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突如其来的旨意(2/2)

可是在人人自危的情况下,谁敢去管皇帝的後g0ng?他们这位陛下可是不按牌理出牌的,否则哪有可能到现在都还未有册立皇后,是一个贵妃掌权。

等等,对啊!

那贵妃不也是叶氏nv吗?怎麽不见陛下方才的话语里提到她?

可是这些疑惑,那坐在高处的皇帝是不可能回答他们的。

但直到下朝,皇帝却没有任何的表示,所有人是懵然地离开大殿,包含着庄昱和程邵泰。

「庄兄,陛下这是何意?」程邵泰皱起眉梢,他忽然就有些看不懂皇帝的心思了:「陛下对叶氏、世家的态度昭然若揭,可是……越太妃的事……」

庄昱也是暗叹一口气。他也是不知道陛下此举是何意思,他只能对着程邵泰摇头:「唉,我也不知道陛下的心思,再观望一阵吧。」

但他总有预感,宇文墨想要挑战祖制,册封他的生母为太后。

如今后位空悬,陛下是绝对有这个可能这麽做。

朝堂之上的风雨很快地传遍了大街小巷,如此雷厉风行的处置叶氏一族,分明就是为了给世家敲响警钟,让他们做事小心些。

今日叶氏或许就是他们的来日。

孰能不惶恐?

「不行,我不答应!」寿延g0ng里,nv人蹙眉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彻底摇头道:「纵然她被废为庶人,但说到底我只是先帝妃妾,怎能坐上太后之位?墨儿,你就将我册为皇贵太妃或是贵太妃即可。」

这麽做,皇室那些宗亲和满朝文武官员能放过宇文墨才怪。

她可不想自己成了那妖妃,更不想让自己的这个儿子成了昏君。

「照常理,的确该如祖制,但太后被废,倒是可以立您。」皇帝沉y片刻开口:「何况,您与先帝的情分,若非叶氏所为,又怎能到此地步?」

「就是,母妃,此事本就可以破例。」

越太妃只觉两兄弟的心思真是古灵jg怪,她摇了头:「罢了,这麽些年我早就放下了,随你们吧,只是一点,宗亲那里别y碰y。」

「母亲,您放心吧,我有分寸。」皇帝轻笑出声,随即像是想到什麽一般又道:「朝中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先回去了。」

但走出寿延g0ng的皇帝却是没有回到霄凌殿,转身走向那高墙。

此处可见天地广阔,儿时站在此处抱有凌云之志,此刻竟是多了物是人非之感。当年父皇曾站在此地,让他看看这繁华所g勒出的江山,可最终,坐上那位置的人,终究是变得荒谬、多疑,与自己母亲的情分,就在权谋算计之中消逝殆尽。

如今那处站着一道佳人身影,她面上挂着泪珠,可依旧保持着身为贵妃的t面。

他是宠过她的。但那些只是为了稳住叶氏罢了,他心里纵然有着玲贵妃的位置,可是一切都是凌驾於他与叶氏之间的斗争,说来道去,这後g0ng的nv子哪个不是如此?

皇帝走上前,站在她的身侧,「可去道别过了?」

「姑母不愿见妾。」她面对皇帝,规矩行礼。又望向远去的马车,满眼皆是落寞:「陛下,谢您对姑母不杀之恩。」

「不过是怕落人口舌罢了。」他亦望着官道,淡淡地道。

「但至少您给她一份t面。」

他之所以给了叶氏一个t面,不过是因为先帝还未驾崩前并未废后,依旧是先帝正妻,他身为人子,废其尊位,若再动血腥之举,无论是在百姓还是宗亲这里,他都无处可说冤。

皇帝的目光落到身旁的玲贵妃身上:「晴谊,从朕入主东g0ng起,你便随着朕了,如今亦有六年之久,朕信你是个聪明的,朕希望後g0ng还如继往。」

「是,妾知晓。只是敢问陛下,何时册立皇后?妾好交代下去。」玲贵妃亦回望宇文墨。

她这几日也是有所猜测,陛下虽说不喜叶氏专权至此,更不喜叶氏独大,但绝对不会如此横断专行,非要处置了叶氏全族,大抵是因为皇帝已经动了要立后的心思。

宇文墨亦知玲贵妃的心思细腻,眼光更是毒辣,应当是早就猜到他这麽做的用意,他确实是并不打算瞒着玲贵妃任何事。许多时候,他与玲贵妃之间更多的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玲贵妃面上尽是柔顺,楚楚可怜之态,一时间晃了皇帝的眼,他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後便撇开头:「不急。g0ng里诸事繁多,先念着眼前的事即可。」

美人泪眼汪汪,甚是g人。

若非叶氏之故,或许,他们二人之间也不会有那些谋算。

见玲贵妃应下,他暗自轻叹一声,便又信步而去。叶氏一族如今覆灭,玲贵妃到底也是无辜之辈,纵然当年玲贵妃是用了计才进的东g0ng,可後来的事,他肯定玲贵妃并不知情。

眼瞧着马车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玲贵妃这才转身走下g0ng墙,至此,叶家於她而言,再无关系,如今的她,只是皇帝的贵妃,而不是叶氏nv。

她将泪擦乾,便又恢复往日的气焰。

纵然她失了家族气运,但却未失了身为叶氏nv的骄傲,凭何要她低下自己的头,去谄媚那些无知之辈。

能让她低下头的,只有皇帝的生母和皇帝,还有那个未来的後g0ng之主。

「呦,这不是玲姐姐吗?」一道轻柔,却带着无限嘲讽之意的声音传入玲贵妃耳中,待到玲贵妃面前,才施一礼:「玲姐姐安。」

「淑妃妹妹。」她仅有颔首,承了对方的礼,「不知淑妃妹妹有何指教?」

「指教倒是不敢。」她莞尔一笑:「叶氏走到今日这般田地,姐姐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叶氏有这般下场,都是叶氏自己多行不义所致,本g0ng无话可说。」

「是吗?姐姐做为叶氏nv,您觉得陛下会许一个叶氏nv继续稳居高位吗?何况这g0ng里头何人不知姐姐当初是怎麽进到东g0ng的。」俞淑妃轻笑:「姐姐,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否则祸到临头,那是会贻笑大方的。」

「本g0ng有无自知自己心里清楚,只是不知妹妹如此尊卑上下不分,不知该如何惩处呢?」玲贵妃冷然地扫过俞淑妃一眼,目光满是轻蔑。

她虽说b这林氏还晚入府,但现在她为尊,林氏为卑,凭何敢在她面前如此叫嚣?

何况,陛下若真想清算她,早就在朝中宣布她的生si,而不是一句话也没有,让她继续掌後g0ng诸事,为妃妾之首。

「尊卑?哼,姐姐,咱就走着瞧就是。还真当自己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妃?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俞淑妃轻蔑一笑,连礼都不行,便带着g0ng人兀自离去。

「淑妃娘娘此举过火了些。」素云轻蹙眉心道。

「她这是心急了。如同以前的本g0ng。」她看着远去的背影,飘然开口:「叶氏乃前车之监,焉知不是他们林氏的来日?只要不过分,都随她去吧。咱们过好咱们的日子就是,何况,今日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而不是世家宗族,这样依靠世家与宗族的,将来必定不会b本g0ng好到哪去。」

素云只点头应下,她怎麽觉得自从叶氏接连出事以来,自己的这位主子好像连活着的意图都没有了?

都这样当面挑衅了,还可以无动於衷。

玲贵妃与俞淑妃於g0ng道上争执之事,那天过後,还是传入所有人的耳里。众说纷纭,有的说贵妃要跌下高台,有的说俞淑妃要取而代之。

「玲贵妃坐上这位置,本就是因叶氏之故,如今叶氏倒台,她势必要给娘娘您让位的。」彩芯将茶水放到小桌案上,劝慰着眼前的nv人。

「自然。她叶晴谊算什麽东西,也敢跟本g0ng相提并论?」她愤而饮了一口茶,想想又觉着不解气:「彩芯你说,陛下迟迟不动那nv人是什麽意思?」

彩芯立在一旁,手里拿着团扇替俞淑妃搧着风,她思量片刻才道:「奴婢不知,只是娘娘,您也不可急燥。林家之前与叶氏亦有合作关系,如今所有的眼睛不仅是盯着贵妃,也盯着您呢。」

俞淑妃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彩芯所言,不无道理,她又焦躁地看了眼不断进出的g0ng人,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吧,让本g0ng静一静。」

叶氏倒台,又无皇后,无论如何都是她最适合,也最该是她上位。她眸se一凛,像是做了什麽决心似的喃喃:「叶晴谊,等着瞧吧,我一定要让你从此翻不了身!」

「娘娘,方才彩蕴拨空过来,说淑妃似乎在打什麽鬼主意,让您千万小心呢。」素云才说一句,便被进来送汤药的昔春打断,看着人退下,才又继续言道:「娘娘,奴婢猜测,淑妃极有可能在g0ng宴上动手。」

叶晴谊抬眸看了一眼,又继续摆弄针线,眼神里尽是冷然:「替本g0ng多谢彩蕴的忠心,本g0ng记住了。此外,素云,你让素桦亲自盯着,别出了什麽事。」

她虽说没有了家族的助力,可不代表她所培养出来的势力与眼线已经不为她所驱使,不想动那些心思,只是懒得计较与韬光养晦,还真她是病猫,不知如何反击?

如若林氏不知si活,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取她x命了。

素云眼瞧着自己的主子总算恢复从前的那般雷霆手段,才算是放下心来。叶氏虽倒了,可这日子还是得过下去,总不能被欺了去还不反抗吧?

这样明yan的主子,才是她认识的样子。

今夜圆月高挂,柔和了近日的乌烟瘴气。

她抬眸望着窗外的夜se,不知在思索着些什麽。

绾宜瞧着程瑶倩兴意阑珊的模样,沉y片刻,捧着淡蓝se素衫走到程瑶倩身前:「小姐,该换衣裳了。」

她转过头,看着那件素衣,依旧没什麽反应,只是讷讷地让绾宜与绾茹替她梳发,绾茹和绾宜见状也只得暗暗叹声。

今年中秋,思情之意最重,李家的大小姐前些个月才过身,难怪自家小姐今日心绪不佳了。

虽说g0ng里头不忌讳这个,还邀了大小姐去赴宴,但小姐本身便有些抗拒,若非不好推托,她早就去告假,躲在房中。

程家几人站在门口,见那姗姗来迟的姑娘没有一点喜se,并未多说什麽,都了然於心似的,分成两辆车便赶往皇g0ng。

「瑶儿,说来服丧之期也过了三月,你怎的还穿得如此素净?」

「nv儿只是不想惹人注目罢了。」她眨着眼眸,掩过心绪,柔和一笑:「母亲,这些日子父亲与义父在朝平定叶氏一族之事,此刻更不可太过招摇。」

程夫人深深望着程瑶倩那闪躲的目光,最终开口:「是母亲狭隘了,你是个聪明的。」

她仅又一笑,便不再回话,掀帘看着马车外的景se。

眼眸落到愈来愈近的g0ng门,早已有许多的夫人小姐排起队等待着检查名帖与送到各府的请帖。

程夫人拉着程瑶倩走到队伍的最後,便瞧见眼前的夫人有些眼熟:「咦?这不是时璇吗?」

「呀!若甯!」那夫人转过头便惊奇地拉着程夫人的手,又将目光落到程瑶倩身上:「这姑娘便是你的nv儿瑶儿了吧?」

「是啊。」程夫人满脸都是喜悦,「瑶儿,这是母亲闺中好友,你得喊一声璇姨。」

「璇姨好。」程瑶倩乖巧地喊了一声,她想了一下,轻笑:「不知这位姐姐该如何称呼?」

三人的目光落到一旁略显拘谨的nv孩,她扭捏片刻,才像是鼓起勇气般款款施礼:「甯姨好、瑶倩姐姐好,我……我叫萱芜,瑶倩姐姐你应该是b我大些才对,我是十一月初三生。」

「还真是,我是四月十八生。」程瑶倩笑着答:「那我便唤你一声萱芜妹妹了。」

「都听姐姐的。」夏萱芜才像是放开了点,目光更热切些许,「母亲和甯姨肯定有不少话要说,nv儿跟瑶倩姐姐就不打扰你们了。」她拉着程瑶倩就往两位夫人身後躲。

瞧着两个孩子像是一见如故的模样,两位夫人也放心地谈着自己的事。程瑶倩面露不解的神情,歪着头似笑非笑般。

「萱芜妹妹,这是有什麽事要说?」

自己的心思被戳穿後,夏萱芜才叹了口气:「还是瞒不住姐姐,这是我头一次进g0ng,有些害怕,而且……上一次我装病躲了选秀,怕会给家里带来什麽麻烦。」

「今年没来g0ng里选秀的又不只妹妹,我和庄家的姐姐也没有选秀,李家表亲妹妹更是没来g0ng中,这些人,除了我家庶出的表妹无资格外,哪个是没来g0ng宴的?」

夏萱芜抬头看向前头的夫人小姐,她眼尖的发现,那些听说没去选秀的姑娘的确都在此处排着队聊天,时不时还往她们二人的方向看来。

可是……她极其想说,你们都是有理由不来选秀,但她是实实在在的装病才能躲得选秀,三年後若再次殿选,她可不能像那李家才nv一般缠绵病榻吧?

叹了口气:「姐姐说得是,是妹妹多想了。」

忽而,前头的叫骂声传入排在最後的几人耳里,听着有些孰悉。

「谁家的姑娘,这般没规矩t统?」夏夫人蹙眉看着前面的闹剧。都是官家小姐,怎的如同市井泼妇般闹腾?她家的大人都去了哪?

「瞧着像是林家的。」程瑶倩想了一下又道:「是俞淑妃的侄nv。」

「侄nv?我记着林家有三nv吧?这是哪个nv儿?」

「她是林少卿二nv。」夏萱芜接过话头道:「虽说并非什麽高官,但因林家有个当淑妃的妹妹,所以他们家的nv儿都蛮……肆意的。」

程瑶倩闻言不由得噗哧一声,确实太过肆意了,g0ng门口这般吵嚷,天子脚下,岂容滋事?估计,门口的这动静早就传到了g0ng中那些贵人耳里。

那检验名帖的嬷嬷沉着脸se走过来,她自然知晓眼前嚣张跋扈的姑娘是g0ng里头俞淑妃的外甥nv,可是这般破坏g0ng里规矩的,她还是头一遭见。

「这位姑娘,这是g0ng里,不是你们林府。」嬷嬷冷然着声调,目光直视着眼前的林夫人,「若是想要吵嚷,还望林夫人将令千金带回。」

林夫人脸se一黑,正要开口,但身旁的姑娘动作更快,一巴掌就打向那位嬷嬷,冷哼一声:「你一个奴才,敢教训本小姐?你以为你是谁啊?」

「那本g0ng呢?」

几人偏头,就见庄夫人带着庄雅瑜走到几人跟前,神情冷得可怕,将身为皇室的威仪展现得淋漓尽致。

庄夫人身为皇帝的姑母,为大暎最尊贵的大长公主,可嫁人後却不以公主自称,而是尽心尽力侍奉公婆,更是相夫教子,但这不代表她没了皇家玉碟,成了无权无势之辈。

庄雅瑜轻笑:「梓琪妹妹,在g0ng门口这般闹事,你猜,g0ng里头姑母和表哥知不知道?」

林梓琪正想再骂出口,却被身旁的林夫人拉住身子。

她不解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可林夫人也不敢再放肆,眼前的人可不是普通的左相之妻和左相之nv,没听人家庄雅瑜一口一个姑母和表哥吗?

姑母指的是那位前些时候被册立太后的庄氏,而那位表哥,无论是从庄家论,还是以皇家论,那都是在说当今圣上,谁有那个本事去跟皇帝对着骂?

林夫人陪笑道:「大长公主与郡主这话折煞臣妇了,是臣妇教nv不善,回去定会好好教训,请大长公主与郡主大人有大量,饶了这孩子一次。」

庄雅瑜低垂着眼眸,既然回话的是林夫人,那便没她什麽事了,她偏头仔细瞧了眼队伍,看看有没有自己所想的那nv孩的身影。

过了片刻,她在队伍的最後终於瞧见了程家人,她悄然地退开,来到程夫人和程瑶倩面前:「义母、瑶儿妹妹。」

「雅瑜姐姐。」程瑶倩看着前头的闹剧似乎有些不解:「姐姐和义母向来是不cha手这种事的,怎麽今日竟起了口舌之争?」

「林梓琪方才欺辱的是跟你我两家交好的曹家姐姐。」

「啊?曹姐姐?」她们排在队伍的最後,只知是起了争执,若非是林梓琪的声音过大,她们根本就注意不到闹事的人是谁,更遑论是被欺凌的对象了。

「是啊,曹夫人病重,她今日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母亲受曹夫人所托,这才出面维护几句。」

程瑶倩的眸光落到远处的几人,「林氏这是在走叶氏的老路?」

「谁知道呢?反正庄家也不是他们一个五品官加上g0ng中的淑妃娘娘就可以拉下来的,我们倒也不怕。」

听着这豪言壮语,夏夫人与程夫人不禁笑开了怀,夏夫人摇了摇头,「这林氏确实是嚣张太过,只怕陛下早就在提防俞淑妃了。」

「正常,听说俞淑妃常常给玲贵妃眼se瞧,叶氏虽说倒了台,可是既然玲贵妃尚在,陛下想必也不会动她。」程夫人眼神落到一旁的几个姑娘家,眼眸低垂下来:「俞淑妃的野心过大,恐怕淑妃应该不只是想要拉下玲贵妃那般简单。」

感觉陛下应该会选择这几个没去殿选的高官之nv。毕竟后位空悬多年,再不立后,怕是皇室宗亲那边不会再容许皇帝我行我素了。

「你的意思是……林氏看中皇后之位?」

「嗯,不过皇后之位,哪轮得到她一个五品小官的妹妹?」

几人都是从三品以上官员的nv眷,多少都有心理准备,只是谁都说不准以後的事,他们便也不太在意。

「纵然如此,多行不义必自毙。」庄夫人才处理完前头纷扰,回过头找自家nv儿,「夏夫人、若甯。」

「大长公主安。」夏夫人拉着夏萱芜施礼。

「不必多礼,既然几家的姑娘都交好,往後多来往便是,你也别叫我大长公主了,多生分?如若你不介意,我们可以姐妹相称。」庄夫人轻笑:「我不轻易拿身分压人,不过是方才为了护人才拿架子的。」

「如此,多谢姐姐了。」林夫人笑道:「姐姐方才说的是林夫人和林二姑娘?」

「不只。」庄夫人摇头,面se却沉了下来:「陛下至今未有皇后,g0ng中诸事都是由贵妃叶氏把持着,难免有人心急。」

皇帝再不立后定人心,怕是要有更多的乱子了。

也不知道她的这个好侄子会选择谁成为他的皇后。

g0ng门口的吵杂,果不其然地落到了诸位贵人跟前,前些时候被册为本朝第二位太后的皇帝生母庄氏闻言紧蹙眉心,视线看去俞淑妃那处,却也仅有那麽一瞬。

她掩下眼底的厌恶,冷着神情,拿起桌上酒杯饮了一口,这些时日俞淑妃与玲贵妃的事在g0ng里闹得人尽皆知,她自然是恨叶氏的,但她更厌恶小人得志的林氏。

不过玲贵妃至少是个聪明的,知道与叶氏切割才有活路,若是相较下来,她还是更愿意站玲贵妃这处的。

玲贵妃像是察觉太后的神se,转眸望来,只是遥遥一敬,却未曾多言,仅有一笑。她十分感念太后未曾因叶氏之故而对她不同,她深知太后受了多少叶氏的诋毁与w辱,只是她在家族中人微言轻,压根无法阻止。

当初叶氏倒台後,她以为太后会如同旁人一般对她踩上一脚,可是太后却未有过动她的心思,况且,太后还是自己所ai之人的生母,就凭这两点,她必定事事听命於太后。

纵然太后如今x子淡然,更不问世事。

「太后,这玲贵妃也是个孝顺的。」

庄氏抿嘴一笑,不置可否。这g0ng里头的nv人,都是世家调教出来的棋子,这玲贵妃更是了,叶氏虽不b他们庄氏一族,却也是底蕴深厚之辈,教导出来的nv子不说大方得t,那也是标准的大家闺秀。

都是照着皇妃的规矩培养,哪个是简单的?心机谋算、规矩t统,那都是有专门请了g0ng里出来的嬷嬷教导与世家族老调教。

她亦举杯,给了玲贵妃这麽一个面子。可两人都未发觉到在另一处俞淑妃的神情sisi地盯着玲贵妃,彷佛是粹了毒般的狠戾。

饮罢,庄氏这才开口:「说到底是叶氏连累了她,若是个安分的,留她x命倒也无妨。」

「如今叶氏倒了,怕是有些人按捺不住,要对贵妃动手。」

「就要看贵妃有没有本事在这吃人堆里爬出来了,光靠着皇帝庇护,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庄氏身边的玉姑姑闻言歛了神,她是庄氏的贴身奴婢,跟在这个主子身边不知多少年了。她自然知晓主子对叶氏的恨,虽然想不透为何这般好的机会,主子却不愿意报这些年来的仇。

「陛下到——」

一道尖锐的声响从殿外传来,就见皇帝疾步走进,先是当众给太后行礼,才又对着一众臣工开口:「诸位都起吧。」

自从那位被废为庶人、斗垮叶氏一族,并还自己生母一个公道後,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倒是多了些变化,不再整天板着一张脸,看人的目光都带上和蔼可亲,形象发生天旋地转的不同。

朝中所有大臣好不容易从前些日子里的风声鹤唳缓口气,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胆地面对一副想要将人吃乾抹净的皇帝。今日瞧着皇帝眉开眼笑的模样,可见皇帝的心绪是多麽愉悦了。

对他们而言,皇帝开心了,便不会来找他们这些原先跟叶氏交好的世家麻烦,他们也不用绞尽脑汁如何保住自己的家族,没个安生的日子。

玲贵妃状似无意地抬眸,但实则却是下意识地想要找找那位让陛下魂牵梦萦的nv子,探究的目光落到程瑶倩身上,不禁一愣。

她看到一个明眸笑颜的nv孩来者不拒地跟着一众夫人、小姐说笑,灵动g人,难怪陛下会对程瑶倩一见锺情,非其不娶,也难怪陛下非要在此时除了叶氏一族,免得叶氏胁迫。

玲贵妃摇了摇头,她总算知道她为何得了宠却得不到这个睥睨天下之主的ai。她不是没探查过原先这些被皇帝留用的秀nv,程瑶倩便是其一。

她不是一个善妒的nv人,何况自己哪有这个资格善妒?既然庄家无意,得了这好处的,自然唯有程家的姑娘才算得上门当户对了吧。

像是查觉到玲贵妃的目光,程瑶倩回望过去,只见那位雍容华贵的贵妃娘娘直盯着自己,眼中流连着似乎飘渺与自讽的落寞,整个京城中无人不知这位身为叶氏nv的玲贵妃所有的一切。

纵然她身在闺中,却也听过京中贵nv们谈论起。

就见玲贵妃似乎是下定了什麽决心般,起身走向大臣nv眷的席位,最後站在程瑶倩的身侧。

众人瞧见玲贵妃过来,早已纷纷侧避,不敢靠近半分。谁都知道打压叶氏者不仅庄家,亦有程氏,此番过来,还不知会掀起什麽风浪。

就连坐在高台上的太后与皇帝都有些胆战心惊,怕玲贵妃想不开动了程瑶倩,脸se皆是铁青着。

「皇帝,你去拦着点吧。」

「母后,贵妃应当不会那麽没分寸。」他说这话时,却是充满心虚。现在他有些後悔让程右相跟着舅父去打压、举报叶氏。

程瑶倩起身行了一礼:「贵妃娘娘金安。」

「免礼,坐吧。」语罢,她自顾自地坐下,眼眸一转:「听说,你替自家姐姐服丧,未能来g0ng中选秀,如今一看,着实可惜了。」

「贵妃娘娘说得是。」

「只是不知,程大小姐对咱们当今陛下有何看法?」

程瑶倩仅是抬眸,她有些弄不清楚玲贵妃现在过来与她搭话是何意,怎麽突然间又问她对陛下的看法?

但眼前nv人的话又不能不答,她思索片刻:「回娘娘,陛下乃天潢贵胄,自然尊贵无b。」

「是吗?」玲贵妃面上看不出喜怒,但随即却嫣然一笑,这又让程瑶倩0不着头绪。

「贵妃娘娘,您有何话,不妨直说。」程瑶倩掩下心中不耐,轻声开口,「娘娘快人快语又何必如此拐弯抹角地说话。」

「你到是不藏。」

「依娘娘手段,臣nv在娘娘面前不过雕虫小技。」

「本g0ng也无旁的意思,只是想过来问问姑娘口风罢了。」

「口风?」程瑶倩疑惑一瞬,像是意会过来般,「立后?」

「不错,年後陛下应当就会下旨,本g0ng想要你的承诺。」玲贵妃目光悠悠扫过所有嫔妃、大臣与其nv眷,随即像是漫不经心地道:「我叶氏倒台後,陛下虽说留我与昭王妃x命,可我们姊妹却如同风雨飘摇的蒲柳,需有依靠。」

「所以娘娘觉得,我会帮身为叶氏nv的您和昭王妃?」程瑶倩轻笑:「娘娘凭何认为我会帮您?」

「你是未来中g0ng之主,当和睦六g0ng。」

「现今臣nv不是。」程瑶倩原先的笑收敛几分,颇为认真地看着玲贵妃的眼眸:「何况,我程氏与庄氏交好,从前太后被叶氏如此冤枉,臣nv可都记得的。」

玲贵妃闻言不怒反笑:「你此次未能进g0ng,且高位嫔妃不少,想争这个位置的人不计其数,你觉得年後圣旨一下,会有何风波掀起?」

程瑶倩自然知晓其中厉害,目光落到远处向她看来的皇帝与太后,面上都带有担忧,轻声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要争上一争?」

「我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我是深ai陛下不假,但我也知道陛下的心并不在我们这些自潜邸就跟在他身後的nv子身上,而是姑娘你。既如此,我倒不如保证自己和族妹能平安活下来就好。」玲贵妃沉声开口:「程姑娘,这般冒昧而来你有些疑虑正常,我不会强迫你,自然等你进g0ng更不会为难你。」

「贵妃娘娘,既然您都与臣nv推心置腹说了这些,臣nv也想送一份大礼给您。」程瑶倩眼眸染上寒意,「李氏育宁,虽六年不得选秀,但已与俞淑妃母家g结,用计yu使其提前入g0ng。」

「此事你是从何得知?」她并不意外会有这麽一遭,不过眼前的姑娘怎麽会知道这麽多,而且她记得李氏是程瑶倩的表亲吧?玲贵妃有些困惑地看着对方:「李二姑娘不是你的表亲吗?」

「是又如何?」程瑶倩不过是莞尔,敬玲贵妃一杯茶,尔後说道:「她偏要做si,我何不成全她?」

玲贵妃只是呆愣着,她无论怎麽也没想到,看似温婉贤淑的程瑶倩,若动了杀机是这般恐怖。

幸好,现在的讨好还来得及。

但……程瑶倩想要做什麽?她倒是有些猜不透了。

玲贵妃仔细地重新审视她眼中的程瑶倩,似乎这个姑娘并不是她所想的那般好拿捏。轻叹一声,竟是同意了她的心思:「程大小姐,不妨也告诉您一个道理,在这g0ng里头当个愚人也是不错的。」

「但太过愚蠢而不自知,那便是任人宰割的鱼r0u。」她眯起双眸,像极了一只涉世未深的小狐狸,但说出的话,却是令人发凉:「何况,当这执刀之人从来就不是我们,而是陛下。」

这猫捉老鼠的游戏,孰人是猫?孰人是鼠?何人能说得清呢,不过都是清醒的去当旁人手里的那颗棋子,甘之如饴罢了。

她看似不入这个局,可是自己的父兄早已被推至风口浪尖上,本就下不来了,若年後还真的要被册后,恐怕就是权力的交替,与程家的选择了。

她不得不找盟友,既然这个风光无限的玲贵妃来找她求个庇护,她何不顺水推舟应承下来,给自己找个依靠?

玲贵妃入皇家多年,自然知晓其中道理,谁利用了谁,早已就说不清了,她也没多说什麽,仅浅然饮一口程瑶倩递上的茶盏,便又起身而去。

此番谈话,虽说在外人眼中,彷若是她去找程家大姑娘的麻烦,但在两人眼里,或许是达成了交易般,结成了盟友。两人本来就没打算交恶,都只是想在g0ng里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生存下去罢了,这并无过错。

「你说,这玲贵妃和程瑶倩在说些什麽?」

「臣nv不知。只是若使这两人合作,恐怕……往後会对娘娘不利。」

nv人紧蹙眉心:「你可有把握你要做的事能成功?」

「臣nv有九成把握,请娘娘放心。」她深深地望着程瑶倩的那张脸,满是恨意与杀气。

「希望如此,否则……」俞淑妃眸中闪过一丝寒光,皮笑r0u不笑地对着眼前的李育宁道:「你和你的母族,就别再见天日了。」

李育宁的脸se煞白,果真与虎谋皮险之又险。

只是为了赢过程瑶倩,她不得不这麽做。继叶氏以後,唯有林氏才有资格与庄程两家相互抗衡,程氏向来看不起他们李家,又以世家自居,怎会偏帮寒族出身的李氏一族?

只消片刻,皇帝已经起身,对着太后低语几句,又去跟玲贵妃耳语,才信步走出大殿。玲贵妃有着程瑶倩方才的警告,眸se不由得暗下。

可是方才皇帝分明不想有人跟着,她该怎麽做?

她扭头就见俞淑妃身侧有一道残影掠过,她觉得那道背影十分熟悉,可却说不上来哪里怪异。

玲贵妃瞧着程瑶倩紧接着跟出去,心下只觉不妙,连忙跟上,她只怕程瑶倩今日所言便要再此刻一触即发。

「程小姐,您等等本g0ng。」她好不容易快步走到程瑶倩身侧,有些气喘吁吁,可是眼下的情况,亦不容她们停下脚步谈论,她只好示意程瑶倩继续走,而她继续开口:「程小姐,发生何事了?您走得这般急?」

「陛下……怕是要出事。」

「皇g0ng禁苑,谁敢放肆?」

「自然是俞淑妃和李育宁。」程瑶倩面上染着y霾,她方才分明瞧见了李育宁就在俞淑妃身侧,怎麽一眨眼的功夫,人便没影了?

「李育宁?」玲贵妃不禁大惊,李育宁怎麽进得了g0ng?她是庶nv出身,除非得了特准,否则是不可能在g0ng里出现的:「不可能,这g0ng宴可是有明言规定,她一个庶nv,怎可能入g0ng。」

「有俞淑妃,怎麽不可能?」程瑶倩冷笑一声,「陛下才刚走出大殿,李育宁後脚就跟上,难道您就不觉得奇怪?」

「我不知道。」她亦是冷着一张脸,万一真如程瑶倩所言,恐怕这事没那麽简单了,俞淑妃和李育宁到底是想做什麽?「不过,俞淑妃敢让李氏这般作为,怕是要使什麽龌龊手段。」

两人快步朝着皇帝与李育宁的走去的方向而行,才走到g0ng苑附近,就听见一些动静,赶忙就找个遮掩物躲起来。

「陛下,您喝醉了,臣nv扶您进去休息。」

就瞧着李育宁扶着有些醉意的皇帝,进了无人的g0ng殿,两人亲密的姿势,看得躲在一旁的程瑶倩不由得胀红了脸,纵然侍奉皇帝多回的玲贵妃,也是看得脸颊升起一抹红,但她却是气的。

「李育宁简直放肆!」玲贵妃低喝一声,眼神尽是杀意,若非程瑶倩拉着她,怕是她已经要冲进去将事闹大了。

程瑶倩sisi地盯着那扇被关上的大门,面上看不出喜怒,神情淡然到令玲贵妃有些想不到,那气瞬间少了一半。

但凡有点脑子的也知晓,现在两人在空无一人的g0ng殿里,都会g些什麽。玲贵妃皱起眉心,现在她只能倚靠着程瑶倩拿主意。

「贵妃娘娘,此事不该是你来揭露。」程瑶倩沉y半晌,这才幽幽开口。

「那该由谁?」

「俞淑妃自己。」

「淑妃?」玲贵妃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才招呼刚路过的太监过来:「你去找俞淑妃过来此处,别说是本g0ng让你去的。」

「是,娘娘。」

眼见事情解决,两人才又悄悄地绕回宴殿附近。瞧着以俞淑妃为首之人风风火火地往皇帝与李育宁所在的g0ng殿而去,她们趁乱混进队伍中,免得他人起疑。

太后本是不想凑这个热闹,便走在最後头,瞧程瑶倩和玲贵妃走在一起,不知为何她忽然升起一抹心安之感。方才见着几人匆匆跟着皇帝出去,心里那是七上八下的,现在总算可以放下心中大石了。

「贵妃、瑶倩。」太后走到玲贵妃和程瑶倩身後叫住两人,「贵妃可知这淑妃葫芦里卖什麽药?」

「妾不知,不过准不是什麽好事,太后还是别跟着着急,先回g0ng休息,等妾弄清是什麽回事,再派人回禀您。」知道真相的玲贵妃还是不敢是先将这事全盘托出,与程瑶倩对视一眼道:「放心,妾不会瞒着您的。」

「那好吧,你做事沉稳,我是安心的。」太后虽觉得两人应当是有事瞒着自己,却是没开口,任由g0ng人扶着她回到寿庆g0ng。

见太后远去的背影,玲贵妃才开口:「程大小姐,您觉得此事要怎麽禀明才好?这可是陛下的生母。」

「找个机会让太后别cha手此事,交由陛下亲自处理,或是您来处理最为妥当。」

「您觉得陛下会收她吗?」

「会。」

「这麽肯定?」

「陛下不会忌惮李家,可是会忌惮林氏。」程瑶倩望着所有nv眷都站在殿门口犹豫着的身影,嘴角g起冷笑:「贵妃娘娘,您说俞淑妃这般揭发之下,陛下会痛恨的是李育宁用计g引,还是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的淑妃?」

「自然是淑妃林氏。」玲贵妃露出狡黠的笑,摇了摇头:「幸好,我不是您的敌人,否则就您这心思,我都不知si了几次。」

「是我与李育宁有仇,想伺机报复罢了,否则,井水不犯河水,何必蹚这浑水。」程瑶倩的目光在说话间,便落到已经破开大门的俞淑妃身上。

好戏总算要开场了呢。

只见皇帝与李育宁大汗淋漓地交缠一起,无视了闯进殿内的众人,交融的是两人不断g人的喘息,在场的还不少是未婚的姑娘家,都被自家的母亲拉着离开了内殿。

程瑶倩却没回避,sisi地盯着这两人,冷眸都可以杀人的狠,皇帝这状态分明不是醉酒才会有的模样。

但这是药物所致?

她看向一旁的蜡烛,不禁掩了口鼻,遂即将目光投向玲贵妃。

玲贵妃早就在程瑶倩看向她之前便也将视线落到那根尚在燃烧的蜡烛,将蜡烛熄灭後,才又去安抚众人,让所有nv眷先回各自府院。

待玲贵妃再折返,便是冷着一张脸质问:「淑妃妹妹,你带众人来此,是为何意?」

被玲贵妃这麽一问,俞淑妃正要开口的神情一滞,她眼含泪水,满是委屈地回望玲贵妃:「贵妃姐姐此言何意?」

「本g0ng何意,你心里清楚。」

「方才我是因有个脸生的太监说是陛下急召,这才匆忙赶来,谁知……谁知就这麽撞见陛下宠幸李二小姐。」说着,还不忘往程瑶倩的方向望去。

可谁知就这麽一望,便发现程瑶倩满是y毒的目光亦向她望来,顿时被那小小的姑娘给吓得不禁转过脸,不敢再正眼瞧。

扭头就看见皇帝早已恢复神智,脸se同样难堪得紧。

「淑妃,此事……」

「陛下,妾确实无辜啊!」

但他自知自己酒量底线在何处,纵然多了几杯,那也不可能失态至此,做出这般行事。皇帝目光落到静默不语的程瑶倩身上,眸se竟是暗下,面上随之也有些委屈。

「传太医。」此时倚在门扉边上的程瑶倩,收敛了方才的煞气,眼眸看向那根有问题的蜡烛:「众人都知陛下酒量不差,怎的就情动不能自制?」

「姑娘是说?」

「蜡烛?」皇帝这时发现玲贵妃和程瑶倩已经双双望向一旁桌上那根还冒着烟的红蜡,眼眸瞪向脚边仍在哭泣的李育宁。「去传!」

李育宁早已被g0ng中几位贵人吓得只敢匍匐在皇帝脚边,大气不敢喘一下。

为何人会来得如此之快?

依照她与俞淑妃的约定,不可能是现在就被戳破。

她看向俞淑妃,就见对方亦是与她望来,那眼神彷若是在看一个将si之人的凌然,她不知道为什麽计画会生如此大的变动。

「陛下、贵妃娘娘、淑妃娘娘,做为未出阁之nv,又g系到陛下与育宁妹妹的名声,本不该cha嘴多话,但作为李氏表亲,臣nv不得不多说几句,望陛下和两位娘娘恕罪。」程瑶倩说着便跪下嗑了一个头。

「无妨,你起来回话吧。」他才刚说罢,就见跪在地上的姑娘不肯起,反倒是眼中噙着泪,显得楚楚动人,俨然就是替妹妹着想的好姊姊之姿。

若非皇帝与玲贵妃知晓二人之间的恩怨,只怕就要当真了。

「陛下,此事……唯有一个法子可解。」

「何解?」

还不待程瑶倩说什麽,皇帝身边的奴才便将太医带来,那太医受了吩咐,上前一步替皇帝把脉。

只过片刻,太医的眼神微闪一下,深以为是自己把错了脉,又仔细掐脉,他面se沉重地跪倒在地,却是略带着犹豫,「陛下,您……」

「说。」

「陛下,您身t康健,何必……何必用药?」太医目光紧盯着地上,头都不敢抬起。这话他说得十分委婉,暗自叹了口气:「此物药x凶猛,只须少许便可见效。」

「魏太医,烦请你来看看这根红蜡可有什麽问题。」玲贵妃指着桌上的红蜡,冷着面容说道。

魏太医移了身子到桌案前,拿起红蜡便往鼻尖嗅,随即他像是厌恶一般,蹙起眉:「回贵妃娘娘,此物与陛下t内的药物是同样的。」

「有毒无毒?」

「无毒,只是若无人替陛下……」魏太医暗暗扫过屋内几人的脸se,到底没把那几字说出,轻然开口:「怕是轻则发热,重则危害x命。」

玲贵妃听完魏太医此言,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还是程瑶倩就在边上,勘勘扶住玲贵妃,她眼神落到李育宁身上,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

「多谢魏太医,你先下去吧,今晚之事……」

「陛下、娘娘、姑娘放心,今晚臣在太医院当值,并未离开半步。」他叩了一个响头,便退三步快速离去。

屋内一片寂静,只听得外头微风吹起簌簌声响。

良久,皇帝起身扶起程瑶倩,目光灼灼,「你方才yu言何事?」

「陛下,请您纳了李氏妹妹。」程瑶倩回望过去,迎上皇帝不解的目光,她无奈摇头:「陛下,此事诸多夫人、小姐都瞧见了,若是不纳育宁妹妹,怕是妹妹会在京中无地自容,且亦无人敢再娶妹妹为妻。」

「可她无诏进g0ng、g引陛下,此罪不可轻纵!」玲贵妃怒声而道:「何况,她嫡姊刚离世,连程大姑娘都在服丧,怎能此时纳了她。」

俞淑妃却在此时轻唤一声:「陛下,妾也觉得程大姑娘所言颇有几分道理,纳了李二姑娘也能免了京中人人议论。嫡姊过身,确实是不该此时拟旨,但可年後再行颁旨。」

此话一出,除了程瑶倩外,皇帝与玲贵妃皆是瞳孔一震。

年後颁旨,不就是跟册立程瑶倩、庄雅瑜的旨意撞在一起了?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何况身为当事人的皇帝都还未开口,俞淑妃便擅自作主了?

「年後?淑妃娘娘,此事还容不得讨价还价,这事得趁早办,否则,对陛下的名声而言,可是不利。」程瑶倩失笑:「难道,淑妃娘娘宁致陛下失了民心才甘愿?如此,臣nv便不阻拦了。」

「你……」俞淑妃怒极指着程瑶倩,可是却指了半天,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遂而故作被程瑶倩b迫着这无奈之举:「一切自然是由陛下裁决。」

许久,皇帝走到门口,沉声开口:「封李氏nv为宝林,贵妃,相关事宜交由你来办,此外让人传旨到李府,不得声张。程大姑娘可否陪朕走走?」

出了这档子的事,现在皇帝的面se极差,亦知皇帝现今心绪不佳,她仅颔首,便随着皇帝的脚步而去。

看着皇帝与未来的皇后同行,玲贵妃无奈,但在面上却看不出什麽,她冷然地盯着俞淑妃几眼,便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李育宁:「既然淑妃替你求情,那你便跟淑妃同住吧。」

随即便不再理会身後一脸错愕的俞淑妃和李育宁,抬步就要回了自己的g0ng里。可是走到半途,她忽然想到自己还未去寿庆g0ng向太后回禀今晚的此事。

一想到此,她更是难办。她面上显现犹疑:「素云,你说……此事要怎麽与太后她老人家回禀?」

「奴婢觉着,您不如实话实说。」

「太后这些年身子骨不好,这样回禀真的好吗?」玲贵妃依旧犹豫,毕竟这样的事,谁听了不恼火?

「但这g0ng里头哪有不透风的墙啊?今日之事那麽多夫人、小姐都瞧见了,娘娘您想瞒,也瞒不住啊。」素云低声劝道:「与其让太后从旁人的耳中听到这些,还不如您去告诉太后。」

玲贵妃抬眸望着满空璀璨,最终还是叹息一声。

「你……怪朕吗?」

「嗯?陛下,您说什麽?」

他深深望了眼走到他前头,也不怕被说没规矩的程瑶倩,却是满是无奈地低语:「没事,朕什麽都没说。」

程瑶倩见他满腔心事,只是示意他身後的g0ng人再退几步,她才靠近皇帝,她眼神带笑:「墨哥哥,此事你是被设计的,我又不是个傻子。」

「可是我到底……轻薄了李育宁。」

「墨哥哥,若我说今晚的事全是俞淑妃与李育宁所为,你信吗?」程瑶倩眸中透着寒se,旋即展开笑颜,柔声安慰起皇帝,「所以……墨哥哥,你不用这样的。」

「她们俩?」皇帝定睛瞧着程瑶倩:「你早就知道?」

「我只知她们计画,却不知是以这个方式。我是看到李育宁跟在你身後,觉得不妥,这才跟上,只是走到一半我跟丢了,贵妃那时在与昭王妃说话,所以我就找到了淑妃娘娘那处。」

皇帝见程瑶倩停顿,仅轻声道:「继续说。」

「谁知道淑妃娘娘便带着人风风火火地就直闯进去,我这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程瑶倩叹息一声,颇为无奈。

两人说着话,便不知不觉地走到寿庆g0ng,见殿内灯火通明,且贵妃的g0ngnv亦站在门口,皇帝和程瑶倩怎会不知是因何故。

他们对视一眼,不让g0ng人通传,直接走了进去。

殿内的三nv人见皇帝漏夜前来,不禁愣了一瞬,随即瞥见他身边的姑娘,也知是什麽回事,便招呼两人坐下。

「瑶儿,此事倒是委屈你主理了。」太后和蔼地道。

程瑶倩仅是摇头,展现了大度及稳重姿态。

那模样,任谁看了都得称赞几句。

果不其然,太后竟是不继续方才的不愉快,笑开了怀:「果然是有国母风范的孩子,难怪皇帝会喜欢。若甯,你可是教出了个好nv儿。」

「多谢太后娘娘夸赞。」程夫人赶紧拉着程瑶倩行礼,面上露出欣喜之se说道,只是随後却是後知後觉般地抬眸:「太后,您说……国母?这是何意?」

太后仅笑不语。

她又将目光落到程瑶倩身上。「怎麽,你这丫头没与你母亲说此事?」

「未奉圣旨,臣nv不敢妄言。」

「却也是板上钉钉之事。」太后只轻声笑着:「若甯啊,皇帝有意立瑶倩为后,只是诸事繁多,前有叶氏之事搅扰,後有李氏nv亡故,才不得不拖至年後才可拟旨。」

此时,程夫人才呈现恍然大悟之态,只是……

「陛下、太后,臣妇惶恐。」

「为何?」

闻言的皇帝与太后都面上都带有疑惑,能成为大暎的皇后是所有nv子争破头都抢不到的机会,程家夫人竟然会不想要自己的nv儿成为皇后?

但看着程夫人神se确实带有恐慌之态。她虽然已有心理准备自家nv儿进g0ng已是定局,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家nv儿会成为这大暎国的皇后啊!

何况,自家nv儿是怎般的x格,她怎麽会不知道?

纵然外头人人都说自家nv儿是多麽好的姑娘,但也只有她知道程瑶倩是个收不住x子的脱缰野马,想法古怪。她有时候都快怀疑自己的耳朵,觉得这些人简直胡说八道。

真不是她要坏她家nv儿的名声,可是她和庄家的姑娘也不知是接触久了,还是什麽旁的原因,竟是一个x子,热烈奔放,虽有大家闺秀的影子,那也是做给外人看的。

关起门来,该怎麽野,还是怎麽野,怎麽拉也拉不住。

程夫人忽然之间就发了愁,「这……臣妇不敢说。」

这些话该怎麽说?说她家姑娘是个收不住x子的?还是说她怕自家夫婿功高震主,招惹祸端?

无论哪样,似乎都是得罪人的话,也是败坏自家夫婿和姑娘的名声。

好在,太后与皇帝并不再纠结那些话,扭头又说起旁的事。皇帝依旧眼含柔情,只是言语间多了些犀利。

那gu凌厉却不是对程瑶倩的怀疑,他更多的是对程瑶倩会知道那些事而感到好奇:「瑶倩,你是如何知道她们的计谋?」

「我身边有一个丫头是曾经李家的奴婢,因表姊过身,被赶出李府。但实则是因为她无意间知道这个秘密,李育宁yu要杀人灭口,故而那丫头便求到我这儿,此事关系甚大,臣nv不敢声张。」

程瑶倩这话引起殿内所有人的惊愕,却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哪怕是只兔子,一旦被b急了,也是会反咬一口的。

皇帝仅是微微颔首,目光变得冷然,竟让几人感到有些刺骨:「此事,除了我们几人外,你暂且别声张。」

「是,臣nv明白。」

走在长廊上,母nv俩的脚步略显沉重,程夫人余光看着自己这个心思越发琢磨不透的nv儿,暗自叹了口气。

不知何时,自己这nv儿已经不像儿时那般令人头疼,她应该高兴的,可是也不知自己这是怎的,她竟是感到阵阵担忧。

「瑶儿,你何时知道自己是未来大暎皇后的?」程夫人忍不住低语:「方才见你知晓此事後竟没反应,该不会是那日陛下传诏说的?」

「是。那日陛下传诏,除了是与nv儿叙旧,也是为了立后之事。只因那时还有叶氏一族,且未有旨意,nv儿只能瞒着。」

「罢了,事儿都发生了,怪你也无用。只是下次别做这般危险的事了,你都不知道方才玲贵妃过来与太后说g0ng宴上的事,我听得提心吊胆。」

「母亲,我都知道了,您别担忧。」她挽住程夫人的手,轻笑道:「何况,此事丢脸的是李家,又不是咱们程家。」

「到底是你外祖家,纵然你与李育宁有仇,何必牵连整个李家?」程夫人只知程瑶倩与李育宁在幼时有些龃龉,但具t的,她并无处可知。无奈地停下脚步轻声道:「李家与程家到底是姻亲,你这麽做,不怕牵连到程家吗?」

「那母亲您怎麽不问问舅父与李育宁,他们这麽做,会不会牵连到程李两家的nv儿名声。」

「你舅父知情?」

「不但知情,还是舅父自己出的主意。」程瑶倩覆上冰霜,一想到李家人竟拿着皇帝名声来游戏他们的算计,便是气不打一处来:「母亲,李氏与林氏g结,终究是会牵连父亲。母亲觉得,这样的姻亲还要吗?」

程瑶倩的话终究让程夫人不得不沉思。是啊,这样不顾自家儿nv名声的姻亲真的还要吗?

她身为李氏nv子,都为这样的行为感到不齿,可自己的这个弟弟却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而不顾李氏嫡支与旁支nv子的名声,与林氏竟有瓜葛。

整个朝野孰不知这林氏先前与叶氏往来甚密,这个节骨眼上,李家去g搭上林氏,不是挖坑给自己跳吗?

李氏又与程氏有姻亲之故,这环环相扣下来,皇帝不疑心他们世家结党营私才怪。可自家夫婿与庄左相那可是所谓世家中的一gu清流,这般拖累,数年名声,也得被搅浑了。

程夫人的脸se并不算好看,她紧皱着眉头,不知在思索着什麽。

「母亲,nv儿知道您放不下李氏,但这牵扯甚广,稍有不慎,就连父亲和义父都得被世家拉下水。世家与寒门之间早已水火不容的地步,若非父亲和义父都是洁身自好之人,怕是也要被寒门掣肘。」程瑶倩见程夫人依旧深思的样子,不免无奈。

「母亲知道了,往後不跟李家来往就是了。」程夫人轻叹一声,她感慨地望着身旁的小姑娘:「你呀,小小年纪,倒是学足了你父亲和你大哥的样子,真不知是好是坏。」

「好歹是个nv儿家,nv儿不敢太放肆。」程瑶倩轻笑。母nv俩的背影全被站在寿庆g0ng门口的两人看得一清二楚。

「贵妃,你怎麽看?」

「李家那二姑娘并不是个良善的。」玲贵妃沉y片刻说道:「陛下可曾听过程家大姑娘儿时曾落水的事?」

皇帝颔首:「大长公主先前进g0ng时与母后说过这个。」

「其实有传闻言,程大姑娘是被李二姑娘推落水池,差点儿就没了命,恰巧是程大公子路过遇见自家小妹落水赶紧救上岸边,才捡回一条命。」玲贵妃平静地开口:「程大姑娘与李二姑娘向来不睦,且都是李二姑娘先挑衅的程大姑娘。」

「你的意思是……」

「妾什麽也没说。」玲贵妃行了一礼:「陛下,程大姑娘与李二姑娘既然不睦,自然不会g结一起,反倒是有些人分明就是要将陛下的声誉毁去,还望陛下明察秋毫。」

淑妃林氏?

皇帝不禁冷笑,没想到继叶氏之後,又有一个不怕si的非要在这节骨眼上撞在刀刃。殊不知当初他之所以会放过林氏,不过是看在他们还算安分的份上才饶了他们,不然就凭当初他们两家g结,都是要清算乾净的。

「淑妃,很好。」只撂下这句话,皇帝便扬长而去,独留玲贵妃站在原处望着那乾净俐落的身影。

她不禁叹息,果然皇帝最不喜的便是无止尽的算计,尤其是算计到他的头上,俞淑妃和李育宁这算是踩了皇帝逆麟。

「娘娘,今日闹了这麽一出,阖g0ng该是睡不着了。」

「何止啊。这g0ng里头的nv人要嘛盼着雨露恩泽,要嘛盼着儿nv绕膝,这盼那望的,哪可能安睡?」玲贵妃冷笑:「咱们就等着瞧吧,明日晨昏定省又不知有多少笑话可看了。」

一想到明日作为新晋嫔妃的李育宁会被多少人笑话,她这心情顿时大好,走路不自觉地也轻快许多。

「你好一个万无一失。」nv人眼眸染上y霾,对上跪倒在地的人儿怒声开口,她早知道不该轻信眼前人的说法。

程氏分明就是与叶氏那个贱人有所g结,否则哪有这般凑巧的事?李育宁才刚与陛下交欢,後脚就有小太监找了过来。

但她毫无证据可以证明两人早有g结。

「娘娘。」

「如何?」

「奴婢找过了,没有那面生的太监。」

nv人不耐烦地喝退了所有的下人,眼神越加的冷峻,宛若寒冰似的:「李育宁,你可知此番结果之下,你我的後果?」

李育宁宛坠冰窟,身t软绵绵地瘫倒,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可惜,现实就是她成了满京城人人茶余饭後的笑话。

「娘娘!娘娘,您不能放弃我!妾、妾愿为娘娘肝脑涂地,万si不辞,还请娘娘救救妾。」李育宁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下一刻便拉住那穿着华丽的nv子的裙摆,目光满是恳切。

「哦?做甚都行?」她审视地看着李育宁,犹若在看一个不自知的猎物。满是轻蔑。

这样的人,也配吗?

隔日一早的栖雁g0ng,竟是一改从前的冷清,聚集了不少的妃嫔站在院子门口,素云走出来一看,不禁愣了一会儿的神。

纵然每日都有晨昏定省,只是也不见这些嫔妃这般早便过来此处,尤其是自从叶氏倒台後,大多都是请安完,便找了藉口离开,深恐有一日被他们栖雁g0ng所牵连似的。

「素云给各位主儿请安,娘娘方起,还请主儿们稍候。」素云面上挂着一抹浅笑,翩然行了一礼。

「姑姑请告诉玲姐姐,让她别着急,这儿的菊花开得正好,妾等在这儿也是好的。」

说话的正是与玲贵妃向来交好的瑾德妃,她眼角眉梢中带着笑意说道。

「那各位主儿自娱便是。」素云又对着瑾德妃行了一礼才又转身进去替玲贵妃梳妆。

她记得这位瑾德妃那是个深居简出的主儿,不随波逐流,亦不愿管他人闲事,与谁都交好。

哪怕叶家倒台,瑾贵妃从未对他们栖雁g0ng的人有过拜高踩低,依旧守着自己的规矩而活。

进到寝殿,素云便接过正在替玲贵妃梳头的婢nv手上的齿梳,颇有微词地向玲贵妃抱怨:「那些个主儿平日里也不见这般殷勤,怎麽今日巴巴地就赶来栖雁g0ng了?分明就是来看热闹的。」

「昨日那宝林封得风风火火,今日不见见其人,她们怎麽会甘心?」玲贵妃手拿起一只耳环放到耳边,对着铜镜看,随即便是漫不经心地道:「何况,这後g0ng哪有一日是不起风的。」

「娘娘说的是,只是奴婢就是看不惯她们这般作态。」

玲贵妃只抬眸透过铜镜看了门口和满面愤怒的素云一眼,却是一边挂上耳坠一边轻笑:「行了,没什麽好气的,去请她们进来正殿吧。」

「是,娘娘。」

待所有妃嫔都陆续进到正殿,便看到玲贵妃依旧是雍容华贵地一脸笑意望着她们,彷佛昨日的风雨不存在一般,纷纷目光复杂的面se各异。

原以为,g0ng里有了新人,且又是与世家走得最近的李氏,最为难受的应当就是玲贵妃了,怎的见她反倒是b她们还要看得开?

那gu看热闹的心,皆像是被泼冷水似的,渐渐黯淡下去。

「给贵妃娘娘请安。」所有嫔妃都齐齐开口,纵然看不惯玲贵妃,可她们依旧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毕竟,看不惯那是她们的事,可是背後的家族却是千丝万缕,家族利益都牵扯一起,虽说如今叶氏倒台,却还是有实质的利用价值,何况,昨日之事也是众人眼睁睁地看着的。

玲贵妃可是当着众人的面与程遥倩交谈的,若是将叶氏推向程家,对她们而言,也非是有益处的事。

「起吧,坐。」玲贵妃偏头对着素云道:「上茶吧。」

素云闻言颔首,随即对着门口击掌两声,便有两排的g0ngnv款款走进,手捧着茶水。倏忽间,茶水的沁香环绕在今日过来请安的嫔妃身边,单看上头的茶之华,便可知煮茶者工艺如何。

「呀,贵妃姐姐,您g0ng里的这茶可真是香味扑鼻,那沫的丹青se样好看得紧,不知这煮茶的高人是谁?」

「哪有什麽高人,不过是先前素君顾着逗本g0ng开心才弄出了这些个花样罢了,怎麽还被唬住了?」玲贵妃看向站在门口侍奉的素君:「素君,你进来。」

「奴婢见过各位主儿。」素君现在仍是0不着头脑,自己彷佛没有做错事吧?怎麽好端端的,自家主子便唤了自己?

「你起来回话吧。」玲贵妃指着自己的茶盏,玩笑开口:「你快快告诉她们这茶你是怎麽煮的,免得她们争先恐後的要将你从本g0ng这儿带走,本g0ng可不割ai的。」

素君愣了一下,随即便是疑惑,这些技法不过尔尔,怎的还就惹得这些主儿感兴趣了?但她还是轻然开口,尽显不卑不亢:「多谢各位娘娘厚ai,奴婢不过只是照着古法煮的,没什麽特别的。」

「我们不过是与娘娘开玩笑罢了,素君姑娘是个好的。」瑾德妃一边笑着说道,一边捧起置於一旁的茶盏,像是想到了什麽般,目光在众人身上游移许久,「咦?那位李宝林今日没来给娘娘请安?」

众人听见瑾德妃之语,才想起来李育宁这个人。对啊,李育宁怎麽还没过来向贵妃请安?

不禁面面相觑,才刚被封为宝林,便如此目中无人了吗?

玲贵妃不过是莞尔一笑,不置可否地慢悠悠饮茶。对於李育宁这个人,此前她还真的不怎麽放在眼里,可在昨日的那些种种,她倒是明白先前为何程遥倩会如此不满李育宁了。

若是换了她,定然是要想法子去治罪的。她看向一旁的俞淑妃,见她面se铁青,霎时间,她却是心情大好,面露不解之se:「俞妹妹,你这是怎麽了?身子不适?」

「不……妾无碍。」俞淑妃强忍着自己对李育宁的怒火,勉强着自己露出一抹笑,可那抹笑任谁看了,都觉得此时的淑妃显得难堪。

「是吗?」玲贵妃却是眯起双眸,神se顿时冷了下来,漫不经心地抚着自己的护甲,声音带着不容质疑:「本g0ng记得这李宝林是你g0ng里的人吧?怎的今日却没来?」

所有嫔妃若是前晚受到宠幸,隔日都是要单独到中g0ng请安,而如今未有中g0ng入主,便是要给现今的摄六g0ng事的贵妃请安,李育宁这般怠慢,也不怕贵妃一怒之下,不放过她?

虽说叶氏一族倒台,但贵妃却还是手握着六g0ng事之权,怎容许他人如此目无尊卑。

俞淑妃见玲贵妃已然面无任何表情地盯着她,倏忽间就心里发寒。她怎麽觉得玲贵妃自从叶氏倒台後,越加的难以琢磨了?

正当俞淑妃正在思索着要怎麽回应时,李宝林便是已经从门口快步走到玲贵妃的跟前跪下,她眼眸低垂,却是掩盖不了她的慌乱,「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妾请安来迟还望娘娘恕罪。」

「呦,李妹妹今日怎的来得这般迟?」宣贵嫔面有关心,却是想看看这人的笑话,毕竟,李氏一直以来不过都是依附着程氏,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可是昨日的事,闹得阖g0ng人尽皆知,她实在是看不惯这狐媚做作的样子。

纵然她们觉得程氏太不知如何变通,可到底的确是有这个资本不理世家招揽的。何况,程家又是个书香世家,怎的表亲却是个粗鄙不堪的?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回娘娘,妾……妾今早身子不适,故来晚了些,请诸位娘娘恕罪。」

在座的所有嫔妃却是眉头紧蹙,这话说得好像是她们咄咄b人似的。李育宁此言,惹得玲贵妃目光紧盯着她,「哦?李宝林身子不适啊?如此,那便让尚寝局的别挂上李宝林的名了,李宝林便好好休养,才可早日伺候陛下。」

李育宁面se刹白,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玲贵妃,但对方却是已然转向其他妃嫔,不让她起,更没後续指示,她便只能一直跪着,极尽羞辱。

见李育宁一直si盯着玲贵妃,坐在一旁的萧昭仪突然开口:「怎麽,李宝林还不谢恩?贵妃娘娘已算是宽厚大度了,否则就你今日姗姗来迟便可以治你一罪!」

众人皆是戏谑地看着这出戏,他们本就只是想看看这个能让陛下不顾李氏新丧,便纳人进g0ng的人儿长什麽样,如今看来,不过是个无脑的。

李育宁忍着这般羞辱,再次叩头:「多谢娘娘厚ai,妾感激不尽。」

「嗯,行了,本g0ng也乏了,你们都回吧。」玲贵妃慵懒地靠着椅子扶手,轻点着自己的额头,满是笑颜。

「是,妾告退。」

「李宝林,等会儿本g0ng会让太医过去瞧瞧。」她目光犹若一只盯着猎物的狼一般盯着李育宁许久,才轻笑一声:「望宝林好自为之,这後g0ng的风从未停歇过,可别遭不住了。」

还未待她想明白是什麽意思时,玲贵妃早在素云的搀扶下回到内殿,一个眼神也未给过她。

玲贵妃……是个b俞淑妃还要可怕的存在。

「娘娘,李宝林回去了。」素云往门外看去,不禁蹙着眉:「娘娘,李宝林今日所为……」

「这儿就你我二人,想说什麽说便是。」

「娘娘,李宝林今日请安来迟,您怎麽不严惩啊?反而还提点了她。」

「呵,如今她背後之人可是俞淑妃,你觉得若本g0ng今日真严惩後的结果是什麽?」

「奴婢愚钝,还请娘娘明示。」素云还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她就是觉得娘娘这般处置太过仁善了。

「现在对淑妃而言,李育宁已然是个弃子,但是这两个人,一个急需帮手除掉我得到权力,一个想要在後g0ng站稳脚跟,便只能依偎一起,可惜为利而聚便会为利而散,这两个人迟早会翻脸,我只需看戏便是,cha手做甚?」

啊?素云一脸震惊地看着玲贵妃,她现在才绕明白,自家主子这主意可真毒啊,竟是让她们互咬。

「娘娘,这招真毒。」她最终只有这个评价,不过她还是觉得这两人还是太恶心了点:「娘娘,可是淑妃背後是林家,而李宝林的背後虽说只有一个李氏可依托,但李氏姻亲是程家,这……程家会不会?」

玲贵妃不禁笑开了花:「不会,程遥倩可是恨极了李育宁的。」

恨到恨不得亲手杀了李育宁这个庶出表妹。

那日过去,玲贵妃与俞淑妃、李宝林不睦之语越传越烈,似乎这g0ng里也悄然地分成两派,一方支持玲贵妃,另一方支持俞淑妃,顿时将g0ng里搅得人心惶惶,深怕哪日说错了话,帮错了人,便是滔天的大罪。

但实则正在栖雁g0ng的人儿,正气定神闲地翻着书,目光游移在书中的花花世界,丝毫都没发现皇帝未让g0ng人通传,便悄然进来内殿。

他站在一侧看着从年少荏苒便跟在自己身边的玲贵妃,叹了口气,若非叶氏之故,或许他们之间也不会有那些隔阂了吧?

「素君,你再煮壶茶进来。」

素君瞥了眼示意她去忙的皇帝,连忙应是便往小厨房走去。

玲贵妃见眼前的书被y影垄罩,不禁蹙眉,抬头便看见皇帝站在自己跟前一脸的笑意:「陛、陛下!您来怎麽也不让人通传……」

「不想扰了你的清静。」他扶着yu要行礼的玲贵妃,轻声说道:「坐吧。朕有些事想找你商议。」

「陛下,您有什麽事?」

「近日纷传的事你怎麽看?」

「妾与淑妃的事?」见皇帝点头,玲贵妃思索片刻後,却是眼眸低垂:「妾不知为何淑妃对妾会有如此大的敌意。」

她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说,更觉得这些纷扰不过都是外人的闲言碎语,不值得深究其他,何况,那些子虚乌有的事,在这个後g0ng之中,早就有先例可循,没那麽值得大惊小怪的。

皇帝仅是抬眸望了一眼,神se却依旧不见波澜,他自然不信玲贵妃有这麽一个心思,若是有,早在之前便可以b迫他立后,不会至今都还未有动作。

至於俞淑妃……

先前的种种早就摆明了,俞淑妃林氏的野心不只如此,她不仅想要权力,还想要皇后之位,而林氏一族,更是想走当初叶氏之路,这些不用他去查,皆是昭然若揭。

「若是朕将你摄六g0ng事之权交由俞淑妃,如何?」

玲贵妃低下眉眼,轻笑:「自然是好的,一切都听陛下的。」

「你没有不满?」皇帝颇有诧异之se,当初给玲贵妃摄六g0ng事之权时,她的欣喜,自己是看在眼里的,此时玲贵妃竟然没有任何意见?

她眸se依旧,低眉顺眼的道:「没有,妾自知陛下为何会留妾处在这高位,亦知陛下为何会想要将这权力交给淑妃,所以妾不愿让陛下为难。」

「晴谊,是朕对不住你。」

「陛下没有对不住妾之处,若非有陛下,妾也无今日。」玲贵妃柔声开口说道,眼眸含笑,尽显她的懂事t贴。

「委屈你了。」

玲贵妃却仅是一笑,眼瞧着素君捧着一壶茶过来,玲贵妃又起身替皇帝斟茶,「陛下,您先喝口茶吧。」

他接过茶盏,轻抿一口,茶香沁入舌尖,回甘香纯,他目光忽然惊奇地看着那倒影出他面庞的茶汤,不禁笑道,「茶饼嚼时香透齿,水沈烧处碧凝烟。贵妃你g0ng里人的手艺果然不错。」

「谢陛下夸赞。」

「可惜朕还有朝政要处理,要先走了。」他放下茶盏,站起身就要往门口走:「等事情一了,协理六g0ng之权朕定会还你。」

她却是顺从地点头。

其实她并不在乎那协理之权,该是未来中g0ng的便是中g0ng的,她不过是妃妾之身,哪敢逾越了去?甚至是取代皇后?

纵然她从前仗着陛下宠ai,颇有肆意妄为之势,但她从来就只是想求陛下的注意,仅此而已。

更遑论如今,陛下早已有了中g0ng人选,她并不会傻到去跟未来的中g0ng去争一争那个协理之权。

如今叶家只剩她和昭王妃,她不仅要保自己在这g0ng里活下去,也要保证自己的族妹,不会受到家族,或是自己的拖累,那她便只能紧紧地抱住皇帝与皇后这两棵大树。

「妾恭送陛下。」玲贵妃款款下拜,目光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她倏忽间心里的石头像是被推走般,总算可以松口气。

目送着皇帝离开後,整个栖雁g0ng像是陷入了沉寂似的,无人敢开口说话,所有人皆是面面相觑。

只见玲贵妃就这麽默不吭声地走回殿内,她的眼眸中不见任何波澜,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说任何的话。

气氛整个大变,变得有够沉闷,b主子母家被清算时还要气氛低迷,连带着素云、素君这两个陪嫁侍nv都不敢多言其他。

方才陛下不知都与主子低语些什麽,两人分开时,脸se皆是如现在这般铁青,不发一语,像是争执了些什麽般。

可他们不过是个奴才,哪敢劝什麽啊,光看素云和素君还被玲贵妃赶了出来便可以知道玲贵妃现在的脾气到底有多糟糕了。

「素云姑姑,娘娘她……」

「别提了,娘娘现在心绪不佳,咱管好自己的差事就好,旁的别多问。」素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还有,近日都避着点淑妃和李宝林,能不与她们起冲突的就别跟她们争执。」

素云的话,像是浇了一盆冷水在头上似的,让他们的心彻底凉透。素云和素君是玲贵妃的陪嫁,在g0ng里的地位也算是g0ng里数一数二的,谁不知道他们两个的话,也等同於是贵妃娘娘的话。

这话说得就好像是要向淑妃低头似的,可是陛下从未说过要降贵妃位份,贵妃依旧是这後g0ng中最尊的高位者,怎麽能向一个淑妃低头?

玲贵妃靠在窗边的软榻,不像外头那些g0ng人所想的那般失意,反倒是悠哉地看书喝茶,俨然外头的那些纷纷扰扰与她无关一般。

她也确实懒得管现今的後g0ng到底搅起多大的风浪,毕竟对这些世家大族而言,她叶晴谊早就没了利用价值,已然与自己的族妹一样,沦为一个弃子。

与此同时,林旭全拿着皇帝的圣旨来到澜熙g0ng的正殿,态度恭谨地展着笑颜笑道:「娘娘,陛下口喻,还请您跪下接旨。」

旨意?俞淑妃目光落到林旭全身上,先是疑惑一瞬,随後眼底闪过一丝兴奋,但紧接着便恢复神se,翩然跪下。

「今贵妃叶氏未能使後g0ng和睦,恃宠而骄,撤协理六g0ng之权,由淑妃林氏代为摄六g0ng事,各g0ng不必向贵妃请安。」林旭全仅是拱手轻声开口:「奴才恭喜娘娘了。」

「多谢林公公。」俞淑妃维持着她的端庄,示意着身边的彩芯。

「公公,这是咱娘娘的一点心意。」彩芯轻笑走上前,悄然地塞了点好处给林旭全,「还请您笑纳。」

「奴才多谢娘娘厚ai,陛下还有差事交办,奴才先告退了。」

「嗯,你去吧。」

俞淑妃让人送林旭全出g0ng後,顿时大喜,连带着李育宁也面露喜se,恭维着俞淑妃:「妾恭喜娘娘,终於把玲贵妃踩在脚下了,依妾来看,这g0ng里头的风也该换一换了。」

「你说得对,这g0ng里头多是叶晴谊的人,也确实是要把人都换成咱的人才好。」俞淑妃如今心情大好,对着李育宁也看得顺眼多了。她上下打量起李育宁这个人,「难得瞧你能说出这般有道理的。」

「多谢娘娘,妾也是想为娘娘分忧。」李育宁恭敬地说道,可她的心里却是起了别的算计。

今日的贵妃,保不齐就是往後的淑妃,在这g0ng里头,没有一个是可以信得过的,更无人是可以长久依靠着,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谋算,不过都是没触及自己的利益罢了。

当日贵妃也没说错,这g0ng里的风太大,大到会如何吹、吹向哪,未有人可以说得清楚,能倚靠的,仅有自己而已。

虽说俞淑妃不可靠,但现在再寻庇护,旁人未必肯接纳自己,现在未有中g0ng,仅有位於正二品的四夫人之三可以互相制衡,可这瑾德妃和玲贵妃向来交好,且又与世无争,贤妃之位空悬。

现在的她,宛若漂浮在汪洋里载浮载沉,抓不到任何一根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