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杀!”
密集的导弹和拖着尾焰的长龙与星门联军组成的铜墙铁壁撞击在了一起。爆炸声、近战武器的撞击声如同杂乱尖锐的打铁声,在天空之上分外刺耳。激烈的碰撞与技能的宣泄就劈头盖脸的扑了过来,有如巨浪,兵器碰撞的声响、呐喊以及爆炸声等等一些急促又密集的各种声音汇集成了死亡的洪流,叫人难以喘息。
敌人举起的昂贵盾牌挡不住有四马赫速度加持的“红色信仰”,他就像是陨石砸入了水中,激起了一圈浪花。上万度的高温和四马赫的速度铸就了无与伦比的杀伤力,灼热的红光如绞肉机般在空中旋转,在周遭爆炸的火光中像是莹莹的冷光。如此快的速度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挡,更何况还是在阵地战中。敌人的盾牌和盔甲在一万度的高温下就像是玻璃,霎时炸裂,光剑如同切豆腐一般切入了对方的身体,直接将接触到地方融化成了升腾的蒸汽。在四溅的肢体、血液、金属碎片和各种兵器中,顾非凡砸穿了盾阵,以不可匹敌之势继续向下冲刺,其他人也跟着他冲入阵中,技能在阵中炸裂开来,光芒如气泡在空中飞涨。
火焰无处不在,连锁爆炸中,六架身材肥硕的无人机平台和两架e-3预警机在空中爆炸解体,各种型号的无人机碎片如天女散花般在天空飘飞,巨大的两个火球在天空像是两个小太阳。
队伍像是冲入步兵战阵的骑兵,从上向着大海的方向冲刺,蓝色正在接近,星门天选者给的阻力越来越大,光点、刀剑还有烟雾和血雾的缭绕中,数不清的dna光柱在他附近腾起,也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人的。
顾非凡只有一个念头——向着位于中心位置的那架作为电子战平台的“楔尾鹰”冲锋,那架能够锁定五千个以上目标,并能制造信号欺骗导弹的平台级预警机才是他们的最终目标。
血液在沸腾,冲阵看起来似乎极为容易。
“容易”的念头还没有从脑海里完全闪过,他就听到了一声“小心右侧”,他朝着右侧看去,一个戴着铁面罩穿着浑身铁盔甲的巨人,悄无声息的向他抡起满是尖刺的巨锤。体型如此巨大的人像是气球般轻盈的漂浮在空中堪称奇景,动作敏捷到这种地步更不可思议。
尖刺铁锤已凑到了眼前,躲避来不及了。顾非凡还在考虑是不是使用瞬移,却被身为重装战士的王睿给撞到了一旁。他眼睁睁的看着王睿举盾,被轮胎大的铁锤锤飞,盾牌分崩离析碎片四溅,一道白光直接将陷入了僵直的王睿射了个对穿。
在他面前又是一道dna光柱腾起,天空又被照亮了几分。翻滚中,同僚前赴后继的向着身披盔甲的巨人扑了过去,他看了眼队伍讯息,一百个冲阵的人只剩下了四十三个,其他人全在复活中。
如此高的战损率,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不止是敌人的死亡容易,自己人的死亡也很容易。他心跳如雷,连忙打开了全景视角。视野之中到处都是天选者、无人机和战机制造的火力网。还有导弹一枚又一枚的穿过天幕,像是在海中游弋的鲨鱼。两方的火力基本都在交锋的最前沿交汇,天选者犬牙交错的天空中,彩色的dna螺旋时不时升起,爆炸的战机如同接连不断在天空盛放的礼花。
场面在他们的冲锋后愈发混乱,就像是一场发生了暴动的宴会。但他清楚,混乱只是暂时的,当导弹消耗殆尽,太极龙的天选者们也将失去火力掩护。
“大家散开,不要和敌人缠斗!目标预警机!一定要摧毁它!如果完不成任务……”
后面半截他梗在了喉中,没有说下去。
“一将功成万骨枯”,绝大多数人都是枯萎的白骨,极少数人能成为屹立于尸山血海之上的领袖。
当然,这是“功成”的前提下。
如果输了……
后果顾非凡不敢想。
他也不打算去想。
反正上绞刑架的永远是领导者,而他们这些战士,只是在地狱里向上凝视着绞刑架上高高挂起的尸体。
既然校长和白教官都有上绞架的觉悟,那么他也有成为骸骨的觉悟。
……
“这是一艘德尔塔iv……长116米,宽123米,水面排水量13500吨,水下排水量18200吨,由两个加压水冷堆和两个蒸汽涡轮机提供动力……”
关博君轻声念诵,脑海里出现了德尔塔iv的图纸。他向来对武器装备这些十分感兴趣,来到这艘潜艇上之后,早就把潜艇上上下下的构造弄了个一清二楚。一直以来关博君的目标和理想是进入太极龙见龙装备和技能发展部,搞装备研究,而不是去潜龙组(天选者外事局)和亢龙组(天选者管理部)这些战斗部门。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适合战斗,但是在装备研究方面,他还是颇有些天赋。
稍稍冷静下来,关博君立刻就想起了苏式潜艇都配备有逃生舱,而且他上船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清了逃生舱的位置。
“先得去看看逃生舱还在不在。”关博君将手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打开了电筒,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举着手机向天花板晃了一圈,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各种管道,也不知道什么地方还在渗水,腥咸的海水沿着舱壁一点一点的向下流淌,堆积在地板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是速度并不快。
关博君举着电筒,淌着水走到了水密门前,艰难的旋开了井盖似的舱门。他所在的二号休息舱,位于舰桥下方的底部,而逃生舱则位于舰桥前方的船头位置,他必须向上爬两层,才能到达逃生舱。
躬身钻出了二号休息舱,关博君倾着身子,右手举着手机,左手抓着扶手沿着倾斜的走道,来到了楼梯处,用手电照了一下,铁架楼梯还算干燥,靠船头这边并没有太多的水渗漏。他将手机放回口袋,在黑暗中沿着铁架楼梯向上爬。
船舱里静谧极了,深海下好似幽冥的微微水流声以及他攀爬楼梯的“噔、噔”声响,这些声音清晰的像是在降噪耳机里直接播放。让他觉得就如同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在房间里玩《生化危机》,可惜的是潜艇里没有母神,也没有八尺……不对,是蒂米斯特雷库夫人和她的三个女儿。
二号休息舱位于潜艇最底层,需要向上穿过三层船舱才能到达最上面的逃生舱。随着远离他熟悉的生活舱和沉睡中的众人,关博君感觉到了无处不在的恐惧,像是浑身上下缠绕着一只软糯潮湿的八爪鱼,那邪恶的八爪鱼挥舞着触手,在他身上胡乱摩挲,每次触手的挪动都令他心底发凉,浑身起鸡皮疙瘩。
终于向上穿过了蓄电池机组舱、鱼雷舱和绞盘机舱,关博君费劲的旋开了装载高压空气瓶的船舱舱门,圆形的井盖门被向上掀开后,几滴水不偏不倚的落在他的额头上,把关博君吓了一跳,双腿一软,差点就绷不住马上把舱门拉上,直接跳回绞盘机舱。幸好他向来手脚没有那么灵活,没有第一时间抓到舱门把手。
意识到只是水滴后,他三步并做两步,打着寒颤飞快的窜上潜艇的第五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舱门重新关上,这里灯光没有熄灭,挂在舱顶的应急灯还发着昏暗的光。
关博君站在昏暗的灯光下,双手结印,战战兢兢的虔诚念诵道:“颂持千遍,金光护体,辟邪长生!乞求道祖保佑徒子徒孙平安吉祥,福寿无量!”他抬手摸了一下本该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没有摸到任何东西,这才想起来开过光的护身符卖给了顾非凡,现在那枚护身符应该挂在顾非凡的脖子上。
他滚动了一下喉头,放下手,借着灯光左顾右盼观察了一下,立即发现了不对,原本应该放着不少高压空气瓶的船舱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他心知不妙,向左看向了通向舰桥的舱门,敞开着的。又向右看向了通向安装逃生舱的船舱水密门,同样敞开着的,圆形的门洞底部泛着银亮的光,那些簇新的摩擦痕迹像是利箭,狠狠的插入了关博君的心脏。
这艘船上除了他们这些太极龙天选者,还有二十多个冬宫的驾驶人员。毫无疑问,那些驾驶人员已经将氧气瓶搬上了逃生舱,自己逃走了。
虽然脑海里有了确定的答案,可内心尚存一线希望,他快步的向着通向逃生舱的舱门跑去,慌慌张张的钻过了门洞,泛白的灯光映照下安装逃生舱的舱室一片狼藉,贴着米黄色塑胶的地板上凌乱的甩着几件坏掉的潜水服,其中夹杂着一些中式軍粮,一些印刷着恩诺思语的罐头,还有散落一地黄灿灿的子弹。
关博君快速的跨过满地的杂物,走到了通向逃生舱的楼梯处,抬头向上看去,楼梯尽头的水密门安全阀已经打开,这就意味着逃生舱已经离开了潜艇。
“一整个纯纯的大无语了属于是……”
关博君失望的低下了头,很快他又不甘的抓住了楼梯向着水密门爬了上去,右侧的一排写着俄语的阀门都已经旋转到了开启状态,虽说有所预期,他的心还是又一次的坠入了谷底。
灰心丧气的从楼梯上爬了下来,关博君的腿脚发软,他靠着楼梯闭着眼睛,喘息了一会,他睁开眼睛碎碎念道:“船头的多人逃生舱没了,在船尾应该还有一个逃生舱。就是距离有点远……”
他撑着楼梯站了起来,快步向着舰桥的方向走去。这个时候潜艇船身倾斜的又厉害了一点,大致超过了二十度。他不清楚是什么位置出现了破口,但他知道敌人早就锁定了潜艇的位置,之所以没有立即用反潜鱼雷击沉它,而是不断的释放深水炸弹,不过是想逼迫它上浮。所以这艘老旧的潜艇下一秒被炸的土崩瓦解,也不算什么意外。
就在关博君钻过了水密门的时候,又一枚深水炸弹猛然间爆开,隆隆的声响这一次近在咫尺,整艘潜艇都在剧烈的抖动,晃得他抓着把手都站立不稳。金铁交鸣之声铮铮作响,灯光也在跟着闪烁晃动,恐惧感和紧迫感如同毒针,从四面八方刺入了他的肌肤,令他浑身发冷。
一秒都不敢耽误,在震颤中他穿过了放置高压氧气瓶的船舱,像疯狂的仓鼠钻进了舰桥,位于指挥室下方的第三中央舱和无线电舱空无一人,钢铁的挤压声在浑浊的空气中像是气泡般漂浮,每次与耳膜碰撞,都叫关博君牙酸。
他想起自己高中的时候体育成绩烂的一匹,此时却像是运动健将一样在狭窄逼仄的船舱过道中奔跑。很快他就跑到了导弹发射舱,两侧的导弹发射管像是粗壮的钢铁原木。
在发射管的中间位置,上面盖着簇新的蓝色印章,印章是冬宫的标志还有2025年1月1日的日期,他记得每一枚印章都代表一次成功的发射。他扭头看了眼发射管,异想天开里面如果有导弹的话,能不能乘坐导弹飞出去。也不算异想天开,第二次战争时,鬼子就设计过人工操作的导弹——樱花弹。它外表像是一架导弹形状的小飞机,机身为全木质,机舱内满载着炸药,当母机将它投放出去时,神风敢死队的队员就会驾着“樱花”向目标发动自杀式袭击,堪称是人类最早的精确制导导弹。
“樱花”这个名字很美,但樱花这件武器却一点也不美,甚至应该用丑陋恶心邪恶来形容。因为它不仅需要活生生的人驾驶着奔袭敌人,最可怕的是它连起落架都没有,就是为了不让驾驶者有一丝求生的想法。
如此灭绝人性的武器,在战争中被渲染成了残酷的浪漫,人类历史上的黑色幽默为此又多了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