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节(2/2)

接下来几个人又在死者头颈部位找了一会儿,没有再找到其他碎纸屑。林落不甘心,戴着手套,将死者嘴唇翻开,一点一点细心地观察着牙龈和牙缝,她甚至把死者牙齿也扳开,用手电照向死者口腔观察。

“这也有一块。”林落指着死者舌尖上一块已经被泡软的碎纸,跟祈法医和周法医说。

祈法医也有所发现,指着死者一处牙缝:“这里也有一点碎屑。”

周围有好几个刑警都在看着,死者口腔和头发上发现这些纸屑,意味着什么,凡是有经验的刑警,这时候多少都已猜出了端倪。

也就是说,死者虽然不是被人用手捂死的,但眼前的发现却表明,死者很有可能是被人用湿纸巾捂住口鼻,活活闷死的。

口腔里会有纸屑,说明死者死之前曾有过挣扎,或者曾尝试着大口呼吸过……

看着林落采样完毕,周法医直起腰来,深深地看了眼死者吕小凤的父亲和继母,什么都没说。

那些人都被拦在五米外的警戒带外,看不到警察的操作。所以到目前为止,吕小凤父亲吕树山还不知道警察发现了什么。

采集完所有的纸屑,林落直起腰来,跟祈法医说:“如果死者确实是被人用湿纸巾捂死的,那我们应该能通过解剖找到证据。”

祈法医点头:“去殡仪馆做进一步的解剖吧,检查下内脏器官浆膜和粘膜,看看有没有散在瘀点性出血。”

这一点,周法医也是清楚的,如果真是这种原因致死,那死者的肺泡腔内和肾间质也会有异常表现。

用软性物质,比如塑料、多层湿纸巾来把人捂死的话,从脸部皮肤表面确实看不出什么异常,但死者体内肯定会有些变化,能与正常的死亡区分开来。

如果吕树山真干了捂死亲生女儿的事,那他是逃不过详细的解剖的。

当然,为了让结果更可靠,他们会对死者各脏器进行切片,做一下病理和毒理检查,以便排除心脏猝死或者高钾血症或者中毒等死因。

几个人小声商量了一会儿,初步确定下方案。林落就把顾慈和姚星叫了过来。

“姚星,一会儿我们去殡仪馆解剖,你跟顾慈留下,帮助黄海区刑警对这些涉案人员进行调查讯问。死者父亲和继母是重点,你们要多加关注”

姚星立刻答应了,顾慈却小声说:“师父,刚才我一直在观察这些人。我觉得死者生父和继母有很大嫌疑,他俩表情不对。”

林落对他的能力是比较认可的,俩人正谈到这里,这时吕树山又和他儿子吵了起来,谈得还是花了很多钱给女儿治病的事。

林落听了几句,跟周法医商量了下,周法医就走过去,跟吕树山说:“把你女儿生前的病历都拿出来,我们需要对死者生前接受的医疗方案和用药情况进行了解。请你配合一下。”

吕树山当即愣住了,面上现出几分窘迫,想了想才道:“病历不知道放哪儿了,最近家里事儿太多,乱糟糟的,可能不小心弄丢了。”

听他这么说,他儿子气得破口大骂:“你就编吧,骗完了我妈骗我妹,现在又骗到警察头上了。”

“依我看根本就没什么病历,你这一年就没带我妹去看病,要不是我妈给我妹出了一万,让你带她去做透析,她怕是连透析都做不上。”

吕树山也吼了回去:“谁说我没给她治了?我找的中医,开了好多药,很贵的,那不都得花钱吗?中医又没给我开病历,我上哪儿拿去?你不要强辞夺理好不好?”

吕小凤哥哥怒道:“药方呢?你拿得出来吗?你骗鬼呢?医生都说了,我妹病得虽然厉害,但也能挺几年,不至于现在就没了。你这个老混蛋,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天上打雷怎么没劈死你呢?”

他说到激动时,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凸出来了,显然很激动。

几个警察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拉开,吕树山被儿子骂得狗血淋头,想要辩解,却因为拿不出病历,硬气不起来。

正在争吵之际,一个中年男人上前问周法医:“警察同志,小凤的尸体,我们什么时候能带走?”

周法医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说:“我们需要对吕小凤进行解剖,以便查明她真正的死因,尸体不会给你们了。”

这时在刑法上还没有规定买卖尸体是违法行为,这种法规还要过几年才会出现。这一点林落知道,但周法医和其他刑警并不清楚未来的事。

所以现在这些买家就算买了别人的尸体,警察也没办法对他们进行处理。

那中年人当场就急了,跟周法医说:“凭什么啊?我花了钱的,整整五万!五万块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给你们检查一下不就行了,凭什么你们说不给就不给?”

眼见着这中年人身后的家人也要冲上来跟警察对恃,黄海区一位中队长面色冷峻地道:“再闹下去,就到局子里去说话。”

他这句话吓到了好几个人,现场安静了一些。

但那中年人还是不依不饶:“我们也没做什么,我就是想给小儿子找个媳妇,可怜我那孩子死的时候连对象都没谈过。我给他找个伴怎么了?我钱都花了,你们说带走就带走,太欺负人了。”

那刑警又不是被吓大的,怎么会被他这三言两语就糊弄住?

他冷声说道:“死者吕小凤死因不明,有被人谋杀的可能。警方有责任对案件进行深入调查,你们做为当事人,也有配合调查的义务。”

“如果你们再阻拦警方办案,我们会考虑以寻衅滋事的理由对你及你家人进行处理。”

中年人听到这里,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原以为,吕小凤哥哥是在无理取闹,但现在看来,似乎警方比较支持吕小凤哥哥的看法。

要真是谋杀,那这女孩子不会真的是被她爸和后妈给整死的吧?

想到这里,中年人后背一寒,感到特别后悔。他为了这件事花了五万,要说就此放弃,当然是舍不得的。

警方这边他不敢再怎么样,但他可不怕吕树山。吕树山能害死一个重病的女儿,还能害死他不成?

于是他立刻调转枪口,跟吕树山说:“啥也别说了,退钱,把我给你的五万块钱都拿出来,否则这事儿没完。”

那家人也跟过来,都吼着7让吕树山退钱。

吕树山在听到刑警说的话时,已经知道事情有点不妙了。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警察能看出来?

他们明明已经很小心了,趁着吕小凤睡觉,用几层湿纸盖住了吕小凤的脸,又压住她的手脚,不让她挣开。盖了一会儿,人就没气了。

那一刻,他确实很愧疚,很惊慌。可人死后,他却觉得特别轻松,因为他终于不用再花钱给吕小凤治病了,那可是个无底洞。而且他还能赚五万,这个钱都能赶上彩礼钱了,也不枉他养了吕小凤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