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霄的心被这答案彻底撼动。然而就在这时,不知她们在谈什么、生怕她们下一秒就打起来的老板冒头:“那个……时雨!”
……她之前是为什么会觉得这老板尤其会看山水的啊。关键时刻,她可不能让已经到方知雨嘴边的真相溜走。
想到这里,吉霄在台面之下一把捉紧女人另一支手。
完全被吧台遮住视野,看不见细节的老板还在想方设法帮吉霄解围:“好久没听你弹钢琴啦时雨……今晚来一首吧?”说到这,她又向看起来怒气衝衝的方知雨求情,“能让时雨先弹完再说吗,蓝猫小姐?”
方知雨闻言,果然放开吉霄的领口。吉霄却在吧台下把她的手抓得更紧,跟她十指交握:“不了,”她挤出客套的笑容拒绝老板,“今晚就这样,我跟蓝猫先……”
还没来得及把人带走,老板又打断她。但这次话不是对着她讲,而是对着方知雨:
“时雨不弹,你弹也是可以的!”老板真诚地建议。
方知雨可不像她,注意力瞬间就被领走:“你说我吗?”她问老板。
“是啊蓝猫小姐!你会弹钢琴的吧?柴可夫斯基?”
“会是会……”
醉酒的人眼泪还汲着,却开始认真考虑起这个她清醒时绝对会拒绝的提议,就像在人前表现对她而言从来不是什么难事。隻不过:
“不弹柴可夫斯基可以吗?”她问老板,“今晚我想弹别的。”
“当然可以!你想弹什么都行!”老板说到这,加上一句令方知雨很是受用的绝杀,
“隻要你开心!”
方知雨挣开吉霄的手。
在客人们的窃窃私语中,女人抛下等待她的人醉醺醺地走向有钢琴的角落。最终在琴前坐下来,好像回到一个等待她已久的位置。脸还因为酒精红着,神思绝对不算清晰,却认认真真抬起手,有模有样。
吉霄在吧台这边安静地望着。随后,她听到干净清亮的琴音从方知雨指尖淌出。如丝绒般轻柔细腻,情绪敏感且丰富,就像她这个人。
一首爵士曲。吉霄从没听过。但即便是第一次听,她也马上体会到旋律的肃杀,跟凄迷的冬日一般萧条。
好像亲眼看到一颗枯枝丛生的凋零之心。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兴趣是什么……它全不在意。生活是一地残垣,周围人的面目就像野兽,信任如朽木沉入死水。……
人生这场迷途,一度灰白到令她觉得无可期待。在最糟糕的日子里她甚至想过,世界毁灭吧,
但方知雨要活着。
“你以前听蓝猫小姐弹过这首?”见吉霄的神色完全因为乐声改变,老板不禁问她。
回过神来,她答:“没有……这首是第一次听。”
“但你好像很明白她想说什么。”
方知雨想说什么呢?反正目前听起来就像是在咒骂。挨骂的那位名为“命运”。
“不过,你刚才为什么问她会不会弹琴?”想到这吉霄问老板,“还提到柴可夫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