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毋宁说希望吉霄每天都去。但她好歹知道她们姑侄的界限,说,这事她做不了主,得看本人意思。
当晚放学,“本人”就从她那听说了。常年沉郁的少女双眼居然一下明亮起来,终于有了点她这年龄该有的神采:
“真的吗?”吉霄不信,“还说要给我钱?一周三次?!”
“嗯。”
一看就知道开心,却还要装深沉。小心地问她小姑觉得呢。她晚上去给人补习,店里忙得过来吗?
忙得过来。
少女喜形于色,嘴上却还说:“我再想想。”
吉小红出来没多久,就听身后传来玩具琴声。那么千回百转一首《女人花》,被那孩子弹得无限欢喜。还稚嫩地跟唱——
“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
小小年纪,哪能明白这歌词里的意思?更不要提紧接着这句谶语一般的“花开花谢终是空”。
吉小红隔门听着,终于笑开。
同情
自吉霄当起小家教后, 方丽春开始来店里走动。觉得和吉小红投缘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喜欢吃麵。吃完还总惋惜地跟吉小红说,这么好吃的面, 浇头又真材实料, 不该贱卖。
说起这个吉小红就满肚皮苦水:现今不同往昔,物价翻了番,她家的面却还是老价格, 个中利润连帮工都没法请。以前是父母两个人撑店,还能勉强维持。程洁离开后就不行了。
回老工业区这段日子,吉小红努力营救过,但越做就越知道这店是个无底洞,长久下去终不是生意经。
也试过涨价, 结果连仅剩的回头客都少了。被吉祥痛骂一顿, 又改回去。
所以, 当杂货店夫妇来跟她说乡下亲眷想来宁城做小笼包,问她有没有门路知道附近哪有门面出租时, 她当场就动了心念。
回去算笔帐,果然, 与其让面馆耗下去, 不如打给别人,自己再出去找份工。
吉祥一场大病, 现在要他一个人做面馆不现实,但在家做好家务照顾两个小鬼头, 他应该没问题。至于工作,以前她做过那些零工都可以考虑。那时前夫躲债, 吉然又小,她拖个孩子, 找兼职都只能找时薪最低的,而且最多做半日。现在不一样。
原本就在考虑,又遇上方丽春。礼拜六,吃辣肉面上瘾的女人陪孩子一道来。闲来无事还爱在这等人下课,跟吉小红聊聊天。
吉小红想,有钱人家必定比她见多识广,再硬着头皮,也把自己的苦处和想法跟女人说。想听她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