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开学第一天总觉得特别漫长,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时间,简旻辰奄奄一息趴在桌上,等同班的张持语过来拉他。
「今天要搭公车回去吗?」
「不要,鬼门还没关,我走在路上都觉得不舒服。」
张持语熟练地帮他拿起书包,「那我直接骑脚踏车载你吧。」
两人走到校园後方的脚踏车棚区,这边学生不多,简旻辰眉头越皱越紧,耳边莫名的低鸣声逐渐放大,黑影影影绰绰从眼前的三维空间浮动而出。
他在奔腾的心跳里屏住气息,却发现人影们扭动着,隐隐有朝他聚来的姿态。
就在他下意识缩起肩膀时,张持语把蓝牙耳机塞进他耳中。
简旻辰抬头,耳机里的前奏正好弹奏起来。张持语的眼睛生得狭长,此刻因为正对着夕照微微眯起,像只慵懒的狐狸,「戴着就不会怕了,我们回家吧。」
他慢慢点头,像个被牵着手安抚的孩子。
耳机里的吉他声和着夏末的蝉鸣,还混了一点点张持语的心跳声。
很平稳,像他踩脚踏车的节奏。
简旻辰靠着张持语宽阔的後背打瞌睡,挤出一点婴儿肥的脸颊r0u,随单车的节奏摇摇晃晃。制服上面薰衣草洗衣剂的味道混和yan光气息,交融成温暖的网,轻柔地把睡意包裹在内。
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睡着的,只记得张持语拍拍他环抱的手,提醒他要抱紧、不要摔下去。
等到再次清醒,单车已经骑进庭院,张持语单脚撑着地,「今天有客人,赶快进去吧。」
简旻辰松手r0ur0u眼睛、拿下耳机,果然看到庭院里停着一台劳斯莱斯,显然又是一个来找他们处理事情的顾客。
「鬼月我本来就会特别累,不能休一天吗?下课还要应付那些客人,累si了。」
「这是你们家的生意嘛,而且,先生最需要你的能力。」
简旻辰嘟着嘴,没有再回答,走进客厅时,简烽岚欣喜地对他招手。他拖着脚步过去,正好听到穿着西装的客人开口询问:「我的所有愿望,你都会帮我实现吗?」
「当然。」简烽岚昂起下巴,「我们家族都是专家,你需要什麽,我们都能为你做到。」
客人犹疑地看一眼简旻辰,他此刻还有些闹脾气,没有说话,是站在後面的张持语代为开口,「这位就是简家这代的传人,您放心,从他开始接案以来,从来没有失手过。」
他平静但笃定的语气,终於让简旻辰紧绷的嘴角微微一扬。
*作者小urur
谢谢看到这边的你,我到底什麽时候可以不0奔呢,让我们继续看下去
客人望向张持语,微微皱眉:「传人怎麽这麽年轻?那你又是谁?」
「传人看的不是年龄,是天赋。」张持语平静一笑,轻轻按住差点张口反驳的简旻辰,「我是简家的员工,会一起协助您实现愿望。所以告诉我们吧,您遇到了什麽事情?」
客人见简烽岚也是气定神闲的样子,这才勉强相信眼前这个半大少年的话,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我想找一个东西。」
简旻辰往前坐直,收起不耐的态度,仔细审视照片。
是一条珠光璀璨的钻石项链。
「这是我们家传的的钻石项链。我母亲过世後我回家整理遗物,发现原本由她保管的项链不见了,报警後也没有下文,我想要你们帮我找到它在哪里。」客人声音微微哽咽,「这是我母亲很ai的项链,我只想知道,我还能不能找回他。」
寻物是很常见的案子类型,简烽岚望向简旻辰,「没问题吧?」
客人上下打量他,显然对这种不科学的方法半信半疑。
简旻辰不怎麽喜欢寻物的委托,没有回答父亲,回头看向站在身後的张持语。
他安抚地低语:「去吧,我在这里,会叫你回来的。」
得到他的允诺,简旻辰深深看一眼照片,闭上眼睛。四周的声音逐渐远去,属於另一个世界的维度缓缓展开,当他再次睁眼,已经不在自家客厅,而是置身於一片荒废的住宅区中。
不知来自何处的窃窃私语藏在y影里,简旻辰一边不断回头确认,一边快步往前走。
寻物的方式很简单,万物都有自己独特的能量频率,钻石项链也不例外。简旻辰对所有能量流动生来敏感,看得见所有微小的波动如何发生、又是如何散逸。
他走入更加深邃的黑暗里,耳语声渐渐大了起来,他浑身发抖,再次回过头,身後的道路已经被白雾湮灭,看不见了。
这就是他不喜欢用这种方式寻物的原因,往往在找到东西之前,他会先迷失在另一个世界里,找不到来时路。
简旻辰0索着把挂在x口、从不示人的护身符拉出来,紧紧握在指间。
原本想就此回头,但想到客人刚刚红起来的眼眶,还是咬牙b自己往前走,不知道过了多久,终於找到一间透出光线的空屋。
张持语依言过去,挤进後反手锁上淋浴间的门。
「帮我把护身符解下来,谢啦。」
他平常洗澡前也都会拿下,但此刻穿上泳衣才想起来。张持语无奈地在他颈後0索,「平常不是可以自己解?」
「我懒得重新穿泳衣嘛,可以穿着不好解开。」狭窄的淋浴间里,简旻辰放松地往後靠,几乎贴在张持语怀里,「你特别送我的护身符,我每天都有好好戴着喔。」
张持语靠得极近,温热的气息洒在简旻辰後颈,他痒得扭动,被一把按住,「不要乱动,快好了。」
简旻辰一边用眼角余光回头看他,「你怎麽老是穿长袖啊,连泳衣都是,不闷吗。」
张持语把解下的护身符放进袋子收好,「你管我,我就是喜欢长袖。」
他正想开门出去,简旻辰转过身,一把环住张持语裹在泳衣外套下的腰,调皮地收紧手臂。
「穿这样更显身材,很好看。」
张持语一笑置之,拨开他的手,「走了,不是想赶快游泳吗。」
简旻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轻轻抿了下唇。
就跟异x恋男孩突然被nv生抱住一样,无论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多少都会有一些很短暂的下意识反应,b如肌r0u绷紧、b如呼x1紊乱。
但刚刚张持语对於同x的他突然其来的拥抱,似乎毫无反应。
他和他果然不同。
简旻辰一边往外走一边安慰自己,反正这里这麽暗,即使他有反应也看不准吧。
游泳课开始後,他就把这些烦恼抛到九霄云外。
平常他也ai玩水,但海边有太多徘徊的灵t、他不敢去,像这样与一众同学在安全的游泳池里玩,是最自由自在的时光。
张持语慵懒地漂浮在他旁边,被简旻辰故意泼他的水溅sh了脸,马上开始反击。
水滴沾在张持语长长的睫毛上,眼里星星点点的光让简旻辰不自觉拉起泳镜来看。
他好喜欢张持语眼里的波光粼粼,没有在家里时的端庄持重,更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
简旻辰滑着水正想继续靠近,猛然被一gu力道扯下水面。
没有泳镜的保护,水浸过眼睛後眼前一片模糊,他慌乱间来不及憋气,水灌进鼻腔,剧烈的窒息感烧过喉咙。
脚踝被往下扯的力道依然在,简旻辰吃力地往下看,对上一双充满怨怼的红眼睛,无声的尖叫在水里冒起一串水泡。
下一秒,有人从下往上托着他的腰,强横的力道赢过了怨鬼,他身t一轻,被带回水面。
简旻辰剧烈喘息,除了x腔里燃烧的疼痛,刚刚挣扎间脚踩到池底gui裂的磁砖割伤,血丝在池水里飘散。
一双温热的手拂开他脸上的水,张持语的声音连声追问,是简旻辰不曾听过的焦急,「还好吗?呼x1得过来吗?」
他靠着张持语咳了许久,才忍着喉咙的烧灼感哑声回道,「我没事,」
张持语看一眼水底,眸se深沉,「你被跟上了,最近你的护身符都不能离身。」
「为什麽?学校的游泳池应该是乾净的。」
张持语看一眼注意到动静靠过来的老师,低声道:「我们回去再说。」
他扶着简旻辰和老师说了一声,先离开泳池休息。到淋浴间时,张持语靠在门外,「我在这里等你,有事叫我。」
简旻辰简单冲完澡,穿好衣服後突然想起来,抬起脚板一看。
果然,伤口已经好了。
从小到大,也许是因为他t质特殊,身上的任何伤口都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痊癒,一点疤痕都没留下,这次也不例外。
虽然幸运没有留下什麽伤,刚刚水底下的惊魂仍害他心神不定,黑暗的隔间也让他有些害怕,连忙戴好护身符走出去。
等在外面的张持语看他神se不好,伸出手r0ur0u他sh答答的发,「没事的,我在。」
简旻辰仰头看他,半晌,轻轻蹭了下他的手掌。
放学回家依然是张持语载他,简旻辰靠在他背上,摇晃间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梦境里又出现那对红眼睛,因为护身符在身上,凶灵不得进身,只是张大嘴,眼神怨怼地注视简旻辰。
为什麽呢?简旻辰想张口问,却突然发现怨灵的样子有些眼熟。
「到家了。」
简旻辰猛然惊醒,张持语拧眉俯身看他,「祂又来找你了?」
他知道自己的异样肯定瞒不过张持语,只得点头。张持语思忖片刻,「今天我睡你房间沙发,既然都跟上了,我怕晚上祂还是会来。」
「可是,这样你也没办法好好休息」
张持语眼神复杂地看他一眼,半晌,微微g唇,「没关系,你更重要。」
简旻辰心脏乱了一拍,张持语已经转身回房间拿枕头棉被了。
夜晚来临时,简旻辰意外地没有被sao扰,安然陷入梦乡。
安详静谧的氛围来到凌晨三点,窗帘忽然无风自动,月se黯淡,黑影悄无声息缓缓攀上窗沿。
一双惨白的手从床下伸出,正要握上那纤细的脚踝,忽然停了动作。
桃木剑抵着脖子,本来应该也睡着的人脸上毫无睡意,低头看那双血红的眼睛因恐惧而睁大。
「嘘,不要吵醒他。」
黑影惊恐蠕动,桃木剑又往下压了几分。
「对了,提醒祢好好说话。」张持语平静道,「我脾气可没有他好。」
作者小ur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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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魂微微瑟缩一下,血se的眼依然怒气腾腾,「你们帮恶人做坏事抢走我的东西,害si了我,我难道还不能报仇吗?」
「我们抢走了你什麽东西?」
「项链!」鬼魂双目暴突,「我妈妈留下给我当遗物的,最珍贵的项链!」
想到昨天简旻辰描述看到的画面,张持语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如果是你妈妈的遗物,为什麽那个人平白无故要去抢?」
「你凭什麽这样质问我?你该问的是这麽对我的人!」鬼魂似乎忘记张持语手里的桃木剑,随着怒气b0发,腐烂的脸孔血r0u寸寸剥离,露出底下森然白骨。
张持语眯起眼,警戒着准备随时动手,身後忽然响起简旻辰的声音,「让我来问吧。」
他回过头,皱眉,「你先继续休息,我来处理就好。」
简旻辰对他无奈一笑,「虽然有时候我也很想抱怨,但谁叫我们这行最相信因果呢,如果找到项链是我种下的因,就得让我为这个果负责。」
张持语一时想不到反驳的话,简旻辰已经越过他,走到半伏在地的鬼魂身边。
鬼魂抬眼的瞬间,简旻辰浑身一ch0u,不属於他的不甘和愤恨刹那间席卷全身。
如同第一人称的电影画面,鬼魂的一生飞也似从他眼前演绎过去。
他一开始并不是简旻辰在通灵时见到的颓废模样,而是正常的上班族样子,直到某一天,相依为命的妈妈过世。
他的人生从此再也回不去原本的轨迹。
母亲长年卧病耗尽了原本还算殷实的家产,她过世後,失去至亲的哀痛让男子陷入经年忧郁,推倒了悲剧的第一块骨牌。
身t垮掉後,工作也没有了。
简旻辰用第一人称的视角目睹男子在病痛里渐渐耗尽存款,又在没有钱的焦虑里病情加重。
母亲唯一留下的、家传的钻石项链是他唯一的jg神寄托,无论生活如何艰难,他也没有考虑变卖。
直到缴不起房租,成为流落街头的无家者,男子慢慢就成了简旻辰记忆里衣衫褴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