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慈想了下,又道:“师父,我打听到,富老板还有两个侄子,也在余庆市。这两个人一个有四十来岁,一个三十出头。”
姚星惋惜地说:“那卖菜的大姐其实都要说出来了,但收购站里负责收货的人也去买菜,差点跟我和顾慈碰上,他见过我俩,我们怕引起他疑心,就没再问。”
林落果断说:“柳支的人已经去查富老板家的户籍信息了,应该能查出来他那俩侄子的情况。查到了他会派人找借口上门对这两个人核查的。”
随后她又说起了谭秋涵父亲的事,姚星听完这段故事,搓了搓下巴就道:“谭中致死因素极大可能是枪击。”
“他是开收购站的,今天我们已经查过了,以前这家收购站是两个人一起凑钱开的,自从另一个老板失踪,收购站就归富老板了。”
“按照利大者疑的规律,这个凶手很大可能就是富老板。把合伙人杀死,收购站不就是他的了?”
“开收购站太挣钱了,现在开收购站的都是土豪,随随便便就能买辆豪车。搁谁谁不想多赚点?富老板心野了,就会想把收购站吞下来,不再让别人跟他分利润。”
姚星分析的头头是道,其实挺有道理的。
听说谭秋涵次日上午要去支队,姚星和顾慈就没出门,而是跟林落一起去了支队,坐在办公室里等候。
八点四十,一辆黑色路虎出现在市局刑侦支队门口。外来车辆不经允许,是不能进入支队大院的,这辆车也不例外。
一个身着黑色套装的女郎戴着墨镜拉开车门,并没有跟门卫对质,直接拨打了柳支队留给她的号码,柳支队这才通知门卫放行。
柳支队把会客地点定在接待室,因为姚星和顾慈曾去过富老板的废品收购站,所以他俩也留在了接待室里。
谭秋涵很快出现在接待室,她身材修长挺拔,仪态很不错,冷白皮在黑色修身外套映衬下,更显得肤白貌美。
但她神情比较淡,给人以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冰霜感。哪怕是姚星和顾慈见过的美女不少,在见到她时,也多打量了几眼。
柳支队和林落都站了起来,柳支队率先走到门口,客气地伸出手。“谭女士是吧,我是市局刑侦支队柳支队长。”
两人客气地握过手,柳支队又把林落介绍给谭秋涵。谭秋涵打量了一番,面带疑虑,但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谭女士,有张图片给你看看。”众人一一落坐后,柳支队弯腰把事先准备好的文件袋拿了过去,再从中抽出一张打印出来的颅面复原图片。
谭秋涵默默地接过那张纸,看清纸上的人像时,眼泪突然从她眼眶里涌出来,谭秋涵嘴唇微颤,“柳支,这张照片,是什么意思?”
柳支队叹了口气,心知这张照片跟谭秋涵爸爸长得很像,也就是说,林落用软件复原出来的头像是可靠的。
他平静地看着谭秋涵的眼,说:“这个图像,是小林警官利用软件对头骨进行颅面复原所得到的图像。”
谭秋涵怔在那里,好一会儿没出声。过了一会儿,她才不敢相信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爸爸他不仅人没了,还只剩一身骨头?”
她这一问,林落和柳支队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因为事实比谭秋涵想的还要糟糕,死者谭中的尸骨几乎全没了,只剩这一个头骨和少量散碎骨头。也不知其他骨头都哪儿去了。
但实话总是要有人说的,柳支队再不忍心,也只好实话实说:“谭女士,是这样的。三年半前,有个牧羊人在河边树林里扒拉出一具头骨,周围还散落少量碎骨。”
“头骨上有弹痕,我们认为,死者应该是饮弹而亡。因为以前没有人会颅面复原技术,我们无法把死者面貌复原,所以之前一直不清楚死者的身份。”
谭秋涵这时已泣不成声,她并不想在众人面前失态的嚎啕大哭。但摆在她面前的现实过于残酷,让她实在忍不住。
她想过她爸几年没音讯,十有八/九是死了。只是她想过多种死法,唯独没想到的是,她爸爸不仅曝尸荒野,还尸骨不全。只剩下一具头骨和少量散碎的骨头。
哪怕她的心比普通人要强大许多,在得知这个消息时,有那么一会儿,她也受不了了,低着头,眼泪像决堤一样往外涌。
这种无声的哭泣更让人纠心,姚星和顾慈对视一眼,俩人连呼吸都放轻了,根本不敢说话。
她的哭声不高,也只哭了分钟,谭秋涵就止住了哭泣,转过身去,擦了擦脸,这才回头说:“对不起,事情发生得突然,我刚才失态了,影响了几位的情绪。”
随后她仰头把溢出来的泪水憋回去,吸了吸鼻子,这才郑重地跟林落说:“谢谢林警官,我没想到,你的技术水平这么高。要不是有你帮忙,我甚至连这张画都看不到。”
林落客气地说:“这件事对我来说是正常工作,你不必太在意。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一定要替逝去的人好好活着。”
“这次请你过来,除了要通知你父亲的死讯,还想向你了解一下,关于你父亲生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这个案子,既然重启了,就不只是找出他的下落就算完事了。得想办法把幕后凶手找出来,到底是谁朝他的头部开了一枪,这个我们很想知道。”
“你们是想查查与我父亲有仇或者有借贷关系的人吗?”谭秋涵问得挺小心,问话时,还注意观察着林落和柳支队的反应。
柳支队摇了摇头:“不只,所有利益相关人员,都要查。”
谭秋涵右手垂下来,她的拇指/尖重重地掐着中指,自己把自己掐得生疼,这个动作虽隐秘,顾慈却注意到了。
他感觉,谭秋涵可能知道什么,但她现在不太确定要不要把她知道的事跟警方说。
可能,她在怀疑,警方是否有能力把这个案子破了。
她正在考虑,这时门外在人敲门。顾慈过去开门。
柳支队认出来,站在门口的人是他派去监狱提审盗窃犯的刑警。这个时候过来找他,那刑警可能是问出了什么。
柳支队便压了压手,示意谭秋涵稍等。林落则抽出几张纸巾,和气地递给谭秋涵。
谭秋涵说了声“谢谢”,不动声色中,却在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柳支,你让我找的俩人,有个人招了,他说富老板的收购站收过不少好东西,倒手一卖,特别赚钱。他列出了几个给富老板送过货的小偷,我把名单带过来了。”
他说话的声音虽轻,却让谭秋涵听到了富老板和收购站这几个字。
姓富的本来就少,再关联到收购站的话,那他们谈的不是他爸曾经的合伙人富老板,还能是谁?
这么说,警方这是在查富老板?
想到这一点,谭秋涵身体微微颤抖,心里的天平终于开始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