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警板着脸:“有驾照吗?请出示一下。”
周望川掏出驾照递过去。交警翻看了好几遍,把驾照还给他,暗自嘀咕了一句什么。周望川隐约听见他说的是:“这水平怎么拿驾照的!”
周望川:“……”他依然维持着微笑。
交警又道:“以后开车注意些,要是遇到困难,可以向我们寻求帮助,不要自己莽着干,知道吗?”
周望川应下。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车内都是一阵诡异的沉默。车子停在学校外面,周望川偏头去看,商暮仍在红着耳朵发呆。
“下周还学吗?”他问。
商暮依然神游着,只随口应道:“哦。”
周望川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捏了捏他发烫的耳朵,好笑地说:“想什么呢。”
商暮回过神来,往他脖子上瞥了一眼,脸上又渐渐泛起薄红来。周望川从后视镜中看见了自己喉结上的吻痕,便凑上去解开商暮的衬衫扣子,露出锁骨下方的一片红痕,笑道:“你也有。”
商暮眼神闪烁,感觉脸烫得要烧起来,便拉开车门下了车,口中道:“不学了!你这野路子司机,把人带歪,我去驾校报名学去。”
周望川含笑地说:“过来,你扣子错位了,我帮你弄好。”
商暮低头一看,衬衫扣子果然错位了一颗,一侧的衣服下摆低到大腿,衣服上沿又露出锁骨上的吻痕。
他又羞又恼,只好冷着一张脸坐回车里,面无表情地任周望川帮他调整好扣子。
第二次要走时,周望川却又叫住了他,只道:“刚才一直盯着花坛看,是喜欢芍药吗?”
他说着,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朵纯白的芍药花。
“野路子司机虽然技术不行,但胜在有耐心,而且是一对一教学,包学会,练习结束后还会送花给学员。怎么样,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周望川微笑着把花朵递过去。
白芍药开得正盛,花瓣轻薄软糯如丝绸,绿色的花枝还在渗出汁液,散发出草木的馨香,鲜嫩又生机勃勃。
商暮垂眸看着这枝从灌木丛中偷来的花,伸手接过,轻轻嗅了嗅。在周望川含笑的注视中,他唇角微微勾起,轻声道:“那就再给教练一次机会。”
那年的初春和初夏,他们经常开车去郊区和山林。在无人的溪流旁,在偏远的山林间,他们席地野餐,又在车里缠绵。
那年秋天,商暮拿到了驾照,周望川也发现了他的特殊爱好,争吵和冷战开始弥漫在两人之间。
“will you still love when i&039; no lonr young and beautiful”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唤回了周望川的意识,中控屏幕上跳动着来电,他点击屏幕接起。
“喂,商先生?”助理的声音通过车载蓝牙的放大,回荡在车内。
周望川这才反应过来,车载蓝牙连接的是商暮的手机,因为上下班时,商暮喜欢用蓝牙播放喜欢的音乐。
商暮怀抱着抱枕懒懒地靠着座椅,问:“郑姐,怎么了?”
“我就是确认一下,今天还需要送您回家吗?”
“不用了。”商暮看了周望川一眼,声音低柔。
“行,我想也是,毕竟周医生回国了。那就不打扰您啦!”
电话挂断后,商暮说:“二十天接送费四千,还有黄牛号两千,给我报销。”
前方红灯,周望川踩下刹车,车子缓缓驶停。他闻言,温柔地摸了摸商暮的下颌。
商暮身体不舒服,有气无力地在他手心蹭了蹭,又偏过头,把右半边脸卧在他的掌心,对他眨了眨眼睛。
周望川看着他泛着淡粉的侧脸和耳垂,感受到掌心不同寻常的温度,知他是发起了热,便调低了座椅,让他能更舒服地靠着。
“我不会病死吧。”商暮感觉周围的世界隔着层纱,闭着眼睛喃喃地问。
“不会。”周望川摸了摸他的额头,放柔声音道:“回家后你什么也不用管,只用好好睡觉,让医生来照顾你,保证明天就好了。”
红灯变绿,周望川平稳地启动了车辆。
到家后,周望川扶着商暮从电梯出来,习惯性地伸手一掏,却没有摸到钥匙。倚在他身上的商暮动了动,拿出一串钥匙给他。
周望川接过钥匙开了门,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到沙发上坐下。
商暮烧得迷迷糊糊的,却还睁着眼睛看周望川忙活。只见周望川从衣柜顶层拿出电热毯,铺在床褥下,又拿出床头柜里的热水袋充上电,最后去冲了一杯什么水。
然后周望川向他走来,说了句什么,商暮没能听清。他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看东西也忽大忽小,再一定神,身上泛着寒气的衣服变作了软和的睡衣。
他被塞入了被窝,紧接着热水袋放入了他的怀中,全身上下都异乎寻常的暖和起来。紧绷了二十多天,此时终于完全放松下来,商暮只想在这个温暖的被窝中好好地睡上一觉。
周望川揽着他的肩膀,喂他喝了一碗温热的药汁。
商暮这下子能听清声音了。
“感冒冲剂,先喝了暖暖胃。”周望川道,“不苦吧?”
商暮迟钝地点了点头,又摇头:“不。”
周望川凑上去贴了贴他的额头:“怎么呆呆的。”说着又扶他躺下,掖好被子,“宝宝,先睡一会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然后吃药,就能好好睡一觉了。”
商暮拉住他的袖子,又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东西递给他,慢慢地说:“交换。”
那是一枚小小的黄铜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