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啊,”吉霄说,“小当家跟铃兰住得近,坐她的车去。
也就是说,明天全程只有她和吉霄?
那么住宿呢?她们也住一起?两个人?
她想问,又最终打算留到明天再说。今晚这样就够了。不然某人又怀疑她的动机。
“其他没有了。”
“那先这样。”
“好,”方知雨说着,却还是未能克制住飘然的情绪,对电话那头的女人说:
“晚安,吉霄。”
安静片刻后,女人也只是回答:“嗯。”
感觉出了温度差,却完全没影响方知雨的好心情。这夜她兴奋到失眠,放起老歌跟着一边快乐地哼,一边收拾行李。到了睡觉时间也完全不觉得困,精神新鲜得很,就像明日要去春游。
这种付出努力、获得成就的感觉,真是很久违了。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小心地收起渴望。一开始是不想被无常伤害,后来是躲出了惯性,心变得麻木。
心是一口枯井,却在这个春天,等来时雨。
太开心了,以至于睡不着,她也不想吃安眠药。不是因为恐惧而醒着,而是因为期许。
在黑暗中,方知雨目光明亮地盯着逼仄的天花板,期待着杭州,期待着茶田,期待着和故友重逢……
期待着去向明日,到另一座城市寻找故乡的影子。
满心都是期待,便又想起那首少女时抄下来的诗歌,忍不住独自背诵起来。在黑暗的盒子里,她自己能听见,红色的旧茶罐也能听见。她念:“一生倒有半生,总是在清理一张桌子。总以为只要窗明几净,人生就可以重新开始……一生倒有半生,总是在清理一张桌子……”
只要窗明几净,就可以重新开始。
翌日,方知雨背着双肩包等在楼下。离约定时间还有十来分钟,她就看见熟悉的白色suv。
今天吉霄一身浅蓝,休闲却得体。耳环选的是简约优雅的一对,长发束成马尾。妆容依然精致,但比平时淡,香水味也是。
方知雨甚至觉得,她连耳发弯曲的幅度都是精心修饰过。
这个人总给她一丝不苟的印象,外表也好,工作也好。虽然总是会笑,但笑容下对谁该严格要求,对谁该直言不讳,对谁该委婉提醒……吉小姐的分寸都能拿捏得很好。她清晰地制定目标计划,找出实施方法,并且妥善地推进。工作交给她,你就能很放心。
现在,她的上司又在跟她确定了:
“看下东西带齐没,现在上去拿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