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气!
刘仲洋翻了个白眼,道:“别在这捣乱,快走。”
沐蝶飞对着他做了个鬼脸,觉得他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甚是有趣,反而跟在他身边打转,向那帮官兵指指点点,只管添乱。
沐攸宁脱身后又往回瞧了眼,见刘仲洋被沐蝶飞缠上,暂顾不上自己,便果断往山下跑,欲要追上赵清絃。
澄流背着赵清絃走及山腰,身上一湿,只见又红又稠的鲜血自赵清絃口鼻汩汩而流,吓得他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沐攸宁追上两人时,映入眼帘的就是这血腥的场面。
澄流跟在赵清絃身边多年,伤得再重也是有的,可像这次以血咒都唤不醒的情况却是从未见过,一时慌了神,两行泪水不受控地往外流,他抖着嗓子向沐攸宁求助:“怎么办,是不是路太颠簸把他晃出血了?”
沐攸宁此时无心笑话他,抬手探向赵清絃额头,竟是反常地烫手,憋不出半句安慰的话,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让澄流放心点。
说他没事?
这个鬼样子哪里像是没事!
她脱了外衣披到赵清絃身上,把人牢牢包住,就怕头顶上的烈日过于毒辣,本来就瘦得硌人,再晒一晒不就变成枯枝了吗?眼下只能尽快把他带回客栈安置,别再让他在太阳底下暴晒。
沐攸宁催促道:“我们走快点吧。”
澄流也顾不上她这举动有无不妥,听话地跟着她走,或许是刘仲洋提前打点过,两人进城几乎没有任何阻碍,顺利地回到客栈。
沐攸宁目力极好,远远就瞧见沐殖庭的身影,她越过澄流,跑得飞快,直接往人身上扑去,大喊道:“师兄!”
沐殖庭似乎料到她的行为,稳稳地把她接住抱起,笑道:“猴子吗你?”
沐攸宁自他身上跳下来,嬉皮笑脸地道:“都半年没见了!自然要热烈表达我对师兄的想念之情。”
沐殖庭的笑意凝在脸上,终于发现她此刻竟是未着外衫,衣服凌乱,顿时又板起脸呵责:“哪有女子像你这般穿着,成何体统!”
也许是闷在胸腔的浊血吐得差不多,赵清絃在进城的时候就醒来了,他眼睛又干又涩,眨了几遍才看清沐攸宁扑倒的是谁。
原以为中了毒,加之法力耗尽能直接昏睡个十来日,为什么才一睁眼就看到她兴高采烈地扑进另一个人怀里?
赵清絃颤着闭上了眼。
远方的沐攸宁自是没发现他的异样,她单纯记挂着师父那句别和沐殖庭起冲突,并且害怕沐殖庭死命揪着赵清絃不放,耽误了他休养的时机。
虽然以他的身体也没什么好养,也就是刷干洗净然后丢在床上不时喂水,就像盆栽一样在太阳底下晒着,偶尔淋水,在某个清晨,自然而然就会开花了。
可是沐殖庭心思不纯啊!
与他结为师兄妹这么多年,便是猜不出沐殖庭在暗地里做了些什么,单看他对沐云生的态度倒不难猜。
沐攸宁满脸委屈地站在一侧,并没有反驳沐殖庭的训话,只是心思早已远离这里十万八千里,回到从前沐瑶宫的日子。
沐殖庭原先是玉城门的弟子,因天生根骨好,长得俊朗,门派上下俱寄予厚望,未料被路过的沐云生看上了,直接抢收作童子之用。
原是万众期待的正派之光,一夜之间成为被众人为维持表面和平而献至邪教的物品,虽被沐蝶飞劝说几句后从备用童子收为嫡传弟子,可苦练多年的功力被素心秘谱封住,这口气怎么都难以咽下。
沐殖庭忍辱负重,在沐瑶宫住了这么多年,唯一的乐趣就是捉着沐攸宁来碎碎念,但凡寻得机会都要制止她踏上这条邪魔妖道,更道愿意以兄长身份养她一辈子。
沐攸宁又岂会顺他意思?沐殖庭性子顽固,她不去反驳仅因知晓本性难移的道理,选择一退再退,免得两人争执太过,伤了师父的心。
如此的态度自然叫沐殖庭万般无奈,沐攸宁向来不受拘束,若他真敢将沐攸宁养在深闺,两人只会迎来反目成仇的结局,老死不相往来,故他也只是嘴上放狠话,用迂回曲折的方法去劝阻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