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态度让雅典娜愈发的恼火,和愤怒不一样,就是你讨厌一个人,讨厌到牙痒痒,却又拿她没有太多办法,就像是挥之不散的苍蝇,一直在周围盘旋,惹人生厌,却无法消灭的糟糕感受。
这种厌恶的感受不止是因为成默,她就一点也不讨厌沈幼乙,还有点点喜欢。也不讨厌颜亦童,但也说不上喜欢,就是比较无感,小透明一个,虽然喜欢跳来跳去,可人畜无害。而白秀秀,虽然有点小反感,但那个老女人还算个知趣,从不会当着她的面出现,几乎不会让她觉察到有存在的痕迹。
唯独谢旻韫,存在感太强,在成默心中打下的烙印太深,又一副要对人说教的模样,想要把成默自己所期望的样子,甚至要审判他,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反感。
雅典娜心想:“即使像我这样谦虚又宽容的人,也没办法不厌恶这个女人。我那可爱又单纯的丈夫,以前一定是被这个强势又刁蛮的女人给pua了,才会变得那么抑郁,幸亏我治愈了他,才能让他走出从前的阴影,我决不能让这个恶毒的女人再沾我丈夫的边。为了成默,我都得战胜她,摧毁她,精神还有禸体,无论……是在哪一方面。”
下了判断,雅典娜不再迟疑,震动光蛇,浑身绽放的光芒愈盛,在飘荡着萤火虫般浩荡光粒的幽暗中,她就如奇幻的星体,被她双手握住的柏修斯,燃烧至火红,仿佛烙铁,点在金色权杖,发出丝丝缕缕的氤氲光雾,再次向谢旻韫的脸抵近,吐息似冰棱,直刺谢旻韫,“竟然说我是你的替代品?这真是我这辈子听到过最可笑的侮辱。我劝你没事多照照镜子,没有镜子总有尿吧?”
谢旻韫没有想到雅典娜说话如此粗俗,和那天使般的面孔产生了巨大反差,以至于让她觉得一定是听错了的境地,她惊呆了,下意识的问道:“你说什么?”
雅典娜面无表情的继续输出能量,“柏修斯”再次压着“圣·十字”向着谢旻韫的双瞳逼近,“看来你不止是眼瞎,还耳聋。”
从小到大,没有人敢在谢旻韫面前说脏话,雅典娜是第一个,即使这脏话寡淡如水,也让谢旻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尤其对她说脏话的还是雅典娜。她压抑住怒气,为了对抗雅典娜的泰山压顶般的逼迫,向权杖灌注能量,金色的权杖发出夺目的光芒,变得通体透明,如同激光。她举着权杖又一寸一寸的把柏修斯推回了中心点,忍住胸腔内几乎快要爆裂的怒火,起伏着胸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讽刺道:“你其实心里清楚,你就我的替代品,所以才这样气急败坏,不是吗?雅典娜!”
雅典娜居高临下,用挑衅的视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谢旻韫,才用一种旁观者的语气评价道:“你除了那张脸还能勉强一看,有什么能和我相提并论的地方?是草履虫一样的大脑?还是没有发育成熟的猴子躯干?”她半垂眼帘,不容置疑的说,“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点,在你面前的是我,一个集智慧、美貌和武力于一身,没有任何瑕疵的女性。”
谢旻韫见过自信的,没有见过雅典娜这么自信的。要是别人这么说,怎么都会让人觉得可笑,觉得神经质,可雅典娜这么说,好像没有办法反驳。偏偏她那种淡漠的嚣张,和看低等动物的眼神,让谢旻韫不爽到了极点。
出于某种误解,谢旻韫一直觉得自己脾气很好,不仅温柔,还善解人意。然而自己这么好的脾气,竟到了无法忍受雅典娜的程度,可见雅典娜这女人性格有多恶劣。她不由自主的脑补:“真是可怜了成默,为了她,还要忍耐这种女人,说不定还会被家暴……”
就在谢旻韫怜惜成默时,雅典娜继续平铺直述的说道:“我出生六个月就能表达完整的意思,九个月就认出了月亮是地球的卫星,一岁六个月的时候,能阅读书籍和报纸,三岁自学德语、拉丁语和法语,四岁可以背诵《荷马史诗》、《浮士德》和《神曲》,六岁时开始学习《解剖学》和《医学高等数学》,八岁通过了哈佛大学医学院的测试。八岁到十二岁我出了四本书,一本《鸟类解剖详解》、一本《动物解剖详解》,还有两本有关数学的书,一本叫做《智力游戏》,一本叫做《微分几何的艺术》。我十三岁入读苏黎世数学系,专修‘高等数学’和‘天体运动’,十四岁受哈佛大学邀请,在哈佛数学俱乐部进行‘群论’演讲,十七岁成为苏黎世大学教授,剑桥和哈佛的客座教授,十九岁成为终身教授,其间我出了多篇论文,后集结成十一本书,其中三本成为哈佛和剑桥的数学系选修教材……哦~还有,我十四岁就登上了天榜第一,持续了十一年三个月二十一天,直到成为神将。”她看向了谢旻韫被白色修女服包裹的身体,“比外型,我身高178,上围94,腰围62,臀围92,腿长106米,标准八头身,三庭五眼符合黄金比例。我个子比你高,胸比你大,腿比你长,长相无法用数据量化,但综合来看,我怎么也比你强。至于我从小到大收获的荣誉和奖项,实在太多不提也罢,整个地球都没有比我更完美的女人了,你说我是代替品?请问,有谁会拿一颗完美无瑕的钻石去当玻璃的代替品?”
雅典娜连珠炮式的吐出一串数字和履历,尤其是在说到身材数据时,谢旻韫情不自禁扫了眼雅典娜那傲人的身线,尽管和服并不是显身材的服装,它设计得如此保守严实,就是为了修饰日夲女性的平板五短身材,可如此厚重的衣料,却无法遮掩雅典娜那曼妙的身材半分。挺括的大岛紬重襟被高高的顶起,纯白的衣领被撑出了一个陡峭的曲线,一直延伸到一寸宽的腰纽处,用金丝绣着盘云长龙的腰纽,紧紧的束着只堪盈盈一握的纤腰,更显得落差惊人。如果不是目视,很难相信如此笨重且平直的和服,竟能被雅典娜穿出一种蜿蜒丰盈之感。违反了重力的裙摆紧贴着颀长的双腿,隐约的映衬出了笔直浑圆的轮廓。
尽管谢旻韫是女人,也不得不承认,就算这身材上长得是个鱼头,都会是每个男人无法抵抗的绝美诱惑,更不要说雅典娜的脸,明丽又出尘,既有少女的清纯明媚,又有少妇的妖娆妩媚,还兼具贵妇的雍容端庄。
但谢旻韫相信成默除外,他是个很能克制诱惑的人,绝对不会沉迷于女色,尤其是雅典娜这种没有内涵,没有情趣,完全数据化的跟ai似的女人。她能肯定成默一定只是虚为委蛇。
谢旻韫对成默很自信。
再说就算人可以量化,感情总是无法量化的。而且人的内在与外在,也不是数据越大越好,智商高,情商低,不一样不讨人喜欢。匈大屯翘这种外表优点更不值得一提,她的虽然没有雅典娜的那么爆,也不算小了,更何况,她这种偏纤细,却有料的身材,才更适合华夏宝宝的审美和体质。
想到有些羞耻的地方,谢旻韫突然意识到自己正不自觉的在和雅典娜做比较,这根本没有必要。她为什么要在意这些东西?她是成默的妻子,不管雅典娜身份如何,长相如何,都与她是成默妻子这一事实无关。
她不是要和雅典娜比较,她是要拿回本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况且,就算是比,她也不一定会输。她咬了下嘴唇,冷声说:“你举出这么多无用的论据,给自己贴了那么多标签,幼稚的就像是在街上混的精神小妹,以为弄了几个唬人的名头,再加上强壮的胸肌发达的四肢,就能肆意妄为颠倒黑白?”她凝眸瞧了眼下压了半个胳膊长度的剑尖,再次发力,一点一点将长剑缓缓推高,冷笑一声说,“呵呵,不管你是谁,你都改变不了你就是件替代品的事实,更改变不了我比你先的事实。”
“精神小妹?我刚才的陈述还不够清楚、不够严谨吗?还是你的理解能力有问题?你算什么东西?让我来替代?”雅典娜俯看着谢旻韫,语调也盛气凌人,“被我的男人爱过就足够你荣幸了,所以就不要奢望更多,如果你一定要强求,只会被不幸的命运撞得粉身碎骨!”
谢旻韫露出一个被气笑的表情,很是生硬,就像是偶像剧里的流量表演大师,融合了日剧的离谱表情,韩剧的夸张语气,美是真美,假也是真假,怒也是真怒,她扬起眉头,反唇相讥,“你瞧瞧你那德性!野蛮、粗暴,动不动就要砍人头颅,就像是还处于蒙昧无知阶段,教育低下的野蛮人。还张口闭口学历、出书、身高、长相,把自己当做相亲市场上明码标价的货物。雅典娜,我不屑和你比较,我不是货物,更不需要算什么东西,我就是成默的妻子,不管你说什么,怎么说,都改变不了这铁一般的事实。”
“别自我安慰了,你就是怕输。但遇见了我,你必输无疑,无论是角斗、学识、长相、还是身家……”顿了一下,雅典娜淡淡的说,“……就连比x上功夫,你也比不过我。要不然,他为什么见都不愿意见你?”
听到莫名其妙的四个字,谢旻韫莫名其妙的面红耳赤,她越发笃定,成默绝对不会喜欢这个四肢发达脾气粗俗的坏女人,他和她结婚绝对不是因为爱。她再也不想和雅典娜多费唇舌,她要战胜她,拿回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谢旻韫决定闭口不言,用行动来反击。她旋动“圣·十字”,金色权杖如同钻头,在“柏修斯”的尖端疯狂旋转,散发出一圈又一圈涟漪般的金色光圈,那金色波纹一圈比一圈大层层叠叠,就像是烟圈,试图将雅典娜捆缚在其中。与此同时谢旻韫也在改变飞行姿态,试图摆脱雅典娜居高临下的压制,飞至和雅典娜平行的位置。
雅典娜觉察了谢旻韫的意图,冷声说道:“不自量力!”她抬起左手,在长刀上轻轻的弹了一下,柏修斯发出了“嗡、嗡、嗡”的剧烈震动声,不仅减缓了“圣·十字”的转斗速度,还将那些金色光圈尽数击碎。她飞快的转动了一下弹簧片般震颤的长刀,也不见有其他的动作,刀尖便横着跃下了权杖的尖端,沿着杖身,拉出了一条滔天的光焰,朝着谢旻韫的手和胸劈了过去。
这光焰彷如在逼仄空间里爆炸的汽油弹,瞬间吞噬了整个避难所。
灼目的火光中,谢旻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过了权杖,就在柏修斯即将砍掉她的手之前,将长剑挡在了距离她鼻尖两拳之处。
双手持剑的雅典娜的面容,也近在咫尺。
狂暴的火焰自剑与权杖的交汇处燃点,如被巨石激起的滔天浪花,向着四周澎湃,恍如盛开的血莲。
盛焰中,她们也在旋转,仿佛穿着红裙,跳着弗拉门戈的西班牙舞娘。
两个人的距离愈发的近,彼此的瞳孔中倒映着对方霞光万丈般艳丽的面孔,倒影中又有自己清晰的镜像,仿佛重叠的幻想,没有尽头。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
手持油纸伞,身着羽织的西园寺红丸本该是绝对的主角,眼下却变成了背景中的点缀。他满脸笑容,表情兴奋,彷如格斗游戏中,站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甲。
毫无疑问,不论是谁都很难亲眼目睹这般离谱的场面,任谁都无法想象,超凡脱俗的战争女神和冰清玉洁的庇护圣女,会为了一个男人,如同坠入凡间的普通女人一样,口不择言的奋力撕逼,气急败坏的大打出手,即使那个男人是路西法,也让人滤镜碎了一地。
但这恰恰是西园寺红丸所期望看到的景象,也许是有点兴奋过了头,满面春风的西园寺红丸,看见雅典娜和谢旻韫的脸几乎凑到了一起,就像是在天空性命相搏的女侠,彼此的剑都已交叠到了刀柄的位置,稍不小心,无情的剑刃就会割破失误者的喉咙。
就在最激情四射的时刻,西园寺红丸忍不住鼓掌喊道:“加油!谁赢了,路西法就是谁的!”
飞旋中的雅典娜和谢旻韫,竟同时转头看向了西园寺红丸,异口同声的呵斥道:“闭嘴!”
两个人又默契的同时停顿了一下,随后雅典娜先开口怒斥:“全都是你惹出来的祸,等我收拾完这个不知廉耻的圣女小三,再来收拾你。”
西园寺红丸做了个捂嘴的手势,连忙摆手,满心歉疚的说道:“不是,成夫人,你听我说,我这样做都是有原因的!”
雅典娜神色稍缓,看向了谢旻韫说:“瞧,全世界都知道,谁才是成默的妻子。”
谢旻韫不忿的咬了下嘴唇,百忙之中横了西园寺红丸一眼,板着脸孔肃然说道:“西园寺红丸,我还以为你尚有药可救,现在看了你是病入膏肓了。犯下如此大错,还敢在这里插科打诨?我看你得去裁判所的忏悔室闭门思过三十年,才会知道悔改!”
西园寺红丸微笑了一下,又向谢旻韫鞠躬,满腔诚恳的说道:“圣女冕下,我不是不知道您和路西法曾经感情甚笃,可你怎么能以圣女之身,侍奉魔王呢?我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你抛下造物主赐予你的荣光与负累,走向真正的解放啊!只有这样,你才能彻底的和路西法在一起!”
谢旻韫清楚西园寺红丸是在拱火,却没有反驳。
雅典娜冷哼一声说道:“帮助她?”
西园寺红丸又向雅典娜鞠躬,“成夫人,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可你面前这个女人,再怎么说也是信徒四十亿,拥有三教权力的圣女啊!她就是一颗随时会杀死路西法的定时炸弹啊!路西法大人不忍心拆除,我们也得帮他拆除才好,万一哪天她利用路西法大人的温柔,真的做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就后悔莫及了啊!”
雅典娜觉得西园寺红丸说的未尝没有道理,打虽然谢旻韫打不过如今的成默,没有人是是现在的成默的对手,她也不能。可谁知道这个无情狡诈的女人会不会利用丈夫的善良,设下什么诡计和陷阱,将他囚禁起来。到时候,说不定她真的再也见不到成默了。
“我觉得两位也别顾忌什么了,口舌之争毫无意义,这一战不可避免!要是圣女冕下赢了,路西法大人就不得不来见您,对不对?要是成夫人赢了,……”西园寺红丸收起油纸伞,不经意间,做了个割喉的手势,“……那就后患永除了啊!”
雅典娜像是被西园寺红丸说服了,她冷冷盯着谢旻韫,眼中闪过一抹刀锋般锐利的杀意。她握紧了一下剑柄,柏修斯爆发出幽寂玄秘的森冷光焰,快速抬起,又快速劈下,如星光瀑布向着谢旻韫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