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星和他牵着手,没防备下被拉了个踉跄:“什么不对?”
沈渡抿着唇没开口,神色隐隐有点紧绷。
宋南星跟上他的脚步,快速思索到底哪里有不对,脸色陡然一变。匆忙间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日期,立刻就知道沈渡说什么不对了。
头顶是满月,可今天是初五,怎么可能有满月?
在被沈渡推进家门之前,他快速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天上那一轮又亮又圆的满月,边缘隐隐多了一轮弯弯的弧形,就好像两个月亮重叠在一起但又没有完全重合露出一点不和谐的边缘。
这想法只是一瞬间冒出,很快就被往外走的沈渡打断。
“你去干什么?”宋南星拉住把自己塞进屋后立刻就要掉头离开的男朋友。
沈渡依旧不说话,眉峰蹙起,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宋南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手非常冰凉,触感变得和触手有些像,他条件反射地低头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抓住的还是对方的手,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到底出什么事了?”宋南星担心地问。
沈渡眼睛变得很深,瞳孔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微微扩散,体温似乎也还在迅速下降,他喉结不停滚动,良久才艰涩地挤出一句话:“我要离开几天,在我回来之前,你哪里也不要去。”
他的状态非常反常,宋南星怎么可能放心让他离开,拉住人不肯放。
沈渡的皮肤开始分泌滑腻的粘液,他将手从宋南星手里抽出来,说:“双月凌空,我的本体也会受到影响,我必须回去一趟。”
宋南星半信半疑,没有放人:“会不会有危险?”
沈渡摇头:“我不走,你会有危险。”
他的态度非常坚决,宋南星没办法,只能说:“虽然我不一定能帮得上忙,但你如果遇见了危险,不要一个人扛着。”
沈渡勉强挤出个笑容,捏了捏他的手,然后强硬关上了入户门。
宋南星看不到的门外,沈渡艰难维持的人形瞬间崩溃,身体化作无数纠缠扭动的黑色触手,挤占了整个走廊。走廊太过狭窄,挤不下的触手从栏杆垂下去落在一楼地面,焦躁而急切地拍打扭动着,地面上绿化植物被触手扫过,瞬间犹如飓风过境般被连根拔起。
明亮的月辉笼罩整片天地,黑色触手上分泌出的粘腻液体在月光下如同凝了霜雪一般。
数不清的巨大触手将四楼走廊堵得水泄不通,它们在走廊涌动了许久,才在某种意志的驱使之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宋南星一直站在门后没动,他虽然看不见门后的景象,但还是捕捉到了一丝响动。
直到门后的摩挲声消失,他才重新打开门。
门外空无一人。
宋南星扶着栏杆往外看,看见一楼狼藉的绿化带,以及其他楼栋走廊上同样被异常的月相吸引出来的居民。
之前一瞬间闪过的想法并非胡思乱想,宋南星发现头顶的月亮真的在逐渐变成两个。
就好像两个一直重叠在一起的月亮,正在逐渐地分开,变成两个。
宋南星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各个工作群,又去各个社交平台也逛了一圈,每个平台都被“双月凌空”的词条占据榜首。
社交平台上有人说,大概二十多年前曾经出现过一次这种“双月凌空”的月相。
双月凌空之后,就连着下了一个多月的红雨,之后不久精神污染就出现了。虽然目前还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证明红雨以及精神污染和双月凌空的特殊月相有关,但网络上很多人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
就连官方都紧急在各个官网上发布了停工停课的通知,让居民这几天尽量待在在家里,非必要不要外出。
宋南星也收到了通知。
一个是交换中心发的停工通知,一个则是收容中心发的预警通知。
两个工作群里都讨论得热火朝天。
宋南星没有参与讨论,默默看完了消息,临时取消了今晚潜入封锁区域探查的计划。
他在走廊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屋里。
关门时目光扫过客厅,总觉得空荡荡好像少了什么,宋南星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置物架上的鱼缸空了,坐在置物架上的木偶也不见了。
只有小月亮还坐在沙发上,看起来有点孤零零的。
宋南星问小月亮:“小章鱼和木偶去哪儿了?”
小月亮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又用长耳朵拍了拍他的手臂,像是在安慰他让他别担心。
宋南星怎么可不担心?可他尝试在神经环里询问,却并没有得到回应。
双月凌空的异象持续了两天两夜。
两轮满月一左一右悬在低空,即使在白天,也清晰可见。
两天之后,忽然起了大雾。前所未有的浓雾笼罩住整个城市,别说看见天上的月亮了,就是两个人对面站着,距离超过了一米都看不见对方的身影。
很多出门采购生活物资的市民猝不及防被困在了雾中。
收容中心之前的人力绝大多数都投入了封锁区域,如今忽然遭逢前所未有的大雾天,人手顿时非常紧缺,就连原本待命在家的宋南星也被叫了回去执行任务。
接连一个星期,宋南星都在和特别行动局的工作人员一起搜寻困在雾中的居民。
浓雾遮天蔽地,让人模糊了时间。
在浓雾里待久了,宋南星总会有一种不知时日的恍惚感。他的状态还算稳定的,有一些普通的工作人员甚至因为工作强度太大以及承受不了巨大的精神压力,精神污染值一度飙升,不得不去卫生中心接受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