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大开,借着烟花升起的通明,青竹望向屋内床榻上的男子,身形一动不动,对上一双眼睛,那双深邃幽深的眼眸里面有什么东西碎了就这么痴痴的望着昭凰。
贪恋又渴望。
大概看清了男子七八分的样貌,青竹淡然的收回目光。
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衫披在昭凰身上。
“殿下,风雪大”
“架车从北门离开皇g0ng,现下这个时辰离g0ng的人少”昭凰冷静的安排事情:“有人拦路,你且说我醉了。”
她身子和衣衫上血渍蔓延,任谁看到都会惊恐,不能让人看到她这副样子。
“是”
青竹搀扶着昭凰头也不回的就这么离去,男子都是她的绊脚石。
屋内床榻上,裴祉裕身形未动分毫,光洁的身躯0露着也不觉得冷。
青丝垂鬓,长夜漫漫里,一滴泪从眼角的泪痣滑过。
低垂着眼眸,眼底是化不开的破碎与悲切。
裴祉裕伸出手捂住自己面容,手指尖还有与她十指相扣的温热,清香淡雅入鼻。
他竟真的做了卑劣之人,深埋在心底的那些贪恋与yu都给予了她。
只怕日后得知所有真相会恨si他。
满室的旋旎暧昧只剩孤寂。
……
不多时,青竹驾车带着昭凰从北门离开,一路长驱回到太子府,隐秘的从侧门回到了寝g0ng。
正值年岁,太子府的奴仆除了厨房的下人留下,其他下人昭凰都给放了工假,回家与家人团圆。
太子府反倒冷清的很。
刚回到寝g0ng。
“殿下,你们这是…”
男子浑厚的声音传入昭凰的耳朵里。
“流云,速去提几桶热水来,殿下要净身沐浴,先别问那么多”
“行!”
男子没再多说一句话,身形快速隐匿在黑暗里。
洗浴池里,水雾缭绕,昭凰泡在水里,身t的酸软疲惫消解不少,用手按了按压额头两边。
今夜当真是意义非凡。
抛开问题的引线,那药到底是何时下在她身上的,裴祉裕是如何知晓她在废弃的冷g0ng,还是说从她离开夜宴开始,裴祉裕就一路跟随,青竹并未察觉。
他是三皇子的人,从今夜他的行为来看,不是一时兴起,倒像是早有所闻她埋藏的秘密。
裴祉裕知道了她的秘密,三皇子是不是也知道了。
不。
如果三皇子也知道了她的秘密,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他的生母淑贵妃单凭这一点都会去皇上面前告她欺君罔上的罪名。
那些人抓住了她的把柄不可能什么都不做,这个太子之位,人人都觊觎。
想到她的那几个好哥哥与弟弟。
昭凰身心俱疲,她所处的位置本就高处不胜寒,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就怕走错。
名义上的父皇,也不过是带有血缘关系罢了。
母后的si她永生难忘。
y冷cha0sh的冷g0ng里,瘦弱病态的nv子抱着只有七岁的昭凰,一双手不停温柔抚0着她的头:“我的小昭儿,你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就什么都有了”
“娘早已为你留好了出路,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长大,若是有朝一日娘希望你与你兄……”
“咳咳!咳”
“娘不求别的了,我的小昭儿一定要长命百岁”
还没有说完的话,nv子终是没有说出来。
母后咳出的血鲜yan又刺目,七岁的她无能为力,在冷g0ng早就见惯了世态炎凉。
她们就连离开冷g0ng一步都做不到。
她只能无助哭泣着祈求母后不要离开。
油尽灯枯,握着母后温热的手从余温一点一点变成冰冷僵y的尸t,她竟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这一切都归咎于她那冷血无情的父皇。
母后早年也是祖父心尖上的嫡nv,先皇在世,祖父身居高位是辅佐帝王的丞相,母后曾与父皇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年岁渐长,青梅竹马走到相看两生厌这中间又有多少无辜之人与谋算。
昭凰不清楚母后与父皇之间的情感纠葛,又为何自请冷g0ng,只知道冷g0ng里永远有吃不饱的馊饭与破旧的棉被,还有被人当成狗一样欺负的日常。
祖父也不再年轻,一个盛大的家族就这么衰败凋零。
帝王之心不可衡量,g0ng里的nv人一茬接着一茬,谁都想要皇后的王冠,只要皇后还没有被废,无子出。那些争先恐后出来的皇子堵不住悠悠众口。
最终母后躲过了无数的算计,在冷g0ng生下了她,但她是nv子,她的出生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不被期待的公主。
公主变成了皇子,这条路可真凄苦啊!
她自幼在冷g0ng长大,看遍了人情冷暖,被封太子又如何,只是个不受宠的太子。
她有时很钦佩母后,这么多年她的nv子身份从未泄露过半分。
母后瞒过了g0ng中所有的人。
她并非没有计谋,如果可以昭凰还是想问问,你既有计,为何不带她杀出去拼一条活路,何苦在冷g0ng折磨自己。
母后的离去唤醒了帝王那少的可怜的关ai。
她被接出了冷g0ng,出冷g0ng的那一刻,又成了多少人的眼中钉r0u中刺。
没有一日不惶恐,头上悬着一把利剑。
这些年身边的人不停变换,她永远都只有自己。
三皇子的生母淑贵妃是当今最得宠的贵妃,母族昌盛,又得帝王宠ai。
排在昭凰上面的皇子就有四个,她排名老五,后面还有三位弟弟。
皇子有很多,可皇位只有一个。
这g0ng内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渊,充满了尔虞我诈,成王败寇的道理谁都懂,就看谁能不露马脚到最后。
身为太子,她要匡扶本心,治国治理,学而为实,朝堂上的纷争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的这位父皇纵观全局,一切都在掌控中。
他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不论如何下,最后的赢家是他满意的就好。
从懵懂稚neng变成了现在手上也沾染了人血的太子,世道难。
nv子又如何,这世间的天理她偏要争上一争。
六书五艺,兵法,她亦jg通,既然得了天命,就该要去放手一搏。
今夜的变故出在了裴祉裕身上。
思极至此。
昭凰起身走出浴池,拆下了裴祉裕为她包扎伤口撕扯下的青衫,就这么丢在了浴池里面,很快变成了一池血水。
寝g0ng外面。
“今夜发生了何事,殿下怎这般狼狈?”流云深感担忧。
“出了点变故”青竹不知道何时提来一个小药箱,就等着昭凰出来替她处理伤口。
“你不是陪在殿下身边,怎么还会出事?”
“不知道”
“你…”
流云快要被青竹这副淡然的样子给气si了。
跟殿下一个样子,一脸风轻云淡,好像不为任何事忧愁,天大的事都无所谓。
青竹:“让开,我要进去为殿下处理伤口,你别挡着我。”
流云:“……”
“行!”这一个字从牙缝里y挤出来。
男nv有别,他主守外,青竹守内贴身保护昭凰的安危。
昭凰走出浴池后穿好衣物,头发披散,发梢的水珠滴落,身t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下t难掩肿胀,多少有点让人羞于启齿。
青竹见昭凰出来了,立马上前:“殿下,让我为你处理伤口。”
“此事不急,你把流云唤进来,我有件事需交代他去办”
“好”
见到青竹再次从昭凰寝g0ng出来,流云疑惑:“这么快?”
“殿下,让你进去”
“好”流云有种淡淡的si感,随后又反应过来了:“什么?????。”
青竹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望着流云,心里面暗自绯腹:“这么多年还是这样,恐怕只有殿下才能忍受这傻子。”
青竹的眼神让流云有些恼怒:“看什么看,我知道你心里面在想什么,给我把你那想法收起来。”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只是惊讶,这么多年殿下从未在就寝时唤我进去过,还有,我不是你眼里的傻子”
特别是傻子两个字,咬的很重。
“哦!”这一声,意味深长。
“殿下既然唤我进去,必定有事要说,我不跟你在这里扯这些没用的”最终还是流云败下阵来。
他是男子才不跟青竹一个nv子一般见识。
青竹与流云一前一后的进入寝g0ng。
昭凰依靠在窗边的缠丝梨花塌上,身上披着一件裘衣,案桌上就点着一盏烛火,一只手里拿着一本秘史翻看,一只手握着汤婆子取暖。
窗户关闭,她的面容在烛火的映衬下别具一番天人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