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红冷眼旁观,“某种意义上,是。你做,也是。只要奇虎是趋利的,就是这样。当然,技术上它可以更优化些。”
“我接着说几句。”曹国韦插了话头。
“我认为,即使公司的目的是盈利。但作为工具制作者,仍然是应该有足够的自制力。
产品,好比围脖,它首先是一个属于大家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基础设施’。
有人可以来传道,有人可以来撒泼耍流氓。我要赚钱,对,但我需要把握一个自由度。
所有我不能因为某些传道的,是来讨论香蕉或者大米就将对方拒之门外。
心浪是做传媒起家,我们是敏感而又富有使命感在做一件事情。
舆论也好,权力也好,它不能是你去控制着让用户只看什么,或者不能看什么。
数据化、隐私,可以是个很‘道德’化的东西。这个,我觉得诸君应该好好思考。”
路舟听了曹国韦的话,直呼“好家伙”,这话说得可当真是相当有“水平”,明里暗里就“指点”了席间的三人。
说传道的,那可不就是借着围脖玩花样的路舟和雷布斯,说耍流氓的,可不就是指了一旁“闹金山”的周红衣。
而曹国韦的话末更是不着痕迹地狠夸了围脖一把。
曹国韦话音刚落,啃完了鸡腿的张朝阳也开了口。
“老曹。你的话,有道理。
但个人觉得这是围脖本身产品形态造成的结果。不是你不想闭合生态,而是你做不到。
你去考虑商业化,就绕不开这个问题。
我用扣扣给另一个人分享,结果资源封杀了,那传播就是两个人间。
就是算上扣扣群,它就依然是范围有限。
但围脖呢,它太开放了,开放到你心浪有一点干涉,都会在它上面产生巨大的影响。
当然,搜狐围脖也有同样的问题。
‘基因’就决定了它天生的‘性状’。
围脖,按照路舟的‘生态’说法,它就注定了难以闭合。
能量、物质会不断外溢。所以,这不是你谴责他们的理由。”
曹国韦听了张朝阳的话,倒也不反驳,毕竟这再说下去,未免就太吹捧自己是“道德君子”了。
李彦红这趁着几人聊得正兴,已经是扫了不少食物进肚子,他这才说了起来。
“从前到后,克制向来不是一个解决方案。
好比围脖,我相信你也备受一个问题困扰,‘谣言’。
一个敞开的公地,过分放任是会存在问题。就像没有摄像头的地方,更容易发生犯罪一样。
而要从技术去剔除人性的恶,你倒不如去让政府来立法杜绝。
当然,我们太快了。无论法律、道德还是价值观,都在短时间内被不断塑造。”
“李哥到底还是李哥,已经预感到围脖‘谣言’对平台本身的威胁。就是话到这头难免就没意思了。”路舟听着李彦红的话后,暗自想到。
而他也盘算着程旭元手头的开发进度,这公众号又是到了什么进度。
周红衣听了这“太快”,适时还摆出了一手枪的模样,“快还是你老李快。我搜索引擎,可还在路上。你那样子,早晚出事哼哼。理性得过分,理想得天真。”
这倒让众人有些说不清的怪笑着。
“周总倒是亮堂。可就看你360什么模样了哈哈。”
路舟则是接起了话头。
“说句直白的。我们就一直在探寻一个理想国。
有一天,彻底的数据化人类也许真的不远。可能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真就是快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想想这十年来大佬们缔造的互联网世界,快,真的快。
那以后呢?
伴随着生物、材料、医学的进步,也许长生的秘密正在我们手中一步步打造。
数据和人本身,应当就是一个个体,而不是区分开来。
当然,它也就意味着交互方式的改变。
也许今天大家都将手机作为重要的交互方式,并习惯于此,但它仍然不是交互的终点。
而中间的革命,我觉得它只会比千禧年的互联网,今日的移动互联网更加疯狂。
今天,我们做公司的,其实只是被时代推着去做各种选择。而这只是我们整个社会群体所作出的决定。
这个世界会不会有神明?
也许,真的突破了传统道德和隐私底线后,我们所做的系统正在向这样一个事物靠拢。”
李彦红眼眸中透着些明亮,长呼了一口气,仿佛路舟描绘的有些过于“科幻”。
“但愿,千度到了那天还能存在吧。”
周红衣哈哈大笑,“我就是跪着活下去的,也得看看这样的现实。”
从权力、道德乃至到未来,兴许是此间话题过分跳脱,雷布斯算是酒足饭饱了之后,这才说起了话。
“来啊。大家吃开心聊开心就好。我这看着你们跟吃了药一样,聊理想聊道德,多不实在。
就你个皮娃子,今天苹果安卓才出来,你就要预言以后手机要消失,是不是狂了点。我还做手机呢。
咱们啊,不如聊聊微讯,你看如何。”
路舟举头看向雷布斯,他正拿了高脚杯看向自己,而再看了周围几人,那眼眸中也是同刚刚截然不同。
天下谁人不知,路公欲王关中?
聚一众“创梦”,云集梦山谷,颇有“撒豆成兵”的鬼谋,无声无息间俨然成了一国。
一手开源,微露寒芒,杀了几家丢盔弃甲,由不得他人不胆寒。
微讯现如今是按兵不动,而这里头,大抵是怕了路舟突然暴起,直接“称了王”。
“倒真是鸿门宴的意味了。”路舟心想。
他再看这雷布斯的模样,倒真是像了那指使项庄舞剑的范增。
一问香蕉是否存了合作,二探了香蕉是否仍存底线,三说生态闭环,找一二突破口,又或是问一个未来可否合作。
这就像一场没有彩排却精准无比的杀机现场,在众人默契地配合中舞到了最后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