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拾月嘴唇发颤,她其实也不算难过。
有什么好难过的呢?不过就是萍水相逢的一小孩,不过就是她随手救下的一小孩,不过就是因为她供奉自己皇姐,而稍微记得她一点。
其余盛拾月一概记不住了,就连往来信件都不曾提起她的姓名,完全将她忽略。
可是……
盛拾月抬手捂住眼睛,可是小荷花还记得这个姐姐呢,要是对方突然提起,她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你的魏莹姐姐在别人肚子里,被人吃了吧?
可不可笑,要是小荷花听见了,一定会觉得是个烂笑话吧?
盛拾月闭上眼,眼睛莫名有些酸涩。
也不是很难过,就是心里烦得很。
毕竟之前答应了魏莹,要到江口县,和她一起去看太女庙,现在好了,她赶过来了,有人却违约了。
她很少应许什么,但一向言出必行,可现在再难完成了,她完美的信誉出现了缺口,以后无论和别人许诺什么,都显得底气不足了,毕竟她是有过劣迹的人了。
盛拾月咬紧后槽牙,牢房的阴影落在她眉眼,整个人都陷入阴沉的暗里。
她已经吃了很多苦了,小小年纪被拐进汴京,受尽蹉跎,如今好不容易回到故乡,却被人残害,尸骨无存。
孟清心低着头,一直在哭,在此之前她已经哭了好几次了,可看见盛拾月后,还是没能忍住哭起来。
她们是什么?
她们之前是汴京里无法无天的纨绔,是受家族庇佑、从小就捧着哄着的祖宗,她们曾经以为自个无所不能,只要想做就一定能做到,可她们现在连个小孩都庇佑不了,亲手将人从虎口救出,又把人推入狼窝。
盛拾月深吸一口气,颤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情说来简单, 即便孟清心哭噎着停顿了半天,也不过片刻就说完。
秋末时,她们与叶流云等人分别,便将魏莹送回江口县。
那时的江口县不似如今残缺, 甚至比其他县城富裕许多, 而魏家在江口县,隻算寻常富户, 尤其是在魏莹失踪, 她阿娘悲伤成疾、撒手而去后, 便更加衰落。
她剩下的娘亲,见到女儿被送后,顿时又哭又喊,跪在孟清心等人面前, 大喊恩人,这倒没什么特殊,她们这一路经历了不少这样的事。
唯一觉得头疼的是, 这魏夫人实在是太过感激她们,吃穿住行样样包下来, 半个铜板都不让她们花, 哪怕是偷买个糖葫芦,这魏夫人都把钱重新塞回来。
孟清心等人虽惊奇于江口县的富裕, 想要多停留几日, 可又不好意思一大群人都住在魏家白吃白喝, 尤其是瞧见魏夫人逐渐捉襟见肘后, 就更加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