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起点(3)(1/2)

学长向他俩介绍药局成立至今的改变,结合法规向他们介绍环境,药局本是明亮开阔,但随着业务量增大,库存药品越堆越高,成了现在这样拥挤的样子。

绍臻转了转手中的原子笔,小笔记本上头片段地记录了药局面积18平方公尺、调剂面积6平方公尺,听了半小时,没有其他值得纪录的。

「九点的时候隔壁诊所开诊,我会开始忙,你们两个就先在旁边看,有什麽问题再问我。」学长说。

「好。」绍臻与郡凯双双应答。

九点一到,处方开始如雪片般涌入,列印机不断吐出处方签,学长的手一刻不得闲,绍臻与郡凯默契地往角落靠近,担心自己阻碍了学长的动线。

「你之前医院实习也是在y市的吗?」郡凯向绍臻搭话。

「嗯。」她点了点头,「你呢?」

「我在n市,我n市人。」

「我知道。」绍臻说完,觉得回答似乎太过暧昧,於是赶忙接着说:「我前几天听陈如鹃说的,她在好奇你怎麽选y市的药局。」

「她在好奇?」郡凯露出一抹微妙的笑。

「噢……这样说不太准确啦哈哈。」绍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佯装轻松地解释:「就只是我们聊到药局的实习夥伴,然後刚好聊到你是n市人,所以——嗯。」

至於他nv朋友在y市的猜想,她没有多谈。

「哦——因为我想说趁这个时候在y市旅游一下。」郡凯说:「我还蛮喜欢旅行的,我室友们後来也被我影响,我们都把课排到一两天内上完,空出来的时间全部都拿来旅行。」

「是喔。」绍臻垂下视线,她从小到大的旅行次数屈指可数,每次话题谈及旅行,她都浑身不自在。

郡凯注意到她的眼神,他以为是她听他说话觉得很无趣,於是问:「你有推荐y市什麽景点或是美食的吗?」

「嗯……」绍臻的视线飘忽,她整理心绪,看向郡凯并扬起笑容,说:「ga0不好你还b我知道y市有什麽推荐的欸,不都说旅行是从自己活腻了的地方,去别人活腻了的地方吗?」

郡凯哈哈笑了几声,说:「确实是这样没错啦,不过我喜欢跟着当地人吃东西,尤其是巷口的小吃摊那种最赞了。」

绍臻没有接话,而是凝视着他,等待下文。

「我喜欢感受别人的生活,我想知道别人的世界是长什麽样子。」

闻言,绍臻突然笑了,那是忍不住的会心一笑,是先笑了才意识到自己笑了。

郡凯投予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之前说过一样的话。」绍臻撇开视线,她慢悠悠说道:「我喜欢跟人聊天,我想知道别人的世界是长什麽样子。」

郡凯微眯的双眼有一瞬间睁大,他的目光停留在绍臻的脸庞,虽然已经当了四年的同学,还曾经一起同组共事过,可是他一直没有仔细看过她的模样。

眼睛真的好大。他默默心想。

「我也喜欢跟人聊天。」郡凯说。

绍臻轻轻抬头,抬起视线看向郡凯,一双大眼撑得浑圆。

「我之前一个人去d市,去山里的部落,那里只有一家酒吧,我一开始是跟酒保聊天,听他说部落的故事,後来来了一个nv生,年纪大概快三十吧,部落那里不是那麽好去的地方,很少有nv生自己一个人去。」郡凯於此顿了顿。

「嗯哼。」绍臻给了点回应,表示自己听着。

他接着说:「後来就变成我跟她聊天,她说她原本要跟她男友结婚,噢不,应该说前任,结婚前她发现她前任劈腿,而且劈的是自己闺密。」

「这麽狗血的吗?」她皱眉。

「还有更狗血的。」郡凯稍作停顿,卖了卖关子,说:「她闺密还是她的伴娘。」

绍臻不计形象地倒x1一气,脖子後缩的样子令郡凯暗暗发笑。

「太狗血了吧——」她惊呼,急迫地追问:「後来呢?」

「後来当然是退婚跟绝交啊。」他说:「所以她才会一个人跑到深山里,想找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散散心。」

「喔……那你怎麽会去那种深山啊?」她轻轻挑眉,说:「也是散心?」

「h…」郡凯垂眸,嘻笑的神情收敛许多,他沉思片刻,回答:「我喜欢一个人旅行,旅行的时候可以跟自己对话,沉淀一下自己。」

绍臻轻哼一声,点了点头等他继续说。

「我平时会骑车兜风,就算下大雨也阻止不了我,我车友看天气不好都不去了,就我那麽疯。」他腼腆一笑,然後满脸陶醉地说:「我会自己在凉亭里待个半小时一小时,看看云雾啊,听听雨声啊,跟好天气相b,雨天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郡凯说的那些,都是绍臻平常不会做的事情,她也不曾听谁说过这样的故事,她听着好奇,在他说故事时不断递话提问。

他说他以前会去追悬日,在着名的悬日点等着拍夕yan,还有在寒冬里追雾淞,看气象预报的气温够低,他查好哪里没有管制,衣服里贴暖暖包之後就上山了。

「医院实习时不是有连假吗,那三天我跑去南部的山上过夜,实习都不能出去玩,快憋si了。」郡凯说。

「你自己去的吗?」绍臻问:「还是有跟实习夥伴之类的?」

「我实习夥伴本来也说想去,但我的行程太累了,平时没在跑的真的没办法跟。」他答。

「欸——是喔。」

「而且一个人也b较方便啦,说实在的。」他接续说道:「我平常住的都很随便,有些评价很低但很便宜的我也会住,反正只是睡个觉而已,可是我没关系不代表别人没关系呀。」

「嗯嗯。」绍臻点了点头,她移眸,沉默片刻,停顿了一会儿,才重新看向他,说:「你很擅长独处欸。」

闻言,郡凯先是一愣,然後浅笑,她的结论,很得他心。

领药的人不断进出药局,绍臻与郡凯也不敢聊得太放肆,嘴巴虽在闲聊,但眼睛始终盯着学长的调剂动作。

「你们帮我把这个剪成半颗放到这个罐子里好吗?」忙得灰头土脸的学长突然把一个空罐和几排铝片递给郡凯,说:「拿旁边的剪刀剪成半颗。」

「没问题。」郡凯接下药品和工具,但东西马上被绍臻拿走。

「我来吧。」绍臻拿起剪刀,说:「这个太小了,你不方便。」

「我伤的是左手啊,右手没事。」他握紧铝片,不把药品给她。

绍臻想了一下,她不再坚持,说:「不然你把药挤出来给我吧,我来剪。」

郡凯点头答应,他把药品一颗一颗挤出包装,集中到小盘子上,绍臻拿起一颗小药锭,小心翼翼地对准中线,用力把药锭剪成两半。

不太好剪啊。她在心里嘀咕。

「不知道有没有b较好分两半的方法。」她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脑袋也开始运转,思考着有没有更方便的方法。

郡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手指,药锭好小,感觉剪刀一不小心滑掉就会剪到手。

绍臻仔细端详指尖上的小药丸,说:「用切药器会b较好吗?」

「有可能喔,至少不会那麽危险的感觉。」郡凯说完,立刻去询问学长有无切药器可使用。

学长从ch0u屉里拿出一个深蓝se的小盒子,说:「有切药器啦,我个人是觉得用剪刀b较快,你们就试试看吧。」

绍臻接过切药器,的确有b较方便一些,只要把药锭放到切药器里,不用自己对准中间线,也不用担心一不小心伤到自己的手。

「赞哦。」她得意一笑,「还好有想到。」

「啊,这让我想到一件事。」郡凯看着她说:「大四上有一堂课,要半小时内做出一份简报,还要上台报告,你记得吗?」

绍臻停下手里的动作,她轻轻蹙眉,没有印象。

郡凯捏了捏下巴,「唔……好像是药事资讯吧?」

闻言,她的眼神放光,「噢!想起来了!」

「对啊。」他笑说::「你跟如鹃一人用一台电脑,开共同编辑做简报,老实说我那时候看到有吓一跳。」

「啊?」绍臻不解地蹙眉,「共同编辑怎麽了吗?」

「我没想到还可以这样c作。」郡凯露齿一笑,有几分腼腆,他把绍臻切半的药锭放进罐子里,问:「你们是平常就那样做报告的吗?」

「没有啊,我们这组四个就妙妙和郑咏凌负责查资料,传给如鹃美编,我负责上台报告。」她竖起大拇指,得意赞道:「各司其职。」

「哦,我还以为你们一直都用共同编辑做报告的。」郡凯的眼里多了几分钦佩,「所以那堂课的做法,你们是节里有许多需要讲解的部分,她和郡凯分配到电子转移的小单元,面对一个全新未知的知识,她特地上网找了其他大学的网路课程,学会之後再用自己的方式呈现。

她平时常常上台报告,很顺利地就把自己的部分报告完毕,郡凯平时鲜少上台,不过接在她的後头也丝毫不逊se,讲解得很有条理。

他们组别受到丁五铭的大力称赞,还将绍臻与郡凯特别点出来夸奖。

被老师称赞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然而丁五铭给人的观感让这份赞扬变得有些微妙,更何况……

他从学期初夸到学期末!

几乎每节课都提到「绍臻和郡凯报告得很bang」,甚至是点评别的组别时,还叫该组同学要好好跟榜样学习。

「说别组报告得很烂时还叫他们要跟我们学,哇靠,我听一个冷汗直流欸!」绍臻的寒毛竖起,情绪激动地说:「他那个叫踩一捧一啊!这样那组的同学会怎麽看我们?而且他夸成那样,我都觉得是在给我拉仇恨了,班上的同学那麽不喜欢他,那他那麽喜欢我们,我们变成什麽了?」

郡凯听着,看着她,轻笑说:「你想得好多呀。」

「我当然会多想啊!」绍臻的气焰戛然而止,她愣了愣,有些尴尬,有些警戒。

她说得太多了,郡凯对她而言,只是好同学而已。

她太真情流露了。

她乾笑几声,强装轻松的语调说:「哎呀,不过那都过去了啦,好汉不提当年勇欸。」

郡凯在她身上感受到冲突,她散发出的感觉有种割裂般的转变,他不知道刚才的话题让她想到什麽,但他知道他不该深入探究。

他轻笑几声,附和着含糊过去了。

他们剪完药锭,学长又派给他们做预包的工作,药局有和牙科诊所配合,拔完智齿的病人会到药局领药。

「你们胃药八颗装一袋,ao跟nsaid也是。」学长把药罐子和药袋交给他们。

「好。」

这次他们没有闲聊,认真数着药品的数量以免调剂失误,做完牙科预包之後,时间也到了中午。

郡凯边走向休息室边问:「你中午要吃什麽?」

「不知道欸,附近没什麽好吃的。」绍臻脱下白袍,她没有交通工具,药局周遭也没有步行可到的餐厅,「可能吃便利商店吧?」

「好啊,一起去。」郡凯同样褪下白袍,仔细地摺好後,放在椅子上。

绍臻把白袍随手叠在椅子上,看见他摺得那样整齐,心里有点不好意思,也把白袍整得工整些。

「你很常买便利商店吗?」郡凯问。

「我在学校都吃超商。」绍臻瞥了他一眼,「我是没车的困兽。」

他们一起走出药局,步行到便利商店的时间约两分钟,绍臻很快选好主食,这麽热的天必须吃凉面的,她拿起一盒凉面,又走到饮料柜前。

郡凯很少买便利商店,他看她选了凉面,也跟着拿了同款,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後头。

「你想喝什麽?」

「还在考虑。」

郡凯顺着她的视线方向望,她的目光停在茶饮区,「我记得你平常都喝零卡可乐。」

绍臻诧异地转头抬眼,他注意到她的动作,也转过头,垂眸看她。

突然的对视令她退了一步,她惊喜的情绪里还r0u杂许多心思,她不想深究那些情绪,哑了哑口,问:「你怎麽知道?」

郡凯笑了笑,眼睛眯眯的,看起来有点得意。

「我现在已经不喝可乐了,我的胃不好。」她看向冰箱,说:「可能喝个红茶吧。」

「好啊。」郡凯打开冰箱,取了两罐无糖红茶,「,当时自己已经处理了一些课题,本想在ig上纪录自己的故事,写了一大段也发出去了,过了一小时,又害怕自己成为笑柄或者攻击的对象,於是很快撤下贴文。

没想到他有看见。

「欸我发完一个小时就撤掉了耶,结果你有看到喔哈哈哈。」绍臻大笑几声,企图掩饰自己内心深处的尴尬与害怕。

传递情绪的方式只有声音,郡凯无法从表情判断她现在的状态,这次听见她的笑声後他并没有松懈,想起和他说话的人可是那个能将重郁掩盖得像没事的绍臻,他必须更加细腻地观察她的反应。

「对啊,我那时候蛮讶异的,感觉你不像是会被霸凌的人。」

绍臻浅浅一笑,笑里夹带浅浅的讽刺,她知道他的意思,也许是他的语气认真真挚,所以讽刺的情绪没有以往的浓烈,她现在觉得更多的是可悲。

「什麽意思?」她装傻,她想看他怎麽说。

「就——你长得漂漂亮亮的……」郡凯有些嘴软,声音越说越小了。

绍臻大笑几声,她的情绪很复杂,但他的夸奖还是给了她好的感受,她放下戒心,收起即将出鞘的刀刃,或许,她不会有需要反击的时刻。

「我就是被霸凌之後才变这样的。」她笑了笑:「我的容貌焦虑蛮严重的。」

「唔……所以你出门才会都化妆吗?」郡凯轻声询问。

「对啊,但我的素颜竟然被你看见了!」绍臻是笑着说的,但仍然难掩她激动的情绪。

「啊。」郡凯一怔,飞速思考着应该如何回应,「还好吧,我觉得没有差很多呀。」

「没有差很多吗?没有差很多的意思就是还是有差吧!」果然刀子收得太早了。绍臻的语速飞快:「还是你是直男,看不出来有没有化妆?」

「肯定是有差的啊,有化妆跟没化妆还是看得出来啊。」好凶好凶,有猫咪炸毛了。郡凯小心翼翼地回答:「有画没画散发的气质不一样。」

她咄咄b人:「怎样不一样。」

「有化的时候b较漂亮,感觉b较难接近,b较有距离感;没化妆的时候b较邻家nv孩。」郡凯从本来的躺姿坐起来,他绞尽脑汁地挑选合适的用词,以前考学测写作文时都没现在认真。

「h…」听见他的回答,绍臻的气焰消退不少。

郡凯紧张得很,但语气还是和缓地说:「你太担心了啦,真的,你不用焦虑这个。」

「好呗。」她又回复成轻松愉快的语气,开玩笑说:「看来我不用把你灭口了哈哈。」

「什麽啦,因为我看到你的素颜吗?」郡凯捏了一把冷汗,听起来他已经顺利「活下来」了。他问:「如鹃或王妙妙她们没看过你素颜吗?」

「没有耶,我在r市都是每天完妆後出门的。」她笑了笑说:「连t育课也是哦。」

「哇……」

郡凯其实真的没有觉得她化妆与否有那麽大的影响,不否认完妆後的她更加漂亮,但他觉得素颜的她更加亲切,若是她是素颜去上课,他很有可能会去与她攀谈。

「你太努力了吧——」他说:「这样不累吗?」

「累啊哈哈哈哈。」绍臻笑了几声,「但是累总b焦虑害怕好吧?」

郡凯知道nv生或多或少有容貌焦虑,但他不明白为什麽相貌如她的nv生还会这麽焦虑,他不急不慢地说:「男生好像b较少容貌焦虑,我还蛮好奇为什麽你会这麽焦虑的。」

「因为我之前被霸凌啊。」绍臻躺在床上,说着她曾经在谘商室里说过的话:「我从国二开始被霸凌的,她们会攻击我的外表,青春期我脸上有长痘痘跟泛红,她们会笑我皮肤很差;我的眼睛很大,她们会说我在瞪她们。我上厕所完洗手照镜子,她们会在後面yyan怪气说我ai漂亮。」

绍臻停顿一会儿,她想要理x且平静地说出这些,并不想打开那个装着情绪的盒子。

「还有我妈吧,从小她就嫌我胖,说我额头高啊、没鼻梁啊,唉,其实谘商之後发现很多问题都是原生家庭的问题,我谘商後也有跟我妈说过这些,但——」她的话戛然而止,她紧抿着唇,难以启齿。

郡凯等了片刻等不到下文,他还一度以为是自己断线了,然而他又可以听见她似有似无的呼x1声。他不想给她压力,心里话是难以说出口的,他再清楚不过了。

绍臻深深叹息,把情绪控制在爆发之前,像在做实验时控制气压,她已经很得心应手,缓了缓气息,她继续说道:「我觉得挺可悲的吧,我告诉她说的那些话对我有什麽影响,结果她回我她说的是事实。」

语毕,她轻轻笑了,不知道是在自嘲,抑或是被气笑了,又或者,两者皆是。

「嗯……」郡凯低沉地应了一声。

「觉得太沉重了吗哈哈哈。」绍臻笑出声,她习惯x地藉由笑声来稀释气氛里的沉重,在她生活经验里,太少人可以承受她说的这些,没有人喜欢负面情绪。

「没有。」郡凯说:「我在听你说。」

他的嗓音低沉,放轻了音调显得声音更有磁x,她还不敢确定他就是那个能够让她放心倾吐的对象,但她正在渐渐相信。

「你国中时被霸凌,是有原因的吗?」郡凯说完,顿了一下又说:「我这样问你会不舒服吗?」

「不会啊。」他的小心翼翼令绍臻笑了笑,她这回的笑声是发自内心的,「国中时遇到坏小孩呗,国中是靠学区入学的啊,各种妖魔鬼怪都可能是你的同学,班上有几个八加九跟瞎妹是很正常的。」

「嗯,确实啦。」他点了点头。

「以前班上有一群nv生,算b较核心的七八个人吧,我本来也是其中的一员,刚开学时还没事,但後来她们会莫名其妙开始排挤其中一个人,那个nv生就被踢出小圈圈,然後小圈圈的人开始说她的坏话。」绍臻娓娓道来:

「我不懂她们为什麽要这样,我觉得被踢出去的那个nv生很可怜,所以我就会去陪那个nv生,她本来会跟我说小圈圈的nv生的坏话,但後来,她会为了要融入回去那个圈子,开始讨好她们,然後说何绍臻说你们怎样怎样。」

「那个nv生过一阵子後就回去那个小圈圈,然後会有下一个nv生被踢出来,我就再去陪下一个nv生,这时候我已经看不惯这种行为了,所以那个nv生开始说小圈圈的坏话、说有我陪伴真的太好了的时候,我以为我找到同伴了,我以为她也觉醒了。」

绍臻突然嗤笑,当时的自己实在太天真了。

「结果又一样,她会在用一样的方式回到小圈圈里,然後,会在有下一个nv生被踢出来。」

郡凯始终没有说话,他仔细地倾听,她说的故事超出了他的想像。

「小圈圈里七八个人,每一个人都被踢出来一次,每一个人都告诉我还好有我陪着她,可是每一个人都是靠说我的坏话来回到小圈圈里,我知道如果想要不被攻击,就要制造一个新的攻击对象,我知道,所以我不想跟她们计较,当她们全被踢出来一次之後,再来就轮到我了。」

然後,就是恶梦般的两年。

「我不想回去小圈圈,所以我也不会讨好她们,她们攻击我的方式无非是说成绩好有什麽用,说我装清高,说我ai现,她们越是这样说,我就越努力读书、越努力参加b赛,我就是要一直上台领奖,我就是要嚣张。」

她就是这样骄傲的人,明明心里自卑得很,还是要装出一副打不倒的模样。

若不是她扛着一身傲骨,恐怕无法撑过那悲惨的国中岁月。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年,两年里霸凌越来越严重,我最讨厌的就是要分组的课,还有要在台上报告的课。」绍臻苦涩地笑了笑,她说:「你知道吗?我以前是演讲b赛的常胜军,但我害怕站在班里的讲台上。」

郡凯一怔,她的话好像在他心里重重一击,他看见的都是她在台上神采飞扬的模样,他好难想像她有过恐惧上台的时光。

「你到底经历了什麽……」他的话里有惋惜、有诧异,还有难受,而难受,是源於一丝他未曾察觉的心疼。

听见他的话,她克制的情绪有些动摇。

「我之前在学校里会有人从走廊的另一边故意来撞我,或者是很大声的说唉恶,然後还有一件事我至今都还历历在目。」说到这,她变得有些气愤。

「怎麽了?」他紧追着问。

「我有一本用来画画的笔记本,平常收在ch0u屉里,每一节下课我都在座位上画画,可是有一天t育课回来,我发现笔记本不见了!」绍臻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大力跳动,呼x1也变得急促,她不自觉提高音量:「後来有个男生从垃圾桶里面拿出我的笔记本,站到讲台上很大声地问这是谁的啊,还说……」

她猛然有些头晕,那种无助、无地自容的感觉在多年之後的现在仍旧啃食着她,她已经不是当年弱小的nv孩,然而面对这样的回忆,依然充满恐惧。

「嗯?」郡凯轻轻哼了一声,是在安抚她,在告诉她现在有他在陪着。

「说是谁画得那麽丑,还指着我画的兔子问旁边的人那是不是猪——」绍臻哽咽到极致,哭声被压缩成一个咳嗽,悲伤从她的喉咙迸发出来。

「是不是长得像猪才会画猪?」、「这是自画像吧?」还有这些话她没有说,这些话如刀子般从她耳朵刺进她的心窝,要她说出口,无疑是利刃从心头划破喉咙。

「噢……还好吗?」她哭了。郡凯坐在床沿,面露担忧,「你手边有没有卫生纸呀?」

绍臻没有回答他,放下手机去ch0u了一张卫生纸,她用力擤鼻子,并大口深呼x1。心里的血是眼里透明的泪,她用卫生纸大力按住眼睛,像在止血一样。

郡凯想做点什麽,却ai莫能助,只能默默地等待她平复。

「我後来把笔记本抢回来了,可是我发现里面被撕掉好几页,我本来想说算了,哈,我也是只能算了,可是後来、後来……」她哽咽地说,说着说着,却又忍不住哭了。

「唔……不急,你慢慢说。」郡凯的眉头紧锁,柔声之下,是满腔的怒火。

绍臻x1了x1鼻子,深沉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冷静许多接着说:「我不是说笔记本有被撕掉吗?後来时不时就会被贴在黑板上,写失物招领。」

她不哭了,燃尽悲伤之後只剩一地残骸,她的心在国中时si去了好大一部份,同样si去的,还有信任别人的纯真。

「我那时候很害怕去上学,因为我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又看到我的画被贴在黑板上,我有把这件事告诉过我们班导,但他说我的东西我应该要自己收好,而且没有证据说是她们拿走的。」

绍臻还一直觉得是她自己的问题,还觉得没有证据让班导抓人是为难他,然而一直到了谘商室里,她才幡然醒悟,才惊觉这一切是多麽的荒谬。

一个不作为的导师,正是霸凌越演越烈的推手,在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中,霸凌会更加残暴。

「我现在,好气喔。」郡凯的拳头早已攥紧多时,他有多愤慨就有多无奈,「可是我不能帮你做什麽。」

「我也有跟我妈说过这件事情,但她只跟我说不要理她们,要怎麽不理?没办法不理啊!」绍臻x1了x1鼻子,委屈巴巴地说:「她只会叫我回家不要摆一张臭脸,不然办转学啊,还说为什麽她们不去排挤别人要排挤我,肯定是因为我有什麽问题。」

谈及她的妈妈,郡凯不便多做评论,他只能一再地说:「不是你的问题啊,是她们的问题,她们乱排挤人是她们有问题!」

绍臻含泪笑了笑,他能给予这样的回应,就已经做得够多了。

「我後来上高中後变得很带刺、很难接近,其实在我看来高中的大家都是天使,可即使如此,我还是不怎麽跟人接触,除了我的前闺密。」她无奈一笑,说:「我非常不相信人,心理师告诉我,她们利用我、出卖我,其实就是背叛,而且我还被背叛了七八次,要怎麽再相信人?」

「我真的听得好生气喔!明明你是因为好心才去陪那个被排挤的人,她们怎麽还反过来t0ng你一刀?」郡凯的情绪激动,他最见不得自己的朋友遭受到不义之事。

如果善良的回报是伤害,那该有多心寒?

更何况她当时那麽小……

「我现在好像知道你为什麽会散发那麽难接近的气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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