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1/2)

顾安又不说了,他不擅长解释。

清音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先从晾晒开始,观念上旁敲侧击的影响几次,以后他就不觉得干这个丢脸了,再以后嘛,等她来例假肚子痛的时候,是不是就能请他帮忙洗一下?虽然她也觉得难为情,主张自己的事自己干,但总难保会有不想干的时候不是?

就像洗碗,他一开始不也骂骂咧咧像个刺头,现在哪一次不是他洗?

还是那句话,除了怀孕生孩,天底下没有哪一件事是只能女人做的,男人有手有脚一样能做,关键在于他们有没有这个心。

确定好上京市的时间,清音把诊室工作暂时拜托给林莉和白雪梅,有些老病号会继续来抓药,如果是不严重的就让他们等几天,要是吃着有用的只需要续服上方,就能按照上次的方子,只是不能多抓,最多两副。

白雪梅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清音信任她,加上林莉是专业人士,找到自己的门诊日志一对比就知道病情有没有变化。

这就是只有一个中医大夫不好的地方,但凡是还能有个跟她换换班的,清音也不会这么累。

但卫生室就这么大,想再招人厂里没这编制不说,招来也基本是闲着,现在的人员配比正合适。

1974年3月8号,天气晴,万里无云,小两口坐上开往京市的火车。顾安这次是因公出差,拿着工作证明和介绍信就能买到卧铺票,俩人上车就各干各的,各拿一本书在看。

她要放行李,顾安说:“等一下,你够不着。”

她想接开水,顾安说:“你坐着,开水我去给你打。”

就连她要就着开水吃两口饼子,他都会洗手帮忙把饼子掰碎。

当然,清音对这种照顾习以为常,在家就是这样,她能不自己动手的,都尽量不动手,可看在其他人眼里,这小两口就是蜜里调油啊!

就连坐他们对面的中年大姐都说:“小两口真恩爱,妹子你对象对你可真好,一看你在家就是不用做家务的。”

清音笑着看向顾安,意思是你解释解释,每天的饭菜都谁做的。

然而,他却不想接茬,仿佛大姐身上有毒似的,清音有点尴尬的笑笑,“都做,谁有时间就谁多做点。”

“哎呀这敢情好,两口子过日子就得这么来,那些老爷们总觉得家务是咱们女人干的,其实谁天生就会啊,还不是磨出来的你说对不?”

清音点点头。

“我闺女以后找对象也得找个你对象这样的,不仅长得俊,还会干家务……诶对了,你对象是做啥工作的?”

“工人。”出门在外,清音并不想透露太多个人信息。

“是个啥厂子,待遇肯定很好吧?”

“造纸厂。”主打的就是一个胡说八道。

这可好,中年大姐见她“有问必答”,又转过来问她是干啥的,在什么单位,清音继续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说八道,一会儿的功夫倒是把老大姐忽悠住了,直夸他俩男才女貌,都是社会主义好青年巴拉巴拉。

这大姐倒是挺热情的,看穿着打扮也比较干净整洁,就连随身携带的行李包也是粉红色的,一看就非常高档,上面还有很少见的英文字母呢。

又聊了几句,清音没再继续看,估计是人太多,车厢通风不好,她觉得胸有点闷,就跟顾安说一声,爬上去躺着。她的卧铺票是最理想的中铺,爬上去也不累,而顾安的则是下铺,正好能看着行李,一旦有人接近中铺他也能第一时间知道,他对面的下铺则是那中年大姐。

有他护着,清音心里满满的安全感,准备睡个美容觉,不巧翻个身看见对面中铺上也睡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坨,不是一个人,全身用被子裹得严实,要不是露出一点黑黝黝的头发,她都没看出来是个人。记得刚才那妇女介绍过,这是她闺女,平时在家就爱睡懒觉。

这趟火车是从乌市发往京市的,石兰省只是一个经停站,估计这人也是早早的上车,一直睡到现在。但一直这么捂着,就是大冬天也受不了,清音有点好奇,这人是不是生病了?

但对方没主动说,更没表现出不适,自己上赶着问就不是职业病,而是要被人骂神经病的程度,于是也就不再看,翻身面朝里。

绿皮火车慢悠悠的,这边山多,隧道也多,每次钻进去的一瞬间都像是天黑,确实很适合睡觉……嗯,清音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下铺的妇女却一反常态,在所有人都入睡的时候,静静坐着织毛衣,织到一半,确保对面年轻男人传来均匀悠长的呼吸声,又静静听了会儿,直到变成节律均匀的鼾声,这才起身端着水杯去餐车那边打开水。

她不知道的是,等她离开车厢之后,原本“打鼾”的对床男人倏地睁开双眼,深邃的犹如鹰隼一般的眼神在她的床铺上迅速搜罗起来。

当然,他也没轻举妄动,上车的时候就习惯性观察环境,两个上铺是空着的,显然是没人,此时他依然要检查一下,见真的没人才放心。

他不搭理大姐,一是从小就不爱跟三姑六婆的说话,嫌她们烦;二是这妇女很反常。

就那高档行李包,她刚才从包里找水杯的时候找了三个地方才找到,找帕子也是用手摸了又摸才摸出来。

照她自己说,她在家是常做家务的,那行李也应该是她自己收拾的,什么东西放在哪个包里哪个夹层,这是有记忆的,不可能这么陌生。

其二,她太过热情。一个陌生人如果对人太热情,要么是别有所图,要么是在掩饰什么,这从她不断打听他们夫妻二人的工作和单位就能看出来。

幸好,清音也不傻,主打一个胡说八道,全程跟她没一句实话。

顾安翻身坐起来,往中铺看了看,可惜清音背着他,看不见她的神情。

当然,那妇女引起他注意的最重要一个点——脚下鞋子不合脚。

他没看错的话,那是一双粗跟黑皮鞋,外国款式,一般百货商店很难买到,得上友谊商店或者侨汇商店才行,普通人难得买双这么好的鞋子,按理来说肯定是要挑一双最合脚的,太大的走路一甩一甩的,并不好看,也不舒服。

再联想到刚才找东西时的陌生感,他几乎可以断定,她身上穿的衣服,脚下穿的鞋子,手里拎的旅行包,都不是她自个儿的。

而是谁的,就只能亲自“看看”了。

女人的“行李”很简单,只有一个高档旅行包,再次确认无人注意后,顾安从胸前衬衣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包住手,然后迅速地在女人包里摸了一圈,又迅速地恢复原位,所有动作之发生在半分钟之内。

但很奇怪的是,包里除了衣服,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

衣物也是一些简单的衬衫、棉衣、袜子,以及两件那天晚上给清音晾的那种衣服,以前可能不知道是个啥玩意儿,但有一就有二,接连给晾过几次之后,即使隔着手帕,他也十分确定那种形状和触感绝不会错……然而,问题又来了,妇女身上压根不像是穿着那种衣服的样子,无论年纪还是体态,都不像。

这个包,或者那双皮鞋,包括她身上的衣服,都应该属于一个三十岁以下的年轻女同志才对。

顾安有了猜测,转头看向清音对面的中铺,那里一动不动,除了微弱的呼吸起伏和被子被拱出来的形状,他都怀疑那里压根没人。

而餐车那一边,中年妇女拿着水壶,刚走到打开水的地方,就有个中年男人过来说话,“你怎么自己过来打开水,不是让你在座位上守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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