青玉只怕已经骂他几句,便拂袖离去了。
“好啊,”只不过这次,沈青玉笑了笑,唇角g起,眼神却没什么实质的情绪。
少nv一手撑着脑袋,平日里灵动的双眼现在只开了一条小缝,困倦至极,时不时还点一下头。
烛火摇曳,宁静安详。
忽的门那边传来一阵凉风,李莺莺口水还未来得及擦,睁了眼看身后,却见沈青玉披着一身月se走了进来。
“你事情忙完了吗?”李莺莺仰头问他。
沈青玉点头,说道:“我送你回家。”
没想到他这么爽快,李莺莺笑了下,跟着他出了小房,却听到沈青玉问了一句:“你恐高吗?”
未来得及寻思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李莺莺的注意力却放在了他面对面搂住自己的腰的那只手上,她小脸涨红,向后退了一小步,问道:“这是怎样?”
沈青玉见她防自己如防虎,也不恼,自然收了手放在身后,道:“我这船不去人多的地方,如今只有我送你回去。”
李莺莺明白了,他是要用轻功带自己走,她脑海中浮现出沈青玉白日从楼梯飞下解救自己的那一幕,感觉…他功夫还挺不错。
《鬼王奇谭》中也有年轻的侠客带着闺秀小姐在房梁之上,竹林之中来无影去无踪,月se之下两抹飘逸的影子,还不让人羡慕。李莺莺当时看到那里,心里是这么想的。
不知道李莺莺直gg地看着自己,两眼微微发亮是在想什么,沈青玉不愿多浪费时间,淡声说道:“我看你也不是胆子小的nv子…”
下一秒李莺莺主动抱住了他的腰,脸se微红,道:“侠客大人,小nv子愿意。”
闻言,沈青玉皱眉,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却没有多问。
月影斑驳之下,衣袍翻飞,江上步履踩过微漪,随后无痕。
一月过后,在白云萦绕之间,一座jg致可ai的高阁之中,暖香在画眉鸟小香炉中燃气,蔓散到了整个房间。
李莺莺红着脸,又轻咳了一声,一旁的凝香提了一篮子香果,有些担忧道:“小姐,苏姑娘听闻您感染了风寒,让人送来一篮子香果来,说是这种瓜果清甜可口,可以解热解sh,您要不要吃一个?”
李莺莺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闻言也只是轻轻掀起眼皮,看那一篮子丰满平滑的果子,觉得有些心动,才抿唇,伸头闻了一下,果然是十分清甜,她说道:“我要吃,给我剥一个。”
过一会儿凝香又端上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说是许大夫开的,一日只需服用一次,但李莺莺每日都需要别人好生哄着才肯喝下这苦不堪言的一碗药。
又过了一会儿凝香带上来一名白衣长袖的青年,说是许大夫上门瞧病来了。
可是李莺莺最怕的就是这个,她的脸埋在枕头上,伸出去的手上微凉,是许大夫的指腹在上面点了点,而后清朗笑声在幔帐外面响起,“李姑娘每次都将右手藏的可好,这叫小生还真是有些为难啊。”
“我这只手不,不方便。”李莺莺羞恼他把这件事情一提再提。
不过她明显是胡搅蛮缠,第一次人家上门的时候,要先给右手把脉,李莺莺堂而皇之地将手臂缩回了被子里,然后又堂而皇之地将自己的左手伸了出去,说:“你就看这只手就好。”
询问其缘由,李莺莺不愿多言,只是找了个并不靠谱的理由混了过去,但其实混了过去,到底是许大夫不过多追究还是故意放水,就不得而知了。
李莺莺的右手腕上有一道伤痕,这是她在半个月之前以自己的血喂养见血青,却被枝条缠住手腕,越纠缠越紧,她脸se近乎发白,好在最后一刻那枝条终于放开。
李莺莺瘫倒在地,头冒冷汗,伸手见一道可怖的痕迹。
这道痕迹可为以后的事情埋下了不小的祸根,要是李莺莺重新回到藏宝阁的那一日,定然会将袖中藏着的那一片花瓣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