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声如急雨,纷纷杂杂,不见之前的哀恸,只剩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然。
少年眼角斜飞入鬓,目光决绝,手挽剑花,人在剑影与铮鸣中舞动。
他手臂纤细如柳枝,舞剑的动作却丝毫不缺乏力度,劈砍戳刺,一把舞蹈用的软剑,恍然间,竟真被他舞出了神兵利器的气势。
剑光愈来愈急,鼓点越来越快,乐至高潮处,虞姬忽然拔剑自刎,随即如一片秋叶,翩然倒向项羽怀中。
他身影凄美,目光哀绝,仿佛这不是一场舞蹈,他本就是那宁为玉碎的虞美人。
闻峋望着这一幕,胸腔竟有一瞬间的抽痛。
舞台上的男人神色悲痛地揽美人入怀,大手抚上少年失了色的脸颊,附身下去,在那双朱唇上落下一吻。
闻峋霍然起身。
节目单上的舞蹈才演到第二场,座上的男人却已经离席。
昏暗走道上,他的脸色比夜色更冷。男人步子略快,目光直视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经过一扇门时,闻峋被忽然伸出的一条雪白手臂拉了进去。
黑暗中飘来阵阵幽香,少年声音轻佻,如同惑人的山精野怪,一字字带着热气,扑打在他耳边。
“抓到你了。”
偷情的错觉。
这里像是一间杂物间,四处堆放着舞台道具和各种器械,空间闭塞狭窄,呼吸间一股潮闷的味道。
里面没有开灯,只有走廊昏暗的灯光从头顶的小窗透入,落在跟前的少年身上。
他脸上的妆尚未卸去,红粉娇俏的一张花旦脸,眼尾上扬,直勾到鬓角,唇红齿白,活像古时话本里走出的妖精。
妖精将男人抵在门板上,细白如柔荑手搭在男人肌肉健硕的胸膛上,呵气如兰:“好呀,拒绝我的邀请,转头却跑来偷偷看我跳舞。”
下一刻,他的手腕被男人有力的大手攥住,生生止住了他的动作,力道大得他腕骨都有些疼。
闻峋沉黑的眼睛直盯着他,一言不发。
姜渔并不反抗,反倒挑起唇角:“不打算解释一下吗?闻大总裁。”
细朦朦的光线下,能看到空气中浮动的尘埃。
闻峋的视线落在少年纤细手腕上,看上去这样脆弱无力,一刻钟前还挂在另一个男人的脖颈上,现在却轻而易举地被他握住,好像能全权由他掌控。
男人唇线紧抿,黑色西装下的衬衫领扣到了最上面,一张俊脸面色冷淡,看上去沉肃又禁欲。
姜渔却眼尖地瞥见,男人骨节凸起的喉结,在黑暗中滚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