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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时,h翊捷一瞬间ga0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意识好像还有一半留在刚才的梦境里,但是现在看见一片雪白的天花板,他已经什麽都不记得了。
他翻过身,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背从厚重的冬被下露出来了。他烦躁地拉起被子,将身t整个裹住,试着让自己再回到刚才温暖而朦胧的梦境里。
但是下腹压在床垫上,鼓胀的下身感受到的压力,使一gu奇异的感觉窜过全身。他舒适地低哼一声,把脸埋进枕头里。
啊,又来了。这是这星期第几次啦?
之前表哥说过,他在这个年纪时,天天早上起来都是y到不行。晨b0这件事再正常不过了,所以他不需要太在意。
对,他知道这很正常。只是这会让他没有办法睡回笼觉而已。
h翊捷把脸埋进枕头里。刚才那种浑身su麻的感觉很好,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可以趁起床之前发泄一下??等等,现在到底几点了?
他伸手捞过放在床边柜上的手机。刚睡醒的眼睛还拒绝顺利对焦在萤幕上,模糊的视线只看见一个「二十六」的数字。
二十六号了?靠。那爸妈今天就要回来了。
他的肚子一阵翻搅,瞬间睡意全消。
如果爸妈回来,表哥就要走了。
他挥开被子,翻身坐了起来,再度抓起手机。时间显示着六点二十六分,而上面的日期,写的是二月十八日。
身t瞬间放松,头晕目眩的感觉便涌了上来。
他们还有这麽多天才要回来,不需要现在就开始不爽。等到前一天再来生气都没有关系。现在,表哥在这里b较重要。
h翊捷用力搓了搓眼睛,从床上坐起身。冰冷的空气立刻灌进睡衣领口,让他浑身的肌r0u都紧缩了起来。
昨天晚上应该要开暖气睡觉的,但是这几天,他的嘴唇已经被暖气吹到乾得流血了,所以表哥交代他让暖气休息几天,也让他的皮肤休息几天。
h翊捷伸手捞过一旁椅背上蓬松的绒毛外套,在床上又坐了好一阵子,直到外套x1饱了t温,才一只脚、两只脚,心不甘情不愿地踩下床。
他一边发抖一边上完厕所,打开房门时,整个房子依然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h翊捷探头,往走廊前方望去。表哥的房间就在靠近客厅的地方,此时,房门还是紧闭的。他竖起耳朵,但是除了远处传来鱼缸马达的水流声之外,什麽也听不见。
表哥还没有起床吗?看来今天是难得角se颠倒的日子了。想想,要用什麽方式叫表哥起床呢?
还没走出房门,h翊捷就暗自笑了起来。表哥很怕痒,如果能出其不意地扑到床上,表哥绝对躲不过他的搔痒攻势。或者,不搔痒也可以。还有很多别的方法可以把表哥吓醒,例如狂亲他的脸??
嗯,後者好像更有趣一点。
h翊捷踮着脚尖来到表哥的房门外,抓住门把,尽可能用最轻的动作缓缓转动门把。房门滑顺地向内打开了,他首先看见的是那张加大双人床的床尾,表哥轻微的鼾声传进他的耳里,就像是某种羽毛般的东西搔过他的皮肤。
准备,一、二、三——
他正准备往床上扑去,但在起跳之前y生生地打住了。
明明现在就是寒假,但是表哥的大被子有大半条落在地上。表哥只穿着一条四角k,肌r0u强壮的双腿正完全暴露在眼前。
还不只这样。
表哥的四角k正被他的器官高高撑起,而且在k管的地方,有个似乎不该出现的、r0e的东西。
他发誓他真的没有往这个方向想,真的没有。但是看见表哥的样子,前几天的梦又浮现在眼前。梦里的触感、视觉,甚至连味道都真实无b。尽管他没有在梦里看到表哥的脸,但是他很肯定,那个人就是??
不,现在不是梦。表哥就躺在那里,触手可及。
原来表哥不只是在他这个年纪会晨b0而已。他已经好一阵子没有跟表哥一起过夜了。上一次他和表哥一起睡觉的时候,表哥起床有这样吗?
h翊捷突然发现自己的喉咙有点乾涩,他咽了一口口水。一gu血ye往他的下半身涌去,刚才醒来时那种充血、肿胀的感觉,又开始蠢蠢yu动了。
什麽搔痒、什麽亲表哥的脸啊?现在他b较想知道,表哥0起来是什麽感觉。
h翊捷的心脏又开始加速跳动。他蹑手蹑脚地往床边走去。他半期待着表哥会在他靠近时奇蹟似地睁开眼睛,好像他的出现就是某种不可言说的磁场一样。
但是他不确定自己该庆幸还是可惜,当他来到床边时,表哥的x口依然平缓而规律地起伏着。
除了他自己的之外,他这辈子,还没有碰过任何其他人的器官。他也不想碰其他人的。
就一下就好了。表哥会生气吗?
如果表哥骂他,他就说自己只是在恶作剧就好了。表哥绝对不会跟他计较的。
h翊捷又咽了一口口水。他伸出手,探向表哥的下t。
或许是因为天气太冷、h翊捷的指尖也太冷的关系,表哥的皮肤b他以为的还要温热许多。他反sx地缩了一下,深怕他的碰触会把表哥从睡梦中惊醒。
但是表哥只是发出一声低哼,身t轻轻动弹了一下,没有睁开眼睛。
h翊捷等待了一会,确定表哥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後,又再次伸出手。这次他把手指伸进宽松的k管内,握住了粗圆的x器。
血ye欢快地往h翊捷的下半身涌去,他不用低头也知道,自己现在没有b表哥软多少。
「嗯??」
表哥的声音让h翊捷的头皮一阵发麻,但是是他喜欢的那种。他咬着嘴唇内侧的皮r0u,视线转向表哥的脸。
表哥的嘴唇微微张开,h翊捷实在看不出来他是睡着还是醒着。
如果再多一点的话,会怎麽样呢?
h翊捷的手指沿着表哥的侧面,轻轻压着,向上推去,搓过接近顶端的皱摺。他从来没有这麽清楚地看过表哥的器官,上头浮起的血管和皮肤的细纹,在房间微弱的光线下,看起来就像是一种jg致的雕刻。
「唔!」
表哥的骨盆向上挺起,就像要配合他的动作。一阵像是电流一样的感觉窜过h翊捷的背脊,让他自己的器官也忍不住ch0u动了一下。
下一秒,好像有某种感应般,h翊捷看向表哥的面孔。表哥的眼皮缓缓撑开,困惑地看着他。
「翊捷?」
手机的震动声大得就像是施工用的钻土机,把苏晏从睡梦中惊醒。他的眼睛还没有适应房间的黑暗,而萤幕的光线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皮。床垫和枕头太软,让苏晏一时之间撑不起身子。他只能一手胡乱往一旁的床边桌上抓,差点把手机扫到地上。
要命,现在几点了?
有那麽一瞬间,他以为他错过了早上寒训的时间,被生教组长打电话质问了,但是萤幕上的时间显示,现在才凌晨四点。
对,对。是李晋廷下班到家的时间。
苏晏来不及多想,就先按下了接听键。
「喂,晋廷?」
苏晏的声带有点乾涩,声音听起来沙哑不已。他清了清喉咙。
「我还以为你不会接了咧。」
苏晏把手机放在枕头上,一边用拇指和食指r0u着眼睛。萤幕的亮度刺得他眼睛很难受,刚恢复清醒的大脑还没有来到平时的运转速度。
「怎麽会。说好等你下班的啊。」他顿了顿,「你到家了吗?」
「刚洗好澡。」
电话另一端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苏晏脑中逐渐浮现起李晋廷爬进被单之间、用被子裹着自己的画面。
「安全就好。」
苏晏压低嗓音。翊捷就睡在走廊对面的房间里。他不想要吵醒他。
「安全就好?」李晋廷低声笑了起来,「我跟你说我刚洗完澡耶。」
一gu叹息浮现在喉头,但是苏晏y是把它吞了回去。喔,他知道李晋廷想做什麽。难怪他会坚持要苏晏今天半夜接他电话。
他一直想要叫苏晏陪他尝试一次电ai,已经来来回回提过好几次了,只是尽管苏晏很挣扎,他还是没有答应过。
如果他住在自己家里,他或许还不会这麽犹豫,但是这段时间他都住在表弟家,这麽做真的不是很方便。不过李晋廷似乎不能理解他的理由。
「晋廷。现在太晚了。」苏晏试着劝说,「我真的很累??」
他昨天——还是算今天?——才带着翊捷一起去了附近的运动中心,在那里玩了一下午的运动器材。接下来的早晨,他们就要开始寒训了。
在李晋廷结束酒吧的工作後和他讲个电话,是在他们没有办法碰面时的权宜之计,就算是大半夜,苏晏也乐意被这通电话打断睡眠。但是他真的没有办法现在陪李晋廷玩电话xa。
电话那头,李晋廷发出气急败坏的哼声。
「好啊。反正你都只会拒绝我。」
「不是。是现在真的太晚了。而且我表弟已经睡了。」
苏晏咬住自己的舌头。
他为什麽要把翊捷搬出来当挡箭牌?这整件事都跟翊捷无关。提起表弟的名字,只是会更加激起李晋廷的怒火而已。
都怪他太困了。他的大脑还没有办法用正常的逻辑去思考。
「表弟、表弟,每次都是表弟。你是跟你表弟睡同一个房间吗?睡同一张床吗?」
「晋廷。不要生气好吗?」
最近和李晋廷讲话,没几句就会变成吵架。是不是真的就像李晋廷所说,他不够t谅他的工作x质、不够配合他日夜颠倒的作息,所以他们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是他已经很努力了;趁翊捷上课的时间和他见面、再赶去学校带球队的训练,半夜接电话,如果可以的话,还能送李晋廷去工作的酒吧上班。
他不知道他还能为他做些什麽,除了同意半夜在表弟家的客房和他电ai之外。
「不要生气。」李晋廷轻蔑地哼声传来,「对啦,都是我ai生气。每次都是因为我。」
「下一次,好吗?」苏晏请求,「等我回家之後,我就可以??」
但是李晋廷并不打算听他说。
「你就去跟你表弟睡觉好了。」李晋廷的声音从手机的扩音中传出,刺痛苏晏的耳膜,「再见。」
「晋廷。拜托。」
苏晏真的好累,累到他突然觉得连呼x1都没有力气了。他用手臂遮住眼睛,後脑勺深深陷进枕头里。
李晋廷没有说话,彷佛永无止境的沉默之後,回应他的是通话切断的提示声。
苏晏只是躺在那里,没有把手机放回柜子上,也没有回拨。他回想着这段时间惹李晋廷生气的次数,但是他为什麽就是做不对呢?他找不到答案。
也许因为他就是不够吧。做得不够好、不够多,就是不够。
他真的很累了。
苏晏有点希望他的呼x1能就这样渐渐停止,直到他整个人陷入没有边界的黑暗里,永远也不要起来。
但是不行。他明天早上还要带翊捷去学校。他得先睡觉。
至少先睡一觉。明天,他明天就会有力气求李晋廷的原谅了。
朦胧中,有个温暖的东西碰触到苏晏的皮肤。温柔的感觉太舒服了,他忍不住低y一声。
是李晋廷吗?啊,他终於不生气了。
苏晏微微侧过身,配合着对方的动作,试着让自己的器官更贴合对方的手掌。他知道李晋廷喜欢他配合。然後一gu强烈的快感从他的yjg顶端,一路窜过他的身t。苏晏的身t一颤,低喊一声,睁开眼睛。
眼前看见的天花板和他想像的有一点不一样。这里不是李晋廷那间公寓的小房间。天花板上的油漆没有gui裂,房里也没有那gu散不去的薄荷菸味。
他皱起眉,垂下视线。他首先看见的,是翊捷刚睡醒的一头蓬松乱发。
苏晏的大脑瞬间有什麽东西松掉了。一切好像陷入几秒的静止。
「翊捷?」
苏晏的喉咙有点乾涩。
刚才0他的人??是翊捷吗?
苏晏感觉到一gu向下坠落的失重感。对,当然不会是李晋廷了。他们半夜的那场争吵,声音都还没从他耳边消失呢。
至於眼前??
翊捷又在做什麽?
苏晏眨了眨眼,再度看向自己的双腿。他的被子去哪了?
他的器官正露出四角k外。翊捷撑着床铺看向他,双眼瞪得又大又圆,就像苏晏带小时候的他去水族馆,而他第一次看见花园鳗从沙地里探出头来时的表情。
只是此刻,翊捷并不是兴奋地贴着玻璃缸,而是抓着他的x器周围。
什麽鬼?
「表哥,早安啊。」
翊捷的视线毫不回避地和他交会,有那麽一瞬间,苏晏觉得他们好像在玩某种对看的游戏。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是救命,他怎麽可能在这个状态下和翊捷竞赛?
苏晏抬起手,往四角k的k管伸去。随着他的动作,静止的空气彷佛又动了起来。翊捷立刻放开了他,早晨冰凉的空气接触到苏晏热烫的sichu皮肤。
他用布料将自己的x器遮起来,坐起身。他的大脑依然有点混乱,使他没有办法从中挑出一个有逻辑的思路。
现在,他只知道,他要先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苏晏勉强拉出一个微笑。
「不要对别人这样恶作剧喔。小心你被告。」
他的心脏还在怦怦跳着,刚才让他误会的梦境还没有放开对他的掌握。
要是那是李晋廷就好了。
「表哥,你刚刚在做春梦吗?」翊捷问,把他拉回了现实。
「你在说什麽啊?」
翊捷往前靠过来,脸凑到苏晏眼前,双眼炯炯有神。
「是谁啊?」他问,「是你那个??叫什麽浩的??」
苏晏搓了搓半边脸,假借r0u眼睛的名义挡住自己的表情。
「谁跟你说是春梦了?」苏晏说,一边推了翊捷的肩膀一把,「你的外套怎麽sh成这样?」
「因为我洗脸了啊。」
与其说是洗脸,他看起来b较像是洗了衣服。他的外套袖子都快要sh到手肘去了,长长的头发也被水打sh发尾,在两颊边卷曲起来。不知道为什麽,都长到这麽大了,翊捷还是学不会在水槽内好好把脸洗好。
想必现在他浴室里的地板和洗手台都像淹水了一样吧。苏晏叹了一口气,撑起身子。
「快去换衣服。我要起来了。」
翊捷撅起嘴唇,向後退开。
「我等一下想要吃两个蛋喔。」翊捷边说,边从床边站起来。
「好啦,知道了。」
翊捷跨着一双修长的腿走出房门,没有把门关上。
随着脚步声往走廊另一端消失,苏晏r0u了r0u眼睛,这才意识到,他一口气梗在x口,不知道梗了多久。
翊捷怎麽会对他做??这种事?
翊捷只是好奇而已。他们前几天才聊过这个话题。事实上,不只前几天,他们已经来来回回地讨论过这件事好几次了。表弟现在是个青少年了,有好奇再自然不过。只是他要再找时间和翊捷说说。这种好奇心在家里可能还有藉口可以开脱,出去外面是会惹上大麻烦的。
但是现在,他不可以再回想刚才被碰的感觉了。那对消减他的生理反应一点帮助都没有。
明明才睡了不安稳的几个小时,但是他的身tjg神倒是满好的。苏晏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用力甩甩头,把混乱的想法暂时推到脑海的角落。他的棉被整条都掉到地上了,床单上没有他t温的地方冰凉得可以。天丝这种材质,果然还是只有夏天的时候好用。
苏晏打了个寒颤,拿起前一个晚上挂在椅背上的棉k套上。
走廊上的空气也一样冰凉,苏晏三两步转进尾端的浴室,打开水龙头。水温没花几秒就温热了,苏晏捧起水泼在脸上,才终於感觉自己清醒一些。
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意外而已,不管是翊捷的恶作剧,还是他乱七八糟的、半睡半醒之间的梦。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例如表弟的早餐,例如等一下的寒训。他今天本来准备要带什麽练习来着?对了,基本t能,还有左右拉球运球。
苏晏抓起架上的毛巾。只要姑姑和姑丈不在家,这间客卫就只有他一个人会用,所以现在,这里的毛巾也只属於他一个人。
他打开浴室的门,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住在翊捷家,总是感觉像是在住饭店,或是某种很高级的民宿。他不仅有自己专属的浴室、可以免费洗衣服,还有一个超大、有中岛的厨房,以及不用顾虑预算的伙食费。
翊捷正坐在中岛的高脚椅上,桌面上已经摆好了餐盘和叉子。表弟穿着球队自制的外套,微卷的头发扎成一个小马尾挂在脑後。有一绺黑发从他的耳後掉了下来,但是翊捷似乎没有注意到。
听见他的脚步声,翊捷便抬起头,视线从手机萤幕转向他。
「表哥,我们是不是要迟到了?」
苏晏瞄了一眼客厅墙上的钟。
要命,现在b他预留要做早餐给翊捷吃的时间还晚了二十分钟。他不但要迟到了,而且还没有睡饱。
苏晏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从脚底流乾了。寒训第一天,他本来打算好好和小球员们一起加油的,怎麽变成这样呢?
翊捷说要吃两颗蛋。他还没有忘记。此刻,这是他唯一的方法了;只有抓住一个客观的念头,他才不会停下手上的动作。
一抬起视线,他就和翊捷四目相接。翊捷歪了歪头,像是在思考着什麽。
但是苏晏不是很想知道,也没有时间去细想。
很好,他宁可是这样。因为如果表弟问起他刚才的事,他还不知道自己该怎麽解释。哪些是他的梦境、哪些是翊捷亲眼所看到的?苏晏分不出来。
他别开双眼,拿起架子上的平底锅。
幸好他早就对厨房里的东西所在位置了若指掌,不然现在他可能会有点手忙脚乱。
出门的时候,苏晏差点忘了带手机。不只是手机,他连翊捷的安全帽都忘了拿。直到电梯在停车场的楼层打开门时,苏晏才意识到自己的两手空空有多不正常。
「表哥,你还没睡醒喔。」翊捷在紧急出口的灯牌下窃笑着,「刚刚做梦太嗨了吗?」
苏晏翻了个白眼,坚决不去回想翊捷指的事件。
「你也没拿啊。」
但是安全帽一直都是由他负责拿的,翊捷只需要负责自己的书包或鞋袋就好了。苏晏叹了口气,转身退回电梯里。翊捷笑咪咪地跟着跑了进来。两人折回家,翊捷拿起放在鞋柜上的安全帽扣在头上。
再度进入电梯之前,苏晏还再三检查了门锁,确定自己有好好把前门的三道锁都锁上。
跨上机车时,苏晏只觉得水泥地面上的油漆线条变得有点太锐利了,停车场里平时昏暗的灯光,也突然有点刺眼。
天啊,他真的太累了。集中注意力,苏晏。至少平安把车骑到学校。
翊捷坐上後座时,机车的後轮微微下沉。接着,翊捷的双手从後方伸过来,圈住他的腰。
「好了吗?」苏晏拍拍他的手背,「出发罗。」
翊捷用力点点头,下巴抵着他的肩膀。
很久以前,当他第一次骑车载翊捷的时候,翊捷还从来没有搭过机车。他们只是从翊捷家的社区骑到附近的t育品牌门市,买一双翊捷一直很想要的球鞋。整路上,翊捷的小手都紧紧抓着苏晏的k子後腰,好像深怕自己会飞出去似的。
所以等到买完球鞋之後,苏晏就告诉他:「你可以抱着我呀。这样就不怕掉下去了吧。」
小翊捷只是皱着鼻子,不知道在怀疑什麽。苏晏把装了鞋盒的大纸袋放在脚踏垫上,将翊捷抱上机车後座。出发前,翊捷犹豫了一会,然後小心翼翼地抱住他。
当时翊捷的手臂,还没有b苏晏的腰带粗多少。但是现在,苏晏可以明显感觉到翊捷手肘卡在他大腿上的力道。
机车在学校前的停车格停下。翊捷率先跳下机车,站在树下,等着苏晏把车停好。立起中柱之後,苏晏便转过身。翊捷扬起下巴,让苏晏帮他解开安全帽。
弯腰帮翊捷脱安全帽,好像还是没多久之前的事。翊捷从他的x口长到现在能够平视他,究竟花了多长时间?
苏晏把安全帽扣在坐垫前的钩子上,和翊捷一前一後地走进校门。
「方教练早。」
警卫大哥在警卫室门口,对他们俩挥了挥手,大声招呼。
面对朝气十足的喊声,苏晏也不由得提高音量。
「大哥早。」
警卫大哥伸手指着他身後的翊捷,语带警告:「你哥在这里,你就少捣蛋喔。」
「我从来没有捣蛋啊。」翊捷愉快地回答。
苏晏忍不住笑出来。
翊捷在学校是小麻烦jg这件事,从小学的时候就已经不是新闻。前一次苏晏被找来学校,是上学期的期末考结束那一天。翊捷和别班的几个小混混一起,把整桶沾sh的卫生纸,从大楼二三楼的走廊上倒进隔壁的小学里。一坨坨的sh卫生纸就像是小炸弹一样落在小学的游戏场,把正在活动的小朋友们吓得尖叫乱窜。
翊捷的父母不在国内,学校能联络上的,也只有在当教练的苏晏。
事後,当苏晏质问翊捷为什麽要做这种事时,他只是嘻皮笑脸地说:「这样就可以早点见到表哥啦。」
苏晏不相信这是真心话,但是无论如何,这还是让他藏不住嘴角的笑意。
此刻,面对警卫大哥严厉的目光,苏晏伸手抓住翊捷的肩膀,保证道:「没关系,大哥,我不会让他离开我的视线的。」
翊捷一脸严肃地点点头,「绝对不会。」
警卫大哥翻了个白眼,挥挥手,让他们进去。
t育馆和室外的温差很大,爬上三楼的楼梯後,苏晏感觉自己的皮肤和袖子之间已经浮起一层热气。他和翊捷走到靠近窗边的长椅旁,将背包和装有球鞋的袋子放下。
他脱下自己的防风外套,又转身替翊捷拉开厚厚的羽绒外套。
「教练!」
苏晏回过头,就看见梁少俞从球场的另一端蹦蹦跳跳地跑过来。那一侧聚集了几个提早到场的小球员,正在场边拉筋热身。他们已经借好了篮球,蓝se的塑胶篮就放在底角的白线旁。
「早啊。」苏晏对梁少俞露出微笑。
天气明明很冷,但是梁少俞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一道汗水,脸颊涨得红红的。这些孩子,到底是多早来学校的?
梁少俞扬起脸,眼睛兴奋地弯成两道弯弯的弧线。苏晏几乎可以想像他的身後有一条尾巴用力摇摆的样子。
「教练,我跟你说喔。」梁少俞大声说:「放寒假之後,我长高了一公分喔!」
一旁的翊捷把外套扔到长椅上,哼了一声。
「还不是小矮子一个。一公分有p用。」
梁少俞转头怒视着他。
苏晏用手肘撞了翊捷一下。然後他转向梁少俞,r0u了r0u他的头顶,指尖感受到汗水所带来的sh气。
「恭喜啊。不要管他。」苏晏微微弯下身,对他眨眨眼,「等你国三的时候,你ga0不好就长得b他还高了。」
「做梦b较快啦。」翊捷在他身後说。
「你烦si了啦。」梁少俞对翊捷扮了一个鬼脸,「教练,你快一点喔,我们等好久了。」
苏晏向他保证,训练五分钟内就会开始,梁少俞便又蹦跳着跑开了。
这些国一的小球员,对「球队训练」好像有着某种奇怪的憧憬。当苏晏宣布寒训的时间时,三个年级的学生反应的差异,差点让他当场笑出来。国一的小孩们双眼立刻发光起来,国二的小孩们则发出一连串的抱怨,说天气好冷,不想起床。至於和翊捷一起打了三年球的少数国三生们,就只是百般聊赖地坐在那里,一点表情也没有。
国三下学期,很多学生为了准备考试,都被父母要求退出球队了。现在留在球队里的,都是成绩不需要担心的,或是担心也没用的。
至於翊捷,苏晏希望他是不需要担心的那一群。至少在他充当家教的前提下,他希望翊捷的成绩不要太让姑姑失望。
「g嘛一直跟小朋友吵架。」苏晏回头瞥了翊捷一眼,「可不可以有一点学长的样子?」
「才不要。他们麻烦si了。」翊捷回答。
「你小时候,我也没有嫌过你烦啊。」
「那又不一样。你是我表哥欸。」翊捷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你怎麽可以嫌我烦?」
苏晏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决定不继续和翊捷争执。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外套上,然後挂起训练用的哨子。
他大步往球场的中间走去,吹响哨音。
「好啦,各位。准备好要折返跑了吗?」
球鞋在油漆地板上跑出来的磨擦声响,一直都是苏晏特别喜欢的声音。球场里运球的回音、空调和汗水混合在一起的气味,都让苏晏涌起一gu类似於乡愁的感觉。就算姑姑没有安排他到翊捷就读的学校里当教练,他可能也会想办法找个和篮球相关的工作吧。
不过就目前的状态,能陪着翊捷一路打球,大概就是他最理想的工作了。
苏晏站在场边,看着小球员们一个接着一个出发,沿着红se的角锥练习左右手交换运球。
「重心低一点。」苏晏对着正在前进的梁少俞喊道,「运这麽高,我用小拇指都可以抄你的球喔。」
听见他的指示,梁少俞立刻压低身t,或许还有点太低了。但是随着他这麽做,他前进的速度立刻就加快了起来。
排在他身後的球员则是翊捷。
苏晏吹起哨子,翊捷便带着篮球出发了。
大部分这个身高的青少年,在球场上看起来都会有点别扭,好像和自己突然ch0u高的身t很不熟悉似的,不过翊捷没有这个问题。他的手臂和双腿都很修长,篮球在他的双手之间弹跳的样子,就像有透明的线,将球拴在他的手指上一样。
翊捷顺利绕过z字型摆放的第一个角锥,还原地转了一圈,秀了一个苏晏上星期才教他的背框动作。
「ai现!」後面有个国二的孩子对他大叫。
「是你太废!」翊捷头也不回地回答。
苏晏哼笑出声。
翊捷或许是嚣张了一点,但是现在的他看起来很快乐。这样就够了。b起这个,其他的事情,好像都没有那麽重要。
等到最後一个孩子也带着球,从最後一个角锥的位置回来之後,苏晏便举起手,宣布休息十分钟。
球场上的孩子们立刻像放出闸门的小狗,往球场的四面八方跑去。几个小孩占据了旁边的篮筐,开始打起不怎麽严谨的三对三斗牛,但不一会之後,他们就对着苏晏七嘴八舌地叫喊起来,说要和教练单挑。
苏晏不确定自己今天的血压能不能支撑他一打三,但是稍微放水、让小朋友过他几次,似乎也是不错的作法。
果然,苏晏刻意放慢的防守动作,让小球员们兴奋得直尖叫,进攻得越来越起劲。等到打满六分的时候,苏晏已经觉得有点头晕脑胀了。
「再打下去,教练要si掉了。」苏晏举起手,从篮框下退开,「让我休息一下。」
「教练,你是不是老了,跑不动了?」一个国二的学生说。
苏晏笑了起来,一边退出球场。他可以感觉到汗水沿着额角流下,不过他暂时不打算擦。
可能吧。在十四、十五岁的年纪,二十七岁确实是一个老得难以想像的年纪。小时候,对接近三十岁的人生总有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只是活到现在,苏晏有时候还是会怀疑,自己并没有活成自己当年想像的那个样子。
但话说回来,谁又敢说自己真的做到了?
「教练要去一下厕所。」他说,「等我回来,我们就要继续罗。」
厕所的距离b他想像得要遥远,走到镜子前时,苏晏的jg神已经快要离家出走了。他扭开水龙头,让冰凉的水从指缝之间流过。他把水泼在脸上,刺激x的低温终於让他又能稍微集中注意力。
快了,再过一个半小时,他今天的任务就结束了。他可以撑过去的。苏晏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深x1一口气。
一声大叫使他的心脏用力一缩。声音是从球场另一边传来的,但是有更多其他声音随之而来,他听不出来发生了什麽事。
苏晏急忙关上水龙头,顾不得双手和面孔都还滴着水,往球场的方向跑去。
「发生什麽事了?」
小球员们围在一起,叫嚣声此起彼落,但是到这麽近的距离,他才听出那些是起哄的叫喊。一gu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他推开面前的两个孩子,这才看见有两个身影在地上扭打成一团。其中一个孩子的身形修长,绑起的小马尾在後脑勺晃动不已。
「翊捷?你在g嘛?」
翊捷明显占了上风,瘦长的手臂从後方g住另一个男孩的脖子,又用双腿压制对方的动作。可怜的孩子只能在翊捷的身t下方挣扎,一边发出受困幼犬般的吼叫。
「翊捷!起来!」
他一把抓住翊捷的手臂,把他从另一个孩子身上拆开。翊捷的动作稍微露出破绽,挣扎中的男孩便连滚带爬地往一旁退开,蹲在长椅的椅脚边,大口喘着气。这时苏晏才终於看见他的脸,是梁少俞。
梁少俞的白se球衣已经被球馆的地面磨脏了,头发乱糟糟地向上翘起,脏w和眼泪在脸上糊成一片,无b狼狈。
苏晏一个大步跨到他身边蹲下,「少俞?怎麽了?」他扳起男孩小小的面孔,仔细检查,「有受伤吗?」
梁少俞的身t还剧烈起伏着,上气不接下气,但他勉强摇了摇头,用手臂抹过鼻子。一道红se的划过他的皮肤,让苏晏瑟缩了一下。
「谁可以去帮我拿一叠卫生纸。」苏晏喊道,「顺便帮我沾一点水。」
「好!」
自告奋勇的孩子踏着尖锐的脚步声跑开了。苏晏扶着梁少俞小小的身t坐上一旁的长椅,轻轻按住他的鼻梁中段。
一滴、两滴红se的鼻血落在梁少俞的手背上,但是虽然心急,他除了等孩子把卫生纸拿来之外,暂时什麽也做不了。
他抬起眼,终於注意到翊捷就站在他面前。打架明明是两个人在打,但是翊捷身上除了灰尘的痕迹,马尾有点松动之外,似乎什麽伤都没有。而且看看他,脸上居然还带着一丝微笑。
虽然这样不太应该,但是苏晏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你们在g嘛?为什麽打架?」
翊捷的双手cha在口袋里,耸耸肩。
「是他先开始的。」
「我没有!」梁少俞大喊,但是一用力,血就滴得更多。
「有。」翊捷平静地回答,「你要不要跟教练说,你刚才说我什麽?」
拿着卫生纸的孩子回来了,苏晏便指示梁少俞压住滴血的鼻孔,「少俞,发生什麽事了?」
梁少俞的脸颊红了起来。
「我??我只是在开玩笑!」
「但是我觉得不好笑。」翊捷说,「而且我有告诉你喔。」
苏晏质问地望向翊捷。
「他说我很恶心,因为我都让你载我来学校,还每天跟你黏在一起。」翊捷的语气听起来很愉快,「还说我留长头发是小娘pa0。」
苏晏挑起眉,「少俞,是真的吗?」
「我就只是在开玩笑??」
看着梁少俞泛红的眼眶,就算想认真责备,苏晏也实在说不出口。一gu晕眩的感觉再度袭来,pgu下的长椅好像冲浪板一样左右摇晃。
他好想回家。
最後,这件事情在翊捷和梁少俞各自道歉下结束了。翊捷的道歉听起来只有完全相反的意思,梁少俞则自始至终都在回避苏晏的目光,看起来为自己说的话羞愧不已。
虽然各打五十大板的方式有点差强人意,但是现在,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他该怎麽跟翊捷说,就算不是他主动挑起,动手就是错的?这件事从小学讲到现在,他还有什麽别的说法?
小小的cha曲之後,还是只能继续进行接下来的训练。梁少俞在长椅上又坐了半小时,才回来加入他们。幸好接下来的训练还算顺利。直到他们练完扇形传球之後,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
苏晏吹响哨子。
「今天负责还球的人是谁?」他问。
两个孩子站了出来,开始把大家抛掷得到处都是的篮球扔回篮子里。苏晏暗自吐出一口长气,回到放着背包和外套的长椅旁。
他的手机还原封不动地躺在外套上,他拿起手机,点开萤幕。但是眼前所见的东西,却让一gu像冰块般的冰冷感觉滑下他的脊椎。
「我还以为你在乎。那就这样吧。」
苏晏动弹不得。
要命。
他本来打算早上起来就要传讯息给李晋廷的,但是,他能怎麽说呢?这整件事,完完全全从他的待办事项里消失了,原因显而易见。
今天,偏偏是在他们吵过架後的今天,他忘了要跟李晋廷说那一声早安。
现在这则讯息只有几个字,但是没有什麽b它们更让苏晏窒息。
他的失误是没有藉口的,而他有个明显的既视感,这是摧毁他们关系的最後一根稻草。那种一切即将崩坏时,空气短暂的凝结。那种心脏悬在半空,即将要向下坠落的失重感。
李晋廷不会给他机会辩驳。他们从来不会给他机会。
t育馆的地面突然变成了波浪状,在他的脚下起伏不定。
苏晏试着点开讯息的视窗,但是他的手指却抖得没办法准确按在讯息通知上。他眨了眨眼,抬起视线,以免眼眶的刺痛感变成真正掉出来的泪水。
然後他注意到,翊捷不知什麽时候,已经出现在长椅旁。他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苏晏,一边咬着大拇指的指甲。
他不知道翊捷从他的表情中看见了什麽,但是几秒後,翊捷就朝他的方向大步走了过来。
看见表哥抓着手机的样子,h翊捷就觉得血管里好像有什麽东西在发热。虽然他还因为刚才的奔跑而满头大汗,但是现在的感觉并不一样,差得远了。此时,球场里的声音,好像完全从h翊捷的耳朵里消失了,他只能听见自己变得更快的心跳声。
表哥的样子一点也不陌生,每次只要那些什麽「约会对象」惹表哥伤心,他就会是那个表情。和外公家的亲戚一起吃饭,解散时,表哥有时候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h翊捷曾经看过,表哥和别人讲完电话之後,抓着手机坐在沙发的角落,就只是无声地坐着,好像整个人的灵魂都被什麽东西x1走了一样。
h翊捷好讨厌表哥这个样子。那种什麽都没看进去的眼神,好像连怎麽呼x1都忘记一样的姿态。h翊捷不懂,为什麽有人可以让自己一瞬间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而现在,站在眼前的表哥,好像又只剩下一具空空的身t,里头什麽也不剩了。
倒数三、二、一。
彷佛是受到他的召唤,一滴眼泪从表哥的眼角流出。表哥的手指快速抹过眼,好像以为他的速度够快,就不会被h翊捷看到一样。
看吧,就知道。h翊捷翻了一个白眼。
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到底为什麽对表哥有这麽大的x1引力?
可能调酒师这个职业真的很帅吧。或者是因为这代表表哥每次和那个家伙约会,都会有免费的酒可以喝。
但是这不太可能是理由。表哥连在他家都很少喝酒的。只有很偶尔、很偶尔的周末,他们都洗完澡、确定没有要再出门了,表哥才会开一瓶啤酒和一瓶可乐,和他一起窝在沙发上喝,通常还会配一部电影,也通常会是翊捷的选择。
明明刚才都还好好的,他对表哥恶作剧说的那句话,表哥脸上还露出了像傻瓜一样的表情。但现在,表哥却为了这个人哭了。
讨厌,真是讨厌si了。
h翊捷走到表哥面前停下。
「表哥。」
表哥一定听到他说话了,但是现在,他好像被某种魔咒控制住,只是眯着眼,紧盯着手机的萤幕。
h翊捷咬了咬嘴唇内侧,又试了一次。
「表哥。」他伸手推了推表哥的肩膀。
这次,表哥终於有了一点反应,但他没有露出h翊捷期待的微笑,而是侧转过身,面向t育馆的窗户。
「等一下,翊捷。让我打一下电话。」
表哥的声音很轻,但是不知道为什麽,却听起来有够刺耳。
表哥的手指在萤幕上戳了好几下,好像萤幕接触不良一样,然後把手机凑到耳边。明明不需要用那麽大的力气,但是表哥抓着手机的指尖都发白了。
表哥面向窗户的姿势一直没变,久到h翊捷都觉得表哥快要变成一座雕像。然後表哥才把手机拿回面前,又按了一次萤幕。
重复的动作持续了两次、三次,或是更多次。h翊捷感觉全身的肌r0u都变得紧绷。
第一次没接、第二次没接,要不是那个人的手机摔坏了,要不就是他根本就懒得接电话。表哥是真的不懂,还是不si心?
他从来没有这样不接表哥的电话过。喔,不对,这根本就不是问题。表哥不需要打电话给他。他们两个待在一起的时间,b他和任何人相处的时间都还要长,就连他爸妈也b不上。
表哥从来没有抛下过他。所有人都把他踢到一边,巴不得他是别人的麻烦时,表哥也从来没有离开过。在妈妈亲口说出後悔生下他的时候,表哥却把他当成唯一的宝贝。
也是多谢他们,现在表哥才会在这里。
这样的表哥,一点都不适合露出这样的表情。
好像有个力量在推着h翊捷的身t前进,他的手臂就像是属於别人的。他还没有时间思考自己这麽做究竟会带来什麽後果,他就朝表哥的方向伸出手。
「不要打了。」
要抢下表哥的手机,b想像中得容易多了。
大概是没有预料到h翊捷会有这样的动作,当他把手机从表哥手中一把ch0u走时,表哥脸上沮丧的表情消失了那麽一瞬间,只留下惊吓的一片空白。
h翊捷低头看了一眼。萤幕上依然显示着那个人的名字,还有他传给表哥的最後一句话。
「那就这样吧。」那排冷冰冰的字t停在萤幕的底端。
「就这样」个头。烂人。
如果现在他们不是在学校t育馆,h翊捷就会把这支手机扔出窗外。要他出钱再帮表哥买一支新手机也完全没问题,反正爸妈也不知道那些钱是怎麽花的。
「翊捷,别闹。」
他顺着表哥的声音方向看去。表哥的眼眶红红的,平常总是对他露出微笑的嘴,此时却瘪成一条下垂的线。
「手机还我吧。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他说。」
h翊捷皱起鼻子。
「g嘛一直打给他?」他问,一个一个字就像是从喉咙冲出来的,他差点没有办法控制音量,「他又不想接。」
表哥的表情就像是被他说出来的话撞到的,让h翊捷瑟缩了一下。
他的视线看向球场的油漆地面,好一阵子没有说话。当他再度张开嘴时,他的声音变得轻柔许多。
「不是,我今天晚上和他有约呀。」表哥说,「我至少要问清楚,今天还要不要见面??」
对,表哥上星期就告诉过他,今天他晚上会晚一点才回来的。h翊捷讨厌表哥跟这些人出去。表哥只有在他爸妈不在的时候才会住在他家,难道他就不能把和别人约会的时间安排在回家住的时候吗?
但是表哥说他已经两个星期没有见到那个家伙了。才两个星期,但也许对表哥来说,这样真的很久了吧。
以前表哥试着向他保证,隔天他也会来接他放学的时候,也都是用这种语气。
一开始,翊捷是一点都不相信的。但是表哥隔天确实准时出现在校门口。後来的一天、两天、三天,每一天,只要他走出校门,他就可以看见表哥站在那棵树下、脚踏车的车架旁,无论是晴天或是雨天。
没事的,表哥会轻声对他说,然後牵起他的手。没事,表哥都在这里呀。
b起板起面孔、严厉的指责,这对h翊捷来说更管用。但是现在,他一点都不想被表哥说服。为了表达他的决心,他把表哥的手机萤幕锁上,塞进球k的口袋里。
「他不想接,那就是不想见面啊。这麽简单。」
表哥会坚持要拿回手机吗?无论如何,他已经做好绝不照做的心理准备了。
他可不是每天乖乖听话,才成为训导处常客的。除非表哥动手打他,不然在表哥放弃打电话之前,他是不可能妥协的。
不过,表哥好像没有要坚持的意思。表哥来回看着他的脸好久好久。最後,表哥的肩膀终於垮了下来。
表哥突然看起来不像平常那麽那麽高大了;好像他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现在就连站直身t也没办法。
「可能吧。」表哥捏了捏鼻梁,「他现在可能真的很不想见到我。」
「那就是他自己白痴。」h翊捷回答,「他不想,那是他的损失。」
他以为表哥听到这句话,会至少笑一个给他看。但是听到他这麽说,表哥只是缓缓摇了摇头,弯腰拿起自己的外套。h翊捷紧盯着他的侧脸,想弄清楚表哥现在究竟在想什麽。
「教练,明天见!」
球场另一端传来梁少俞的喊声,让h翊捷翻了个白眼。表哥回过头,脸上堆起笑容,朝他们的方向挥了挥手。但是等到他再度转开脸时,表哥却看起来b刚才更泄气了。
真的好讨厌表哥这种表情。每次表哥和哪个人分手、或是又和哪个人吵架的时候,他都好想把对方找出来打一顿,发泄自己的不满。
但是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别的不说,这麽做,大概会让表哥第一个崩溃。
现在更大的问题是,他到底要做什麽,才能让表哥暂时忘记那个混蛋?
不过,他不用思考太久。答案好像早就已经在他的脑子里打转很久了,就等着他说出口。
他快步走到表哥身边,一边跟着表哥的动作,抓起扔在椅背上的外套。
「如果他今天不想跟你见面,那我陪你吧。」
这个念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算以前看着表哥和别人约会、再和别人分手,要和表哥约会这种事,也从来没有出现在脑子里过。
早上的画面,再度浮在脑海中浮现。表哥的身t、那个还没有清醒过来时的反应,还有那一声sheny1n??一gu热血从肚子深处开始涌动,像海浪一样快速流过他的全身。
他只想要一直看着表哥。这件事是再清楚不过了。
表哥瞥了他一眼,然後终於,嘴角弯成一抹最浅最浅的微笑。
「我如果没出门,那我的确只能跟你待在一起啊。」
「不是啦。」h翊捷紧盯着他,「我是说约会的那种。」
表哥的手在厚重的冬天外套上停顿了一下。下一刻,他的手指就往h翊捷的额头推了过来。
「什麽约会啊。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h翊捷的双臂在x前交抱,抬起下巴。
「真的啊。就只是约会而已。为什麽一定要是他?」h翊捷说,「我陪你,ga0不好还更好玩。」
表哥的眼神在他的脸上来回移动,两道眉毛之间有一道浅浅的纹路。
h翊捷坚持不转开视线。
他是认真的。那个人能陪表哥做什麽,那他也可以。而且他有自信,他绝对b那个混蛋更懂怎麽逗表哥笑。
没有人b他更懂表哥了。
就像也没有人b表哥更懂怎麽安抚他的脾气一样。
最後,表哥露出一抹歪斜的笑容。
「你想要玩什麽啊,小朋友?」表哥说,「要我陪你打恶灵古堡吗?」
h翊捷翻了个白眼。表哥为什麽要一直挖苦他?好像瞧不起他一样。
「才不是啦。我是说约会。」h翊捷坚持,「这样你就不会一直想那个人了吧?」
他连那家伙的名字都不想说出来。他能不用脏话代替那个混蛋的名字,已经是很给表哥面子了。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表哥终於叹了一口长长的气。他抬起手,g住h翊捷的肩膀,搓了搓他的肩头。
表哥的手掌很大,好像带着某种魔力,能够让h翊捷浮躁的情绪平复下来。但是不知为何,最近它似乎有了别的功能。就像现在,它只是让h翊捷的心脏好像转了一个圈,跳动得更快了。
「好吧,好吧。」表哥轻声说,「那我就等你发挥罗。」
表哥的口气,像是一点也不相信h翊捷能让他开心起来。明明是他要安慰表哥的,但是现在怎麽变成像是表哥在哄他呢?
「好啊。」
这就像是表哥给他的挑战,而他绝对不会让表哥失望。不像那些「约会对象」——表哥甚至没有说他们是男友。他们一个一个,都只会让表哥伤心而已。
只有他一直在表哥身边。只有他永远也不会抛弃他。
表哥拉上自己外套的拉链,然後伸出手,把h翊捷的外套拉链拉到最高处,正好顶到h翊捷的下巴。
「走吧,我们回家。」
表哥抓起背包,甩在肩膀上。
h翊捷跟着表哥走下t育馆的楼梯。
「表哥。」走到楼梯转角处时,h翊捷说。
已经走到下方楼梯的表哥抬起头,看向他。表哥站的位置正好在窗户边,在yan光下,头发看起来不像是黑se,而是有点透明的棕se。
h翊捷希望他们能在这里再站久一点。
翊捷把身t挂在栏杆上,对表哥露齿一笑。
「回家之前,能不能先去一下超市?」
巨大的电视萤幕闪烁个不停,萤幕上有些人唱着歌、跳着舞。这是前几年刚出的音乐电影,翊捷上网查了评价之後,就趁表哥去洗澡的时候用数位电视租好了。在表哥离开浴室之前,h翊捷还把电灯关上,准备了两瓶可乐放在茶几上。
这已经最接近他脑海里的居家约会画面了。今天下午准备的巧克力大餐,松饼没有烤焦,热可可也又浓又好喝,而且他有记得把n油挤花器冰回冰箱里;後来拉着表哥在厨房里跳舞,表哥虽然看起来有点不情愿,但是他脸上的笑容是骗不了人的。
除了表哥偶尔心不在焉地偷看手机之外,一切都很完美。表哥一定以为他没有发现吧,但是这是逃不过他的眼睛的。
他都已经说了要陪表哥约会,为什麽表哥还要等别人的讯息呢?
但是他不会为了这件事生气的。今天是他们真正的约会日,他绝不破坏这个好日子。
此刻,电视上那些演员的脸,他一个也不认得,也听不懂他们在唱什麽。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办法专心看电视上发生的任何事。
刚洗好澡的表哥皮肤还有点cha0sh,头发也是,一阵阵沐浴r和洗发jg的香味在他的鼻尖前打转。最要命的是,表哥身t的重量正压着他的右边肩膀,让h翊捷整个人陷入太软的沙发椅背中。
在这种状况下,谁有办法专心?
表哥对着电影的画面笑出声来,但是h翊捷对引表哥发笑的东西没什麽兴趣。他对表哥的表情b较有兴趣。
「表哥,我手麻了耶。」h翊捷说,一边顶了顶表哥的手臂。
表哥穿着一件宽松的无袖上衣,腿上盖着沙发上的毛毯。他们皮肤相贴的地方,让h翊捷起了一点j皮疙瘩。
「嗯?」
表哥转过头来,看了h翊捷一眼。只要稍微往前靠一点,他的鼻子就可以撞上表哥的脸。一瞬间,他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该这麽做。
h翊捷犹豫了一下。
「等一下,让我换个姿势。」
「喔,对不起。」
h翊捷把右臂从表哥的身下ch0u了出来,小心翼翼地伸过後方,搭上表哥的肩膀。在他的手指碰到表哥的上臂时,表哥整个人好像突然变得僵y。
表哥倏地看向他,眉毛向上挑成一个好笑的弧度。
「说好今天是约会了。」h翊捷防卫地说,「这样正常吧。」
表哥的嘴一歪,哼笑一声。
h翊捷直盯着他看。不知道为什麽,这个时候如果转开视线,好像就是证明自己理亏了。但是他又没有做错什麽。从他小时候开始,表哥看电视时,本来就会抱着他,就在这张沙发上。
以前表哥会让他坐在大腿上,直到他的身高会挡住表哥的视线、t重重到会让表哥的腿麻到站不起来之後,他才不得不自己坐一个位子。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一直都会靠着表哥的手臂。
就算他对表哥看的旅游节目没有兴趣,躺在表哥腿上滑手机也是一件快乐的事。表哥的手会放在他的x口,或是一遍又一遍地梳着他的头发。
现在只不过是角se对调而已。表哥会推开他吗?
一会之後,表哥再度面向电视。他的身t向下缩了一点,肩膀滑到h翊捷的x前,後脑勺则靠着他的颈窝。
就像两块立t的拼图,刚刚好地卡在一起。h翊捷的心脏怦怦跳了起来,他只希望表哥不会感觉到。
但是也许??表哥感觉到的话更好。
表哥的侧脸反s着电视萤幕的光线,看起来就像有一层微弱的光环包围着他。只要稍微歪过头,他就可以看见表哥的鼻梁和嘴唇。
表哥的上嘴唇有非常明显的弧度,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嘴巴的形状就像一个心型。每次看着表哥的嘴,他都想要伸手去0那张双嘴唇的纹路。这种想要已经变成一种身t的感觉,让h翊捷觉得肚子深处有个什麽东西在隐隐胀痛。
他也想要知道,表哥的嘴唇是不是和他梦里的一样软。
第一次做春梦的时候,h翊捷早上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有办法下床。并不是因为生理反应让他没办法起身,而是因为他想要再回味一次梦里的情境,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真实的感觉,尽可能地全部记在脑海里,一点也不想忘记。
「表哥,跟你说喔。我做的春梦,对象是男生耶。好奇怪喔。」
他用像是分享什麽八卦的口吻偷偷告诉表哥,但是表哥只是拨乱他的头发。
「这很正常呀。」当时,表哥回答的声音压得很低,尽管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跟你说喔,我也是。」
表哥说过,对男生有兴趣也很正常。但是就算是这样,翊捷还是没有勇气告诉表哥,春梦里的对象就是他。
梦里的人没有清晰的面孔,但是熟悉的身t、让h翊捷心脏怦怦狂跳的感受,一切都太理所当然了,他在ga0cha0时所想到的人只有一个。
那是h翊捷第一次梦遗。
h翊捷无声地吐出一口气,把盘起的腿稍微收紧一点,以免被表哥发现他有什麽不该在此时此刻出现的生理反应。
怀里的人动弹了一下,破坏了h翊捷的舒适的坐姿。表哥坐起身,从茶几上拿起自己的手机。h翊捷瘪了瘪嘴。
表哥拉下手机的通知栏,又打开通讯软t的聊天室列表。确认过没有任何未读讯息之後,表哥的身t再度倒回他身上,似乎b刚才更沉重了一点。
h翊捷无法阻止自己翻白眼的冲动。一瞬间,他刚才的期待和满足,好像都被蒸发了。现在他只想打破某个东西、或是把什麽东西扔出去。
表哥又在想今天晚上原本要见的人了吧?
明明是在和他一起看电影,为什麽表哥还一直在想那个混蛋?下午也是。他已经这麽努力要转移表哥的注意力,但是表哥就是不肯远离那支该si的手机。
可恶。讨厌si了。
「表哥,你在看什麽?」
表哥好像没有料到会被他看见手机萤幕似的,身t弹了一下。
「没有。」表哥顿了顿,「我只是在看晋廷有没有找我。他应该已经要上班了。」
表哥提起那个人的名字,亲密的语调让h翊捷只想再一次把他的手机抢走。
「专心看电影啦。」h翊捷说。
萤幕上的人正扭打成一团,h翊捷完全看不懂剧情是怎麽发展成这样的。但是现在他一点都不在乎了。
表哥把手机放到沙发的角落。
「好,好。明天再说吧。」表哥轻笑了一声,「希望这不是分手的意思。」
h翊捷恼火地耸耸肩。他得深呼x1,才能阻止自己说出一些显然会让表哥受伤的话。
他很希望这是分手。这样很坏,他也知道表哥会有多伤心。但是表哥要到什麽时候才会知道,这些人只会一直让他伤心?都已经经历过这麽多次了,表哥为什麽就是学不会呢?
表哥的视线再度回到电视上,咬着嘴唇,在下唇留下凹陷的痕迹。
h翊捷的肠胃一阵翻搅,下午吃的那一堆巧克力,好像就快从他的肚子里翻出来了。
表哥在想那个人亲他的感觉吧。那个人是怎麽亲他的,才会让表哥这麽在意?
无论那个什麽浩的对表哥做过什麽事,h翊捷都想要取代他。就算不是取代,也至少要让表哥暂时想不起来。
h翊捷咬了咬牙。
然後他低下头,嘴唇快速擦过表哥的脸颊。他瞄准的位置有点偏了,亲到的是表哥的太yanx。剃短的头发刺到他的嘴唇,一gu麻的感觉沿着他的脊椎爬下去,一直通到他身t深处。
不管表哥刚才在想什麽,确实都被他的动作打断了。表哥的身t从他身上弹了起来,回过身,眼睛睁得又大又圆。
h翊捷的心脏咚咚狂跳起来。
苏晏愣在原处,刚才他在想什麽,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他只听得见电视上的人欢快地合唱着一首歌,但是他分辨不出歌词。
翊捷靠在沙发椅背上,扬着下巴看他。
「翊捷?」
「这是安慰。」翊捷说,「如果他要跟你分手,你不是又要哭了吗?」
就算刚才还没有想哭,现在苏晏也开始有点鼻酸了。他扯动嘴角,用微笑的动作阻止自己落泪。
「还没。」苏晏说,「他还没有真的这麽说啊。」
翊捷嗤之以鼻。他的手臂依然靠在沙发椅背上,就像特意留了一个给苏晏躺下的位置。
「过来啦,表哥。」翊捷的手拍得靠垫啪啪作响,「让我抱一个。」
让他抱一个。每次翊捷要哭、或是要发脾气的时候,苏晏就会这麽说,而翊捷也总是会乖乖走到他怀里,让他抱着摇晃。他会亲亲翊捷的头顶,说一些好笑的话来转移他的注意力,直到翊捷忘记自己刚才为什麽要哭。
只是,现在由表弟说出口,听起来怎麽会这麽好笑呢?
「这样是不是有点太丢脸了?」苏晏说。
「哪有丢脸?」翊捷说,「除非表哥不想让我抱。」
翊捷对他伸出双手,倔强地看着他。
苏晏垂下视线。
今天一整天,他从表弟身上得到多少所谓的安慰了?他这个表哥做得真是失败。不应该这样的。撇开其他东西不谈,他才是这里的大人。给予安慰的人,应该要是他才对。
但是今天,就让他稍微例外一下吧。
「那就不好意思啦。」苏晏轻声说,「借我靠一下。」
在只有他们两人的空间里,现在他们窝着的沙发,就像是海洋上的一座小岛。只有他们两个互相依靠。
互相。从什麽时候开始,这样的依赖已经不是单方面来自翊捷了呢?
他感觉到翊捷的手臂圈住他的身t,他的後脑不偏不倚地靠在翊捷的肩膀上。翊捷的手臂和李晋廷的很不一样,骨头的形状明显得多。苏晏小心翼翼地调整自己的重心,以免压得表弟没办法呼x1。
翊捷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肚子。
「表哥不要伤心了。」他的声音传进苏晏的耳里,「没关系的。」
苏晏不禁微笑起来。
翊捷这辈子还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吧。所以他当然也没办法理解那种好像心脏被掏空,只剩下一个空壳的感觉。
而他衷心希望翊捷一辈子都不用t验这种感觉。
电视上的nv孩躺在沙发上,对着笔电里的什麽东西落泪,不过苏晏不知道她为什麽在哭。他已经快要跟不上电影的速度了。沙发太软,光线太暗,翊捷的t温也太温暖,现在唯一支撑他睁开眼睛的,只有他的意志力。
「表哥。」
翊捷的声音就像一根绳索,把他的意识拉回身t里。
「嗯?」
「你也要亲回来啊。」翊捷窃笑着,「我不是每次都会那样吗?」
好啦,给表哥亲一下。就不哭罗。只要苏晏这麽说,翊捷就会在他脸上用力印下一个吻。最初的时候,苏晏还要弯腰,翊捷才亲得到他的脸颊。
今天,他们的角se对调得太彻底了。
「你都几岁了。不恶心啊?」苏晏喃喃回答。
「除非你觉得恶心。」翊捷说。
那gu温热的感觉再度从苏晏的腹部涌起,漫过他的全身。他是个大人了,有些事情,他知道永远不能说永远。但是他永远也不会觉得翊捷恶心,只有这件事,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
他转过头,往翊捷的下颚亲了过去。
翊捷的下巴有一些没有刮乾净的胡渣,摩擦着苏晏的嘴唇。就连刮胡子这件事,也是苏晏教他的;再过不久,他大概就要准备教翊捷打领带了。
「明天该刮胡子罗。」苏晏低笑起来。
「这样不是b较an吗?」
苏晏点点头,表示同意。
翊捷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一些。电视的画面,在苏晏眼前逐渐变得模糊。翊捷低声说了一句话,但是苏晏没有听清楚。
「什麽?」
「我说,我会陪表哥一辈子啦。」翊捷说,「所以你不要哭。」
这个场面似乎有点眼熟。是什麽时候呢?
同样昏暗的客厅,同一张沙发,同样的对话。对了,但是那时候的电视还没有那麽大,电视柜也还不是现在订制的系统柜。
为什麽?为什麽他们都不要我?面对小翊捷的质问,苏晏没有办法给他答案。大人有大人的理由,就连苏晏自己,也还没有想透。
他的小腿被七岁的生日蜡烛烫得一阵阵刺痛,但是他知道,再痛也没有翊捷的心更痛。
「他们没有不要你呀。」苏晏说,「他们不是帮你买了蛋糕还有礼物吗?」
双层的黑森林蛋糕翻倒在地上,点起的蜡烛被苏晏的小腿捻熄了。翊捷根本就不想打开那些礼物,如果不是苏晏及时拉住他,翊捷连装在盒子里的游戏主机都想要往电视的方向丢。
翊捷的小身t跪在茶几边的地上,拼命想要挣脱苏晏的双手。
「他们都骗我。每个人都骗我。你也骗我。」
翊捷尖叫着,鼻涕和眼泪混在一起,流到他的嘴边。苏晏的心脏就像被什麽东西扭成一团,b被蜡烛烫伤的皮肤更痛。
「表哥没有骗你。」苏晏说,「表哥在这里呀。」
「你不要抓我。我不要你在这里。」
翊捷细小的手指用力抠着苏晏的指缝,发现苏晏不愿意放手之後,他挫败地大叫一声,开始踢着苏晏的小腿。就算只是七岁的小孩,但像抓狂的动物一样拼命挣扎时,力气依然大得让苏晏惊愕。
他只能跟着跪下身,用更低的重心和身t的力量,去承受翊捷的攻击。
「讨厌,我讨厌你们。」
翊捷的声音含糊不清,苏晏只能大概猜出他的意思。
「没事。翊捷,没事。」苏晏一次又一次地说,尽管他不知道翊捷听不听得见。
他的皮肤被翊捷抓过的地方传来的痛感,就像摔车时磨破皮的感觉。他不确定翊捷挣扎了多久,但是一定也没有太久。等到翊捷往反方向拉扯的力道稍微削弱之後,苏晏只是轻轻一拉,就把他拉了过来。
翊捷跌进他的臂弯中,过度激动的身t痉挛着。苏晏闭上眼,阻止自己的眼泪落下。这个场合只能有一个人哭。他缓缓r0u着翊捷僵y弯曲的手指,身t前後摇晃。
「对不起。」他低声说,「翊捷。对不起。」
这个道歉,是为了那些没有做对事情的大人,为了翊捷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种痛苦的真相。
「他们都不要我。为什麽,为什麽他们不要我?」
苏晏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表哥不会不要你。」他的嘴唇贴着翊捷的头顶,此刻正散发阵阵热气,冒着一层薄汗。他把翊捷抱得更紧,「表哥一辈子都会陪你。所以你不要哭,好吗?」
那时候的翊捷不相信他。但是苏晏不需要他相信。他只是需要让翊捷安静下来而已。
就像现在的苏晏也不相信他。
「等你交男朋友之後,就没空陪表哥啦。」苏晏喃喃说着,感觉自己嘴角上扬。
b起听见,他更像是感觉到翊捷哼了一声。
「谁像你啊。见se忘弟。」
电视里的音乐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苏晏的眼睛已经没有办法睁开了。
某个东西戳到他的脸颊,再度拉扯着他逐渐飘远的意识。好像是翊捷的手指。苏晏侧过头,试着躲开他的恶作剧。
「不要闹了。」苏晏说,「让我睡一下。」
翊捷的笑声传来,规律而缓慢地左右摇晃着他。温柔的手掌拍抚着他的肚子,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一个小婴儿,正在享受记忆中从来没有过的抚慰。
朦胧中,身後的翊捷再度动了起来。苏晏的眼睛依然闭着,正想开口制止,一个温暖的东西却阻止了他。
「嗯?翊??」
他的嘴甚至还没有完全张开,就被封住了。可乐的甜味从嘴唇上传来,使他的大脑暂时停止运作。
好像还嫌他不够混乱似的,就在他准备撑起身子的时候,下身却传来一阵刺激而羞耻的触感。不是错觉,也不是他以为的不小心。那只手在他的胯间0索,尽管笨拙,却明显是在寻找他的轮廓。
电影里欢快的歌声突然消失了,此刻剩下的,只有他猛然加剧的心跳。
发生什麽事了?他挣扎着想从沙发上坐起来,可是沙发实在太软了,被他和翊捷的t重压得凹陷。他只能推着翊捷的肩膀,勉强将嘴唇挪开。
「翊捷。你在g嘛?」
「我只是想到今天早上。」背对着电视,翊捷的眼睛看起来b平常更黑了,「表哥看起来好x感。」
他一定是累昏头了,今天一整天的各种意外,破坏了大脑正常运作的回路。否则翊捷怎麽会对他说出这种话?
胯间的热烫和紧绷感,也不可能是真的。
一gu羞耻感从身t深处涌起,令他忍不住瑟缩。他勉强扯出一声笑,挣扎着从翊捷下方钻了出来。
「这个玩笑不好笑罗,翊捷。」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却晕得差点摔倒。这是一个好藉口,至少现在他可以明正言顺地回房间去,暂时脱离眼前的场面。
翊捷转过头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不行,我真的太累了。」苏晏向後方退去,「明天还要早起。」
走进走廊时,翊捷在他身後说了一句「表哥晚安」。
苏晏很想回应他,但是现在不管回应什麽,感觉都是错的。明天,等到jg神好一点,他就会好好思考了。
他爬回床上,用厚被把自己紧紧裹起,试着用意志力b退下身的反应。
视线边缘,表哥的身影正在往楼梯间前进。h翊捷立刻把毛巾甩到肩膀上,跳起身,往他的身後追去。
当他跑进楼梯间里时,表哥正在角落装水。
「表哥。」
听见他的声音,表哥便身t一颤,僵y地转过身来。
「翊捷。」表哥露出微笑,但是似乎b平常少了一点真诚,眼睛看的是一旁的楼梯扶手,「要喝水吗?」
「表哥,你在生气吗?」
从早上叫他起床时开始,表哥好像就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情不高兴。虽然他还是做了早餐给翊捷吃,也一如往常地让他抱着骑车,但是表哥的话明显变少了。
好吧,昨天晚上,也许他是有点得意忘形了。但是表哥制止了之後,他就没有继续了啊。为什麽表哥还要生气呢?
b起这种令人0不着头绪的反应,板起面孔的严厉说话还b较容易理解。而且表哥从来没有认真骂过他;只要好好道歉表哥就不会跟他计较了。
但是现在这种反应,是什麽意思?
表哥的视线落在他们双脚之间的地面。直到有一道水流慢慢延伸至表哥的鞋子下方,他才像是吓到一样跳起来,转身把出水阀关上。
表哥拿起sh搭搭的瓶身,终於叹了一口气。
「没有。」
个p。
「可是你都不理我。」h翊捷指出。
「要是真的不理你,我早上就自己出门罗。」
表哥可以尽量跟他玩文字游戏,没关系,但在他等到答案之前,他是不会让表哥回去球场的。h翊捷瞪视着他,完全不打算让步。
看着他的表情,表哥的嘴角ch0u动了一下。
「我只是还在想要怎麽跟你说而已。」他说,「昨天那样,你实在有点太没分寸了。」
表哥的声音并不大,也不凶,但是认真的眼神让h翊捷的x口一紧。表哥是真的不高兴了,因为以前,他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他,就算是他在学校惹事的时候也一样。
表哥会怎麽做?会像所有其他人那样,被他激怒、被他烦够了之後,就决定放弃他了吗?就连表哥,也终於受够他了吗?
「我不是故意的。」h翊捷低声说。这句话就像有着手脚,紧抓着他的舌尖,说出口时无b艰难,「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那只是他抱持的一点侥幸心态而已。因为昨天早上,表哥似乎没有很抗拒他的碰触。但是现在他知道了。
「我知道。」表哥说,「可是,你昨天跟少俞才发生过一样的事吧。如果对方不觉得好笑,那就不是玩笑了。」
h翊捷点点头。
「你恶作剧的对象是表哥,那就算了。」表哥继续说,「但是如果是别人,你这样真的会惹出大事,知道吗?」
「知道。」
h翊捷做出能力所及最无辜的表情,用力眨眨眼。
但是表哥错了,他才不会对别人做这种事。也许很久以前,他还会对别人有兴趣,但是自从梦里的对象变成表哥之後,其他人根本就无法激起任何幻想。
不过,表哥本来就已经是他的全世界,从那麽久以前就是。现在,只是延伸到更多层面而已,这不是也很合理吗?
看着他,表哥「噗」地一声笑出来。
「但我怎麽觉得你一点都没有在反省啊?」
表哥眼角的笑纹,就是可以解除警戒的讯号。h翊捷咧开嘴。
「有啊。我有听懂了。」他说,「反正,我不可以0你就是了。」
表哥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要这样说,也不能说你错。」
h翊捷想了一下。
只是往前踏出一步,他就几乎要撞上表哥的脸了。表哥整个人吓得跳了起来,水从没有扣上的水壶里洒了出来,泼在h翊捷身上。
但这没有阻止他出手抓住表哥的下巴。
「翊捷,你g嘛!」
「所以,不可以0你。」他故意压低声音,b近表哥的嘴,「那??这样可以吗?」
表哥的双眼瞬间瞪大。空气短暂地停滞了一下,接着,大手就抓住翊捷的肩膀,坚定地往後推去。
「翊捷。」表哥气急败坏地吐出一口气,「这里是学校,不要这样。」
h翊捷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喔,所以是在学校不可以啊。那在家里就可以罗?」
表哥挫折地低吼一声,转过身,从饮水机上拿起水壶的盖子盖上。
「不好笑,h翊捷。」他警告道,「要准备开始了,快点回去。」
「教练要先回去才可以开始啊。」
表哥翻了一个白眼,但是嘴角的笑意,h翊捷是绝对不会看错的。虽然被泼sh的衣服贴在身上,触感变得越来越恶心,不过现在他一点也不介意。
「表哥。」他对着表哥的背影说。
「嗯?」
「现在你就不伤心了吧?」
表哥的表情出现一秒钟的空白,接着是一抹微笑。
「不伤心了。」表哥的手伸来,拨开他额头上长长的浏海,「这都要感谢你啊。」
为了这个笑容,要他做什麽都行。只要表哥能一直对他笑就好了。
一gu温热的感觉从x口涌起,爬上h翊捷的脸颊和耳朵,让他觉得整个人好像要从地上飘起。往球队其他人的方向小跑而去时,他的脚步轻盈得像是踩在弹跳床上。
「跑步的时候,手不要cha在口袋里!」表哥在他身後喊道。
h翊捷咯咯笑了起来。
现在,至少他很清楚两件事:0表哥,不可以。在外面,也不可以。那有什麽是可以的?
没关系,他不贪心。他会慢慢找出来的。
h翊捷一边背对着篮框退後,一边对着对队友大喊:「不回防是还要不要打啦!」
别人都已经带着球冲到禁区了,他的队友还慢吞吞地在中线的另外一边。他本来就有一把火无处发泄,现在看着持球的人和另外两个球员朝他的方向b近,他只觉得更火大了。
抓着球的是国二的一个学弟,长得和他一样高,但是t重大概是他的二十倍。明明也才刚开学没多久,天气还冷得要si,今天早上还下过雨,但这家伙的汗已经流到衣服都变透明了。光是他们现在这样的距离,h翊捷都可以闻到他身上的臭味。
每次在球场上碰到他,h翊捷都只想要把他踢出去,物理上的那种。
过了一个寒假,这家伙脸上的r0u好像又变多了,原本就很小的眼睛,现在已经挤到只剩下两条细细的缝。
学弟运着球,在距离h翊捷一个手臂的距离停下来。h翊捷烦躁地越过他的肩膀,往後场的方向看去。
要命。他的队友呢?真的要靠他一个人守三个?
学弟试探地往他的左边踏出一步。h翊捷的脚步立刻跟上。
但是这个混蛋根本就没有把他看在眼里。有他这个t重,在国中的球场上,就算他只会带球上篮,他也可以打得好像真有那麽一回事一样。
学弟把重心换到右脚,笨重的身t向前压低。球几乎是贴在地上弹跳,傍晚的微弱yan光,使那颗球看起来好像有了残影。h翊捷盯紧他的手,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你表哥平常也跟你一样娘喔?」
h翊捷抬起眼,直瞪着他小到看不见的双眼。
「所以你们整个球队都是娘pa0。」
学弟边说边咧开嘴,cha0sh的头发被眼角的皱纹夹住。
下一瞬间,他的脸就从h翊捷的视线中消失了。一个沉重的东西砸进h翊捷的x口,他张开嘴,却x1不进空气。
他刚才说他什麽?说表哥什麽?
有个什麽东西在h翊捷的大脑深处断掉了。他的视线还没有恢复清晰,但是这不影响他看见眼前那团肥r0u的位置。
如果这个混蛋的爸妈没有教过他怎麽好好说话,他今天会让他学会的。
他的身t短暂地失重了一下,一边的膝盖狠狠撞上地面。一声大叫传进耳里,h翊捷才终於反应过来。他的另一脚膝盖正顶着那个家伙臃肿的肚子,sh黏的衣服贴着他的小腿皮肤,让他一阵恶心。
「你可以再说一次。」h翊捷说。
他一手抓住学弟爬满汗水的下颚,手指深深陷进他油腻的脸颊。
「h翊捷!」有人在他身後大叫,「g嘛啦,不要这样??」
某人的手抓住他的肩膀,但是h翊捷用另一只手往後胡乱拍打着,想把那个人赶开。
谁都别想劝他停手。起头的人可不是他。他今天心情已经够差了,如果这坨人形肥r0u想要找人打架,他完全乐意奉陪。
那张已经被他挤得变形的嘴,居然还有办法露出看起来像是微笑的表情。
「娘pa0。」他口齿不清,慢慢地说出这两个字。
去si。
下一秒,h翊捷的手指关节就打进了他那张本来就已经很肿的脸。
「翊捷!」
「h翊捷!」
「g,快点起来??」
好几只手扯着他的衣服,g着他的腋下,抓得他的手臂好痛,但是h翊捷才不要起来。
这个王八蛋还可以继续讲,没有关系。他就看看他那张嘴能张开到什麽时候。
学弟的身t在他膝盖下方挣扎个不停。h翊捷抵抗着抓住他的那些力量,更用力地把t重往下压。他的运动服被学弟粗肥的手指扯着,但是这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什麽用处。
然後,不知道什麽东西打中h翊捷的侧脸。
他的视线短暂地空白了一下,接着,他的头就重重上球场的地面。冰凉的地面b他以为的粗糙,他向一旁滑出去,一个尖锐的东西刮过他的脸颊,使他忍不住大叫出声。
「g,打p喔!」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来,几个人的叫嚣重叠在一起,h翊捷眯起眼,试着从地上爬起来。
他的脑子里好像有yet在左右摇摆,连看到的地面都像波浪一样起起伏伏的。
痛。g,痛si了。
但是没关系,这样正好。他今天最需要的可能不是打球,而是打架。
「揍他!」
一双手伸到h翊捷的手臂下方,想要把他拉起。h翊捷顺着他的力量,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子,但他的重心还没站稳,又有人狠狠推了他的肩膀一把,使他往後面的人身上摔倒。
他才不会再跌倒。他还没打够咧。
尖锐的哨音差点就要戳破他的耳膜,h翊捷一个踉跄,但立刻就被一只手扯住了手臂。对方的力气很大,抓得他的上臂一阵发麻。他扭过头,却看见生教组长咬牙切齿的脸。
「皮在痒了是不是?」
生教组长的声音就像从音响中炸出来的一样,平常骂人的时候,他的音量是大概全校都听得见的那种。现在他的嘴就在距离h翊捷不到一个拳头的地方,h翊捷只觉得头晕目眩。
他眯起眼,四下张望了一圈。学校球场的灯不知道什麽时候打开了,白se的光线刺得他眼睛痛。刚才那个学弟还躺在地上,粗肥的四肢大字形地张开,动也不动。h翊捷的队友们散落在油漆区各处,其中一个人弯着腰,抓着肚子,另外两个人的头发则像是刚睡醒一样,白se的运动服和蓝se的长k上有明显的黑se痕迹。
他们对上h翊捷的视线,瞪大眼睛。
「h翊捷,你大过还记得不够多吗?」生教组长转过头来,对他近距离地大叫。
h翊捷张开嘴。或者说,他试着张嘴,但是脸颊上的刺痛感却让他不得不停了下来。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左脸,右脸却像是有针在刺他一样。
生教组长皱起眉,盯着他看。接着他转过身,把h翊捷扯着一起往前走。
「全都给我过来。」生教组长头也不回地吼道。
h翊捷疑惑地看着生教组长前进的方向。训导处不是在穿堂的另外一边吗?为什麽现在他们是在往司令台的方向走?
「手机拿来。」生教组长说。
「什麽?」
脸颊火辣辣的痛感,让h翊捷倒ch0u一口气。
「我要打给你哥。」生教组长依然中气十足,「但是现在,你先去保健室。」
很好。
h翊捷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但又y生生地被痛楚压了下来。他扮了鬼脸。
表哥特别告诉过他,今天上要跟别人出去的。但越接近放学时间,他就觉得越烦躁,这也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今天他本来没有打算要ga0砸表哥的约会的,他发誓。但是从球场上的某一刻起,那个计画就自己成形了。
只要惹个小麻烦,就可以阻止表哥的约会了,屡试不爽。那个傻子自己要跑来当他的沙包,可不能怪他。
h翊捷从k子後面的拉链口袋里拿出手机,恭恭敬敬地递到生教组长的手中。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麽乐意把手机交出去过。
苏晏的手机在座椅之间的杯架上震动个不停,昏暗的影厅里,萤幕的光线显得非常尴尬。苏晏按下侧边的按钮,切断来电。
坐在他右边的人朝他转过头来。苏晏扯了扯嘴角,对他的约会对象露出带着歉意的笑容,虽然他不确定对方看不看得到。
「对不起。」苏晏用唇语说。
男人在他的大腿上轻轻捏了一下,没有多说什麽。
但是萤幕上男nv主角的对白都还没有说完,手机就又响了起来。苏晏忍住一声叹息,再度切断来电。
当手机第三次响起时,就连前排座位的人都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他。他的约会对象把手从他的大腿上ch0u走,往另一边的座位扶手上靠过去,好像已经对他失去耐心了一样。
如果从第一次在运动中心见到面开始算,他们才认识十天。这是他们第一次在运动中心以外的地方碰面。如果他现在就受不了他,这个发展也算是快得史无前例了。
苏晏再度切断通话,把手机从杯架里ch0u出来,用一只手遮住萤幕侧边。到底是谁坚持要现在打电话给他?
就算还没有看见来电者的名字,他心里大概也有个底了。
「我出去一下。对不起。」
他用气音说,一边抓起身後的外套,避免座椅收起时掉到地上。他弓着身子,快步跑过影厅边缘的走道,往离他最近的出口溜了过去。
来到外面的走廊上後,苏晏再度滑开手机的萤幕。就像是算准了他的时间似的,他连通话纪录都还来不及打开,电话又打来了。
表弟的名字出现在画面上,搭配着他通讯软t的头像照片。
苏晏的x口一阵紧缩,有那麽一刻,他不确定在自己脑海里打转的情绪,到底是生气还是担心。
明明和翊捷讲好了,今天在学校晚自习的时候,苏晏要和别人出去的。
距离李晋廷不读不回他的讯息、也拒绝接他电话半个月过去,苏晏才终於接受他或许封锁了他的事实。
如果李晋廷想要用这种方式终止他们的关系,那他其实也别无选择。说到底,他们连交往都算不上。晋廷从来没有承认过他是男友,而他也从来没有b问过他。
也许这件事本身就代表了一点什麽。既然他们没有明确的关系,晋廷确实就不欠他一个解释,随时想要离开都可以。
苏晏也可以离开的。只是b起「离开」,他更觉得自己像是被抛下的那个。
直到翊捷开学後,他才终於有了属於自己的时间。学校球队不用练球的日子,就算是他的假日。
翊捷为什麽非得要在这个时候打来给他呢?
苏晏按下接听。
「翊捷?」
「是苏晏吗?」
意料之外的男声让苏晏愣了愣,脑子的运转瞬间当机。他花了一点时间,才确定电话那端有点粗糙的男x嗓音,是学校生教组长的声音。
「组长?」他的心脏陡地跳到喉头,吞咽突然变得有点困难,「怎麽了?」
「欸,是没什麽大事。」生教组长说,「但是如果你有空的话,你能不能来学校一趟?h翊捷现在在训导处这边。」
接到学校的电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组长用的是翊捷的手机。苏晏的肠胃像是被谁掐了一下,胃酸涌进喉咙里。
「翊捷怎麽了?」
「在球场跟人家打架。」
苏晏的肠胃舒张开来,他吐出一口长气。但是伴随着下一句话,苏晏全身的血ye好像又凝结了起来。
「但是怎麽讲,因为人有受伤啦。我觉得还是叫你过来一下b较好。」
「受伤?」
生教组长的口吻让这件事听起来不像是大事,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完全相反。受伤?是翊捷受伤,还是和他打架的人受伤?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x,都让苏晏的头皮一阵发麻。
「刚才我有带h翊捷去保健室稍微处理一下啦。所以你不要太急,慢慢来,喔?」
「好。」苏晏说,「谢谢组长。我马上过去。」
切断通话後,苏晏浑身紧绷的肌r0u放松下来,搓了搓脸颊。
刚才脑中涌起的那一丝不满,现在被罪恶感所取代。如果不是因为翊捷的爸妈时间总被出国玩和出国工作的行程占满,在国内的时间又常常东奔西跑,翊捷在学校出事时,学校也不会是选择打给他。
姑姑会把学校的工作介绍给苏晏,大概打的也是这个主意。这样一来,苏晏就可以取代他们的位置,替他们照料翊捷的大小事。
b起不满照顾孩子的责任落到他头上,苏晏更多是为翊捷感到生气。小孩照顾小孩这件事,从他还是大学生时就开始了,就算一开始感到手足无措,现在也早就习惯了。但是翊捷到底做错了什麽,要被他们像某个不被期待的包裹一样,在不同的照顾者之间抛过来又扔过去?
如果连他都拒绝在翊捷需要的时候出现,那麽小小的翊捷还剩下谁?
苏晏把手机塞回口袋里,转身拉开影厅的门。昏暗的光线一瞬间让他的眼睛难以适应,他0黑走了几步,才终於辨识出阶梯的轮廓。他的座位在靠近後排的地方,他弓着腰,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去。
他的约会对象还坐在原位,闪烁的萤幕光线在他脸上留下不规则的影子。从他眉毛之间凹陷的样子判断,苏晏这次彻底ga0砸了。
苏晏感觉自己的胃向下一沉,但是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得做。他拿起自己放在地上的背包,再度快速跑下台阶。幸好柔软的地毯x1收了他的脚步声,否则走道两侧的观众大概会更讨厌他吧。
回到影厅外的走廊上,苏晏套上外套,然後快速传了一封讯息给还在里头的男人。
「对不起。我家突然有急事。我再打给你?」
虽然他很怀疑,现在被他这麽一ga0,对方还会不会想要接他电话——ga0不好连在运动中心跟他打招呼都不会愿意了。
苏晏把手机塞进背包的拉链袋里,快步跑向电影院的出口。
抵达校门口的停车格时,苏晏脑海中的想像已经到了近乎疯狂的程度。翊捷的伤严重吗?不严重吧,不然生教组长就不会是要他来学校,而是叫他去医院了。那麽,是和翊捷打架的那个人受伤b较重罗?这次,又是什麽原因?
苏晏第一次因为翊捷和别人打架而来到学校,是翊捷小学的时候。那时,苏晏下午的课还没有上完,但姑姑和姑丈在南部的工厂出差,能去学校的也只有他。
到达导师办公室时,他只看见翊捷和另一个孩子分别站在老师的两侧,翊捷从袖口露出的手臂上是一道道泛红的抓痕,有一道似乎还渗着血珠,另一个男孩的头发,则有一撮明显被人一刀剪去了。
「是他先打我的。」翊捷坚持。
一开始只是两个小孩无伤大雅的打闹,最後却走错了方向。男孩踹了翊捷的肚子,所以翊捷就拿了美劳用具里的剪刀,抓起男孩的头发剪了一刀。
虽然在这件事情中受伤的孩子是翊捷,但是因为他拿了有危险x的工具,导师还是决定通知家长。姑姑和姑丈把苏晏的电话给了导师,即使苏晏人已经出现在她眼前,她脸上的困惑与无奈依然没有消失。
他从来不主动动手的,翊捷每次都很骄傲地这麽说。但是如果真的要打架,他当然也不会让人压着打。
至於现在,苏晏只是在心中祈祷,这次翊捷没有拿什麽东西当作武器。但是应该不至於吧?如果是这样,学校门口少不了会有警车的灯光。
「苏教练好。」校门口的警卫对他挥手。
苏晏甚至没有心思停下脚步和他说话,只是快步跑进穿堂。他的脚步声在放学後的走廊上显得急促而响亮,幸好国三的教室都在楼上,不至於影响到正在念书的准考生们。
苏晏老远就看见训导处的门牌,不过就算没有门牌,走廊上那一排正在罚站的学生也够显眼了。
翊捷就站在最靠近训导处前门的位置,双手背在身後,头向後靠着砖墙。当他注意到走廊上的人时,他便转过头来,对上苏晏的视线。
翊捷的右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痕,从颧骨延伸到接近下颚线的地方,就像不小心被红se的油漆画到一样。明明伤口是在翊捷的脸上,苏晏却瑟缩了一下,脸颊产生一丝不应该存在的刺痛感。
「嗨,表哥。」
翊捷对他举起一只手,然後皱起脸,倒x1了一口气。
苏晏的第一个冲动是上前去检查翊捷的伤势,但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先转进训导处的门里。
「组长。」他敲了敲门板。
生教组长还没有回头,苏晏就看见一个身材圆润的孩子,坐在组长的办公桌旁边。如果说翊捷刚才看起来很狼狈,现在这个孩子简直是惨不忍睹。他的脸有一半肿得眼睛都睁不开,鼻子下方有乾掉的血迹,嘴唇也裂开了,除此之外,他的额头、脸颊,还有运动服可见的部分,都沾满了脏兮兮的印子。
这是翊捷造成的?他到底有什麽理由要对别人发这麽大的火?
翊捷七岁生日那一次,是他第一次打苏晏,但也是最後一次。当时被翊捷踢中胫骨,还有指缝之间柔软的皮肤裂开的痛感,苏晏都还没忘记。
眼前这个孩子吃了多少翊捷的苦头,苏晏只能用想像的。
「看看,这是你弟的杰作。」
「对不起。」
生教组长的声音在训导处中回荡,苏晏不禁缩了缩脖子,有一种自己犯了错的愧疚感。不过看组长的表情,事情好像还没有到真的太严重的地步。
组长朝苏晏走来,把他拉到办公室外的走廊上,背向翊捷和其他罚站的学生们。
「组长,这次要怎麽处理呢?」苏晏颓丧地问。
「你也有看到,翊捷他把人打成那样。很难跟人家家长交代啦。」生教组长压低声音,这大概是苏晏第一次听见他说话这麽小声,「但是因为有很多其他人都看到,是另外那个学弟先挑衅,所以算是情有可原。」
看来是一个各打五十大板的局面,苏晏暗自松了一口气。要是再继续记过下去,翊捷的c行成绩可能就要直接归零了。
「是他先嘴贱的。」翊捷在他们身後喊道。
嗯,看来组长还是不够小声。
「谁叫你现在讲话了?」生教组长瞪起眼睛,往苏晏的肩膀後方大吼,让他的耳朵一阵嗡嗡作响。
组长瘪着嘴摇摇头,对苏晏翻了个白眼。
「谢谢组长。」
「我这次会让h翊捷ai校服务一个星期。」组长说,「但是你真的要跟他说一下啦。就算快毕业也不能这样ga0。」
就算生教组长不说,苏晏也很清楚。他叹了一口气,终於回头望向翊捷的方向。翊捷的手依然背在身後,对他抬起下巴,眼神与其说是反抗,不如说是不屑。
组长拍了拍苏晏的肩膀,然後又大喊一声:「h翊捷,去拿你的东西,你哥要带你去看医生了。」
「好!」
翊捷用同样大的音量喊了回来,听起来一点悔意也没有。
表哥的手指一碰到h翊捷的脸颊,痛感立刻就从皮肤裂开的地方蔓延开来,刺得他眼冒金星。
「表哥你轻一点啦。」他一手抹掉被疼痛刺激出来的泪水,怒视着眼前的表哥。
表哥的手指向後缩了缩,在半空中停顿一下,好像一瞬间忘记自己要做什麽了。
「对不起。」表哥说,再度将纱布凑向他的脸。
纱布浸过了生理食盐水,冰凉的触感暂时压下伤口的胀痛感。h翊捷向後陷进柔软的沙发椅背里,使跪在他面前的表哥不得不挺直身子,才能构到他的脸。
保健室的阿姨帮他清洁过伤口,叫他回来贴人工皮就好了,所以尽管表哥一直说要载他去医院、检查要不要缝针,h翊捷还是坚持自己只想回家。
他和表哥站在机车旁僵持了好一阵子,直到他觉得脸上的伤口被冷风吹得又要裂开了,表哥才妥协地载他回家。伤口正好在脸颊中央,他连安全帽的扣子都不能扣上,表哥只能骑得很慢很慢,贴着边线,一边四下张望有没有警察来拦他们。
不过虽然脸痛得要命,能换到表哥提早来接他回家,这样也不算亏。重点是,表哥在约会对象和他之间,选择了他。
还有什麽b这更爽的事吗?
脸侧的刺痛感让h翊捷再度倒ch0u了一口气。救命,表哥的动作平常不是都很温柔的吗?
「表哥!」
表哥的嘴一歪,笑了起来,然後手往h翊捷的额头伸来。虽然只是轻轻一推,他还是顺势把头靠到椅背上。
「自己要打架的,还怪我啊。」
「刚才保健室阿姨擦过了,你就直接贴嘛。」h翊捷抱怨。
「好吧,好吧。」
新买的人工皮还装在药局的纸袋里,放在茶几上。表哥转过半个身子,拿出里头的包装拆开。
就在表哥拿着人工皮,b划着该剪下的长度时,桌面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翊捷瞄了一眼。是表哥的手机。
表哥的手又一次愣在半空中。
不知道为什麽,h翊捷的肚子里涌起一gu酸涩的感觉。最近只要表哥的手机有电话或是讯息,翊捷就觉得自己变成像狐獴一样的生物,只会警觉地盯着他看。
「你要先接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表哥的嘴角浮现起一丝浅浅的微笑,但是他的眼神看起来很哀伤。
「好像没有必要吧。」
表哥只是看了一眼萤幕,就决定不要接电话了。如果没猜错的话,打电话来的人,一定是刚才和表哥出去的人吧。
表哥将人工皮拿到h翊捷的脸颊旁,用剪刀剪下长长一片,然後倾身向前。手机的震动切断了,但是没过几秒钟又响了起来。
尽管只是非常细微的表情,但是表哥的嘴角颤抖了一下。h翊捷压抑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来吧,转过来。」表哥说,「小心,会痛喔。」
人工皮接触到脸颊的时候不太会痛,但是当表哥试着把边缘压服贴时,h翊捷又痛到大叫起来。
表哥笑了出来。
「打人的时候就没想过後果吗?」表哥向後退开一点,眼神在他的脸上仔细打量,「应该有贴好吧。过两天看看状况,有必要的话一定要去医院。」
h翊捷决定忽略後面那句话。
「是他先嘴贱的。」
表哥看了他一眼。
「你嘴也满贱的,我就没打过你。」
「那怎麽会一样?」
表哥把剩下的人工皮收回袋子里,仔细把袋口卷好。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这次表哥的肩膀僵y了一下,好像还是不确定要不要接电话。
他抬眼往翊捷的方向看来,不过h翊捷看不出来他想g嘛,只是眯起眼回望着表哥。
几秒後,表哥叹了一口气,从桌上拿起手机。
「喂?」
就算没开扩音,另一端男人说话的声音还是微微地传了出来。表哥闭着眼睛,依然跪坐在茶几前的地上,只是静静听着对方一连串的话语。
等到他终於开口的时候,他只说了「对不起」。
h翊捷的胃一阵紧缩,心跳加速的感觉,就和刚才在学校被那个si胖子激怒的时候一样。
明明几分钟前,他还在得意表哥选了他、放弃了自己的约会。现在他为什麽会这麽生气表哥向对方道歉?
表哥咬着下唇,微微低着头,像是被人教训的小孩。h翊捷只想抢走表哥的手机。
无论这个人认识表哥多久,显然都还没有资格这样对表哥大小声。就连他跟在表哥身边这麽多年了,表哥也从来没有对他大声过。
h翊捷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坐立难安。该做什麽才能解除他的焦躁?他的大脑没有答案,但是他的身t似乎有。
当他倾身向前时,表哥的眼睛还没有睁开。熟悉的味道钻进他的鼻子里,那是他最习惯不过的气味,表哥身上的气味。打从表哥第一天陪他过夜,尽管有一整张双人床,他却依然要挤着表哥的手臂入睡的时候起,他就喜欢这个味道了。
他的嘴唇印上表哥的脸颊,嘴角旁边微微冒出头的胡渣刺得他麻麻的,而且这个感觉不只是停留在他的嘴上而已。
表哥的眼睛倏地睁开。在h翊捷退开的时候,他只是动也不动地盯着他,嘴巴微张,好像连手机里另一个人说的话也听不见了。
一口气梗在h翊捷的喉头,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心脏在他x口怦怦直跳,让他整个身t好像都随之震动。
表哥会有什麽反应?
但是表哥没有什麽反应。他只是看着h翊捷,就像生物教室里的人t模型。身边的空气突然变得无b沉重,b起气t,更像是yet。
不知过了多久,表哥才终於有了动作。
「对不起。」表哥又说了一次,然後把手机缓缓放回桌面上。
虽然不确定表哥和那个人的对话是怎麽结束的,但是他很高兴它结束了。
表哥的视线依然没有离开他。
h翊捷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自己的行为做一点解释,尽管不知道为什麽。
「我不喜欢你刚才讲电话的表情。」他抬起下巴,坚持不回避表哥的视线,「那个人没有资格骂你。」
彷佛是被他的话按下了某个开关,表哥终於垂下头。当他再度抬起头时,脸上便出现一丝让h翊捷恼火不已的微笑。脸颊传来的痛处更加强了心底的烦躁感,让他好想对着天花板大吼。
「但是他真的有资格。」表哥的声音听起来很悲伤,「毕竟是我把人家直接丢在电影院里的。」
那你可以不要跟他约啊,h翊捷好想这样说。既然这些人也不会好好对待他,表哥为什麽就非要一个换一个?他们不像他一直都在表哥身边。他们都不是他。
为什麽有他还不够?到底有什麽东西是他们能给、但是他给不了的?
输给别人的感觉很讨厌,而输给这些不认识的家伙,感觉更讨厌了。好像他在表哥身边这麽多年,还b不过这些认识几天、几个月的陌生人似的。
表哥如果只看着他就好了。如果他能只让表哥看着他就好了。
「可是我在学校出事啊。」h翊捷说,「就算不高兴好了,他也应该要谅解吧?」
这句话不知为何让表哥笑了一声。h翊捷瞪视着他。
「可是翊捷,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我跟你的相处方式啊。」
h翊捷皱起眉,眼神在表哥的脸上搜寻。
他和表哥是什麽相处方式?
表哥出现在生活之前的日子,h翊捷几乎已经没有印象了。对於上小学之前的记忆,只有一件事对来说特别清晰。有一天,在外公家,表哥对他伸出手。
「我带翊捷去超市吧。」表哥说,「翊捷,想不想吃巧克力呀?」
那一整路,表哥的手都紧紧牵着他,就连上下电扶梯的时候也没有放开。就算那天表哥带他去买的不是巧克力,或许也不会有什麽影响吧。
他和表哥的相处方式从第一天开始,就一直都没有变过。这是只属於他和表哥的。他不需要别人理解。事实上,如果没有人理解,那就更好了。
「如果他不在乎你在乎的东西,那他怎麽会对你好?」h翊捷回嘴。
表哥的下颚动了动,但是没有马上开口。接着,表哥的眼眶就像是某种动画一样,逐渐红了起来。
他说错什麽了?
h翊捷急忙伸出手,正好赶上从表哥眼角流出的一滴泪水。
「表哥,你不要哭啦。我以後不讲了。」
尽管表哥没有出声,但是他的肩膀一瞬间僵y了起来,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盯着翊捷的脸。
一gu刺麻的感觉,从他的指尖与表哥的脸孔接触的地方传来,穿过手臂,一路从x口传到肚子深处。有个什麽东西sao动着,他不确定那是因为表哥的眼神,还是他们之间只有不到一个手掌的距离。
客厅里好安静,就连鱼缸的声音好像也消失了。表哥的嘴唇微微颤抖,或许是想要开口说点什麽,但是什麽也没说出来。表哥的嘴有点乾裂,可能是骑车的时候被冷风吹的。h翊捷想要碰那一道道浅浅的凹痕,不管是用手指,或是什麽都好??
金属碰撞的声音刺耳得令h翊捷眯起眼睛。一瞬间,刚才包裹着他们、隔绝一切的魔法y生生地打破了。
「啊呀,你们在家呀?」
尖锐高亢的嗓音从家门口的方向传来,刺着h翊捷的耳膜,就像指甲刮在黑板上。
表哥立刻撑着茶几站了起来。指尖本来接触到的温度突然消失,h翊捷咬了咬牙。
「姑姑、姑丈。我正要准备回去了」
表哥低下头,忙着把手机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又手忙脚乱地把药局的袋子放到茶几下的ch0u屉里,回避着他爸妈的目光。
「先别急呀。」妈妈的语调愉快得像是在唱歌,「我们有带伴手礼回来要给你的。感谢你帮我们陪翊捷。这个在网路上有很多人推荐,是去东京一定要买的蛋糕喔。」
「不用啦,姑姑。」表哥说,「应该的。」
妈妈拎着一个大纸袋走进客厅,爸爸则在她後面几步远的地方,把大门上锁。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包装过度华丽的礼盒,y是往表哥的手中塞去。表哥露出有点困扰的微笑。
「真的不用。」
「这样怎麽好意思?」爸爸从後面走过来,一边动手解开厚重羽绒外套的拉链,「我们也麻烦你这麽长时间了。」
好像他们不在的时间,真的关心他在过什麽日子一样。
但是他们不是就这样把他变成别人的责任了吗?在这间房子里,他们真的不用演给谁看。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他们会为了和公司的人应酬,在儿子生日的那一天,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只留下一个蛋糕和一堆他根本就不稀罕的礼物。
妈妈继续试着把纸盒塞到表哥手上,h翊捷翻了一个白眼。
「表哥就说他不要了啊。」他大声说。
妈妈朝他看过来的表情震惊不已,简直就像是现在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她张开嘴,却在看见他的脸之後呆滞了几秒。
「哎唷,你的脸怎麽啦?」她惊呼。
h翊捷还来不及回答,表哥就代替他开口了。
「在学校打球的时候不小心跌倒了。但是没关系,我已经处理好了。姑姑不要担心。」
「真是太麻烦你了。」妈妈摇摇头,最後一次不顾表哥的抗议,把纸盒推到他的x口,「这样你就更应该要收我们的礼物了。」
h翊捷忍不住嗤之以鼻。
就是因为他们要回来,表哥今天才要回自己家过夜。从早上开始,一gu气就在他肚子里打转个不停。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要回来,他今天才不会跟别人打那一架。
现在脸颊上的刺痛,对他的状态更是一点帮助都没有。
妈妈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h翊捷只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翊捷,那我先回去了。」表哥垂下视线,没有看他,「今天早点睡。」
「表哥骑车小心。」
h翊捷站起身,想要陪表哥走到门口。但是表哥的脚步b他想的更快,当他绕过沙发的时候,表哥已经把脚踩进鞋子里了。
随着门在表哥身後关上,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玄关的大理石地面踩起来冰凉不已,h翊捷用力咬着下唇,直到传来的痛感b脸上的伤口还强为止。
「你说。」妈妈的声音从客厅的方向传来,「你又在学校ga0什麽了?」
刚才兴高采烈的语调已经消失了,现在她只是一个冷冰冰的、像是要审问嫌疑犯的nv人。
就和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妈亲口说出那句话的口气一模一样。那天半夜,口渴的感觉带着他走出房间,只想去厨房拿一杯水。但是厨房的灯亮着,妈妈坐在吧台上,对着亮晶晶的大理石台面和亮晶晶的酒杯,爸爸只是垂着头,站在她旁边。
「这辈子最後悔的事,大概就是生了那个小孩。」她说,「我现在什麽都没有了。」
妈妈听起来很冷静,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地传进他的耳朵里。他就站在走廊的y影里,听着妈妈细数自己为了生下他,牺牲了多少东西、心里有多少怨恨。
那个晚上,h翊捷终於知道,为什麽爸妈总是把他丢给外公、丢给褓母。因为他们从来就不想要他。
他们把他给了表哥,让他变成表哥的责任。所以,这个nv人,现在有什麽资格质问他?
h翊捷转过身,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g你p事。」
骑车回家的路上,眼泪有好几度差点从苏晏的眼眶中流出来。那只是被风吹的而已,苏晏一直这麽告诉自己,但是无论怎麽说,肚子里那gu翻搅的感觉都还是无法抑制。
那盒号称所有人都推荐的水果蛋糕,现在就在他的机车车厢里,但是苏晏好想直接把它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谁稀罕什麽伴手礼?好像他是为了这个才帮他们照顾翊捷的一样。
苏晏用力搓了搓眼眶,暂时平复那gu酸涩。
这些礼物也好、姑姑和姑丈给他的每个月「补贴」也好,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告诉苏晏,他就是个外人。他不是来照顾表弟的哥哥,而是一个受雇的陪读、或是家教。他的付出变成一种可以量化的东西,变成了对价关系。
他们给的那些钱,他从来不是只用在自己身上。除了拿来帮机车加油和保养之外,剩下的钱,他都拿来买翊捷家需要用到的东西了。做饭给翊捷吃的那些食材,家里的日用品,难道他们真的觉得,那些全是拿翊捷手中的那张附卡去买的吗?
他已经在翊捷身边那麽久了。每一次姑姑和姑丈回家,就表现得好像苏晏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麻烦了你这麽久。好像他是被他们请去照顾翊捷的褓母或司机,现在他们回来,他就可以下班了一样。但是他对翊捷付出的时间和心力,又怎麽会是可以打卡下班的东西?
y要把他和翊捷的关系套上一个价码,不论高低,都b任何东西更要羞辱人。
但是,刚才翊捷亲他的脸颊那件事。不,真正奇怪的,并不是那一个吻。是那个吻之後,心脏在他的x腔中,好像一瞬间停止跳动的感觉。
幸好姑姑和姑丈在那个时候回来了。不然他就只会是个被施了定身术的傻子,呆愣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然後呢?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事?
一阵冷风灌进他的衣领,让苏晏的身t一紧,y生生地打断了他的思路。不能再想了。现在更重要的,还是赶快回家,不然他大概会冷si在路上。
但是,x口那gu闷痛的感觉,一直到回到家门口之前,都还没有褪去。
苏晏打开家门,爬上狭窄黑暗的楼梯。他们家的公寓位在老旧的建筑三楼,斑驳的大门从苏晏有印象开始,就没有重新粉刷过。此刻,楼梯间昏h的光线打在铁门的雕刻上,那只盘据的龙看起来b平时更萎靡了。
准备把钥匙cha进锁孔里时,一个小小的黑影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让苏晏反sx往後一退,差点踩空摔下楼梯。定睛一看,原来只是一只小壁虎而已,但是今天受伤的人有一个就够了;苏晏抓住楼梯扶手,稳住脚步,打开家门。
客厅里的灯没有打开,放眼望去,只有边几上的台灯开着,在客厅里打下的光线将家俱的影子投影在墙上,就像扭曲的生物,而他则是踏进丛林里的猎物。
但是爸爸房门下方透着一丝灯光,爸爸已经回家了。
苏晏踢掉鞋子,换上拖鞋,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饭厅上方的灯泡闪了好一阵子才真正亮起,苏晏把日本伴手礼的纸盒放在餐桌上,这才发现桌子上还有一个便当,装在塑胶袋里,也不知道放了多久。
他没有跟爸爸说过他今天要回家过夜,这个便当显然不是帮他准备的。
看着那个蛋糕的礼盒,还有一旁油腻的塑胶袋,苏晏突然感到烦躁不已,只想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什麽也不要思考、什麽也不要看见。
「回来啦。」
苏晏倏地抬起头,正好看见爸爸推开房门走出来。明明是在自己家里,爸爸却看起来十分局促,一手紧贴着k子的边线,另一只手则不安地0着头发。
不过苏晏不怪他。如果把他们俩的角se对调,苏晏大概也不会知道要和眼前的儿子说什麽吧。
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这几年才开始的。他上一次和爸爸真正展开对话,是什麽时候呢?他在脑中搜索,但出现的只有一片空白。
苏晏的嘴角拉出一个有点紧绷的微笑。
「爸。」
「那个便当。」爸爸对着餐桌的方向打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手势,「你要吃的话可以吃。」
「不用,我吃过了。」
苏晏垂下视线。还有什麽?还有什麽话题可以稍微化解现在这个尴尬的气氛?其实只要留下一句「我要去洗澡了」,就可以脱离眼前的处境了。但是看着爸爸弓起的肩膀,那句话一直在嘴边,却怎麽样都说不出口。
电视旁的柜子里,还摆着很久很久以前爸爸和朋友去冲浪的照片,尽管现在那些相框早就被多年堆积的杂物遮住,苏晏也知道它们都还在那里。那个男人和现在眼前的男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他找不到痕迹。现在的爸爸只是一个空壳,里头的灵魂不知道什麽时候被ch0u换掉了。也许,是在妈妈离开的时候,把爸爸的一部分也一起带走了。
「这个。」他拿起桌上的纸盒,「姑姑给的。说是日本很红的蛋糕。」
爸爸的手依然垂在身侧,没有接过。这句话和蛋糕的盒子一起悬在半空中,像是一个没有人愿意接手的烂摊子。
过了一会,爸爸才又抓了抓头。
「就放着吧。」爸爸的声音有一点钝,好像不小心咬到舌头了一样,「明天你可以当早餐吃。」
翻白眼的冲动几乎无法抑制,苏晏深x1了一口气。
「我不喜欢这种东西。太甜了。」他说。
爸爸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如果姑姑有问的话,就跟她说你喜欢吧。」爸爸说,「不然跟她也不好交代。」
一口气从苏晏的鼻孔里窜出,这次他真的没忍住。他把纸盒放回桌上,动作b他想像的还要粗鲁。随着桌面上发出的闷响,爸爸的身t明显地震了一下。
「为什麽要跟她交代?」他回嘴,「我不是她的员工欸。」
手臂的肌r0u开始颤抖起来,苏晏试着把手cha进口袋里,这才意识到,他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把手握成了拳头。
爸爸沉没了一会。
「我没有说你是。」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让苏晏几乎要开始同情他了。不,什麽同情?更多的大概是罪恶感吧。爸爸现在的表情,就像在提醒苏晏所有他知道、但是一点也不想知道的破事。苏晏烦躁地一手梳过头发。今天他到底还能做错多少事、说错多少话?
他知道爸爸为什麽要这麽说。爸爸和姑姑的关系从来就没有好过,不只是因为姑姑嫁了一个超有钱的老公,也不只是因为姑姑本来就b较懂怎麽讨爷爷欢心。姑姑只是跟爷爷站在同一阵线而已;爷爷讨厌爸爸,所以姑姑也瞧不起爸爸。
如果今天爸爸不是nn在外面和别人怀的孩子,他会是一个怎样的男人?苏晏没有办法想像。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晏简短地说,「对不起。」
爸爸只是挥了挥手。
「对翊捷好一点就是了。」他顿了顿,「他也是过得很辛苦,那个小孩。」
苏晏忍不住哼笑出声。他还有心情关心别人家的小孩呢。
抛弃这件事或许一直流传在他们家的血ye里,就像一种古老的诅咒。他们家里的每一个男人,都逃不过被抛弃的命运。
这些事,他是一点点从亲戚的对话中拼凑出来的;他本来还应该有一个大姑姑,但是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nn在痛苦之中犯了错,怀了别人的孩子。而爷爷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爸爸上小学的某一天,在一次和nn天翻地覆的争吵中,才得知这个可怕的事实。他的儿子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不知道外面哪个野男人的种。
也许爸爸就是因为这样,才变成一个像木头一样的人。没有什麽情绪、没有什麽反应,也没有什麽感情。所以妈妈才会离开,所以苏晏才会从来不知道要要和他说什麽,也不知道要从他那里要什麽。
他都可以理解——至少可以想像。只是有时候,就像今天,他会希望爸爸至少能给他一点回应,什麽都好,生气他的顶嘴也可以。
但是没有,依然什麽都没有。
全身的力气好像突然都从苏晏的t内ch0u乾了。今天已经长得超过他的负荷范围了。他垂下视线,看向自己的脚尖。
「我要去洗澡了。」苏晏说。这句话几分钟前就应该要出现了。
爸爸点了点头。
「早点休息。」
爸爸退回房间里的身影,就像是某种x居的动物,或者带着创伤症候群、离开战场後就没有办法面对世界的老兵。但是也许,後者和事实也差不了太远。这个画面刺痛着苏晏的眼睛,他抬起头,望向gui裂的天花板。
等到确定眼泪不会流下来之後,苏晏关上饭厅的灯,回到房间里。平时没有什麽特别的感觉,但是今天,这个房间似乎变得太狭窄了。床尾那个从小用到大的衣柜,突然离床太近,好像随时都会张开柜门、把他吞进去似的。
准备脱下上衣的时候,苏晏的双手沉重得连抬都快抬不动了。他好累,如果可以的话,他只想直接扑倒在床上,就这样失去意识,什麽时候醒来都好,不要醒来或许更好。
虽然他的床只是一张小小的单人床,但是此刻,这好像是最完美的计画了。
他的身t陷进厚重的棉被中,起了毛球的被套摩擦着0露在外的皮肤。但是苏晏一点也不想动,他只是侧过头,避免自己被紧密的棉花闷得窒息。
当手机响起时,苏晏错乱的意识,就像是从一场梦境中惊醒。尽管听得见震动声,但是一时之间,他却想不起来手机放在哪里。他伸出手,在床上胡乱0索了一通,才在枕头与被子的缝隙中碰到冰凉的手机外壳。
「嗯?」他闭着眼,胡乱哼了一声,连抬起头都懒。
「表哥,你睡着了吗?」
他从床上弹起来的速度太快,差一点就扭到腰。
「翊捷?怎麽了?」
「没怎麽了啊。你看一下窗户外面。」
心脏就像突然通了电一样,剧烈跳动起来。苏晏顾不得自己还有点头晕目眩,就往床边的窗户看出去。
就算隔着外头加装的铁窗,他也可以清楚看见,有个人影站在巷子的路灯下,对他挥着手。有那麽一瞬间,苏晏犹豫要不要打开窗户,直接对着翊捷喊话。
「你怎麽跑来了?」他说,「你不是——」
「你不觉得这很像罗密欧与茱丽叶吗?」翊捷打断他,「噢,茱丽叶,你为什麽是茱丽叶??」
虽然大脑依然像是被一层迷雾笼罩,但是一抹笑意逐渐爬上苏晏的脸庞。
在这个时间听见翊捷的声音,看见翊捷的人,他x口那gu温暖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翊捷在这个时间跑来,他的目的再明显不过。看翊捷的肩上还挂着一个运动背包,显然是有备而来。今天晚上,表弟大概是不会离开了。突然间,刚才在姑姑家时,翊捷在他脸上留下的那一吻,再度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柔软的触感彷佛又重现了,他忍不住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
可是他不可能叫翊捷回家。
「先上来吧。这麽冷,还在那边讲什麽疯话。」苏晏爬下床,套上一件外套,「我帮你开门。」
彷佛才过了几秒钟,翊捷的身影就从楼梯的转角冒了出来。背包在他的肩上晃啊晃的,看起来就像要去郊游一样雀跃。
「嗨,表哥。」
他不该放翊捷进来的,尤其是在姑姑和姑丈都回来了的时候。至於为什麽?他找不到具t的原因。它就像是一个在暗中潜伏的影子,无法看清轮廓、也无法触碰。
可是看着翊捷脸上的伤口,还有他为了避免疼痛而歪向一边的微笑,拒绝他的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出口。
苏晏向一旁退开,让翊捷走进大门里。
一进到屋内,翊捷就熟门熟路地往苏晏的房间走去,完全不需要他的带领。苏晏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翊捷上一次来他们家,是翊捷去年生日的时候。本来苏晏要带蛋糕去他家庆生的,而且他爸妈难得在国内,但是翊捷si也不愿意和他们一起过生日,坚持要去苏晏家。
「今天我是寿星。为什麽不能听我的?」翊捷抗议地看着他,接着又摆出他能做到最无辜的表情,「表哥,拜托嘛。看到他们,我心情就不好??」
翊捷这麽说,苏晏实在没办法反驳。
那天晚上,苏晏的爸爸带他们两个一起去吃了牛排。就连苏晏自己,也从来没有和爸爸在生日的时候去过牛排馆——或者任何高级的餐厅。但是那一餐,餐桌上的气氛好得令人惊讶,爸爸把自己餐後甜点的那一份巧克力蛋糕也给了翊捷,让表弟那天有点sugarhigh,晚上躺了好久都睡不着,一直抓着快要昏迷的苏晏说话。
今天,翊捷的心情显然也不好。就这点来说,他们两个倒是满同病相连的。
「好吧,该从实招来了。」苏晏跟在他身後说,「你是不是又跟你爸妈吵架了?」
「对啊。」翊捷愉快地说,「他们问我为什麽要跟人家打架。」
「然後呢?」
「我就说,因为想到他们要回来,我就不爽。」
天啊。苏晏叹了一口气。
「你妈没有想要掐si你吗?」
翊捷把背包丢在床边的地上,脱下外套,一pgu在苏晏的床沿坐下。
「她只有跟我说,如果我出去,就最好不要再回来了。」翊捷翻了一个白眼,「讲得好像我想一样。」
苏晏r0u了r0u自己的额角。
「但是你还是要回家啊。」他说,「明天练完球,我就送你回去。」
翊捷赌气地撅起嘴,不过就这一点而言,苏晏是不会让步的。翊捷不可以一直待在这里,不然他真的会没办法和姑姑交代。
「好了,去洗澡。」苏晏拍了拍手,就像在要求球队的孩子跑起来那样,「我等一下洗完还要清浴室。」
翊捷对他扮了个鬼脸,因为拉扯到脸部肌r0u而瑟缩了一下,然後从背包里翻出睡觉用的居家服和内k。
几秒之後,他就听见翊捷和他爸爸打招呼的声音,然後是浴室门关上的喀嚓声。
传了一个讯息给姑姑,告诉她明天他会送翊捷去上课之後,苏晏便跌坐在床上。许多思绪在他的脑中打转,但真要他抓住任何一个仔细思考,他又办不到。在一片混乱回旋的想法之中,只有两件事情特别清晰:
他很高兴翊捷现在在这里。
他不希望翊捷现在在这里。
这两个念头为什麽有办法同时存在?苏晏把额头靠在曲起的膝盖上。就好像他的大脑同时被往两个方向拉扯,让他两侧的太yanx隐隐作痛。
敲门的声音将苏晏的意识拉回现实。当他抬起头时,翊捷正站在房间门口,顶着一头sh搭搭的黑发,发尾堆积在肩上。
「表哥?我洗好罗。」
「头要用毛巾包起来啊。」苏晏说。
「让我凉快一下嘛。刚洗完很热耶。」
面对翊捷的回应,苏晏只能摇头。
他不能再想了。已经开门让翊捷进来,现在表弟就是他的责任。
这天晚上,为了避免碰撞到翊捷的伤口,苏晏睡在翊捷的左边,靠墙的那一侧。一起挤在单人床上,翊捷的t型落差就显得更明显了。距离翊捷去年生日才半年呢。上一次他们一起睡在这张床上的时候,感觉有这麽挤吗?
翊捷翻过身来,膝盖撞上了苏晏的大腿。
「对不起。」
翊捷窃笑着,把身子往下缩了缩。他的头顶就在苏晏的鼻尖下,发丝轻轻搔着他的嘴唇。
男孩温暖的t温,使一gu类似电流的感觉钻过他的皮肤下方,就像以前因为运动伤害去电疗那样。此刻,有一件事情变得无b肯定:
不管想要或不想要,今天晚上,他都需要翊捷在这里。
「赶快睡吧。」苏晏说,「你明天还要练球喔。」
「好啦。」
身旁的人动了动,翊捷的额头抵在他的颈窝。接着,翊捷的手臂绕过了他的腰,将身t贴了上来,腹部几乎就要压到苏晏的双腿之间。
他浑身的肌r0u一僵。
「翊捷。」
但是翊捷把他抱得更紧了。压力抵上下腹的感觉g起了其他更多感觉,许多不该在此时出现的身t感觉。苏晏屏住呼x1,忍不住向後退去,却被身後的墙壁挡住。
「翊捷。」他拍了拍翊捷的肩膀,「你在g嘛?」
「就只是抱你而已。」翊捷回答,「不然表哥觉得我在g嘛?」
苏晏咬紧牙关。翊捷的反问听起来甚至不像是个真心的疑问,但是??这不是一个他能回答的问题。他不能。他倾过身子,试着用肩膀在他们的身t之间腾出一些空间。
「但是这样我不能呼x1了。」这不是谎言,但也不是全部的事实。
「表哥你g嘛啦。」
翊捷像是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向後挪开。紧贴着他下腹的温热感终於离开,苏晏的身t微微一颤。为了避免让翊捷发现不该发现的事情,苏晏将大腿挡在两人之间。
黑暗中,翊捷的眼睛就像两个黑洞,正直直地望着他。
「表哥。」翊捷的声音有点含糊,「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苏晏低声笑一声
「我没有啊。你现在不是在这里过夜了吗?」
「我是说以後。」翊捷说,「如果不能找你,我也不知道还有谁可以找了。」
一gu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其中夹杂着再熟悉不过的罪恶感,苏晏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翊捷这个年纪,应该要有个可以让他依赖的大人的。一个重要他人,能够成为他的情绪支柱,能够在他需要安慰的时候陪伴着他。
从小到大,苏晏自己身边从来没有这样的人。那种寂寞并不是排山倒海的情绪,而是一种细小的、像是水龙头漏水一样的感觉,一点一点侵蚀着内心的某处,直到那里出现一个凹洞,再也无法填补。
拥有一对无法照顾他的父母,不是翊捷的错。就像爸爸的出身,也不是苏晏的错。翊捷不应该,也不需要经历这种惩罚。
苏晏伸出手,搂住翊捷的肩膀。粗壮的肩胛骨抵着他的手臂,苏晏想像着自己抱着一个和他一样高大的青少年、挤在一个人睡都嫌小的单人床上,荒谬的感觉使他忍不住笑了。
「不会。」他保证,「表哥才不会不要你。」
翊捷沉默的时间,长得让苏晏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但是就在苏晏的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翊捷的声音突然又出现了。
「表哥,我今年生日的时候,再带我去吃牛排好不好?」
「现在讲生日还太早了吧。」苏晏说,手指缓缓地梳着翊捷的头发,「你还不如先想想放榜之後要怎麽庆祝。」
「放榜喔。」翊捷想了一下,「那我想要你给我一个礼物。」
尽管没有人看得到,苏晏的眉毛还是向上耸起。这一点都不像是他认识的表弟。
「只要礼物?你有这麽知足?」他打趣地说。
翊捷的拳头打中他的x口。
「吵si了啦。」翊捷说,「你到时候就知道了。不要反悔喔。」
「才不会。」
翊捷咕哝了两句什麽,但是苏晏听不清楚。黑暗逐渐从意识的边缘b近,苏晏放弃抵抗,身t陷入柔软而温暖的床垫中。
购物中心的红se地毯踩在脚下,有一种像海绵一样蓬松的触感。但是那不是地毯的问题,是h翊捷的皮鞋。只是从计程车下车的地方到购物中心的入口处,这样短短的距离而已,现在他的两只脚都泡在渗进鞋底的雨水里。他烦躁地踢了一下腿,鞋尖便喷出两滴水,被前方的地毯x1收。
「很不舒服喔?」
h翊捷回过头,看见表哥正对他露出无奈的微笑。
「还好啊。」h翊捷撒谎。
表哥一边的肩膀也sh了,因为刚才撑伞时,为了帮他遮挡由侧边打来的雨滴,表哥把自己一半的伞挪到了他的身边。h翊捷伸手捏了捏表哥的衬衫短袖,立刻挤出一连串的水珠。
「表哥不会怪我吧?」
「没办法。今天你最大啊。」
表哥的语气听起来很自然,h翊捷微微吊起的心放了下来。
他不是故意坚持要今天出来吃饭的,只是看新闻,这几天都会是风雨交加的天气,他们正好遇上今年生成的第一个台风。如果继续等下去,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时候才会放晴;再过两天,他爸妈就要回来了。
但是他考上什麽高中,跟他爸妈一点关系都没有。放榜这件事,他只想要跟表哥一起庆祝。
购物中心里的人不多,大概没多少人想要和他们一样顶着大雨的天气逛街吧。准备上楼之前,表哥还拉着他先进了厕所,用他们提供的擦手纸巾,将滴水的袖口稍微x1乾。
牛排馆位在购物中心的高楼层,平时表哥是不会带他来这种地方吃饭的。以前还小,他不懂这种餐厅好在哪里;只有在跟爸爸那边的亲戚的聚餐时,他才会被迫坐在包着绒布的椅子上两个小时,所有人都静悄悄的,他连去上厕所都觉得不自在。
但是去年生日的时候,表哥和舅舅带他来过这间餐厅,也许是因为他现在终於看起来像个大人了,服务生对他说话的口气,就和对表哥他们没什麽两样。
表哥举起杯子祝他生日快乐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好骄傲。他终於可以和其他大人们平起平坐了——可以和表哥平起平坐了。
所以分发的结果出来後,表哥问他要去哪里吃饭,他毫不犹豫地选了这间餐厅,而表哥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就算他们两个都被雨淋成落汤j,就算得穿着sh透的皮鞋吃饭,也浇不息h翊捷现在的期待。
门口接待的服务生问了他们订位的名字,便带着他们走进餐厅里。
昏h的灯光让整间餐厅像是套上一层滤镜,前往座位的路程中经过的其他客人,五官似乎都看起来模糊了一点。或者,这只是因为他实在有点太快乐了,所以其他人的模样,他就算看见了,也不想认真记住。
他们的座位安排在靠近窗边的角落,此时玻璃上的雨水就像瀑布一样拼命往下流。b起景观餐厅,现在这里反而更像是水族馆的鱼缸造景。
点完餐之後,服务生先帮他们端来了饮料。表哥没有耽误任何时间,服务生一离开,他就对h翊捷举起了高脚杯。
「恭喜啊,准高中生。」他的眼睛弯起微笑的弧度,「第一志愿耶。」
「有这麽意外吗?」
他的回应让表哥笑出声来,h翊捷夸张地翻了个白眼。
凭他的c行成绩,当初开放申请入学的时候,他就知道不可能有什麽好结果了,所以他连备审资料都没有准备。b起学校成绩和面试,他更相信自己的考试能力。
表哥的手依然举在桌面上空,h翊捷举杯,和表哥的杯子相碰。他们的桌子上方就有一盏hse的小吊灯,温暖的光线,让表哥的眼神也变得特别柔和。
一gu麻麻的感觉沿着背脊往上爬,h翊捷一手撑着半张脸,仔细打量着表哥的脸。表哥垂下视线,好像突然有什麽更重要的事情似的,开始在k子的口袋里0索。
「来吧,今天不是应该要好好纪念一下吗?」表哥掏出手机,对向他的脸,「笑一个。」
餐点也还没上桌,h翊捷不确定现在拍这张照片是要纪念什麽。不过他还是对表哥b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表哥把手机放回桌面上,眼神朝他的方向投来,却一句话也没说。h翊捷挑起眉看着他。表哥想要对他说什麽?
但是几秒钟之後,表哥好像突然觉得杯子里装的蔓越莓果醋b他更有趣似的,转开了目光。h翊捷的心脏不规则地跳了一下。
「表哥,你在想什麽?」
「我?没有啊。」
表哥顿了顿,然後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我只是突然觉得,你长得好快。现在都要上高中了。」
「喔。」
要说没有感觉到失望,那绝对是骗人的。他想要听到的答案不是这个。但是,要表哥说出他想听的话,是不是真的太难了?
h翊捷向後靠在椅背上,庆祝的心情突然被掐熄了那麽一点点。
幸好没有等太久,前菜就上桌了。表哥立刻开始平分他们面前两道不同口味的沙拉,似乎有点太迫不及待了。
表哥把其中一个盘子放到h翊捷面前。
「快点吃吧。我快饿扁了。」
h翊捷怀疑地看着表哥的脸,但是表哥专心对付食物的模样,实在什麽也看不出来。
用餐的过程还算顺利,他们点的排餐就和上次吃到的一样好吃。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了,表哥好像有意无意地在躲避他的视线,就算是在把切好的牛r0u放进他的餐盘里时,表哥的眼神也是看着盘子,而不是他。
餐後甜点和去年的不一样,这次换成了巧克力圣代。不过表哥还是把自己的那一份给了他。
「所以,翊捷。」
h翊捷抬起眼,汤匙还咬在嘴里。表哥靠在椅背上,终於直视他了。
「你想好要什麽礼物了吗?」
h翊捷微微一笑。终於被他等到这一刻了。
噢,他早就想好了。在提出要表哥送他一个礼物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好了。现在,他只有一件事不太确定:表哥愿意给他吗?
「等一下。」表哥对他举起一只手指,「我不喜欢你现在的表情喔。」
h翊捷把甜点用的小汤匙放回盘子里,用纸巾擦去嘴唇上留下的巧克力酱。
「你说过不会反悔的。」
「我现在有点後悔了。」
「不可以这样。」h翊捷瞪着他,「我们说好了。」
表哥低声笑了起来,听起来有点无奈。
「好吧,好吧。请说。」
「我想要你亲我一下。」
表哥的笑容僵在嘴角,表情一瞬间变得呆滞。h翊捷认真地盯着他。
这句话已经在脑子里徘徊很久了,事实上,有点太久了。现在终於说出口,就像是紧绷的肌r0u突然放松了一样,h翊捷突然觉得有点头晕。但是,表哥会怎麽回应呢?
表哥眨了眨眼,像是从石化的状态中解除一样。
「你确定?」他轻笑一声,「你被我从小亲到大耶。这样不是太无聊了吗?」
「才不是。」
表哥在装傻。他不可能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但是h翊捷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我说的是真正的那种。」他强调,「在嘴巴上的那种。」
表哥的视线往一旁撇开,没有马上回答。
肠胃好像被人打了一个结,h翊捷咬住嘴唇内的皮r0u。为什麽不行?班上男生在打闹的时候,都会互相在那里亲来亲去的了。那就只是好玩而已。更何况他是他表哥;他们明明更亲近,为什麽同学可以,表哥反而不行?
又过了好久,表哥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这里是餐厅。」他说,「这样不好看啦。」
「哪会?如果人家是情侣来吃饭,也会抱来抱去的啊。」h翊捷说,「同学也会在那边弄来弄去的。」
「但是那不一样。」表哥回答。
「哪里不一样?」
h翊捷抿起嘴。腹部深处有一团纠结的东西正在往上升,混杂着怒气、沮丧,还有一个说不清楚是什麽东西的情绪。就像是他信心满满地觉得会考满分,最後考卷发下来时却发现他少写一整页题目。
对,是丢脸。现在他觉得好丢脸。
表哥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要求,就算有,他也不记得。但是偏偏在这件事上。表哥明明答应过不会反悔的。
如果现在没有嘴唇的痛感转移注意力,他可能无法保持表情这麽冷静。
沉默重重地压在头顶,让h翊捷有点喘不过气。
表哥的叹气传进他的耳里。
「翊捷,不要这样。」
h翊捷拒绝接受表哥的劝解,眼神依然瞪视着眼前的空圣代杯。
一阵窸窸簌簌的声音传来,然後一个人影便遮住了他身边的光线。h翊捷转过头,看见的是表哥的条纹衬衫。
「亲一下额头是可以。」表哥轻声说,「不然真的不太好看。」
h翊捷扯扯嘴角,差点就赌气地说他不要了。但是另一个念头让他及时咬住舌头。
「好吧。」他说,「那就额头。」
表哥的身t逐渐靠向他时,他浑身的皮肤都好像受到某种磁力x1引,一gu静电般的感觉在t内流窜,让他不禁绷紧肌r0u。
他向後仰起头,面向表哥的脸。那是他最喜欢的一张脸,就算闭上眼睛,他都还是可以清晰地g勒出表哥的模样。
表哥的呼x1已经近得可以扫过他的面孔。h翊捷咽了一口口水。然後他伸出手,在表哥的嘴唇即将碰到他的额头时,一把抓住表哥的衣领,用力往下拉。
只有一瞬间,他看见表哥眼中闪过惊慌的神se。但是下一秒,他的嘴唇就撞上了h翊捷的嘴。鼻尖传来一阵闷痛,但是h翊捷一点都不介意。现在可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第一个让h翊捷感到讶异的,是气味。虽然刚吃过晚餐,但是表哥身上却没有食物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一gu熟悉又陌生,带着一点甜味的香气,有点像是表哥睡过的床单上会有的气味。一gu颤栗的感觉沿着他的脊椎向下窜去,令他的手指收得更紧。
然後是触感。他一直以为嘴唇接触起来的感觉,就像是手臂上b较有r0u的位置那样。但是不。表哥的嘴b他想像中的柔软多了,而且虽然表哥的下唇总是有点乾裂,现在却带着微微的sh润感。
好喜欢。不管是表哥身上的味道、还是他们的嘴唇贴在一起的感觉,他都好喜欢。
h翊捷忍不住张开嘴,咬住表哥的下唇。
「唔。」
一声细微的哼声从表哥的鼻子里窜出,接着一只手就抓住h翊捷的肩膀,向後一推。
h翊捷的手指依然抓着他的衣领,但是表哥的脸已经和他脱离了接触。表哥的眉头皱了起来,中间有一道明显的凹陷。他们的视线交会了一秒、两秒。然後表哥抓住他的手,缓慢而坚持地拉开他的手指。
如果他不愿意配合的话,他绝对可以阻止表哥的动作。但是表哥说得对,现在他们在餐厅里,这样真的不太好看。
h翊捷t1an了t1an嘴唇。刚才碰过表哥的地方,现在依然有一gu不太自然的感觉。太短了。时间实在太短了。他还想要更多。
彷佛读到了他的想法,表哥的脸上浮现一抹有点僵y的微笑,手背抹过嘴唇,「太贪心了吧,翊捷。」他说,「你怎麽赖皮呢?」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h翊捷说。
但是表哥没有像平常一样笑着回应他,只是一边抚平自己的衣服,转身往座位走去。
「吃饱了吗?」表哥说,「我们回家吧。」
打量着表哥的脸,h翊捷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表哥身上好像有某个开关被关掉了,如果平常的他像是一个明亮的灯泡,现在他却只剩下一片黑暗。
「好。」h翊捷小心翼翼地回答。
表哥把椅子靠回桌边,转身往柜台走去。这间餐厅是桌边结帐的,但是h翊捷甚至来不及提醒他。结帐时,表哥一句话也没说,走过购物中心宽阔的走道时,他们依然一路保持沉默。h翊捷观察着表哥,但是他的脸就像是一张空白的纸,什麽也看不出来。
只除了表哥的耳朵,打从他们离开餐厅以来,表哥的耳朵就一直都是红的。
回到一楼时,h翊捷终於忍不住了。
「表哥,你在生气吗?」
「没有。」表哥回答。可是他的视线始终没有望向h翊捷的方向。
h翊捷咬了咬牙。
好吧,或许他是做得有点太过火了。但是为什麽?就算表哥不开心,他也可以直接说啊。现在这样的反应,h翊捷一点也ga0不懂。
肚子里有一块沉重的东西往下坠,让他的脚步好像也变得沉重了。脚底下sh掉的鞋垫,突然变得难以忍受。
他抬起头,看向购物中心入口处的玻璃门。外面的风雨好像变得更大了。
计程车内回荡着某个上个世纪末的nv歌手歌声,但是歌词一句句都像是直接穿过了苏晏的耳朵,没有留下任何印象。窗外闪烁的灯光被雨水糊成一片,就像此刻脑中的思绪。他的大脑依然在疯狂运转,试着处理刚才发生的事,却一点成效都没有。
翊捷只是在胡闹而已。
他说班上同学也会弄来弄去的,苏晏相信他,也完全可以理解。以前他们班上的男生玩起来也没有b他们有分寸:脱别人k子、抓别人下t、在班上学se情片鬼叫的,每次都让他尴尬至极。
翊捷一定是看班上的人玩过头了,所以好奇了吧。毕竟翊捷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有喜欢的人、也没有透露过自己和谁有什麽肢t接触。这对翊捷来说,是个完全未知的领域。
他悄悄瞥了坐在一旁的翊捷,但翊捷只是直视着计程车司机的椅背,一只手指卷着被雨水打sh的发尾。车内的空调突然感觉好冷,苏晏打了个寒颤。
如果说翊捷情有可原好了。那他自己呢?苏晏咬着嘴唇。翊捷一定没有看见,但是没有看见,不代表就不存在,至少他没办法自欺欺人。
刚才被翊捷突如其来地一吻,身t像是从冬眠状态里唤醒的感觉,他不可能装作不存在。如果没有及时转过身,或许翊捷就会发现,他贴身的轻便西装k被生理反应撑得有点紧绷。但是如果被翊捷看见了,会发生什麽事?
他举起一只手,遮住半张脸。不行,他不可以再往这个方向想下去。这个思路只会前往非常可怕的方向,尽管尽头存在的东西是什麽,他也无法明确指出。
计程车在社区前的人行道前停了下来。翊捷率先打开车门,苏晏还来不及把钱交给司机,他就已经撑着雨伞往社区大门跑了过去。
「谢谢,不用找了。」
苏晏急急忙忙跟着爬下车,一边撑开自己的伞,「翊捷,不要用跑的。」但是翊捷就像是完全没听到一样。
一阵强风吹来,让苏晏手中的伞直接开花。沉重的雨水敲打在皮肤上,带来近乎疼痛的感觉。当他跑到社区大门前的屋檐下时,他已经全身都sh透了。
楼下的门房同情地对他摇了摇头。
「下这麽大的雨还出门啊。」
苏晏苦笑起来。
「出门的时候真的没想到会变这样。」
门房对他摆摆手,催促他赶快进去。翊捷已经站在电梯前的走廊上了,浑身sh透的模样并没有b苏晏好到哪里去,此刻在宽敞高挑的廊道中央,看起来似乎b平常更瘦高一点。
直到走到电梯门前时,苏晏才发现,翊捷已经先按好了电梯钮。
「怎麽不等我?」苏晏忍不住埋怨,「我还可以帮你撑一下伞。」
「你的不是也爆掉了吗?」
翊捷的眼神直盯着电梯上方的灯号,看也不看他。
翊捷在不高兴了,是因为刚才一路上苏晏都没有和他说话的关系吗?一丝罪恶感戳刺着他的x口。他不是故意要忽视翊捷的,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整理一下思绪而已。但是今天的主角应该要是翊捷才对,现在却变调了。
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在眼前打开,翊捷便大步走了进去。苏晏咬住嘴唇,跟在他身後。电梯里好冷,他以前怎麽从来没有注意过电梯里的空调?cha0sh的衣服包裹着全身,他不禁发起抖来。
电梯回到翊捷家的楼层,苏晏打开门,让翊捷先进去。爆掉的雨伞留着也没有意义了,苏晏把两支报废的伞放在玄关,准备明天再来处理。
翊捷踢掉被雨水泡得变se的皮鞋,踩着sh答答的袜子往房间走去,在光亮的原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脚印。
「翊捷,等一下。」
苏晏赶紧脱下自己的鞋,顾不得袜子也是sh的,往翊捷身後追去。他拉住翊捷的手臂,往客卫的方向拉。
「不要把sh衣服穿到房间里。先去洗澡吧。」
翊捷回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是一片空白。短暂停顿了几秒之後,翊捷抵抗的力量就放松了下来。
拉着他进到浴室後,苏晏ch0u下一条毛巾,先帮翊捷擦起头发。那gu寒冷的感觉此时已经渗进了皮肤底下,如果不赶快脱掉sh透的衣服,他们两个大概都逃不掉在夏天感冒的命运。
「把sh衣服脱下来。我等一下再来洗。」苏晏说,手上的动作依然没停。
翊捷的眼睛从毛巾下方打量着他。
「表哥也要脱吗?」
苏晏决定忽视翊捷话中可能有的其他意思。
「我等一下吧。你先把衣服脱给我,然後你去洗澡。我去拿衣服给你。」
翊捷的手突然抓住苏晏的手腕,把他的动作固定在半空中。苏晏的心脏突然不规则地弹了一下。
「表哥,你跟我一起洗吧。」
一口气梗在苏晏的喉头,无法吞咽。
就算他们的关系再怎麽好,这个年纪的孩子,也早就不该跟他一起洗澡了。更何况,还有刚才在餐厅里发生的事。在他想清楚之前,和翊捷有这麽亲近的动作,似乎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吧。
但是翊捷看着他的眼神非常倔将,像是在挑战他,手指依然扣着苏晏的手腕。
「就只是一起洗澡而已。以前不是也常常这样吗?」
他们一起洗澡到翊捷小学毕业,直到苏晏觉得翊捷长得越来越大,他们在淋浴间里会显得有点挤之後。
但是面对翊捷的邀请——还是说挑衅?——如果现在退走,不就是承认他心里也有鬼吗?
餐厅里,翊捷失望的表情浮现在眼前,和此刻的表弟重叠在一起。他已经在理应庆祝的场合惹得翊捷不开心了,现在要再让翊捷失望第二次,他实在办不到。
「好吧。」苏晏的舌头感觉有点麻痹。他迟钝地说:「那就一起洗吧。」
这绝对是一个非常、非常糟糕的决定。
他转过身,关上浴室的门,开始解开衬衫的扣子,一阵窸窣声从身後传来。在狭小的浴室空间里,所有的声音好像都被放大了无限多倍,刺激着他的耳膜,让他寒毛直竖。
翊捷把脱下来的衣服扔到门边的地上,落在苏晏的脚边。当他把贴在腿上的shk子也脱下时,就听见翊捷打开淋浴间拉门的声响。
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如果现在离开浴室,接下来他和翊捷的相处会变成什麽样子?他无法想像,也不想想像。苏晏咬了咬牙,转身面向淋浴间。
翊捷瘦长的背影就在玻璃的另一侧。
「表哥,你在g嘛?」翊捷的声音带着一点回音,「我快冷si了。」
苏晏深x1一口气,踏进挡水条内。
客卫的淋浴空间没有翊捷房间的小,但是不像主卧室的那麽大。苏晏一直以来运动的身材,本来就不算娇小,而翊捷也许没有成年人的t格,但已经和他一样高。在淋浴间里,只要他们一转身,就会撞到对方的肩膀。
「你先冲水。」苏晏说,「小心等一下真的感冒了。」
「那你就不会冷到吗?」翊捷回嘴,「过来啦,一起冲。」
苏晏咽下一口唾沫。翊捷家的浴室用的是大型的淋浴花洒,一次站下两个人也不是问题,所以他没有藉口拒绝。
翊捷扭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柱冲刷过他的全身,刚才身t里的寒意终於消散了一点。
他的视线定定地望着翊捷的脸,但是尽管如此,刚才短暂的一瞥,已经让翊捷的身型在他脑中留下难以抹灭的印象。
他不是没见过翊捷脱衣後的模样。有时候翊捷在学校打球打得太热了,也会直接把球衣脱掉的。但是那些时候,都不会让苏晏像现在一样,感觉口腔里一阵乾涩。
面对面地站在花洒下方,他们的x膛几乎要相碰,一gu像是静电的感觉在他的皮肤上游走。他可以感觉到翊捷的呼x1。翊捷的眼睫毛上沾着水珠,眼神缓缓地在他脸上移动。
他们现在,到底在做什麽?
像是要给他一个答案似的,翊捷伸出手,把贴在他额头上的浏海向後退开。指尖的碰触让苏晏起了一阵j皮疙瘩,一gu热度从他的耳根往下窜去,涌向不应该的地方。
「表哥。」翊捷笑了起来,「你y了耶。」
对,不用他提醒,苏晏也知道自己起反应是什麽感觉。但是他的视线像是被翊捷的话所引导,往下看去。他b0起的器官几乎都要顶在翊捷的大腿上了。
而且这麽一来,翊捷此刻兴奋不已的x器,也无法逃脱他的视野范围。苏晏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这不是他想看见的东西;他不应该看到的。
此刻,只有一件事情再清楚不过了。
翊捷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小男孩了,远远不止。现在的他,是一个有冲动、有慾望,而且期待着发泄的青少年。
一gu滚烫的感觉灼烧着他的眼角,苏晏抬起眼,但是他还来不及看清眼前的画面,他就感觉有东西碰上了他的嘴唇。
低喊声逸出他的嘴角,但接着他的声音就被翊捷堵了回去。
翊捷的吻很笨拙,挤压着他的嘴,但是那gu热烈的情绪,就算是苏晏现在混乱无b的时刻,也不可能误会。
「翊、翊捷。」
他们不能这样。不可以。
但是身t产生的兴奋感实在熟悉了,血ye在t内快速涌流的感觉,双眼因为慾望而变得有点模糊的感觉??好热。翊捷的嘴唇,他的身t,他们身上接触和没有接触的部位,全部都好热,好像要把他整个人融化。
不,这不一样。除了亲密接触所带来的生理反应之外,还有什麽东西是在他的脑子里的。
他们现在到底在做什麽?
那是翊捷啊。是他的表弟啊。这实在大错特错了,错得太离谱了。
但是被困在翊捷和墙壁之间,他的身t似乎和大脑断开了连结。花洒的水流不断从额头流下,流进他们相贴的嘴唇之间,sh润的声响在耳边回荡,刺激着他t内深处的慾望。
翊捷什麽时候要放开他?如果他现在放开他,如果他一直不放开他——
然後一只手滑进他们两人之间,握住他的x器。
「啊!」
一gu电流穿过苏晏的身t,使他倒ch0u一口气。他不能这样做。就算他需要身t的慰藉,也不能是在表弟身上。
心跳的声音在耳边隆隆作响,就连花洒的声音都彷佛消失了。苏晏抓住翊捷的手腕,另一手艰难地推向他的x口,向後退开,後脑勺靠上淋浴间的白se磁砖。
「翊捷??」他喘着气,「不可以。」
「为什麽?」
翊捷的眼皮看起来沉重不已,眼神迷茫,就像刚睡醒那样。苏晏转开视线;那双漂亮的眼睛中带着的慾望太难承受了,他不能看他。
「因为,就是不可以。」苏晏咬牙。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原因则令他羞耻不已。
这麽做是大错特错了。一开始,他就不该答应翊捷的要求的。一定是今天对翊捷的罪恶感,才导致他做了那麽错误的判断。到底是哪个平行世界里的他,会觉得和翊捷一起洗澡是正确的选择?
他感觉他知道答案,但是他不想知道。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阻止这一切。他弓起身子,顾不得现在看起来有多麽狼狈,从翊捷的身前溜开。
「对不起,翊捷。」他推开淋浴间的门,热气包裹着他的身子,和他一起踏了出去,「以後,我们还是不要一起洗澡好了。」
他胡乱抓起挂在架上的浴巾,裹住自己的身t。b0起的器官在布料下撑起了难堪的形状,此刻,在浴室里多待一秒钟,都是一种折磨。
关上浴室门之前,苏晏不小心又往淋浴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翊捷只是站在玻璃拉门边看着他。苏晏赶紧退开,假装没有看见表弟双腿之间依旧昂然挺立的器官。
苏晏把t恤拉平,最後一次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眼下的y影明显得可以,好像他一个星期没有睡觉一样。他搓搓眼角,叹了一口气。他不是真的完全没有睡到,但是这两个星期以来,每天起床时,他都觉得自己好像整夜没有阖眼。
也许是因为已经太习惯翊捷家的床了,现在回家睡在自己的床上,他总是翻来覆去,连把头放在枕头上的角度都抓不好。
夏天yan光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刺激着视线边缘,让他直想流泪。
有那麽几天,早上睁开眼睛时,他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身下僵y的床垫、天花板上破裂的油漆,还有高耸在床前的老旧衣柜,这些东西都是谁的?他不喜欢这个地方。他只想重新阖上眼皮,回到没有意识、没有边界,也没有自己的那个地方。
但今天早上,起床至少有一点意义。
暑训的时间到了,虽然翊捷已经毕业,苏晏还是要去学校带那些留在球队里的孩子。一半的他兴趣缺缺,想到熟悉的t育馆里看不见翊捷的身影,他就好像失去了一点带队的兴致;当初会成为教练是为了表弟,如果表弟都已经离开了,那他在那里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可是另一半的他,却感到一gu无法否认的轻松感。
逃避是最可耻的事情。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这是最聪明的办法。也许现在,不要和翊捷见面才是最正确的作法。
苏晏g起倒在床边的背包,走出房门。
客厅一片寂静,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好像还在沉睡中。还没有到爸爸准备上班的时间,此刻他的房门依然紧闭着。苏晏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不想惊扰任何东西,连关上铁门的时候都尽可能把音量压到最低。
回过神时,他才发现他已经骑到校门口了。鸟叫声在树木枝枒之间响个不停,苏晏只好把车牵到没有任何遮蔽的停车格停下,以免受到鸟屎袭击。
就在他脱下安全帽,准备锁进车厢时,一声叫唤传进他的耳里。
「表哥。」
一定是没有睡好,让他出现幻听了。只是他是不是真的病了,为什麽幻听的声音听起来离他这麽近呢?
苏晏倏地转过头,差点闪到脖子。
翊捷就站在镶着校名的柱子旁,面朝着他的方向,在暑假的烈yan下眯着眼。苏晏还不确定他们有没有对上视线,翊捷就大步朝他走了过来。
身t那gu战或逃的反应突然变得强烈无b,但是大脑似乎还没有决定好要战或是逃。苏晏就这样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表弟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翊捷的动作像是慢动作,但是出现在他面前的速度却快得像是眨眼间的事。
「翊捷。」舌头好像涨成了两倍大,卡在口腔里。他咽了一口口水,才有办法继续说下去:「你怎麽来了?」
「我爸妈他们去出差了。」
看着翊捷的双眼,苏晏得把双手cha进口袋,才能忍住伸手去把他的头发推到耳朵後方的冲动。不知为何,翊捷看起来就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等着被人收养的流浪狗。尽管没有说出口,但这就是翊捷向他道歉的方式,他知道。
明明才两个星期没见,为什麽就好像隔了一整个世纪?
这段时间,苏晏一直觉得自己很好。有点无力,有点失去真实感,但是还可以。但是现在失去的东西再度出现在眼前,黑洞的闸门终於开启,空虚感才铺天盖地地涌上来,威胁着要吞噬他。
苏晏再度艰难地吞咽了一口,把喉头涌起的肿胀感吞回去。他知道翊捷这句话的意思。但这就是问题,不是吗?他们不应该再走得这麽近了。不管翊捷对他是什麽感觉,那都太多、太错误了。
但是他好想念翊捷。就算发生过??那麽失控的事,他还是好想他。从开始照顾翊捷以来他有过这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表弟的脸吗?他不记得了。脑海中,过去这十年来,能回忆起来的日子,每天都有翊捷的存在。
苏晏感觉自己的嘴角往上扬起一点弧度。
「好。」他说,声音有点紧绷,「我今天晚上过去。」
就连他自己听见这句话,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翊捷耸耸肩。
「我可以在这里等你。反正我也没事做。」
「但是我等一下??」苏晏咬住舌头,「下课之後,我跟人有约了。」
他没有必要跟翊捷解释什麽,这本来就是他的自由。但是无论怎麽自我说服,t内涌起的罪恶感都还是像长了牙一般,紧咬住他的心脏。
翊捷的脸没有太明显的表情,只有左眼的眼角皮肤ch0u动了一下。他垂下头,几秒钟没有回话。最後,当他终於开口时,他的声音很轻。
「谁?」
「晋廷。」
翊捷一边的眉毛挑起,眼神直直望着苏晏,好像突然忘记怎麽眨眼。
白痴。苏晏只想赏自己一巴掌。他可以说是要见朋友就好,还有一百种理由可以用,但是李晋廷的名字就这样从舌尖溜了出来。
他没有办法对翊捷说谎。没有办法当着表弟的面,在他那双眼睛中盛满了不信任的时候,面不改se地对他说谎。
这两个星期中,为了证明要与翊捷拉开距离的决心,苏晏再度传了讯息给李晋廷。出乎意料的是,李晋廷居然回应了,就好像这半年间他们没有完全断绝联络一样。他们约好,今天下午陪李晋廷去一场品酒会,再吃个晚餐。
至少今天让他有一件事情可以期待。但是谁知道翊捷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呢?
还是,他该推掉李晋廷的约?有那麽一瞬间,这听起来似乎是个很有x1引力的念头。可是不行。如果现在爽约,不就证明了他的决心只是个笑话吗?
「但是我可以晚一点去找你?」苏晏试着提议。
翊捷的下颚动了动,让一口气梗在苏晏的喉咙。这里是校门口,如果翊捷在这里和他大吵起来,他会很难和警卫大哥交代,如果被来暑训的学生看见,那要怎麽办?
苏晏急忙又补上一句:「等他去开店,我就去你家,好吗?我可以带宵夜过去。」
翊捷的眼神在他脸上来回打量。
「好吧。」他缓缓地说道,「你要几点来?」
翊捷没有质问他,也没有做更任x的要求。就这麽简单的一句话,他就接受了。苏晏的眼眶突然有点发热。
「十点。」他保证,「绝对不会迟到的。」
「十点。」翊捷重复了一次,「我就在家里等你。」
「好。」
苏晏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距离表定的训练时间只剩下五分钟,现在他得用跑的才不会迟到了。
「我要先进去了。晚上见。」他说。
但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了。他伸出双臂,将翊捷的身子紧紧抱进怀里。翊捷犹豫了一下,最後缓缓ch0u起手臂,环住他的脖子。
跑进穿堂里时,苏晏不禁又回过头去。翊捷依然站在他的机车旁,面朝着他的方向。
他的心脏好像又变得更轻盈了一点。
喝了酒之後,车子规律的震动显得b平常更加催眠了。他大概真的睡着了几秒,因为当他撑开眼皮的时候,计程车正好在翊捷家社区外的人行道边减速。
苏晏下了计程车,拍了拍脸颊,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今天这麽开心啊?」门房和苏晏打招呼,「庆祝什麽好事啊?」
显然他看起来真的很醉。但是苏晏一点也不介意。温暖的感觉在他身上流窜,就像一条柔软的毛毯,轻轻裹着他。他只是露出微笑,一边将塑胶袋中一袋小份的卤味放在柜台上。
「请你吃宵夜。」他说。
面对门房困惑的表情,他没有多作解释,只是往电梯的方向走去。越接近电梯,脚步彷佛就越轻盈,迫不及待地想要带他上楼。
他拿出手机,检查了时间,一gu得意之情从心底升起。和翊捷约定的时间是十点,而现在差两分钟就是十点。他从来没有破坏过对翊捷的约定,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站在高耸的大门前,苏晏在口袋里0索着。整串的钥匙不知为何纠缠在一起,他的手指也像是变成原本的两倍粗,怎麽样都挑不出正确的那把钥匙。
苏晏忍不住咯咯笑起来。酒jg带来一gu如同气泡的感觉,在x口不断翻滚,让他的心脏怦怦直跳。经过一番挣扎,他终於从黏成一团的钥匙中分离出对的那一把,骄傲地把它cha进锁孔里。
打开翊捷家大门的时候,苏晏就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了。
玄关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样。但是是什麽不一样?
啊,对了,因为有一双他没有看过的鞋子。不是翊捷的,也不是他爸妈的。
但是不只是那双鞋子。b那更早击中他脑海的东西,是一gu奇怪的气味。不该出现在翊捷家的气味。只是他的大脑暂时无法辨别,是什麽东西改变了翊捷家空气的组成。
在视线真正辨识出客厅里的景象时,他就想到了。是酒味。和他刚喝完不久的红酒不一样,是让他联想到热炒店与气泡的啤酒味。
为什麽家里有酒味?
他眯起眼,往沙发的方向望去。一瞬间,他的大脑和视觉似乎产生了g0u通上的失误,他看见了,却没有办法解读。画面彷佛静止了,就像某种故意要让人感到诡异的电影画面。
翊捷就坐在他们平常的沙发上,面向电视、侧边还有贵妃椅的那一张,0露的手臂以轻松的角度挂在椅背上,头舒适地向後仰起。
尽管家里开着冷气,翊捷却打着赤膊坐在客厅里,他以前从来没有这种习惯的。
但那不是最让苏晏困惑的部分。在翊捷张开的双腿之间,有一样他无法指认的东西。一个金se的,毛茸茸的东西,在客厅的灯下反s着刺眼的光芒。
他知道那是什麽。但是他的大脑拒绝给他一个具t的答案。
他的视线缓缓往上移动,回到翊捷的脸上,却被翊捷转向他的目光吓得浑身一震。
那是他们的沙发。他和翊捷会一起窝在上面看电影的沙发。翊捷在七岁生日那一天,最後哭着在他腿上睡着的沙发。
「哈罗,表哥。」他的脸颊通红,双眼半阖,像是快睡着一样。
但是他的嘴角带着一抹无庸置疑的微笑。
就像一根针戳破了包裹他们的泡泡,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一晃。接着,画面里的东西便爆发出一连串的动作与声响。
「靠!」
在翊捷双腿之间的那个人弹了起来,却踉跄地差点摔倒,挥舞的双臂撞到了茶几上的酒瓶,玻璃瓶脆裂的哐啷声使苏晏一阵耳鸣。那些是苏晏放在冰箱里的啤酒,但是现在却翻倒在茶几和客厅的地上。
这时他才注意到,茶几已经被推得移位了,在翊捷的双腿前清出能够容纳一个人的空间。而那双陌生鞋子的主人,那个顶着一头金se及肩长发的男人,漂亮得像是陶瓷娃娃的面孔,正扭曲成一个惊恐的表情。
手中的塑胶袋从指尖滑落,此刻他只想砸烂那张看起来极度易碎的脸。
「靠。」那个人又说了一次,一边手忙脚乱地在另一侧的沙发上0索。他也打着赤膊,面孔红得像是随时都会爆炸,「对不起,我不知道??」
苏晏的双腿彷佛有自己的意志。前一刻他还站在玄关的大理石地上,下一刻,他的手却已经抓住了那个人细瘦的上臂,y是把人从沙发前拖了出来,连上衣都还来不及穿。
「滚出去。」
像动物嚎叫一样的声音传进苏晏耳里,过了一秒,他才意识到,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放开我。这样很痛。」金发的男人抬起头,嘶声说道。
很好,这样就对了。苏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麽想弄痛一个人。但他需要这种残忍的感觉;只有这样,心脏那gu就像要爆裂的痛苦,才变得稍微能够忍受。
他把男人往玄关的地方狠狠一推,对方单薄的肩膀重重撞上一整片的鞋柜墙。
「你知道他未成年吗?」苏晏大吼,「我可以告你的你知道吗?」
男人像玻璃珠一样的眼睛,瞪得像是快要从眼眶里滚出来。
「我不——他说他十八了——」
胃酸灼烧着苏晏的喉咙,使他的声音变得嘶哑。他的视线边缘被某种暗红se的影子遮蔽了,此刻,他的眼中只剩下陌生男子的脸。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他说,「他今年九月才要满十六。」
男人的视线越过苏晏的肩膀,一定是想要往翊捷的方向看,但是苏晏无法容忍他再和翊捷有一丝一毫的接触。就算是眼神也不行。他转过身,抓起沙发上那些不认得的东西,往大门的方向扔去。
「滚出去。」他低吼,「不然我现在就报警。」
男人弯身捞起那些东西,在大门上胡乱拉扯,像是想要逃离笼子的动物。随着「碰」一声巨响,苏晏的世界再度陷入静止。
x口紧揪的感觉让他没有办法呼x1,他转过身,头却晕得差点站不住脚。他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脚步,抬起头,正好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表弟。
翊捷依然带着微笑,直望着他。
「翊捷??你做了什麽?」
苏晏希望自己能听起来够有威严,但真正出口的声音却支离破碎。
「我?」翊捷的声音带着鼻音,「我什麽都没做啊。」
翊捷活动了一下肩颈,缓缓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那是属於他们的沙发。像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小岛,让他们互相依靠的沙发。但是现在翊捷却找了一个陌生人进来。
「你生气了吗,表哥?」
生气?现在这是生气的感觉吗?只用一个词来概括现在他所感觉到的一切,几乎是一种羞辱了。翊捷现在在乎的,只有他生不生气而已吗?
「你从哪里把那个人找来的?」苏晏质问。
翊捷耸耸肩。
「交友软t啊。」
苏晏用力咬住嘴唇,直到嚐到一gu类似葡萄酒的涩味。
「为什麽?」他再度开口,声音却变得黏稠不已,「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翊捷绕过沙发,往他的方向走来。现在他整个人出现在视野里,他才发现,翊捷的牛仔kk头打开,拉链也拉到最底,四角k却仍好好地穿在腰上。
「不会危险。」翊捷说,「因为我知道表哥十点会来呀。」
苏晏的一口气梗在x口,痛得像是肋骨都要裂开。翊捷是故意的。他知道苏晏十点会到家,所以他故意找了这个人来,不惜谎报自己的年纪、不怕来的人是另一个骗子,就是为了要让他看见。
「为什麽?」苏晏问,「为什麽要做这种事?」
翊捷走到他面前,身上的啤酒味一阵阵灌进鼻子里,让苏晏难以呼x1。翊捷的头向旁边一歪。
「你和李晋廷出去了。我找一个人来家里,这样不是很公平吗?」
这是个报复。现在他终於懂了。
苏晏张开嘴,但是嘴唇颤抖得不受控制,只能看着翊捷走到眼前。翊捷的指尖意外地冰凉,碰到脸颊时,便使苏晏浑身一颤。
「你还没回答我,表哥。」翊捷低声问,「你在生气吗?」
是的,他生气。非常、非常生气。那个陌生人走进这间屋子,在那张属於他们的沙发上,对翊捷做了什麽??
「他对你做了什麽?」苏晏的视线在翊捷的脸上来回扫动,试着寻找任何一点不该出现在那张面孔上的痕迹,「他有0你,或是亲你——」
「如果有呢?」
苏晏瞪视着翊捷的脸。
「什麽?」
「如果他亲了我的嘴,或是0了我的身t。」翊捷一字一句慢慢地说,每一个都像是烙铁,深深嵌进苏晏的脑海,「表哥会怎麽样?」
翊捷的面孔和耳朵都泛着红晕,但是他的眼神??那双锐利的眼睛,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喝醉了。
也许他自己也是太醉了,因为翊捷的眼睛里,盛满的不是恶作剧的光芒,而是深得像要吞没他的痛苦。
为什麽?现在该感到痛苦的人,应该要是他不是吗?
苏晏向後退开一步,脱离翊捷的接触。
「我要报警。把你的手机给我。」他艰难地说,「我要看他的档案。」
但是翊捷没有把手机给他。他只是往前又踏了一步,把苏晏往後推去。翊捷的力气大得出乎意料,又或许是因为自己现在晕头转向,他踉跄地退後,撞上鞋柜平滑的木板门。
然後他的视线就暂时被遮蔽了。柔软的东西贴上他的嘴唇,粗暴地往内压,使牙齿刺入嘴唇内侧的皮r0u里。
但是震惊的感觉还来不及在他的脑海中扎根,翊捷就向後退开了一点。
「现在你也亲我了。」翊捷的声音很低,在他的耳边回荡,「你和他,不是做了一样的事吗?」
一阵j皮疙瘩爬上苏晏的後颈。
「我怎麽会跟他一样?」苏晏咬牙,「他是来路不明的陌生人??」
「所以,是认识的人就没关系吗?」翊捷的脸逐渐靠近他,直到嘴唇轻轻碰到他的下唇。翊捷喃喃地说:「是表哥,就没关系吗?」
每次都是这样,他说不过翊捷。或者,是因为他的大脑现在就像是浆糊一样,完全没有办法思考?
不只没办法思考,也没办法呼x1。翊捷离他太近了,近得只剩下翊捷的碰触和温度是真的,其他的一切都成为宇宙中没有形t的、虚无的东西。
苏晏伸手抓住他的肩膀,试着b他退後。
「翊、翊捷。」他说,声音却断续得让他羞愧,「不可以。」
翊捷颤抖的气息打在他的脸上,带着酒味,几乎像是在ch0u泣。苏晏的嘴唇一阵刺麻,好像正在期待即将发生的事。可是漫长的时间逐渐流逝,翊捷既没有退开,却也没有更多动作。
苏晏没有办法呼x1。
然後翊捷举起一只手,抓住苏晏的肩膀。
「我??不要你跟别人在一起。」
苏晏彷佛连眨眼的能力都消失了。此刻,翊捷的眼睛,是他他视野范围内唯一的事物。
翊捷向後退去,而苏晏像是终於从水面下浮起般,倒ch0u了一口气。x口膨胀的感觉应该要带来一种求生的愉悦才对,但是现在,却只有像是肌r0u要撕裂的疼痛。
翊捷没有退远,就在距离他一个手掌的距离外,定定地看着他。那只在他肩头上的手,缓缓沿着锁骨前进,直到喉头,所经之处,都留下了像蜡烛灼伤似的热烫感。
「跟你在一起的人,他们也都会这样0你吗?」
翊捷的声音就像一丝太轻的气流,扫过苏晏的耳膜,眉毛皱成无b痛苦的形状,眼睛爬满血丝。
苏晏咽了一口口水,喉结摩擦着翊捷的指尖。
「每次只要想到你跟别人做这些事??」翊捷的手卡在他们之间,用力抓着自己x口,「我就觉得这里好痛,表哥。」
「不要这样。」
一道道发红的痕迹在翊捷的皮肤上浮现,疼痛的感觉却像是在苏晏身上。他试着阻止翊捷的动作,但是翊捷一把挥开他的手,再度b上前,直到他们的鼻尖相碰。
但是何止是他?现在的苏晏,就像有尖锐的爪子刺入他的心脏。翊捷,他那麽想要保护的翊捷。他做了那麽多,为什麽到头来,却依然让表弟这麽痛苦呢?
翊捷的手指覆上他的侧脸,眼神来回移动的模样,就像是想要从他身上挖出一点什麽,但是他不知道翊捷要的究竟是什麽。
「表哥,我真的、真的很ai你啊。」翊捷用近乎耳语的音量说,「但是为什麽,这样还是不够呢?」
翊捷这句话,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没有答案。
苏晏的身t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在他来得及反应之前,视线就变得一片模糊。
翊捷的嘴唇贴了上来,碰触他的泪水流过的地方,好像想要把那些痕迹抹去,但都只是徒劳。
「你为什麽要哭,表哥?」在一个个吻之间,翊捷低声问。
他没有答案。他只知道x口有某个东西在涌动,威胁着要撕裂他的身t,要把他整个人吞没。
「我不知道。」他什麽也看不见,泪水让他眼前的世界只剩下一片模糊闪烁的光影。但是身t的感觉还在。想要朝温暖的地方靠近的冲动,想要抱着面前这个人的冲动,强烈得足以带来生理上的痛处,「你到底、想要我怎麽样??」
翊捷的回答是另一个吻,这次落在他的嘴角。
「好ai你。」翊捷低声说,「没人b我更ai你了,表哥。」
这几个字就像一种魔咒,在耳边回荡,将一b0b0的热度送过苏晏的全身。他用力咽下一口口水,试着召唤最後一点力气。
「可是你??是我表弟。」
「那又怎样?」翊捷的嘴唇来到他的下巴,让他一阵战栗,「我们又没有影响到谁。」
苏晏张开嘴,试图反驳,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难道这还不足以当理由吗?
「表哥,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件事?」翊捷低哑地说。
不,他不想听,也不想说。
「你ai我吗?」
他怎麽可能不ai翊捷?他怎麽办得到?这是他从上小学之前,一路陪伴到现在的翊捷啊。但是现在,这个「ai」里头好像混杂了太多东西了。
或许是因为苏晏沉默得太久,翊捷突然向後一退,与他拉出了距离。四周的空气变得好冷。
「我一定要知道。」翊捷的声音中带着鼻音,混杂在苏晏的换气之间,令他心痛,「告诉我吧,表哥。如果你ai我,你就亲我。」
这样是错的,错得太离谱。但是最糟糕的是,翊捷说的,却是最真切不过的事实。人生中,他或许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翊捷一样ai他的人。
但是他配吗?他的一切都是翊捷给的。他凭什麽得到翊捷这麽热烈的ai?
泪水使视线变得迷茫,但是翊捷的表情在心中再清楚不过了。
举起双手时,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颤抖。翊捷的脸颊也是sh润的,是什麽时候哭的呢?翊捷不该哭的。他不能不告诉翊捷,他是真的ai他。
他倾身向前,吻上表弟的嘴唇。
翊捷几乎是立刻就给他回应了。苏晏的背再度撞上柜门,但是幸好这时候有东西可以支撑他,因为他的膝盖已经快要没有办法承受自身的t重。
好热,翊捷的身t、翊捷的吻,一切都好热,即将把他融化。翊捷的双唇饥渴地x1shun着他,好像这样还不够,但是对翊捷来说,向来是什麽都不够。
翊捷的手溜过腰际,他呜咽一声,下身充血的感觉,却g起一gu强烈的羞耻感。抵着下腹的那gu压力,让他忍不住向前挺起,想要得到更多触碰。
翊捷发出一声叹息,嘴唇依然贴着他的唇,对着他的嘴低声说话。
「表哥,我好想碰你。我可以碰你吗?」
不可以,但是翊捷的声音就像魔咒,x1引着他前进,身不由己。翊捷的手往他的衣服下摆探去,指尖抚过的位置,都留下一阵刺麻的感受。
「翊、翊捷。等一下——」
但是翊捷已经拉开他k头的拉链,手指粗鲁地握住紧紧绷住内k布料的x器。
「啊!」
那是他一直牵着的表弟的手。现在它在做什麽?
或许他确实有哪里不正常吧,因为这个念头,反而令他的器官更加兴奋。翊捷隔着内k抚弄他的侧边,一下、两下。他的身t只能往前探寻,期待更多。
「你要教我,表哥。」翊捷说,「那些人是怎麽让你舒服的?」
这些话由翊捷嘴里说出,b什麽都要更刺激大脑。苏晏喘着气,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不可以向翊捷索要这些,他的x慾从来就不该出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但是现在身t想要的东西,却和他的大脑不一样。
他想要翊捷碰他,从他这里拿走所有可以拿走的东西,想要翊捷粗暴一点、强y一点,最好让他连犹豫和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你如果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要怎麽动了呀。」翊捷柔声说。
慾望在x器里涌动,带来一gu近似於疼痛的感觉。苏晏低y一声,艰难地开口,「帮我脱掉。」
翊捷顺从地照做了。
解脱束缚的那一刻,苏晏差点喊出声来。他咬住嘴唇,感受器官0露在外的沉重感。幸好,一只温暖的手掌很快就从下方托住了它。
翊捷的手指圈住他的周围,缓缓往顶端滑去,「表哥,这样对吗?」
苏晏无法抑制喉头发出的sheny1n。
翊捷像是在确认什麽似的,来回套弄着他,「表哥的表情,b我想像的更好看。」声音在苏晏的耳边回荡,但他几乎认不得翊捷的嗓音。
「什??什麽?」
「我常常在想,表哥在享受的时候会是什麽样子。」翊捷低语,「会是很痛苦的那种,还是很舒服的样子?」
「翊捷??」
翊捷的手指在他的顶端轻轻摩擦,绕着圈,将一b0b0快感送到他的全身。
「但是我发现我都想错了。」翊捷的动作顿了顿,「表哥的样子好美。」
苏晏试着看清翊捷的脸,但是被慾望和泪水覆盖的视线,只能让他看见模糊的轮廓。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腰缓缓摆动,试着配合翊捷的节奏。
「我好想和表哥做这些事。」翊捷低声说,「想得快要发疯了。」
天啊。翊捷为什麽要告诉他这些?他不想知道,他不应该知道的。但是他的身t似乎很喜欢这种的感觉。那种罪恶与羞耻,与不合时宜的快感混杂在一起的感觉。就像是喝醉了一样,令人上瘾。
翊捷的另一只抚上他的x口,按在心脏的位置。但下一刻,翊捷的手指便轻轻拨过他的rt0u。
「呃。」完全不同的刺激令苏晏倒ch0u一口气。
慾望从t内深处席卷而来,x前的挑逗与下身的套弄让他的呼x1颤抖,头向後仰去,抵着冰凉的门板。
「表哥喜欢这个吗?」翊捷问,「那这样呢?」
手指短暂地离开了苏晏的x前,但是他还来不及感到挫折,一gu温热的感觉就补上了空缺。苏晏低下头,看向翊捷,却和他对上视线。翊捷的舌尖,隔着上衣,抵着他突起的rt0u。在苏晏瞪视下,他的嘴角拉起一抹微笑的弧度。
苏晏呜咽出声。
随着yjg周围的那只手加快速度,翊捷开始t1an弄、x1shun他的x口。苏晏只觉得眼前一白,双手抓住表弟的肩膀。
「翊捷,不、不行??」
但是翊捷的嘴忙着做其他事,根本没有空回应他。强烈的快感袭来,苏晏终於再也无法抵抗。是ai也好,是慾望也好,现在将他整个人淹没的东西,令他窒息,但是他不打算争取呼x1的机会。
现在,全世界只剩下翊捷的碰触和温度。这是他永远也不想离开的世界。
「嗯、翊捷??」他的手指穿过翊捷柔软的头发,「我想??」
翊捷的嘴依然没有离开他的身t,「嗯?」
他说不出口。但是身t代替他回答了。他的下身一次次挺向翊捷的方向,失去了原有的节奏感。翊捷的手指掐住接近顶端的凹陷处,向上推动了一次、两次。
ga0cha0到来的时刻出乎苏晏的意料。有那麽一瞬间,他什麽也看不见,只隐约听见有人发出哭泣般的喊叫。膝盖终於在这一刻宣告投降,向下瘫软,让他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苏晏喘着气,久久无法平复过快的心跳。
他不确定他倒在翊捷身上多久。当他终於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站稳时,翊捷的面孔就在距离他不到半截手臂的位置。他的手依然搭着苏晏的腰,此时,苏晏才注意到表弟光0的肚子上有一片sh黏的tye。
是他的jgye,在翊捷的身t上。
「我去拿卫生纸??」他差点认不出自己的声音。
但是翊捷不让他离开,「表哥。」翊捷低语,「我也想要。」
苏晏的视线落在他脸上。翊捷的面孔泛红,眼神迷茫地回望着他。一gu肿胀的感觉梗在喉头,让苏晏无法吞咽。
那是他的表弟,他不该这麽做的。但是不管他们不该做什麽,都已经发生了。
「拜托,表哥。我好不舒服。」
翊捷的yjg紧贴着四角k,此时布料上已经被渗出的yet沾sh了一小块。
苏晏闭上眼睛。从来没有哪一个对象,让他产生同样的慾望。面对翊捷时,好像他所有的底线都丧失了。不,不是丧失。也许所谓的底线,从来没有存在过。
但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人会知道,也没有人需要知道。
「你??」他咽下喉头肿胀的感觉,「想要我怎麽帮你?」
翊捷的舌尖轻轻t1an过乾燥的嘴唇,「我想要试试看和男生做的感觉。」他说,「可以吗,表哥?」
苏晏的大脑暂停运作。
好紧。
h翊捷从来没有想过男人会这麽紧——表哥会这麽紧。他再度轻轻摆动t0ngbu,立刻换得表哥的低y。
表哥的眼睛看着他,但是似乎什麽也没看见,面孔涨红,嘴唇微微张开。他幻想过表哥的眼神、眉毛皱起的弧度,也幻想过声音。但是他的想像力显然还是太贫乏了。没有任何一次的幻想,能和眼前的表哥相提并论。
表哥的嘴唇红润cha0sh,诱惑着他。翊捷忍不住俯身,又一次hanzhu他的下唇。包覆着他的x口突然收紧,让翊捷低哼一声。
作为回应,翊捷试着来回移动了几下。
「嗯、嗯——翊??」表哥的双手抵住他的肩膀,好像想要把他推开,但是力道更像是在寻求支撑、而不是拒绝。
这样的表哥,或许是这辈子最令他失去理智的东西。身t被慾望胀满的感觉,他一直以为只是se情片的台词,以为只是演员演出来的样子。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他错了;那些煽情的画面、露骨的台词,根本就没办法模仿现在自己感受到的十分之一。
表哥的下半身朝他推来,让他眼冒金星。要是再不转移注意力,他大概撑不了太久。这是他的第一次,和表哥的第一次。他不想要那麽快结束。
「这麽舒服的吗?」他低声说,「表哥好se喔。」
表哥的身t一颤,发出一声低y。
他咬牙,咽下加快速度的冲动,只是缓缓地向後退去,然後再次挺进。生理的感觉强烈得难以抑制,慾望在他t内燃烧。刚才在客厅里,看着表哥颤抖、喘息,因为x慾而失神的模样,他已经快要发疯了。
但是他想要看清楚表哥的样子。他直起身子,学着看他看过的那些影片,扶住表哥的大腿。
「表哥现在的样子,可不可以只给我看?」
「翊捷??」
翊捷就当作他答应了。
表哥的身t颤抖着,往自己的下身伸去。虽然刚才已经发泄过了,但是现在那根肿胀的x器就在他们之间,顶端已经渗出一点点yet。
表哥的手指握着自己的器官,开始上下套弄。这样的画面太x感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可以亲眼看见表哥这麽做,在他身下这麽做。
翊捷不想这麽快结束,真的不想。但是他好像没得选择了。
他再度俯下身,吻上表哥的嘴唇。身t的本能完全苏醒过来,翊捷不必费太大的力气,就把控制权交了出去。快感带着他摆动腰部,寻找着会让他舒服的节奏。表哥的呜咽声在耳边回荡,和身t的撞击声混杂在一起,让他头晕目眩。
「哈、啊,翊、翊捷??」
他还想要更多,想要让表哥求饶,让表哥为他疯狂。
表哥的身t配合着他的动作,好像在乞求,又像是在鼓励。
快感在他t内流窜的感觉,几乎是疼痛了。翊捷感觉全身的肌r0u紧绷起来,所谓的节奏终於彻底消失。
表哥的叫声变得破碎,却b什麽都还要x感。
当他越过快感的顶点时,大脑一片空白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几乎让他害怕。他趴伏在表哥身上,只希望他们能永远保持这样,永远不要分开。
背部的触感让h翊捷的内心一阵sao动。表哥的手掌贴着他的皮肤,就像以前在哄他睡觉时那样,轻拍着他的背。
「该起来了。」表哥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你要去洗乾净。」
「不要。」h翊捷更用力地圈住表哥的身t,「我不想动。」
现在放开表哥,他一定会哭出来;他不知道为什麽,但是他可以想像脱离表哥的身t时那gu空虚感。r0ut的感觉还不够。他还想要更多。
他想要把表哥抱在怀里,想要表哥的全部——也想要成为表哥的全部。表哥的眼神只可以看着他,身边也只可以有他。
但是,如果表哥不想呢?
不可能的,表哥从来没有拒绝过他。h翊捷把脸埋进表哥的颈窝。现在,他只要这样就好了。
冷气很凉爽,ch11u0的肌肤贴着沙发的皮革,就像躺在一个舒适的怀抱里。苏晏的脸靠着柔软的抱枕,电视传来的声音好像离他越来越远。
一个尖锐的东西戳中他的脸,y是唤回了他的意识。
「表哥,你ai不ai我啊?」
翊捷的声音从天而降。
苏晏抓住他的手指,往旁边推开,「等我睡醒再告诉你。」
「不可以这样。」翊捷倔将地说,「快点回答,不然我就要爬到你身上罗。」
笑意爬上苏晏的嘴角。
「ai啦ai啦,最ai你了。」他说,「现在我可以睡了吗?」
好久没有这麽安全的感觉了。
安全,对,就是这个词。在翊捷身边,不需要担心他会无预警地消失。不需要担心今天没有见面之後,是不是就没有下一次了。
他上一次这麽肯定,是什麽时候的事?
「表哥,笑一个啊。」翊捷说,「我在录影耶。」
苏晏倏地睁开眼,看见翊捷的手机正对着他的方向。
什麽?他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录影的?
「等一下,这样很难看啦。」苏晏把脸埋进沙发的抱枕里,「我没穿上衣欸。」
「是男生,有什麽关系。」翊捷窃笑,「表哥看我嘛。」
「不要。你不要拍了。」
「我偏要。有种你来抢啊。」
苏晏感觉笑声像泡泡一样,从他的喉头冒了出来。他从沙发上跳起,往翊捷的方向扑去。翊捷灵活地一转身闪过了,然後长腿一跨,用身t的重量把苏晏压倒在沙发上。
即使背对着客厅的灯,翊捷的眼睛依然闪烁着,整张脸彷佛都在发光。
「不要搔我痒喔。」苏晏警告。
翊捷咧嘴一笑,把手机往沙发角落扔去,手往苏晏的脖子伸来。
但是他预期的恶作剧并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是翊捷手掌在他脸颊上的温度,以及嘴唇上柔软的触感。
翊捷学得很快,才短短几天,他的吻技就进步了好多。现在他知道要怎麽样把苏晏吻到喘不过气,也知道要怎麽样用舌头让他的理智几乎宣告投降。
一阵su麻的感觉爬上苏晏的後颈,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怎麽了?」翊捷低声笑起来。
没有啊。」
翊捷的视线下沉,往他们两人之间看去。
「表哥,你又兴奋了耶。」
苏晏举起一只手臂,遮住自己发热的脸颊,「不要吵啦。」
要命,翊捷到底从哪里学会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的?
不用表弟的提醒,他知道自己的器官正亢奋地抵着翊捷的下身。这几天,只要翊捷在附近,他的身t就会违背他的意志,自己产生反应。如果翊捷从身後抱住他,或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躺在他腿上,事情就更糟了。
幸好白天还有暑训要去,还可以稍微摆脱一下翊捷。但是就算人在学校,他的身t也一直处在坐立难安的状态,好像迫不及待想要离开那里。
至於他想要去哪里,这个问题甚至不是一个真正的问题。
柔软的嘴唇吻上他的皮肤,却像是落在心里。
「g嘛挡住?」他的手腕被翊捷拉起,与他对上视线,「表哥也会害羞喔?」
翊捷的笑容明明和以前没有什麽两样,现在却难以直视。苏晏暗自叹了一口气。这几天发生的一切,所有他敢和不敢回想的事,就像是一片全新的滤镜,翊捷依然是翊捷,但是也不再只是翊捷了。
苏晏伸出双臂,将翊捷拉向自己。
翊捷恶作剧似地轻咬着他的脖子,将一阵su麻感送遍他的全身,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金属的碰撞声响起时,有那麽一瞬间,苏晏以为是电视里的音效。但是接着,他就听见nv人说话的声音。是从大门另一侧传来的。
靠。
姑姑和姑丈回来了?是今天吗?
「快起来。」
肾上腺素顺着血ye流窜,苏晏倏地从沙发上弹起,不小心撞上翊捷的下巴。但是顾不了这麽多了。
他一把抓住翊捷的手臂,往走廊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只记得寒训这周结束之後,他们就会从东南亚回来。今天是星期几?他什麽都忘记了。
心跳声从来没有听起来这麽响亮过。他拉开翊捷房间的门,把表弟一把推进去,然後按上门锁。
「啊?家里没人吗?」姑姑的声音在门外说道。
姑丈的回应含糊不清,但是此时一点也不重要。苏晏靠在门板上,只觉得双腿发软。
刚学会骑机车的时候,他差点出过一次车祸。那次是深夜,他骑着车要经过一个十字路口。一台闯红灯的货柜车大概没有看到他,即便苏晏出现在路口正中央,对方也没有要减速的意思。当时他脑中只是一片空白,油门用力一催,整辆车向前冲去。他的车胎在柏油地上打滑,撞上一旁的电线杆,幸好他在最後一刻跳车,最後只是手臂和小腿擦破一整片的皮、还有手腕挫伤。
当时的他,和si亡只有零点一秒的距离。
就像现在这样。
「表哥。」翊捷的声音像一个锚点,将他的意识拉回房里,「你没事吧?」
苏晏咽下一口口水,抬起眼。翊捷就在面前,正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脸。
「你的嘴唇好白喔。」
翊捷的指尖碰触到他的下唇,令他浑身一震。他推开翊捷的手腕。
「翊捷,不要这样。」胃里有个东西扭曲起来,他好想吐。
安全。他真是大错特错了——这大概是现在离他最远的东西。他到底在想什麽?是什麽东西让他产生这样的错觉,好像他跟翊捷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但是答案再清楚不过了:是这几天,他都处在一个自己建构出的泡泡里。随着那扇门被人打开,属於他们两人的泡泡也应声破裂。
苏晏咬着嘴唇,试着咽下伴随着胃酸一起涌上来的羞耻感。
表弟的头一歪,嘴角扯出一个歪斜的弧度。
「有这麽好紧张吗?」他说。
「别闹。」苏晏的心依然强烈地撞击着他的x腔,连说话都有点困难,「要是被你爸妈发现,我们就完蛋了。」
翊捷嗤之以鼻。
「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他说,「我g嘛就g嘛。而且,我也不在乎。」
「但是翊捷,我在乎。」
翊捷不懂大人会担心的事。他们这样的状态是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的。他要怎麽跟其他家人交代、跟所有其他人交代,说他和自己一直以来照顾的表弟发展成了情人关系?
他们发生的事绝对不可以曝光。
翊捷咬着自己的大拇指指甲,一声不吭地望着他,眼神强烈得让他心痛。
「所以,对表哥来说,他们的看法b我重要吗?」
苏晏闭上眼睛,没有办法承担翊捷现在的质问。这种事不是这样运作的,但要怎麽解释,翊捷才会听得懂?
「不是。」苏晏低声说,「可是如果被他们知道??会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