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9(1/2)

开放日那天,明明已经十二月了,入冬的风却还没吹进耘城,温度还停留在很宜人的秋末。

李维涵眨眨眼,把那些被yan光圈住的微尘都收进眼底。

这次是李维涵早早的就等在客厅,黑se高领长袖毛衣外套了一件紫se网格的窄版裙,鲨鱼夹不松不紧刚刚好的夹住了她拉出来的公主头的造型。

前一天晚上,慕远洋在她要进房之前叫住了她。

「你有……紫se的衣服吗?」他抓了抓脖子。

李维涵眼睛一眯就猜到他今天不对。

「有啊。」她闹他,「你要穿啊?」

慕远洋闻言,横过来一眼。「就确定一下。」他没上文也没下文的说完就想走,踟蹰半晌又走回来:「因为我明天想穿紫se的毛衣。」

李维涵听出他这是要搭se系的意思,可是明天……

「开放日……」她小声的呢喃两句,可终究是被他全听见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那边环境不错,想带你去玩玩。」慕远洋说,这次,没有卡词也没有怯场。

李维涵的眼睛清亮得像海水冲走时忘带的珍珠。

「我明天会穿紫se的裙子。」她说完,有些青涩的溜回房里带上了门。

慕远洋终於下楼,盛着早晨还不太热的yan光。

「烊烊说他两分钟後到。」慕远洋走到她面前,「紧张吗?」

能参与她未能准时出席的他的过去,b起紧张,她更多的是兴奋。

「你紧张吗?」其实这麽多年没回去过,紧张的是他吧。

「还好。」就他会嘴y。「不过我看你也不怕生,白担心你了。」

她听出他又在暗示他们第一次在医院见面的场景。要知道如果他现在穿的不是白鞋,她早踩上去了。

门外有车熄火的声音,许文烊刚买的四人座新车应该到了。

「走吧。」慕远洋对着她说。

但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昨日育幼院建在山上,当时只要再过去一点点就会掉出耘城的边。

不过这里前有水、後有山,确实如慕远洋说的那样,环境挺好。

育幼院幅员广大却管理得很好,各种建设都装修得很周全,风格一致、整齐划一。

也许也是地大的缘故吧,这里并没有因为今天是开放日而塞满了人,反而都是三三两两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各自活动和忙碌。

许文烊走在最前面,凭着印象给大夥带路。

然後竟然也就这样走到了院长室。

可许文烊敲了两次门都无人应声,趴在窗户上看也没有人。

「奇怪……去哪了呢?」

就在李维涵和许文烊在院长室外轮流叩门的时候,慕远洋却在一旁的开放式yan台上发现了温柔的背影。

时间走了很远,但温柔完全没变,及肩的短发、冬天习惯披在身上的红se披肩、落地长裙和黑se皮鞋,全都一样。

慕远洋才看两秒就sh了眼眶。

「别找了。」他x1x1鼻子,「在那呢。」

闻言,李维涵拉着有些脚软的许文烊跟了上去。

「温柔妈妈!」一把温柔喊回头,许文烊就扑了上去。

温柔只愣了短短的一秒,下一秒,真的很温柔的一下、一下0了0他的头。

「我真的好想你啊。」许文烊说,眨了眨已经sh掉的眼睛。

「温柔妈妈。」慕远洋也走上前,牵了牵嘴角。

他不是一个ai笑的人,但李维涵觉得他的每一个笑都好得让人想收藏。

「过的好吗?这几年。」温柔有些心疼的看着两个孩子。

「每次都是想着你好像就能过下去。」许文烊说,虽然官方,但都是真的。

温柔笑了,抬头:「远洋呢?」

慕远洋闭了闭眼,「一切都b你想像中好,不用担心。」

和温柔对看了一眼,他把一旁的李维涵拉到身侧。

「和你正式的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李维涵,今天第一次带她来这看看。」

突然被cue到,李维涵拢了拢头发:「院长好。」

不知道还可以多说什麽的时候,她就牵上她无畜无害的笑容,b如现在。

「你是个好nv孩。」温柔忽然过来拉了拉她的手,「不用在意外界的眼光。」

虽然这是第一次和她说话,但李维涵总觉得自己和她有点默契,能听懂她在说的是前段时间抄袭的那件事。

然後她忽然就红了眼睛。

李维涵用力点头。「我明白。」

温柔笑笑,往前走了几步。

「站在这里可以看见半个耘城。」她垂眸,「然後当目光收回来,看见下面的草地上有我们的孩子,就觉得我们好像正在保护着这个世界上某个小小的、但很重要的东西。」

三个人跟着往下看,好像一瞬间突然能理解昨日育幼院当年选择盖在高处的意义了。

「你们看那个短发的nv生。」温柔看向人烟相对稀少的那片草地,「她今天是寿星,叫作小蜜蜂。」

「小蜜蜂?」李维涵轻轻念。

草地上,小蜜蜂一个人趴在大大的海滩球上,浑圆的眼睛炯炯有神的望着前方。

「带你们下去找她玩。」温柔说。

下楼梯的时候,大夥走在前面,慕远洋一个人在後面落後他们两三步的地方慢慢的走。

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他好像没有特别意外,只是缓缓的转过头来。

「远洋。」rebea的瞳孔很轻很轻的晃了下。

「瑞贝卡姐姐。」慕远洋看着她,眼神和当年的那个小男孩还有几分相似。

「跟我走一趟医务室吧。」rebea说,「可能是最後一次帮你看你的伤口。」

rebea是昨日育幼院的护士,这里除了医生,医术最好的人莫过於她了。

慕远洋从认识她到今天,她一直都是这里的护士。因为当年她真的太年轻了,所以就算今天他们都已经长大,她看起来还是没有大他们多少。

「自己卷吧。」rebea飘了眼他的长k。

「真要看啊?」他以为这只是个带他上来的幌子。

「我是护士,这里是医务室。」她甚至连工具都已经备在旁边。

慕远洋被这话堵得无言以对,只能认命的卷起k管。

神奇的是,过了这麽多年,她甚至还记得他伤口的位置。

在他大腿靠近膝盖的位置,有个长达七公分的撕裂伤。

rebea咬了咬下唇,手法娴熟的替他上药。

「痛吗?」

「不痛。」

其实那个伤口早结痂了,怎麽会痛。

「还痛吗?」

这次慕远洋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先是瞥了眼她。

因为他知道她这回问的也不是这个伤口。

「如果我说还痛呢?」

rebea的动作暂停了一下。

「那可能这辈子都好不了了吧。」她说,明明是在回答他,却总像在回答她自己。

慕远洋很意外她会给他这个答案,一时半会接不上话。

「院长的事你知道了吧?」想想这麽说好像不太对,rebea又补了一句:「陈院长。」

她知道他这麽多年都不回来的原因,所以这次肯定是知道了才来的吧。

「新闻吗?」搔搔头,慕远洋故作轻描淡写:「看到了。」

来的路上一直想着要关心温柔的状态,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却什麽都不想问了。离婚这两个字,他不敢也不想跟她提起。

所以只好间接的从rebea这里得到一点消息。

「温柔妈妈还好吗?」

「她就难过了两天,哭完了,又继续生活,和从前一样。」

慕远洋点了点头。「你呢?」

他突然问她。rebea明显是被吓到了,别开了脸。

「怎麽想的?」但他还没放弃。

「我只是一个情妇,没有名分、没有孩子,他走以後我并没有失去什麽。」rebeax1了x1鼻子。

要说她委屈吗?可作为情妇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委屈的事情。

而慕远洋知道她在说谎。

她才是陈名佐离开以後,失去最多的人。

「你还ai他吗?」慕远洋问。可翻译过来怎麽听都像是「你还ai他。」的肯定句。

「ai啊。」rebea说,眼神ch11u0,「所以我刚刚说什麽了?那可能这辈子都好不了了吧。」

rebea天生流着护士的血。她ai大家,ai除了她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甚至她现在还能站在这里,一定是因为温柔还不知情。

所以那段时间她每天无微不至的安慰、照顾温柔,殊不知每次看到温柔趴在她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她是多麽的想要一起崩溃。

带着秘密生活,就好像蜗牛扛着过磅的壳,只能慢慢的走。

在她的时区里,时间过得好慢、好慢。

明明她这个年纪就不该是这样的。

慕远洋曾经在课本上读到一个名词,叫作「利他主义者」,他觉得rebea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他恨rebea,因为偷情本就是个错误。

但他也心疼她,同时觉得她很勇敢,把两个人的错误用自己的余生来扛。

「你要赶紧从这里出去。」她甚至在替他拉下k管的时候这麽和他说,「就算他们喊你也不要回头。我会在这里,帮你挡下来。」

好奇怪,大家都在让他从过去里离开,但他今天偏偏又回到了这里。

走回一楼的时候,慕远洋远远的就看见李维涵,她正坐在草地上,抱着小蜜蜂轻轻的唱歌。

他g起嘴角走了过去。

「烊烊呢?」

李维涵往身後扭了扭头,「跟院长去看新盖的宿舍了。」

安静了两秒。

「你还好吗?」

他刚来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他脸se不太好,看上去有些疲惫。

「我没事。」

他说,顺手r0u了r0u她的头。

「对了,院长还给我们交代了任务。」李维涵捧起小蜜蜂的脸,「让我们带小寿星出去玩。」

昨日育幼院有个规矩,一般来说这里的孩子是不能随便出去的,但生日的时候,都会有人带他们出门放风。

「想去哪里玩啊?嗯?」慕远洋温柔的蹲下来,直到小蜜蜂可以平视他的双眼。

小蜜蜂弯起眼睛:「游乐园!」

耘城的游乐园是附近两三个城市里面最大的一个。

咖啡杯、旋转木马、云霄飞车、大怒神……基本上能念得出名字的游乐设施都有,还有一个听说长达十五分钟的摩天轮,是这几年才翻新过的,李维涵和慕远洋都没坐过。

所以两个人一左一右拉着小蜜蜂,一进游乐园就想直奔摩天轮。

谁知道小蜜蜂念了几个想玩的设施,都没有摩天轮。

「行吧,你刚说想玩什麽来着?」李维涵挑眉:「天旋地转?」

站在天旋地转下,慕远洋眯起眼睛。

「你敢玩这个吗?」他转头飘了李维涵一眼。

李维涵也转头,和他面面相觑:「不敢。」

「那你自己上去吧。」慕远洋乾笑两声,蹲下去00小蜜蜂的头。

小蜜蜂倒是很爽快的就答应并且上去了。

後来,他们又陆续玩了几个相对和缓的游乐设施。毕竟相b天旋地转,大概所有设施都是和缓的。

雨是在他们玩到一半的时候下下来的。

来之前的天气都很好,他们根本没想过要带伞。

「先躲雨吧。」慕远洋瞥了眼隔壁的美食街。

三个人撑着一件外套往美食街跑,捡了一张距离他们最近的长椅坐下来。

游园的小火车因为下雨的缘故空无一人,在他们面前慢慢的晃过去。

「我前两年生日坐过这个。」小蜜蜂开心的伸手一指,「院长爸爸带我坐的。」

「院长爸爸……」慕远洋双眼空洞的复诵了遍。

他忘记是从什麽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再这样叫他。

「他对你好吗?」他垂眸。

「嗯,他对我很好。」小蜜蜂大力点头,「我是院长爸爸亲手接进来的最後一个小孩。」

闻言,慕远洋的心底突然就空虚了一块。

因为他曾经也是陈名佐亲手接进来的小孩啊。

「他还说,就算他现在不在这里了,以後只要小蜜蜂生日,他就会回来。」

只要小蜜蜂生日,他就会回来……

「所以你今天在等他回来吗?」李维涵还不知道过去具t到底发生过什麽,所以只是轻轻擦乾小蜜蜂额上被雨水浸sh的小碎发。

小蜜蜂点点头,「对,院长爸爸答应过我的,说他会回来……」

慕远洋是在这个时候跑走的。

没想到这麽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只会做这个反应。

跑,和当年一样。

雨越下越大。

进来美食街躲雨的人变多了,他就这样三两下的被淹没在人海。

那个时候,李维涵只想找到他,所以她捉起小蜜蜂的手,逆着人流跑。

她先打电话把许文烊叫过来,然後以雨下太大了为由把小蜜蜂送上车,确定她能安全返回育幼院。

然後她才在大雨里开始寻找慕远洋。

「慕远洋?」

她想起那天,在陆仰萱的演唱会外面,他肯定也是这麽找她的。

「慕远洋!」

她突然很愧疚,方才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她没有拉着他的手倒数三二一和他一起逃跑。

竟然让他一个人走了。

发现慕远洋的时候,雨下得最是猖狂。

她是在花丛里面找到他的。

他抱着自己,明明是个身高一百八的人,却把自己缩成了和花丛一样的高度。

「我不会说……我没看见……」

这是李维涵站在那里的两分钟里,慕远洋重复过最多遍的两句话。

「我不会说……我没看见……我不会说……我没看见……」

「慕远洋。」

李维涵伸手将他揽进怀中。

「你听我说,慕远洋,慕远……洋……」

她哽咽得接不下去了。

她终於知道第一次见他时,他身上那gu离世界很远很远的气质是怎麽来的了。

因为这个世界曾经刺伤过他,所以他才会选择推开整个世界,就算以後可能只能一个人活着。

「没事了、没事了。」她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背,「我在呢。」

「李维涵……」慕远洋知道她来了。

听见他喊出自己的名字,李维涵将下巴抵在他的头上,默默掉泪。

雨打在他们脸上,刺痛而真实。

你有过想要保护一个人的时候吗?

有,她有。

在就算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的时候,她还是想要保护他。

雨稍微变小了点。

但大雨还在淋漓,淋sh了整座游乐园。

李维涵突然捉起他的手。

「走,带你去躲雨。」

她拉着慕远洋,穿过重重雨幕来到剪票口前。

「摩天轮?」慕远洋看了看眼前的摩天轮又看了看她。

「对啊,你看,都不用排队。」她说,语罢就兀自刷了两张票,「两个人。」她跟工作人员说。

摩天轮的门在他们眼前打开。

她拉着他进到车厢。

「你看,这样就淋不到雨了吧。」李维涵拍拍手。

这个少说也有十五分钟。

车门一拐一拐的关上。

「要h昏了,可惜今天没有夕yan。」

摩天轮转了起来。

「可能夕yan累了吧。」慕远洋轻轻的应了句。

好像在说他自己。

李维涵望向他,识破了他的故作坚强却没打算戳破。

「也许吧,但不怪它。」最後,她只是很轻很轻的说。

她趴上车窗,看雨点打在坚实的车上。

慕远洋眨眨眼睛,学她趴到窗上,从复刻他们倒影的窗户里偷偷看她。

彷佛她的眼睛里有一座下着雨的耘城。

摩天轮还在转。

「等等我倒数三二一的时候,记得把眼睛闭上,准备许愿了。」

李维涵忽然转头。他们突然离得很近,就是那种对方全在眼睛里的距离。

「你今天过生日?」慕远洋习惯的问了句。

「没有啊。」李维涵抬眸望了眼他们所在的车厢,「摩天轮要转到制高点了。」

摩天轮转到制高点的那一刻,会彷佛脚下的整座城市都在为我们铺垫惊喜。

这就是李维涵也会在这一刻许愿的原因。

如果人生很苦,那我们总要给自己留一点幸福的遐想。

期待着哪一天,我们许的愿望会偷偷的成真。

那天回去,慕远洋生了一场大病。

她一点都不意外。

那天那样淋雨,她自己没感冒她都觉得是侥幸。

他发烧到三十九度的那天晚上,李维涵凌晨打电话给老戴,让他把这一个星期的行程都往後推了推。

「又怎麽了?」老戴在电话那头气到跺脚,「我真的觉得当你八年经纪人我能减寿十六年。」

李维涵叹了口气,不以为然的咳了两声。

「老戴,我病了。」

「你病了?」老戴深x1一大口气,这是他要准备开始碎碎念前的起手式。「我是不是说了照顾好身t?是不是说了别熬夜、别通霄……」

李维涵看了一眼床边好不容易刚入睡的慕远洋,摀住话筒拉开距离。

「老戴,我累了。」

「啊?怎麽了剧本换了?你怎麽不是病了就是累了?」

和他无法g0u通,李维涵索x挂掉电话。

走回床边,她00慕远洋的额头,替帮慕远洋换了一条毛巾。

明明是一个二十四岁的人,但熟睡时不过也就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或许吧,他正在一点一滴的做回那个从前做不成的小孩。

她想过了,陪他长大,不管是二十四岁还是十四岁的慕远洋,她都愿意。

久违的接到陆仰萱的电话,是她帮慕远洋熬的粥刚出锅的时候。

李维涵从围裙口袋里掏出手机,「学姐?」

「在忙?」

「还行。」她将手机夹在脖子跟肩膀之间,「怎麽了吗?」

陆仰萱不疾不徐:「也没什麽特别大的事,就是想找你吃个饭。」

「吃饭吗?」李维涵瞥了眼楼上,「我现在可能没办法出门。」

慕远洋重感冒,她走不开。

「我发你地址,你过来找我,你看行吗?」

计程车在楼中楼前把陆仰萱放了下来。

陆仰萱拔掉墨镜,眯眼望向沐浴在冬yan下的楼中楼。

过没几秒,李维涵开门把她接了进来。

大致和她说明了下情况,李维涵把她带进自己的房间。「我平常不怎麽下厨的,知道你要来就简单炒了个饭,招待不周对不起了。」

「没事,是我唐突了,来得太突然。」陆仰萱说,很捧场的吃了一大口炒饭。

其实按陆仰萱的个x,她是不会介意的。

「不过说认真的,要是让老戴知道你住这里,他肯定会气si。」

这点李维涵b谁都明白。如果按老戴的个x啊,他肯定得中风。

「我还跟他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呢。」李维涵不怕si的又补了一刀。

其实这件事要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虽然李维涵一直都有些反骨没错,尤其是对上真的不太同频的老戴,但她以前顶多嫌他c心太多,在水究竟要喝温的还是冰的上跟他吵架,临时请长假这种事还真没发生过,往往是老戴这礼拜排了什麽行程给她,她就在相应的时间、地点准时出席或赴约。

她一直都只是「李维涵」这部电影的演员。

可现在,她想当编剧,甚至是导演。

如果人生走一遭都只有这麽长的时间,那她想用有限的时间去看她想看的世界、做她想做的事情、唱她想唱的歌和ai她想ai的人。

这是她在慕远洋的愿望里活下来之後才懂得的道理。

「其实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哪一天就结局了。」李维涵塞了口饭,「可能是十多年以後了、可能今天也可能明天。」

人生的变数太多,就算许愿是她的信仰,她也知道不是每个愿望都刚好有夕yan下山前三十秒的魔法。

「所以我现在就想做那种,可能很久很久以後,我再想起来的时候,会觉得就算今天就是最後一天了也没关系的事情。」

「b如现在在这里守着他吗?」陆仰萱把一颗糖果按进嘴里,按捺不住的g了下嘴,用下巴点了点楼上。

「哎呀你别憋了,想笑就笑吧。」李维涵难得害羞。

陆仰萱还真的不憋了。

不过几秒钟後就收回笑意:「不怕被拍到吗?」

毕竟这个圈子里的人最怕的就是被爆出这种新闻。

李维涵挠头:「其实我们也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还没在一起啊?」陆仰萱诧异,「暧昧很好玩?」

「哎呀,小火慢炖,不着急。」

陆仰萱咂了咂嘴,抱x往後躺进椅子里:「反正我主张勇敢追ai,喜欢一个人又不犯法,有什麽不敢说的呀?」

李维涵抬眸撇了她两眼。

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拿到走进他世界的入场券。

餐酒馆的门被推了开来。

进来的是一个nv孩,留着一头很长很长的头发,空气浏海边别着淡粉se的发夹,眼睛大大的,像是能装下一整片海洋。

「欢迎光临!有订位吗?」

因为正值用餐时间,许文烊亲自上场增加人手。

「没有。」nv孩摇头,「我是来应徵的。」

「应徵?」许文烊思考了很久,才想起自己前几天好像确实有审核过一封履历。「啊,你是应徵我们服务生的那个nv孩吧?」

「应该就是了。」nv孩眼睛灵动的转了两圈。

许文烊回身从0出一套制服。

「去换上吧。」他把制服塞给她,「我们店不走面试这关,应徵就是试用期,就一天,合格了就是录取了。」

nv孩接住制服,懵懵懂懂的前往更衣室。

「那个……」

许文烊从後面喊住她。

「你叫什麽名字啊?」

他搓了搓手,第一次有些紧张。

nv孩回过头。

「苏裔。」

许文烊回头又把苏裔的履历表翻出来来回看了两遍。

虽然她上面就有提到自己打过很多份工,但他观察了下她今天在现场的表现,确实b很多资深员工都要优秀很多。

「不一般啊不一般。」许文烊屈指敲了敲履历表。

打烊的时候,他特别把苏裔叫过来。

「今天感觉怎麽样?」他偏头看她,「还行吗?」

苏裔把换下来的制服还给他。「这是我说还行就会录用我的意思吗?」

闻言,许文烊意识到自己快要失笑,刻意压了压嘴角:「已经录取了。」

「真的吗?」苏裔双眼像放烟火一样的在那一刻亮了起来。「我已经听到了啊,不能收回的。」

许文烊轻笑:「明天见,不许迟到。」

确定拿到这份offer,苏裔弯起眼睛,将手放上眉梢。

「是!」

「那个……」

下班前,许文烊又突然想起了什麽。

苏裔扭过头,静静等待。

「明天方便提早十分钟到吗?」他说。「有东西要给你。」

看着他,苏裔突然就想调皮一下。「我考虑一下。」她噘起嘴巴。

许文烊瘪了下嘴。

他没看过什麽电影,但今天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终於也闪过了几颗貌似电影的镜头。

苏裔刚走没多久,回家的门再度被打开。

许文烊坐在背对门口的方向,听见动静,g了g嘴才转头:「考虑完了?」

殊不知来者不是意中人。

「嗨,没打扰到你吧?」

许文烊挑了挑眉。

「李维涵?」他看着她默默的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我哥呢?」

李维涵朝他飘去一眼。「病了。」

「什麽情况?严重吗?」许文烊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前几天病得不轻。」李维涵捏捏眉心,「这两天好很多,大概就剩小感冒吧,问题不大。」

她就是看他好很多了才敢来这边,否则前几天是连平时的睡觉时间都没阖过眼。

「你也辛苦了吧。」许文烊拿起桌上的水,和她乾了一杯。

「许文烊。」她先是又灌了两口水,然後t1ant1an唇:「你们以前在昨日育幼院是不是发生过什麽事啊?」

知道她想问什麽,但碍於他不是当事人,甚至没有那三分之一的权限,所以他不能说。

「其实这件事认真说起来和我没关系。」许文烊叹了口气,「我也想过跟你说,但後来想想还是觉得由他自己来讲会b较好。」

其实李维涵是完全可以理解他的,今天立场对调,她应该也会有这些考量。

「坦白说我原本也只想要被动等待,等待哪一天他觉得可以了,然後亲口告诉我。」她抬头,「但你知道慕远烊为什麽感冒吗?」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她在花丛旁边找到他的画面。

那天雨打在脸上的温度彷佛被一遍一遍的送进微波炉,不断的重新加温。

「小蜜蜂只是稍微的提了两嘴陈名佐,一回头,慕远洋就跑走了。那天的游乐园下着大雨,我找他找了快一个小时。」

「你们都淋雨了吧?」许文烊x1了x1鼻子。

「嗯,其实我算运气好的,但他就没这麽幸运了。」李维涵闭了闭眼,「说实话这件事一开始都没什麽,不至於让我觉得非得要现在去厘清过去不可,但今天当它上升到了他的健康和安全,我就觉得非同小可了。」

她抬眼,和许文烊对上目光。

後来许文烊还是没有告诉她故事的内容,但给了她一个提示,很认真的建议她带慕远洋去找翁医生回诊。

而他愿意告诉她翁医生的事是因为,她在最後和他说了一句话。

「我需要知道他有多少敌人,有一天才能保护他。」

到家的时候,慕远洋不知道什麽时候醒了,正在厨房倒热开水。

他没什麽力气说话,所以只是在看见李维涵的时候,朝着她莞尔一笑。

李维涵放下包包,走过去确认了他的t温。

「还好吗?现在觉得怎麽样?」她一手0过他的额头,另一手又0上他的脸:「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手腕突然就被慕远洋紧紧扣住。

「你这几天都没怎麽睡觉吧?」他说,「我这麽努力在好起来,就是为了让你能好好睡觉。」

她感觉自己的皮肤在刚刚那几秒里传承了他温热的t温,微微发烫。

和她的眼睛一样。

原来他都知道。

「赶快去睡觉吧。」他轻轻的r0ur0u她的发,「我点了外卖,睡醒饿了就出来吃。」

照顾人和被照顾同时发生,是他觉得他离世界最近的时候。

他还在慢慢好起来。

李维涵一直等到他真的完全康复了,才开口和他提回诊的事情。

慕远洋安静了很久。

「你是不是後天收假?」他轻轻咬唇,「我预约明天吧。」

李维涵没想过他会那麽快答应,准备好的pnb、pnc都没用上。

翁医生的诊所不在耘城,开车要一个半小时才能抵达。

这个医生当初是rebea介绍的,听说在国际上拿过奖,所以就算耘城就有相应的诊所,她还是想要把她推荐给他。

他们车程会经过的地方,慕远洋坐在驾驶座全都熟门熟路的给李维涵介绍了一遍。包括那座红se大桥,他说那叫夕yan桥,听说经过那边的落日都会b别的地方再晚个几秒。

所以如果要在那边等夕yan下山的前三十秒许愿,也要再晚个几秒才行。

「慕远洋先生?」

「这里。」听见自己的名字,慕远洋举手。

「这边请。」护士替他开了诊间的门。

慕远洋往前走了两步,却发现李维涵并没有跟上来。

他侧过头,「走啊。」

李维涵看向他,大大的眼睛里漂泊着流浪的船。

他点点头,浅笑:「走吧。」

距离上次来这里,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刚刚好在今天满两年。

翁医生瞄了眼回诊纪录,「你是特别算过的吧?」

听出她在损他,慕远洋00鼻子:「患者和医生的这种关系,不都是见得越少越好吗?」

闻言,翁医生笑:「可是这样长时间没见後突然回来,八成大概都是出事了。」这种反而才是医生最不乐见的情况。「说吧,怎麽了?」

慕远洋t1ant1an嘴巴,把这两年的情况都交代一遍,包含那场发生在九月的车祸。

「所以是失眠、惶恐,还有出现幻觉?」翁医生和他确认。

「对。」慕远洋没有反驳。

「你说你ptsd发作,刚醒过来就在路上了?」翁医生小心翼翼的重复,「然後车子煞车不及撞上了你,导致你落水?」

慕远洋顿了两秒,「嗯,可以这麽说。」

虽然这是第二次听他描述当天的场景了,但第一次他们素昧平生,她还没有那麽大的感觉。如今第二次听,李维涵依然觉得震撼,甚至心疼得泛泪了。

「那场车祸是你ptsd发作最严重的一次吗?」翁医生面se凝重。

慕远洋说是。

「那要小心以後再发生类似的事情。」翁医生提醒,「你要知道,这种事情,说不准的。」

翁医生其实一直都没0清楚他的想法。慕远洋就是那种典型的出事了才会来报到的病人,听她说两句後,情绪起伏不大的又走了,好像生病的另有其人,他只是个替身。

可ptsd这种病,就是谁越想好起来,谁越有机会被治好。

回程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一直到车子经过夕yan桥,日落在天空那头静静的展演。

李维涵说想看一眼,慕远洋就把车子停到一边,和她下车趴在桥上。

「你害怕吗?」

「害怕什麽?」

「如果翁医生刚刚说的话真的成真。」

李维涵转头看向他。

慕远洋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只是很安静的看着她。

「但我害怕。」她说。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故作坚强,直到刚刚真的见到翁医生,那一秒,再也坚强不了一点了。

「你是没有名字的海浪,某一天,搁浅在我赤诚的荒岛。」她眼眶含泪,「我是真的很难过,因为不知道很多事情,所以好像什麽也帮不上你。」

李维涵眨两下眼,眼泪就一滴一滴往下掉。慕远洋伸出大拇指,一个一个的都接住了他们。

「如果你还愿意。」慕远烊温柔的平视她的眼睛,「我现在都和你说。」

他在昨日育幼院的故事要追溯回十四年前。

那天他一如既往的坐着放学的校车回去,校车在育幼院的门口把他和许文烊卸了下来。

他们嘻笑打闹着准备前往食堂吃晚餐,路过中间的大草地时,一个年纪明显小他们一些的弟弟追着他的气球哭了。

慕远洋见状,助跑了一下就去救那颗气球。

最後,气球是救到了,但他的小腿也落下了一片面积不小的擦伤。

许文烊扶着他一拐一拐的赶到医务室,原本要陪他进去的,但碍於开饭的钟刚好响起,只好放他一个人进去,因为他们有个规定,用餐时间会点名,没有特殊原因不得无故缺席。

慕远洋表示自己可以,挥挥手让许文烊先过去。然後他才回身转了转门把,门把有些松动,印象中前阵子好像有听rebea说过,医务室的门锁坏掉了。

所以慕远洋特别抬头确认过门牌。

脚上的伤後知後觉的痛了起来。他没想那麽多,推门进去。

那时候正值二月,冬天好像快走又没有走的季节。窗户没关,入夜的冷风就这样灌了进来。

医务室最角落的床位上,门帘被风偷偷的吹开。

慕远洋r0ur0u眼睛。

他以为第一次是他的幻觉,但看了两遍还是一样。

陈名佐衣衫不整的坐在床上,和一个nv人旁若无人的拥吻着,是rebea。

那时候他也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偷情」这两个字在他的脑袋里根本没有概念。

慕远洋只知道那天,和陈名佐待在同一张床上的人应该要是温柔。

所以对於这个陌生的情况,他当下除了跑掉,没有其他的想法。

可陈名佐早就注意到他了。

他夺门而出的时候,陈名佐已经重新穿好k子追了上来。

他一直让他停下来,但慕远洋不敢。

虽然说陈名佐平时也不是那种对大家特别好的人设,但至少还是一个供大家吃穿用住绝对完整的形象。

可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变成另一个慕远洋不认识的样子了。

後来他才知道,这其实才是他的本x。

所以他不敢停下的跑。

就算小腿的伤被他严重拉扯着,好几次痛得叫他腿软。

陈名佐眼看他就要跑下楼,ch0u出腰上的皮带奋力往前一掷。

一条长达七公分的撕裂伤从此烙印在他的大腿上,是他鞭打过他的痕迹。

这也是为什麽李维涵从来没有在慕远洋的衣柜里看过皮带。

晚上六点钟,大家都在食堂吃饭,走廊上除了他们,没有任何的人。

第一时间,慕远洋并没有哭。

他好像错愕到哭不出来。

眼看他痛得跑不动了,陈名佐收起皮带,慢慢的走到他面前。

「说,你不会说、你没看见。」他要求。

可慕远洋还没缓过来。

「si孩子,我让你说!」

慕远洋愣愣抬头,眼泪终於坠落。

「我不会说……我没看见……」

陈名佐离开以後,rebea从医务室跑了出来。

那时候的她还很有力气,一把把慕远洋扛回医务室。

「别动,我看看。」rebea把他架shang。

可当时的慕远洋貌似被恐惧b疯了,旁徨得只能挣扎:「走开!不要过来了……」他啜泣着:「我不会说……我没看见……不要过来了……」

「远洋!」rebea用力的抱住他。

她将他按进自己怀里,哭得很心碎。

下雨了。

雨水肆意的喷进房间,溅sh了刚刚不小心掀起的那张门帘。

或许身为终究是很渺小的人类,他们都不会知道,那只巴西的蝴蝶,在那一天已经启动了德克萨斯州的龙卷风。

rebea也是後来才发现,当天医务室门上的牌子不小心被风吹翻了,原本的「有事勿扰」那面翻了个面,变成误导慕远洋进入的「开放就诊」。

但事情已经发生,悲剧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在接下来的五年里,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

慕远洋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被陈名佐拿皮带ch0u、用j蛋砸,甚至是被锁在冷冻车上一整晚。

他只是开始习惯穿长袖长k,一是遮掉伤口,二是他会怕冷。

和他走得最近的许文烊也不是没有发现他的异状。他也问过他,但慕远洋知道,学校和育幼院里都有认识他们的孩子,谁都可能是那个跑去跟陈名佐通风报信的眼线,所以他连最信任的许文烊都没有说。

而rebea每天在做的事,就是把被陈名佐nve待受伤的慕远洋偷偷的捡回医务室,憋着眼泪替他擦药和换药。

她在ai上陈名佐的那天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是一个好nv人。

但现在她只希望自己这一生至少能当一个好护士。

她本来就很照顾院里的小孩,事发之後,更是特别照顾慕远洋。

慕远洋对她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恨,只是总ai在她替他处理伤口的时候问她:「瑞贝卡姐姐,你承认世界上还是会有一些这个世界惩处不了的坏人吗?」

这五年,她没有一次回答过他,但他好像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我以前一直想着,si後要做天使,去眷顾这个世界的好人。」慕远洋说,小小年纪的眼睛藏着大大世界的秘密,「但我现在想去做si神,替那些无辜的好人除掉真正的坏人。」

在离开育幼院的前一年,rebea汇整了一下他的病历,发现他疑似患上了ptsd。

她找了一个陈名佐不在的假日,亲自带慕远洋去耘城的大医院挂号。

然後就在那个他刚满十四岁的秋天,确诊了ptsd。

十四岁的慕远洋还没有很清楚的理解ptsd的意思,只知道那是一种病,代表他曾经是被世界遗忘的人。

确实,在陈名佐第一次拿皮带ch0u他大腿的时候,他真的觉得这个世界正在背对他走远。

确诊的那个晚上他没有哭,但rebea哭了一整个晚上。

後来,她替慕远洋联络了翁医生。

再後来,十五岁的慕远洋带上所有的行李,在一个飘着小雨的秋末下午离开了育幼院。

许文烊是在出来的前一个月才知道所有事情的。

他在院里一直都是挺受宠的小孩,也没有跟谁发生过争执,却在十五岁那年选择跟慕远洋一起走了。

大家都看不明白,只有他自己知道,是这个育幼院欠他们太多太多,尤其是慕远洋。

他们走的那天,温柔撑着伞亲自把他们送到门口。

她问他们为什麽这麽早就要离开?明明还可以再待三年。

那时候,他们没有说实话。

慕远洋希望温柔永远都不要知道他在这里患上了ptsd。

这件事情他可以跟任何人说,但就是舍不得让温柔知道。

那天在夕yan桥上说完这个故事,天都黑了,星星都跑了出来。

李维涵拽着袖子拼命抹去刚擦掉又溢出的眼泪。

然後她在他说完整个故事之後,伸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或许迟到了以前,但赶上了以後。

在这个世界的棱角之间,要活下来不容易。「谢谢你活下来。」她对他轻声说。

苏裔默默的就在回家餐酒馆上了近三个星期的班。

不得不说,许文烊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老板,跟在他旁边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而且他跟她在外面遇到的老板都不一样。

从十五岁就开始打工,她少说也在这个职场上工作了八年,但许文烊是第一个在她抱病上班时会泡姜茶给她喝的老板,而且知道她嗜甜,还特别加了糖在里面。

也是第一个会在她忘带雨伞的下班时间,撑着伞陪她去等公车,然後再把伞借给她用的人。

更是第一个嘴上不说,但总是会在她的制服口袋里偷塞一颗糖的傲娇男。

最有印象的就是被录取的隔天,她按他说的提早十分钟到。

许文烊叫她把手伸出来。

「手?」苏裔看了看自己的手,不明所以的伸出去。

「上班前涂点这个。」许文烊说,将护手霜挤在她的双手之间,「我们的外场很c的。」

还是第一个会让她在上班前抹护手霜的男人。

李维涵和慕远洋这段期间也来过店里几次。

按李维涵的说法,他就是在追人家。

「你听姐的。」苏裔b她整整小了五岁,她一直都把她当自己的妹妹,「他肯定憋不了太久。」

「我老板以前谈没谈过恋ai啊?」苏裔一边擦桌子一边八卦。她知道他们小时候一起在昨日育幼院长大过。

闻言,慕远洋ch0u了下眼角。「你看像谈过吗?」

确实,许文烊虽然很会,但总有一种初恋的感觉。

不过或许看不太出来,但其实许文烊也是苏裔的初恋。

一天下了班,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许文烊等苏裔打卡下班等到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早在苏裔今天进到店里的时候就发现她没有带伞,现在外面雨又下得很大,他特别等她收拾完,回去的路上要帮她打伞。

可见外面雨这麽嚣张,苏裔突然不想现在就回家。

她咚咚咚的跑去厨房,把内场剩下的炸物和啤酒重新摆盘再端了出来。

「许文烊,起床!」她摇摇他的手。

许文烊从桌上爬起,抹了把脸:「啊,抱歉……」他发现了桌上的食物,「饿了?」

苏裔回头望了眼雨势。「我们吃点东西再走吧。」

许文烊看了她一眼,难掩嘴角的笑容。

叉了块薯饼又叉了块米血,他通通放进她碗里。

「你是除了我爷爷以外,第一个给我夹菜的人。」

看着她的碗里堆满食物而他的碗还是空的,苏裔忽然有些动容。

她默默的也帮他装满了碗。

「我从小家里就没有什麽钱,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甚至记不得我那年几岁。後来,他们各自在外都有了新的家庭,可能我们曾经在耘城的某个街角擦身而过吧,但我不知道他们具t长什麽样子,他们也不太可能认得我。」

毕竟他们走的时候,她还是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婴儿,跟现在的出水芙蓉不能相提并论。

可能一般人看她就是个偶尔幼稚、经常可ai的nv孩,但许文烊从第一次见她就明白,她是个b谁都脆弱且需要被ai的小孩。

她从小缺乏的那种安全感,从小吃育幼院的饭长大的他非常能够共鸣。

「我从小是给爷爷带大的,爷爷在耘城的郊区开了一间烟火行,卖烟火的。小时候我都会在店门口玩仙nvbang,尤其是爷爷要消库存的时候,我一个晚上能玩上十几支。」想起以前,苏裔笑了:「现在我偶尔也会想,童话只有小时候有吗?长大之後呢?长大之後,成年人的世界里就不需要童话了吗?」

其实能在家门口前放上一支仙nvbang,就是苏裔想像中的童话。

「我小时候其实没什麽童话。」许文烊突然浅浅的提了一嘴,「但我是那种,就算没遇过、没看过也相信它存在的人。」

闻言,苏裔挪了个位子坐到许文烊旁边。

「所以你相信大人的世界里还有吗?」她忽然认真,澄净的眼睛晶莹剔透。

许文烊点点头:「很相信。」

苏裔突然踮起上半身,很轻很轻的在他脸上落了一个吻。

像银河里有颗星星忽然跑走,掉进了谁家的夜空。

许文烊在原地呆了半晌,没法反应。

「我爷爷後来因为心脏病走了。」苏裔突然说。「那年我十五岁,刚好是可以开始半工半读养活自己的年纪。」

「你後来有继续念书吗?」许文烊问。

「有喔。」苏裔眯起眼睛,「我还是有努力的念完大学喔。」

「你很厉害,不像我。」许文烊垂了垂眸,「没念过大学。」

「没念过大学怎麽了?」苏裔抬起手肘撞了下他:「那我也没开过店啊。」

许文烊扭头,突然很想亲吻她眼里的星星。

跨年那天,许文烊特别帮苏裔排了班。

对,不是排开,是排进来。

不过苏裔貌似没什麽意见,甚至说她本来也有这个打算。

跨年赚得多,她过去七年都是这样赚的。

再说了,跨年不上班,她也不知道要去哪。

偏了偏头,许文烊和她击拳:「成交。」

不过他还是把营业时间缩短了,提前到晚上十一点关门。

「时薪直接少了三个小时啊?」没想到这是苏裔前一天收到消息的第一反应。

许文烊差点没昏倒。

不过她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b如慕远洋和李维涵现在其实已经在现场。

他们被许文烊安排在内场,准备一个重要的大惊喜。

这是许文烊前两天还为此特别召开了一次行前会的「今年必须脱单大作战」。

如题,距离今年过完也就剩几个小时了,这场大作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你们当天只有一个任务。」两天前的会议上,许文烊说:「帮我做一个大蛋糕。」

他倒是很相信他们的厨艺。

「我们的内场有一个外场看不到的视线si角,你们就在那做,需要什麽工具或食材跟内场的要,厨房都有。」许文烊拍拍他们,「注意安全,别被发现了。」

慕远洋点点头,不忘调侃兄弟:「烊烊,出息了啊。」

许文烊和他使了使眼se:「哥不也快了吗……」

「我有问题!」李维涵歪头看着他还特别做的一份企划书,举手打岔:「那你要g嘛?」

「我吗?」

许文烊搓了搓脖子,假装不以为然。

「我得出去买点东西。」

时间回到跨年那一天。

李维涵将双手清洁乾净,举着手p颠p颠跑到慕远洋身边。

「大厨,吩咐我吧。」

「随时待命?」

「随时待命。」

「好,那你帮我把这个锅拿去洗一下。」

他随手指了个锅。

竟然一来就给她上重活。李维涵横扫他一眼,噘起嘴巴认命刷锅去了。

慕远洋趁机背过身,翻出手机去找食谱。

他兄弟怎麽净给他上难度?普通蛋糕他还可以做,三层蛋糕可是真的难到他了。

「锅好了。」李维涵一向讲求效率。

「喔,好,放着就好。」慕远洋正在研究教学影片,随口应了一声。

李维涵眯了眯眼,踮起脚尖凑过去。

「大厨,不会做啊?」

发现自己被识破,慕远洋尽可能的故作镇定。

「我就……看两眼。」

可李维涵就想闹他。

她弯眼:「喔,这样吗?但我看你重播过很多遍……」

慕远洋突然盖掉手机。

忽然才发现他们离得很近,两张脸的距离只有一根苹果芯。

「你忘记我上次说什麽了?」

他漫长的目光直接抵达她眼底,像划过去大概只用了一秒钟的流星。

「说什麽了?」

李维涵弱弱的开口。

「在我家厨房,我说,再说话我会堵你的嘴。」

|慕远洋看着她,视线突然微醺了下。

「那你信不信你再说一次对不起,我就会堵你的嘴?」|

「你是不是不相信?」

慕远烊说,弯了下眼。

然後他没等她回答,突然就凑上去,终究给了她一个长吻。

许文烊说这里是外场的视线si角,但他没说的是,这里其实也是内场的视线si角。

於是,在这半个工作台里发生的浪漫,在这一分钟里,再与这个世界无关。

他们的蛋糕终於在回家打烊的前十分钟压线做好。

许文烊到内场巡视的时候,看到三层蛋糕,忍不住给两个人一个拥抱。

「真的太挺了,大家。」他很感动。

「所以你去买了什麽?」李维涵踮脚,往他的袋子扫两眼。

许文烊把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旁边的打火机给我一下。」

虽然自己没有跨年的习惯,但苏裔知道跨年夜对别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所以下班时间一到就赶紧赶所有人回家,只留自己一个人下来收店。

她把椅子都立到桌上,只留了吧台的一盏灯,开始拖起地来。

十二月三十一号的十一点零五分,外面的街道和广场、码头和天桥,都是大家准备倒数和互相祝福的声音。

苏裔突然想,如果许文烊这时候也在,应该会好一点。

最起码,她还能亲口和他说声新年快乐。

神奇的是,许文烊出现了,跟着蛋糕一起。

苏裔手中的拖把掉了下来。

「新年快乐。」他说,把蛋糕捧到她面前。

苏裔眨了眨眼,发现了跟在後面的两个人。

「你们怎麽也在?」她既惊喜又诧异。

「我们一直都在。」李维涵笑,作势掰着手指算给她听:「有……六个小时了吧。」

「跨年还要上班,辛苦你了。」慕远洋说,牵起嘴角。

苏裔摇摇头,热泪盈眶:「不辛苦。」

回望许文烊,笑容在她脸上烂漫的盛开。

「是仙nvbang。」

她穿过蛋糕上cha着的仙nvbang,在星火之间望向了他。

小小的烟火在她的瞳孔中一朵一朵绽放。

「走,我还有另一个礼物要送你。」许文烊拉过她的手。

他们来到门口,许文烊让她闭眼睛。

「什麽东西啊?」苏裔闭着眼睛问。

许文烊帮她乔了乔手上东西的角度。他趁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塞给她的。

「灯笼。」许文烊歪歪头:「我们等等去夜游。」

跨年提灯笼去夜游?好。

苏裔有些傻眼,乾笑两声。

後面的慕远洋和李维涵则是差点笑到岔气。

「我可以张开眼睛了吗?」

「等一下,再等会。」

许文烊似乎很忙。

直到有光缓缓的照亮了她的脸颊。

「好了,张开吧。」许文烊说。

苏裔缓缓的张开眼睛。

「灯笼呢?」

她看着许文烊,火光汇聚在她的瞳孔。

「他骗你呢。」慕远洋笑。

李维涵摇摇头,「他的幌子这麽烂你还信啊?」

苏裔低头,看着她手中的仙nvbang劈哩啪啦的盛放,忽然有些想哭。

「你说你小时候总放烟火。」许文烊说,「还有玩仙nvbang。」

他把仙nvbang发下去,直到他们每个人手中的童话都被点燃。

「那今天我就只是想让你知道,童话不会只有在小时候才存在。」

他说,看着仙nvbang的光温热的燃烧,火花撞碎了黑夜的城堡。

「因为一二年的年底,你在回家的门口点燃了仙nvbang。」

她说过她的童话就是在家门口点几支仙nvbang玩。

「虽然不是回家,但在回家餐酒馆前玩,四舍五入都一样。」

他终於找到了这个名字取得好的第二个原因。

苏裔抬手擦掉眼角的泪。她今天真的不想哭。

「一样。」她说,抬眸捉住许文烊投来的目光,「不是四舍五入,是完全一样。」

她早把这里当家了。

「谢谢你的照顾。」苏裔说,「谢谢你给我家。」

「你赌谁先说?」李维涵抬手撞了撞慕远洋。

「告白吗?」慕远洋的眼睛眯了下,「烊烊吧。」

「我觉得不一定。」李维涵挤了下眼睛。

前面的两个人还在星火之间,仙nvbang的光爬满了他们的脸。

许文烊看向苏裔。

「我们……」

「好。」

他甚至都还没说完。

但她很确定的看着他,笑得灿烂。

「这算哪边?」

後头的李维涵和慕远洋彻底懵了。

「不知道啊。」

他们只知道,苏裔和许文烊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因为许文烊真的很喜欢苏裔。

他们如果有童话,那大概就是,一个在不完整的背景下长大的小孩,今天说要给另一个小孩全世界。

他其实也拿不出什麽多好的东西,但他把他能给到她的最好的,都给她了。

李维涵印象很深刻,那天许文烊找他们过去,他们其实也质疑过他,按他们对苏裔的了解,有可能苏裔根本就没有跨年的习惯。

许文烊想过,是有可能的。

但他说,如果别的nv生可以跨年,那他也要她可以。

十一点五十四分二十八秒。

李维涵捉起他的手。

慕远洋低头看她。

「走,我们去那座天桥上许愿。」她指向天桥。远远的地方,天桥安静的俯瞰并守护着这座城市的繁华。

时间不多了。她拉着他跑过去。

上了桥,底下开始有人在倒数。

「五九、五八、五七、五六……」

「快!」她示意他跟着自己来到天桥正中央。

驻足在半个方圆里离天空最近的位置,慕远洋忽然间觉得他们好像两个耘城的天使。

「三十、二九、二八、二七……」

「我要许愿了。」她说。

李维涵虔诚的闭上双眼。

她想许三个愿望,一个给许文烊跟苏裔、一个给自己,最後一个给慕远洋。

「五、四、三、二、一!」

许完了。

慕远洋没有许愿。他只是侧头,很轻很轻的凝望她。

在慕远洋的眼中,这个世界可能依然没有那麽及格。

所以这些年,他才只是很偶尔、很偶尔的许了几个愿,希望如果哪天世界真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可以先去实现对他而言最重要的那几个愿望就好。

因为纵使如此他依然相信,这个世界可能有很多愿望还来不及照顾的地方,但就同个世界、某个人,愿望也曾经抵达。

才刚过了个年,陆仰萱又找上门来。

找上门来的这天,慕远洋刚好有一个居家改造的案子在城外,一大早就出门了。

「不在啊?」陆仰萱挤了挤眼角。

「对啊。」李维涵说,扭头:「你刚刚是在失望吗?」

这个nv人现在在吃醋吗?

陆仰萱推了下她:「你误会了。」她被李维涵带到客厅,「今天讲的事情,我觉得如果他也在场会b较好。」

「你们被拍到了。」

口中的水差点喷出来。

「什麽时候的事?」她擦擦嘴角。

李维涵其实一直都在逃避这一天,彷佛这一天一到她就要被迫去定义他们的关系,而他们的关系刚好又不是这麽的好定义。

他们要面对的问题,绝对不是只有我喜欢你、你喜欢我那麽简单。

「前两天吧。」陆仰萱说,「我会知道是因为我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有认识的人。」

她真的是个很聪明的nv人。

「以毒攻毒的概念,以前怕自己被拍,就有在那里放一些我的人。」

这感觉真的像陆仰萱会g的事情。

「他们现在的资讯到哪里了?」李维涵还是b较担心这个。

说到这个,陆仰萱的表情明显一垮:「他们拍到的照片是你跟慕远洋一起走进这个屋,但不知道为什麽,可能是中间的资讯有错吧,他们现在倾向解读的方向是,你跟那个录音室的徐pd,两个人一起去hse巷子的饭店开房间。」

那条颜se刷得跟楼中楼一样的巷子里,正好有间饭店。

「直接上照片吧。」陆仰萱点开手机里的照片。

照片上是他们两个人在楼中楼前的背影。

陆仰萱放大照片,屈指敲了敲萤幕:「荒谬吧?他们说这是徐pd。」

「他们如果真的这麽报了,无花果不气si吗?」李维涵扯了扯眼角。

无花果是耘城的知名nv演员,徐pd是她的男朋友,同时也是李维涵上一首歌在录音室一起合作过的音乐制作人。

「嗯,所以现在这件事,我让我的人暂时帮你压下来了,但肯定撑不了太久。」陆仰萱说,忽然弹指:「但我这边刚刚想到了一个一鱼多吃的办法。」

还得是陆仰萱。李维涵挑了挑眉:「接着说。」

「你和慕远洋一起住在这里的事,要是放在平常,老戴知道了肯定是要气到送医院的。」陆仰萱顿了顿,「但如果是放在现在这个特殊时期,这根老戴眼里的刺就会瞬间变成所谓的救命稻草,他根本没有时间骂你,还会主动的想要把这件事情爆出来,去澄清你和徐pd不可能做过那种事情。」

白话来说就是,这样既能以一个相对平静的方式让老戴接受同居这件事,又能把狗仔的谣言彻底推翻,甚至帮忙去除无花果和徐pd的误会。

听起来没什麽问题,但李维涵不想这麽做。

「但我不能这麽做。」李维涵说。

陆仰萱挑了下眉。

「我不能让慕远洋被曝光。」她说。

她记得慕远洋和她说过,自从十五岁那年从昨日育幼院出来,後来整个育幼院只有许文烊知道他的下落。

「决定要搬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从今往後,只有我找得到他们,他们找不到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慕远洋的眼睛变得很忧伤。

李维涵知道,他其实不是真的不想被找到。

他是有害怕的人,害怕被害怕的人找到。

「所以我不能把他在哪供出去。」李维涵很坚持。

她不能让他被找到。

慕远洋到家的时候,不早不晚,刚刚好是凌晨一点整。

李维涵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裹着毯子看他把还热着的纸袋塞进她怀里。

「我抢到最後一个了。」他笑得像个孩子,「赶快吃掉,还热着呢。」

李维涵打开纸袋,热气窜上来,燻sh了她的眼睛。

他还记得她喜欢吃巷口那家总会洒满糖粉的甜甜圈。

「我现在要煮泡面。」慕远洋今天晚上很忙,换上拖鞋又晃进厨房,「吃吗?」

李维涵转头,「你没吃饭啊?」

慕远洋垂眸:「今天跑了b较多地方,没时间。」

李维涵瘪瘪嘴。她就知道。

「要不要加蛋?你的面。」

「要。」

「好,李维涵的半熟蛋,第二十九次尝试打板……」

慕远洋其实不吃半熟蛋。所以他的二十九次尝试都是李维涵。

因为李维涵只吃半熟蛋。

李维涵的眼睛又热了。

这种互相问泡面加蛋不加蛋的日子还会有多少个呢?

睡觉之前,她在确认过苏裔还没睡之後,拨了通电话给苏裔。

因为她一直没忘记陆仰萱下午临走前给她的提醒。

「那你要尽快搬走吧?不然只要狗仔那边放出消息,记者不知道哪一天会来围堵这里。」

继那一晚联络苏裔後又过了一个礼拜。

这一个礼拜,李维涵一直有在持续追踪各大新闻版面,看起来是都没有相关的报导。

但陆仰萱昨天有来过一通电话,说狗仔那边已经发出警告,消息可能压不住了,她必须赶快备好应对措施。

回家内场的厨房里,因为营业时间还没到的关系,就只有许文烊、苏裔和李维涵三个人。

「所以姐确定要搬过来了?」苏裔啃着苹果。她当然愿意收留她了,但总觉得她更想待在楼中楼。

「嗯,你们也知道不能把慕远洋牵扯进来的原因。」李维涵长叹,「而且我还没想好,如果不用陆仰萱那招,我的下一个计画是什麽?」

「这件事情,我是你我都不知道怎麽选,真的。」许文烊摆摆手,「打慕远洋牌,我怕他的身分、住址被曝光之後,他的ptsd会加重;不打慕远洋牌,变成你这个谣言就没办法排除,知名nv歌手李维涵和无花果男友徐pd饭店开房间全过程全被拍,新闻标题我都猜到了。」

「反正我的想法呢,是你如果真的决定放弃慕远洋那张牌,你随时都可以搬来我家。」苏裔上前,给李维涵一个拥抱。

李维涵感激的眨了眨眼,「谢谢。」

「但我觉得慕远洋那边,你搬走的时候还是跟他说实话吧。」许文烊还在试图劝她,就算这件事他刚刚其实已经说了半个小时都没说动她,「我知道你怕他有压力,但你想过吗?当他以後发现自己是唯一一个不知道的人,他是不是会更难过?」

李维涵其实一直都记得她搬回去那天他们在顶楼的对话。

|「对不起。」她终於可以说出迟了很久的道歉,「就算在你那里可能事件小事……」

「不是小事。」他打断她,驳回了她方才的话。

李维涵扭头,迎上慕远洋认真的眼睛。

「所以下次别这样了。就算会难受,见一面都会b较好。」他说。

李维涵安静两秒,点点头。|

所以她答应过他了,不会再偷偷离开。

只是这次,不能跟他说实话。

她怕他会自责,怕他觉得是因为顾及到他的ptsd所以她放弃了最好用的牌,怕他想要保护她但发现是他被保护会内疚。

但她希望他会知道,ai也是一个能量守恒的公式,她今天能给出去很多,那是因为她也从他那里得到了很多ai。

为了录制新歌,李维涵每天早上八点出门晚上十一点半回家,好像也没有很多时间可以纠结这件事情。

如果今天进到录音室没有看到陆仰萱,她真的就快忘记有这件事了。

「学姐。」她打过招呼,也没有很多时间再搭第二句话。

「新歌?」

陆仰萱抬了抬下巴。

「嗯。」李维涵浅浅的回了个字。

陆仰萱咬咬唇,切入正题:「搬出来了吗?」

「还没。」

「你打算用那张牌?」

「没有。」

「那你现在不搬是在等过年吗?」陆仰萱嗤之以鼻。

李维涵终於转过头,「学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麽,但我现在只想这麽过下去。」

她现在只想着能多和慕远洋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一餐是一餐。

陆仰萱抬手,「好,先不讨论你到底搬不搬,那你有想好你的第二张牌了吗?」

第二张牌……

李维涵吞吞口水,「没有。」

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想法。

「李维涵。」陆仰萱第一次这麽喊她的名字,「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吗?」李维涵忽然苦笑,「好,那我认真跟你说好了。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能拖就拖。」

「你要不要听听看你现在在说什麽?」

「虽然这麽说好像不太对,但老实说狗仔那边除了一直放话让我想备案以外,一点动静都没有。」李维涵知道她现在会没事是因为陆仰萱一直偷偷的让自己的人在帮她,但正是因为这样,让她觉得短期内,至少往後再推几个小时,她都不会有事,「我还有生活要过,我真的不想再把时间耗在这边想这个了。」

「我明白了。」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陆仰萱知道自己已经无言以对。

录音室的空气瞬间降温了几秒,像时间还在沉淀谁偷犯的错。

「李维涵你要想清楚,真的。」陆仰萱抓过包包准备要走,想了两秒,还是提醒了她最後一遍:「反正他们给我的说法是,时间不多了,你要自己斟酌。」

晚上十点,坐在回家的计程车上,李维涵看着车窗外城市边缘那些因为太远而无法对焦的灯火,反思着上午和陆仰萱的对话很久。

她知道陆仰萱今天会这麽着急都是因为担心她,毕竟她可能救得了她一两次,但救不了她一辈子。

後面的问题,她还是需要自己站出来一一解决。

手机震动了下,她垂眸,发现是慕远洋捎来的消息。

|在路上了吗?|

很简短的五个字,却看得她眼睛发烫。

|在车上了,一会就到。|

她飞快的敲了几下键盘,然後收起手机。

远方,耘城夜景里的灯好像又暗掉了几盏。

而她彷佛还能看到慕远洋现在在g嘛。

大概是在沙发上发现了她散落的毯子,捡起来替她摺成正方形,然後去厨房的冰箱检查食物的期限,把过期的都丢掉,再去浴室刷牙洗脸,最後回到客厅里,可能会抱着一本书等她回家。

她想,她大概会很想念这些画面,这些他们同框过,或没有同框的情节。

而她现在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出去。

慕远洋在和煦的yan光中醒来。他翻过身看了眼时间。

早上十点。

如果按李维涵这两周的作息,她现在应该不在家。

不过她倒是给他留了两则语音讯息,以前从不这样。

慕远洋在刷牙的时候把语音讯息放了一遍。

「你听过仙杜瑞拉的故事对不对?十二点的钟一响,马车就会变南瓜。」

他挑眉。她好像很喜欢仙杜瑞拉。

「现在,你就当十二点的钟响了,我该回家了。」

语音里,她说。

慕远洋刷牙的动作定格了两秒。

不是,他们不是说好了不能不告而别?

慕远洋抹了把嘴,冲下楼梯。

才刚下两阶,却见李维涵拉着行李走出房间,最後驻足楼梯边。

「我……还在啦。」

她极浅的牵了牵嘴角。

慕远洋重启脚步,飞奔过去一把将之拥入怀。

李维涵x1x1鼻子,只觉得眼睛很烫很烫。

「你吃过饭了吗?」慕远洋和她拉开距离,「我去做吧。」

他想逃跑,不想听到太残忍的回答。

「慕远洋……」

「我前两天买了鲑鱼,我可以做一做。」他翻箱倒柜翻着冰箱。

「慕远洋。」

「还是你想吃冰淇淋?我也有买。」

「慕远洋!」

李维涵站在楼梯边,无力感蜂拥而上。

「你听我说话好不好?」

她松开原本按着行李的手,大步流星走到他身旁。

弯腰蹲下去,她扶起他的脸。

直到他的眼睛装满了她和她背後的yan光。

她在他的眼里总是异常漂亮。

「我今天就要走了。」李维涵抿抿嘴,「你不和我好好说一声再见吗?」

当初可是他说的,道别的时候再难受也要当面来,总b不告而别强。

「好。」慕远洋抹抹脸,「那你给我一个理由,为什麽搬走?」

李维涵都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觉得她的理由很烂。

「我最近的作息时间太糟糕了。」

她偷偷瞄了他一眼,继续补充。

「其实我们这样一天也见不上几面,跟你住你家、我住我家其实没有多大差别……」

「没有多大差别吗?」他抬眸,「原来你觉得没有多大差别啊。」

慕远洋从地板上爬起来。

「如果你需要的话。」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再见。」

四季在那一刻暂停了轮回。

他最後一次牵牵嘴,眼睛飘过一场冬天的雪。

彷佛这片土地终将荒芜,永远不再回温。

李维涵第一次觉得这里这麽冷。

她低头,在心底默数三秒後,走去拖过她的行李箱,毫不回头。

打开门的那个瞬间,yan光照进家里,猝不及防洒了一地。她看过yan光打在慕远洋的侧脸上,很好看,可她终究没有回头望一眼。

楼中楼在她行李箱滚过石头路的声响下越来越远。

她曾经想过,如果世界终有一天会变成我们不认得的样子,那继续跟他待在那里,在他们尚且认得彼此、尚且认得世界的时候,好像也还不错。

但现在她只能想,曾经在这个匆忙的世界和他交手,就很不错了。

而陆仰萱给的线索真的很准。

她搬出来後两天,谣言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被爆了出来。

「近日,一位匿名网友在社群媒t上爆料,歌手李维涵和金牌制作人徐pd年前共同进出耘城的饭店,时间为当晚的九点钟左右,怀疑两个人有不正当的交往关系。而众所周知徐pd两年前已经公开回应并承认过和演员无花果正在稳定交往中,三个人的关系日後将会如何发展今已引发各界好奇……」

报导出来的第一时间,陆仰萱马上就去电给她。

「你那边都还好吗?」

「还好。」李维涵看了眼旁边正在给自己换新枕头的苏裔,「没事啦,我现在在我朋友家,很安全。」

陆仰萱一时也不知道该怎麽安慰她,叮咛过她两句就挂电话。

半年内因为两个不同的事情上新闻,并不是每一个艺人都能扛得住。李维涵今天这状态就算不好她也能理解。

「姐,你真没事吧?」枕头弄好了,换铺被子。苏裔一边动作一边回眸。

李维涵看上去倒还好,像习惯了似的,云淡风轻的紮起头发。

「真没事。」她强调,「有什麽我帮得上忙的吗?」

扫了一圈她的小套房,一张桌子、一个厕所、衣柜和床,没有什麽太多余的东西,就连能用外食取代的厨房都省略了。

苏裔真的是一个对物质没有太大追求的人,就算现在其实已经有经济能力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钱都花在真的有需求的地方,算得很刚好。

苏裔抿了抿嘴,「其实差不多了,就是可能要委屈你和我一起睡这张双人床加大了。」她知道自己这间分期付款盘下来的小套房肯定没有慕远洋亲手c刀的楼中楼强。

「我像是会介意这种事的人吗?」李维涵g上她的肩。她还要谢谢她呢,她一句话她就让她住进来。

苏裔笑了下。「刚刚你在洗澡的时候,许文烊来电话了。」

李维涵看过去一眼,两个人先後爬shang,同时钻进被子里。

「他问了你的状态,我说还可以。」

大家都很关心她。

「你让他千万记得对慕远洋保密就行,不用担心我。」李维涵笑。

她真的什麽都不怕,不怕老戴的电话、不怕网上的攻击……就怕慕远洋知道。

苏裔咬了咬唇。

她没说的是,许文烊在电话里和她说对不起。

这次的话题热度飙升得很快,几乎可以媲美半年前的抄袭事件。

「你自己看看你惹的都是什麽事。」老戴又敲电脑又敲电视又敲报纸,「十则新闻有七则是你,每一家媒t现在都在看你能给他们闹出什麽更大条的头版,上头条好玩吗?ga0我好玩吗?」

因为公司进不去的关系,李维涵一大早就被叫去老戴家。

「我都不敢进公司了。」老戴摇头,「你呢?你敢去面对那些饥渴的记者吗?」

李维涵其实都知道,一个经纪人要面对自己带的艺人的绯闻,确实是辛苦了。

「我没做那些事,老戴。」李维涵咬咬唇,「你要相信我。」

「我知道你没做。」老戴捏捏眉心,「但你凭什麽让那些记者相信你?就凭一句你要相信我。?你有证据吗?」

确实,狗仔给出了照片,但她这边的证据好像都和慕远洋有关,如果不公开慕远洋,那她等於什麽也没有。

「再说了,你能保证你的话到记者笔下还会是你讲出来的那样吗?」

「那按你这麽说,我们是不是就算有证据也没办法了?」

「你想说什麽?」

李维涵从容的看向老戴。

「那我就被骂一阵子呗。」李维涵说,「我开个记者会,当庭回应没有这件事,谁要相信我、不相信我我都没有关系了,相信我的人是多是少顶多就是被骂半个月和被骂两个月的差别,我还顶得住。」

听完她的这番话,老戴极其诧异的看着她。

「你真的当你在这里过家家?」老戴拍桌。

其实老戴会这麽生气也不是没有原因。

他从出道就跟着她了,这是一条整整八年的长长的路。就算可能八年里面说了八百次想走,最後还是都留下来了。

而李维涵现在的做法根本就是拿她的演艺生涯来打赌。

但李维涵知道,这是一场就算赔本、就算必亏也要做的赌博,因为她有b这八年更想守护的人。

「我不想举证了。」

她说,明确表态。

就算听说无花果跟徐pd闹到快分手、徐pd也来过信要她赶快做出反击,她也不想拿慕远洋出来赌。

因为他从来就不是她的筹码。

他是她喜欢的人,不是牌也不是棋子。

那个之前说绝对不直接和老戴g0u通的陆仰萱,今天打破原则第一次找上了老戴。

陆仰萱知道因为李维涵的事,老戴有一阵子没进过公司了,所以很贴心的约了一家他家附近的咖啡厅。

大名鼎鼎的陆仰萱说要见他,老戴当然不敢怠慢,提早半小时就到店里等。

过几分钟,陆仰萱也到了,两个人意外的都很早。

看来有些事情真的慢不得。

「那我们就提前开始吧。」陆仰萱说。

她把墨镜推到头顶。她包了整间咖啡厅,所以不用担心会被认出来的问题。

「你也知道维涵是我学妹,我们关系挺好。」陆仰萱小心斟酌着说法,「然後就私下交流过几次吧,我刚认认真真算了一下,也不多。」

她试图在假装自己知道得很少。

「当时听她提过一个男人。」

老戴的视线很快的飘过来。

陆仰萱清了清喉咙。她只想浅提,目标点到为止。

「那个男人好像也有一栋hse的房子。」她想从房子切入,证明耘城还有一个和饭店长得很像的地方,李维涵去的不一定是那里。「说不定照片上那是人家家呢,去朋友家玩完全没问题吧?」

老戴皱眉:「所以你主张,照片上的房子不是饭店、男人也不是pd?」

「对,我觉得有可能。」

陆想萱推了推墨镜,喝了口茶。

她知道自己可能做了一件永远都不会被李维涵认同的事情,但她是因为看李维涵就算前途真的快被这件事情毁掉了还是选择不作为,才站出来用自己的方式处理,至於能救多少,她尽力了,反正点到这里是她评估过最後的底线,再大程度的,她做不了也不会去做。

这张她打不出手的牌,她替她出。

距离李维涵搬家又过了半个月。

慕远洋平时就不怎麽刷网,李维涵还在的时候,他多少还能从跟她的聊天里得知一下这个世界的轮廓,可现在李维涵不在了,他好像又变回那个,离世界很远、很远的人。

这些日子,他除了工作以外几乎不出门,许文烊约他喝过几次酒,但他刚好有个大案子,ch0u不开身。

今天去便利商店买东西,真的是他这段日子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不因为工作出门。

没办法,家里的冰箱要见底了。

以前,李维涵还会揪他去逛超市,不列购物清单,两个人就这样推着一台推车从超市的第一条走道逛到最後一条走道,然後结帐的时候才发现他们莫名其妙的就喷掉了一千多块钱。

但现在要他一个人逛,他不敢了。

明明更早以前在还没遇见李维涵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逛的。

选好了几样他要买的东西,他下意识的走到冰柜前,挑了几枝白se的冰bang。

那是李维涵最喜欢的荔枝口味。

然後他结帐、装袋,踏出便利商店的那一刻才想起来,李维涵已经不在了。

看了眼天边的太yan,yan光肆无忌惮的在人间发酵。

他终於明白为什麽,他看过一本书,书上说不可以和喜欢的人做太刻骨铭心的事情,或者你知道自己有可能会喜欢上他,那也不可以。

因为就连一起晒过的太yan都会牵起你的念想。

他r0ur0u鼻子,默默的走回家。

车里,老戴拿着相机,连按了几次快门。

在这里蹲了这麽多天,他终於等到他出门。

「住在hse房子里的男人……」老戴看着相机里的男人,拍开萤幕上的微尘:「我老戴终於找到你了。」

然後他从口袋里ch0u出手机。

「喂?等等照片会发你,你帮我查个人。」

这段时间,李维涵的工作都被取消了,所以她每天在家里等苏裔下班,偶尔的跟她一起去回家餐酒馆帮忙。

「就没别的办法了吗?」苏裔坐在床上,让李维涵帮她吹头发。

「我想不到跟慕远洋无关的办法。」李维涵承认。

跟慕远洋有关的办法,在她这里就不是办法。

「我不上班不是更好吗?才有力气可以在这里帮你吹头发啊。」

她听出她是故作轻松,扭头撇了她一眼。

「你别说了,不像。」

李维涵索x闭上嘴巴,假装吹风机的声音太大她没听见。

「你明明就很想回去写歌、录歌、唱歌。」可苏裔显然没打算放弃,继续戳破她。

其实她身边的人,但凡是在乎她的,一开始可能都由她任x,但在她被骂得越来越惨之後,都陆陆续续跳出来劝退她。

「姐,你在坚持什麽我们都知道。」苏裔说,「可是这件事真的不小了,它就像一场大火,你不浇掉它,它迟早会烧si你的森林。」

吹风机持续的嗡嗡作响,李维涵晃着手中的吹风机,一下一下,每一拍都像一首歌。

手机的讯息提示音忽然响起。

她瞥了一眼通知栏。

|明天早上过来一趟,见面说。|

老戴说。

「慕远洋,男,二十四岁,身高一百八、t重五十六,十五岁前生活在昨日育幼院,十五岁後自己出来念完高中和大学,毕业後成为室内设计师,在耘城盖了一栋楼中楼。」

老戴扶了扶眼镜。

「这是你朋友?」

「你去调查他?」

李维涵错愕。

她忽然觉得世界在这一刻变成了她不认识的样子。

她si守的防线最後还是被拆了。没有保护好慕远洋,她很自责。

「我不查的话,等你自己告诉我?」老戴歪了歪嘴,「还是等下个月的新闻?」

老实说,他们之间确实没有互信的基础,李维涵自始至终都把他当作外人。而这已经不是一个很健康的艺人和经纪人的关系了。

「你甚至在他家住过几个月。」他连这个都查到了。

李维涵咬唇,「没有,我现在不住那里。」她在试图撇清和他的关系。

「但事发的时候你住那。」老戴驳回她的论点。

她看向老戴。

说实话,李维涵很清楚,现在这张牌已经不在她手里。

它在老戴手里,可能下一次,就会在谈判桌上。

而那张桌子上,没有人会顾及慕远洋。

「没关系,老戴不跟你计较过去的事。」他指的是私下和慕远洋同居的事。「我们就借力使力,把这件事爆出来,一来解释了谣言、二来降低了热度,而且创作歌手和育幼院小孩的ai情故事,说不定有市场呢。」

老戴越说越有底气,滔滔不绝的分析完,伸手想要拍拍她。

却被李维涵抢先挥开。

後者面无表情。「你想要制造新的头条,是吗?」

要头版吗?她这里倒是有一个。

不需要去消费慕远洋。

「我们解约吧。」

李维涵那天说的是认真的。

在老戴还有机会对慕远洋动手之前,李维涵就先和他解了约。

八年多,从一纸合约开始,也从一纸合约结束。

她原以为他们就只是很纯粹的契约关系,但李维涵还是在解约的那天晚上,浅浅的红了眼眶。

或许,每一个遇见终究都有它的重量。

老戴见证了她做第一首歌的时候、见证了她拿第一个奖的时候、见证了她第一次上节目、见证了她第一次站上万人演唱会的舞台。

她想,虽然她常说老戴不懂她,但也许就某一部份来说,没有谁能b老戴更懂她了。

所以她在最後还是伸手抱了抱老戴,并打从心底的和他说了声谢谢。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真正的长大,是纵使知道自己念旧,但还是选择下了和自己不同方向的车。

以後,江湖再见,她也即将从一个向往自由的小孩,变成一个真正自由的大人。

在店里看见慕远洋的时候,许文烊很惊喜。

「不是说有大案子吗?」他撞了下他的肩膀,「结束了?」

「嗯,所以来看看你。」慕远洋笑了笑。相b一个月前李维涵刚离开,一个月後他的状态已经好了不少。

所以许文烊才敢轻轻的提起,「欸,跟她还联络吗?」

可慕远洋只是放下杯子,抿掉嘴边的水渍:「谁啊?」

他肯定在装傻。

「李维涵啊。你真的什麽新闻都没看啊?」

「别说,你还是这一个月来第一个和我提她的人。」慕远洋心不在焉。他确实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都几岁了,别赌气了行吗?」许文烊看不下去,「打一通电话的事而已。」

可慕远洋只是冷冷的回他:「我没赌气啊,我是成全她,人家都说了,我住我的房子她住她的家,其实根本无所谓。」

许文烊就是看到他这个态度,终於再也忍不了一点。

「你知道她为什麽搬走吗?」许文烊说,「你其实不知道的对不对?」

慕远洋朝他瞥过去一眼。

「你先看一下这个吧。」许文烊闭了闭眼,把手机推到他眼前。

那是有关於李维涵和徐pd的爆料文,下面留言区的留言截至今晚还在增加中。

慕远洋看了眼贴文时间,大概是李维涵搬走後两天,某一个耘城从早上就一直在飘雨的二月天。

「我没听她说过……」

「她能和你说吗?」

许文烊看着他,眼里空转着年华。

「但这张照片是我啊。」慕远洋急了。

他很想回到一个月前,去撞破那些阻挡她的城墙。

许文烊歪了下头:「所以你明白了吗?她为什麽要走?」

就像他那时候在回家的厨房里替李维涵缕过的,在这件事情底下终究得牺牲一个人。

「她其实完全是可以供出你的,让大家知道照片里的那个男人叫慕远洋、住在这,再让记者围堵一下你,你替她来提供不在场证明,以否认她和徐pd去饭店开房间的事情。但她为什麽不这麽做?因为她知道你不想被世界找到,她知道她可以打所有牌但就是不能动你这一张。然後呢?她把自己推出去,去让自己被全世界骂一个月,这一个月,她在每一颗镜头下用自己去挡住你,护你周全,保你全身而退。」

许文烊忽然觉得很遗憾。

「这件事情不论怎麽做,不是伤及你就是伤及她,好像终究得有一个人难受。」

「不,不会只有一个人难受。」慕远洋抬眸,「今天她难受了我也会难受。」

慕远洋现在真的很想回到过去抱抱她,让那些要穿过她的箭,先穿过他。

「那就供出我啊!」慕远洋仰头一口气灌完杯中的水。「需要证明什麽,我来证明。」

「她就是怕你这样才不告诉你的呀!」许文烊按下他的手,「她怕你自责,她说你有ptsd不是你的问题……」

「那你就让她先保护好她自己啊!」

慕远洋将许文烊按进座位。

|「在我出道的第八年,也就是今年,我的新歌〈伪装ren类的天使〉被指控抄袭。」

它就像海水带不走的船,终究还是会搁浅上岸。

「从九月初新歌首发到现在,没有人相信我。」

她眯起眼睛,极为苦涩的笑了下。

「那天跳海确实是我冲动了。不是啊,我酒量好也没好到喝二十罐啤酒还可以好好的……」

「你一个人喝了二十罐?」慕远洋诧异。

李维涵挑了下眉,「不然跟你喝啊?」

「以後别这麽喝了。」慕远洋挤了下眉,「至少在我家不行。」|

突然想到那天,李维涵跟他解释过她九月跳海的原因。

万一这次旧事重演……慕远洋捏紧拳头,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世界。

他套上外套,加速跑向入夜的街。

他要去找她。

如果世界把她摔在地上,那他要把她重新捡起来,捧在自己的手心。

「欸,不是说是徐pd的粉丝吗?怎麽连自己偶像的背影都不会认啊?」

「还有你,一直让我退出演艺圈,我退出了你能上位吗?」

「这个更夸张,要骂人就骂得坦荡一点嘛,为什麽每留一次言都要改一次名呢?你的开场白都长一样,但凡有长眼睛,看到都能认得,真的不用浪费时间,取名可花时间了。」

李维涵噘起嘴。

相b上次的抄袭风波,这一次,她沉着了很多,只是偶尔还是会一个人跑到深夜的公园里,坐在溜滑梯的最顶端刷留言区的负评,然後也不回覆留言,只是口头上怼两句回去。

她只希望这件事情可以赶快结束掉,她想回去唱歌了。

「别看了。」

直到慕远洋在她背後突然出现,ch0u走了她的手机。

要不是这样,她估计还能在那念上五分钟。

李维涵一个诧异,重心不稳往下溜了下去。

「啊!」

李维涵瘫软在溜滑梯的底端。

慕远洋轻轻松松的溜下去,煞住身t在和她并肩的位置。

李维涵回首,皱起眉头。

「你以後要来之前,能不能先给点提示啊?」

走路走大声一点、先出声再动手……都好。

「那你呢?你给我提示了吗?」慕远洋转头,瞳孔里g勒着今晚月亮的形状。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麽提示,瞬间别开视线没有作声。

可他的目光仍然扣着她。

「怎麽?你觉得我不会看新闻?」

「我知道你没有看新闻的习惯。」

李维涵说,捡起一枝草,在地上没有意识的画圈。

「笨蛋。」

慕远洋突然说。

李维涵这才抬头。谁被骂笨蛋还可以无动於衷?

「笨蛋。」慕远洋倒好,又骂了一遍。「那麽想把我推开的话,你就该保护好自己啊。」

月亮途经他的眼睛,照亮了他那些偷偷的心疼。

「不是真的想把你推开……」李维涵轻声说,别过目光。

「那就把我爆出去吧。」慕远洋说,和她对上了眼。

流过他们之间的时间好像突然变得很慢很慢。

「我还是很怕被他们找到,我怕世界哪一天看见了我,然後不论我怎麽跑、怎麽跑都逃不出他们的眼睛。」就像十岁那年,那条医务室前面的走廊上,他在前面跑着,而陈名佐在後面追他。「但遇见你之後,我好像有了更害怕的事情。」

很多人都在问,喜欢一个人是什麽感觉?

现在慕远洋好像可以回答了,喜欢一个人是害怕的感觉。

当那个人彻底成为了你的软肋,当你开始害怕没有他的春天。

那就是喜欢一个人最真实的认证。

「所以这次,让我挡在你前面,好吗?」

让那些要踩过她的人,先踩过他。

「可我也是这样想的呀。」李维涵回给他一个温柔的笑。

守护他的这一路不容易,但她做到了,至少截至目前。

「不用担心,徐pd那边很快会有动作,这件事就快落幕了。」

「真的吗?」

「真的,我前几天和他通过电话。」

眼看李维涵再三保证,慕远洋这才半信半疑的眯了下眼。

「快回去吧。」李维涵说。

慕远洋朝她看过去一眼。

「回去吧。」她g了下眼睛,「我这边可能好一段时间都不会很平静,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不牵扯……」

「慕远洋,你相信吗?」她拉过他的手,含在掌心里轻轻的握住,「下一个候鸟南飞、人们回家的好日子,我们会再见的。」

她捏了两下他的手。

「真的。」

她那天就是这样送走了慕远洋,在她逐渐湍急的目光。

她相信,那些他们没有办法一起看的山川海洋,头顶上总有一颗相同的月亮。

李维涵那天说的是真的,徐pd终於找到不在场证明,而在这之後,整件事情只花了短短的两天就结束了。

李维涵搬回了原本的家,也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整个三月和四月,回流的工作量塞满了她的生活,加上现在自己就是自己的经纪人,还要适应经纪人这个新的身分,她几乎没有时间去想念谁。

只是偶尔,她会藉口路过回家餐酒馆进去找苏裔和许文烊小酌一杯。

只是偶尔,她会把陆仰萱找来工作室,b她陪自己办一会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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