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褚尧就递了投名状。后日举宴,按说最迟今晚就该乘车出发。
可一向自律守点的他,今日却一拖再拖,从下晌拖到了现在。
等到心里郁闷到不能再郁闷时,终于有人推开了门:“褚大夫,我来打扫卫生啦!”
褚尧失笑。
他提着包袱要走,“你来,我就放心了。这半月闭馆,你想来就来,来就守好馆。”
她还没搞清情况,撵在他身后,“你要去哪里?”
小厮简单解释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谁知她听完,直接堵在褚尧面前,伸手阻拦。
“我也要去。”她说。
褚尧飞快拧了下眉头,“不行。”
她扯谎道:“承桉哥跟我交代过,这段时间,若他外出,那我就得随时跟着你,这样会很安全。”
他面露怀疑,“这怕不是你瞎编的。”
她面不红心不跳地继续往下说:“怎么可能?!正好我对医药方面的事很感兴趣,就让我跟去吧。”
他稍稍松了口,“你去也行。不过请你自己雇马车上路,到地也请你自己负责自己的衣食住行。”
她摊了摊手,“没钱。”
他白她一眼,“难道穷得连一吊钱没有?”
她笑得别有深意,继续磨他。
最终还是褚尧妥协下来,出钱给她雇了马车。
他那辆马车走在前,她这辆走在后,看起来很疏远。
只是牵他车的公马,与牵她车的母马恰是一对。
两匹马每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来彼此依偎缱绻一会儿,连带着车上的俩人,也不断被迫碰头。
褚尧推开车窗,本想呼吸下新鲜空气,抬眼却看见她也开了窗,脑袋歪在胳膊里,正意味不明地望着他。
褚尧像是被什么物件烫到一般,“啪”地合上窗。
她转过视线,又盯着黑漆漆的夜空看。
老天爷还是很懂她的,让她在先前与褚尧结识。如今送走蔡逯,迎来褚尧,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褚尧这么一个爱干净的人,到时浑身脏得不像个样,他该怎么办啊。
看起来无欲无求,差一步就能飞升的“神仙”,也会浑身颤抖,痛哭流涕说不要再继续了么。
家风那么严,行径那么保守,在得知自己睡了好兄弟的女友后,他会崩溃到要上吊自杀么。
仅仅是这样想着,灵愫就觉得有趣。
赶路中途,蔡逯找了家客栈歇脚。
刚收到信时,蔡逯很惊喜。
打开信,确认这信没递错人后,他崩溃得连腰都再也直不起来
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末日已来,死期将至,她被鬼附身发疯了?
难道是走之前,他有哪件事做得不对,惹她生气了?
难道是她遭到威胁,在写信给他求助?
难道这是她新研发出来的一种新鲜玩法?
他把这张小小的信纸看了又看,用火烧,用水泡,始终没从信里看出什么异常。
他的眼,怎么突然看不清了?
等蔡逯再反应过来,竟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泪珠啪嗒啪嗒地往信纸上落,把“时候”与“分手”这四个字洇得模糊,却又刺眼。
“到时候了。”
到什么时候?
这年头分手还要专门找个时候来分么?
蔡逯心酸地抹把眼泪,想摸把烟抢抽会儿烟,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带这玩意儿。
他甚至,根本不会抽。
灵愫没教过他,她仅仅只是喜欢事后偎着窗,叼着烟枪,眼神晦暗,不知在想什么。
有的时候,他会裸着,或是仅仅披件外衫,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