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2/2)

韩宏庆打横抱着一个人,由远及近地跑来。

许是文人体弱,他一路上膝盖明显软了几次,险些摔得脸着地。

而且怀里的人还不安分,张牙舞爪的,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喊。

包老太太砸了咂嘴:“真是造孽呦,打个水脚滑掉下河也就算了,竟然摔坏了脑子!”

韩榆短促地眯了下眼,跑去找修桌腿的韩宏晔:“三婶回来了,咱们去瞧瞧?”

韩宏晔答应下来,还拉上大房一起。

进了东屋,黄秀兰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满炕乱滚,比年猪还难按。

工具人关大夫再次上线:“脉象杂乱,许是受了惊才会这般,先开两副药,明日我再来。”

待关大夫走后,韩榆蹭上前,眼巴巴地问:“三婶,您可还记得我?”

黄秀兰停下翻滚,盯着韩榆许久,冷不丁扑上来。

韩榆被扑个正着,堪堪稳住身形。

然后就听黄秀兰高呼一声:“爹!”

韩榆受到了惊吓,兔子似的往后蹦了一大截。

随手拉过一个幸运儿挡在身前,把自己整个儿藏起来,一根头发丝也不露。

黄秀兰趴在炕上,朝韩榆伸手:“爹!爹!”

韩榆双手无助地揪住韩松后腰的衣料:“我、我不是啊。”

黄秀兰仿若未闻,口中不断喊爹,一心想要抓韩榆。

奈何她两条腿都折了,绑着厚重的木板,上半身下了炕,下半身还在炕上挂着,再前进一步。

她糊着血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韩榆,浑浊空洞,在场所有人见了都暗自心惊。

韩宏晔回过神,一把将韩榆捞进怀里护着,连衣角都不让黄秀兰看到。

“老三你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把你媳妇弄炕上去!”

韩宏庆迟疑了下,硬着头皮上前。

黄秀兰认定了韩榆就是她爹,纵使无法前进,仍不死心地抠弄地面。

十根手指陷进地面,鲜血淋漓。

韩宏庆走近,这股味道直直钻进他鼻腔中。

他迅速背过身,捂嘴作呕吐状。

众人:“”

最终还是韩宏昊看不过眼,不顾黄秀兰的反抗,把人丢回炕上。

“树哥儿他娘,你来把被子掖一下,再这么乱动,木板都要掉了。”

苗翠云被黄秀兰痴傻模样吓得不轻,做了好一番心理斗争才过去。

萧水容倒是不怕,反而是厌恶更多。

榆哥儿一个孩子,如何经得起她这般吓唬?

真是祸害

遗千年,撞坏了脑子还不知道消停。

妯娌俩齐心协力,一个摁着黄秀兰,另一个负责动手,总算把人困在了被子里。

可饶是这般,黄秀兰还不忘刚认的爹。

她一边嘶吼着,一边挺起胸脯,卖力地脖子后仰,折成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角度。

两眼上翻,眼白占了大半,试图从头顶寻找韩榆的身影。

韩榆悄咪咪从老父亲怀里露出一只眼睛,眼里带着探究。

黄秀兰真的因为撞上河里的石头,导致神志不清了吗?

可她头上的伤并不算太重,远不到伤及神志的地步。

更遑论屋里十几个人,更不止韩榆一人离她很近,为何只揪着他喊爹?

那语调,那姿态,简直叫人毛骨悚然,夜里做噩梦的程度。

是装疯卖傻,故意吓他,还是真的傻了?

有黄秀兰对自己的恶意在前,韩榆很难不怀疑。

思绪流转间,韩榆冷不丁和黄秀兰四目相对。

浓密眼睫的阴翳下,是一双波澜不起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