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2)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孙念西说:“我再也不喝酒了。”

孙语潭没忍住笑了。

孙念西又说:“万一喝成这样,你千万要把我打晕。”

“我觉得挺可ai的啊。”孙语潭问陈锐,“是吧,陈锐,你前nv友挺可ai的。”

“你太坏了。”孙念西收拾东西,“算了,咱们走吧。”

到门口时,孙念西走向自己的车,又冲他们挥手,“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明年见!”

从暖气充足的地方乍然出来,又经夜风迎面一吹,孙语潭打了个战。陈锐拥住她,“回家吗?”

“还早呢。”孙语潭仰着脸,“我想吃烤土豆。”

陈锐揽着她往前走。

学生们还没下晚自习,他们又轻而易举买到了。

“真好。”孙语潭感慨,“以前上学,总觉得这里的队伍排也排不完。现在错开时间来,要多少有多少。”

陈锐袖手坐着,他对这些东西向来不感冒。孙语潭叉一个给他,“你尝一个嘛。”

陈锐便张口接了。

孙语潭问:“你和她在一起多久啊?”

“忘了。”

他当时之所以答应,完全是对另一个nv孩单方面的负气,所谓的“在一起”不过空有其表。那段时间浑浑噩噩,做了些什么他记得就有鬼。

记忆中就只是一段可有可无的失败尝试,他以为于向珈钰来说也是如此,毕竟是她主动提的分手。

今晚是他第一次见眼高于顶的向珈钰如此胡搅蛮缠,她b他想的要喜欢他。

那又怎样?陈锐无动于衷地想。他对她没有心,对不起又怎样。很多感情就是没有回应,他八百年前就懂这个道理了。他也从来没想找他面前这个人要什么公道啊。

“那你可太薄情了,人家看着那么放不下你。”

“你少得了便宜卖乖。”

“你说我前男友会不会也对我念念不忘?”

陈锐冷笑:“是又如何?你还打算去找他?”他看她也没有心。

“打算像你一样,冷冷的,酷酷的。”孙语潭拉他的手,“你真绝,陈锐,不愧是你。我吃太饱了,我们去学校走走吧。”

海城一中有个小门,晚自习时间一直都是开着的,只不过只准进,不准出。

这晚因为元旦晚会,大家都聚在礼堂,校园里格外安静。

孙语潭挽住陈锐,两人绕过教学楼,从林荫小径走向足球场。

孙语潭说:“你记不记得,高三那年,每周四我们两个班的t育课都是撞上的。汤果就总会拉着我过来看你踢球。你肯定不知道。”

“嗯。”他当然知道。每次她一来,他心情就奇差,球都踢得有失水准。他以为她来看武浚哲。毕竟只要武浚哲不在,她就从来不在。

他不知道的是,武浚哲不踢球,就一定会拉着孙语潭下棋。汤果就只好一个人落寞地来看他。

“她还好多次假装路过你教室。”

“食堂里也是。你们班在楼上,下来的晚一些,汤果就一定要坐在大门两边的餐桌,好每天能看见你。”

校园的角角落落,都充斥着少nv的隐秘心事,孙语潭越想越觉得那时候汤果真的是很喜欢陈锐,那是一份对未知的喜欢,可怜又可ai的喜欢,她旁观着,沉默着,将自己从来没有冒过头的一点心思一把掀翻,埋得更深。她想,她才不要这样无望的喜欢一个人。她要向前走,一步步远离他。

“那你呢,”陈锐问,“你说过的,你也喜欢我,你在想什么?”

孙语潭实话实说:“在想,我要离你远一点。”

陈锐困惑了,“为什么?”

“我怕我太喜欢你,会忍不住缠着你。”

陈锐不说话了,孙语潭抱住他,“我怕丢脸。你不也是吗?陈锐,过去的时间浪费掉就算了。我们现在在一起,错过这么多这么久都能在一起,我已经很开心了。”

陈锐低头吻她,“你可不可以扎双马尾给我看?”

“为什么?”

她早就不记得了,陈锐心里的帐却还有很多没有算。

当晚在床上,孙语潭被揪着马尾扎扎实实做了一场。

他不准她解开,孙语潭气得要骂人:“陈锐,你是不是有病?你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陈锐:“我早想这么g了。”

孙语潭:“你这个变态。”

陈锐:“只有我能玩你头发。”

孙语潭:“你也不能!你给我放开!啊、啊、别、你——”

喊着喊着,孙语潭无暇他顾。

新年的第一天,两人又荒荒唐唐到深夜。

临近年关的一个周末早晨,孙语潭还在被窝里,苏南给她发来视频通话。

她接通了,放在枕头边。

“还没起床?”苏南有点惊讶。

孙语潭清醒了一点,赶紧往身边一0,被子还有余温,陈锐已经不在了。她爬起来,“马上起。”

“潭潭,你现在睡觉是不是好些了,早上还能睡到这个点?”

孙语潭想想,“好像是的。”托陈锐的福。

她拿着手机去洗漱间,苏南问:“你哪天回来啊?”

“29号,可以玩到初六。我都买好票了。”

“那好那好,我今年去老伍那里定了好多腊肠,等你回来吃。”

“我能吃多少,你和爸爸随便吃啊。”

“可以给你装好带走嘛。”

“哎呀我又不会做饭。”

“腊肠不用做的,切好蒸一蒸就行,很简单的。回来我教你。”

外边忽然传来开门声,孙语潭把挤了一半的的牙膏放下,探出头朝提着早餐进来的陈锐b了个“嘘”。

“怎么了?”苏南问。

“风把门关上了。”

“你没关窗啊?”

“嗯,忘记关了。”孙语潭不能无故把洗漱间门关上,只好拿着手机出去刷牙,确保陈锐在她视线范围内,不会误出现在镜头里。

陈锐在原地看了她两秒,朝她走过来,软拖踩在地上悄无声息,孙语潭将镜头一偏,瞪了他一眼,陈锐这个混蛋却挑衅一笑,依旧向她b近。

孙语潭紧张起来,只能躲着他走。两人猫捉老鼠般在客厅里转了两圈,谁也不说话,陈锐不紧不慢的,明显只是逗着她玩。

苏南说:“你刷牙怎么走来走去的,等会儿泡沫都弄地上了。”

孙语潭含糊道:“今天先挂了妈,我洗脸去了。”

放下手机第一件事,孙语潭先过去踢陈锐一脚,

陈锐推着她去洗手间,“脏si了你。”

孙语潭忙活完了,陈锐还站在一旁看着她,她没好气道:“g嘛?”

“你是怕阿姨知道你跟人同居,还是怕那人是我?”

孙语潭:“你不怕吗?”

“我有什么好怕。我可以立刻说。”

“何必玩这么大。”孙语潭ch0u走他手机,“走走,出去吃东西,好饿。”

吃到一半,她问陈锐:“你们家今年还是在温哥华过年吗?”

“嗯。”

“我过几天回邵城,咱们年后见。”

陈锐擦净嘴唇,“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家里说。”

孙语潭明明白白,“我不打算说。”

陈锐点点头,“知道了。”

他起身时听见她说:“我希望你也不要说。”

他低头看她,孙语潭仰着脸,冲他一笑,“陈锐。不要说。你b我更清楚原因的。没有必要让家里c心。”

陈锐在她脸上掐了掐,也笑了笑。孙语潭以为他这是默认了,没想到陈锐一个字也不放进心里。

29号晚上,孙语潭被孙平从机场接回家,一进门就长在了沙发上。

妈妈苏南在厨房忙活,孙平端了一盘水果在她面前,父nv俩一边吃一边闲聊。

门铃忽然响了。

孙平过去开门,外边站着一身深se大衣、笔挺非常的陈锐。

他一时没认出来。

“叔叔好,我是陈锐。”

“噢!”孙平有点局促,“小锐,你怎么来了?”他看向他身后,“你一个人吗,开叔呢?”

“我爸他们没来。”陈锐面带微笑,“叔叔,我是和小潭回来过年的。”

“什么?”孙平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孙语潭听到动静走出来,正好听见这句话,她石化在走廊。

陈锐看着孙语潭,笑着把话说得更详实,“叔叔,我和小潭在谈恋ai,父母都不在国内,只好跟着小潭回邵城来过年,飞机晚了一班,所以现在才到。小潭是不是还没来得及跟您说?”

孙平回头,看见nv儿脸上不打自招的慌乱神情,还有nv儿身后拿着锅铲同样僵y的妻子,四个人站成一条直线,只有陈锐气定神闲,“阿姨好。”

苏南倒x1一口凉气,她简直要昏倒过去了,还强自镇定说:“先进来,进来再说。”

陈锐将手上满满当当的礼品放在一角。孙平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他就过去坐下,然后看着孙语潭,战战兢兢进了厨房。

孙平还沉浸在冲击中没回过神来,他怎么都想不到,也想不通,陈锐和潭潭怎么就在一起了?

什么时候的事?多久了?

他努力回想,两人明明话都没说过几句,他甚至记得妻子还和自己讨论过,说两孩子之间差太远,合不来,朋友都做不了。怎么现在谈起恋ai了?

他用审视的目光考量对面的年轻人。陈锐端正坐着,不卑不亢,他长得很好,由内而外的挺拔,像一个能承重担事的男子汉了。孙平看着当然是满意的。可是开叔知不知道两个孩子的事?他往远了想,又觉得潭潭和陈锐不是那么合适。

厨房里,孙语潭竹筒倒豆子把该说的都说了。

“是你让他来我们家的吗?”

“是。”事已至此,孙语潭只能顺着陈锐的话说。

“你好歹提前说一声,让我跟你爸有个心理准备,我刚才快被吓si了呀。”

我也是呀。孙语潭讪讪地给妈妈拍背顺气,“压压惊,压压惊。”

“先吃饭。别的晚上再说。你帮妈妈把菜端一端。幸好我做的多。”

饭桌上,四人一人坐了一向,苏南说:“小锐啊,潭潭不懂事,没提前跟阿姨讲,阿姨不知道你要来,没做什么准备,委屈你了。”

“怎么会。”陈锐面上带点笑,“阿姨太客气了,早就听潭潭说,阿姨厨艺特别好。”

孙平笑呵呵的:“好了好了,先吃菜,等会凉了。”

照往常,孙语潭这么久不见爸妈,一定有说不完的事要分享,这晚却只顾埋头吃饭。

另外三人也吃得非常专心,偶尔有对话,问的也不过是合不合口味之类。大家都非常不习惯,找不到舒适相处的尺度。

陈锐非常捧场,饭后还主动帮着收拾桌子,可苏南哪能真让他动手,叫孙平把他拉开了。

又坐了一会儿,看着时间差不多,苏南问:“小锐,你今天晚上是?”

陈锐:“我在酒店开了房间。”

“哦。”苏南松一口气,“潭潭,你送送小锐。”

一直到离开小区,孙语潭才猛地停住脚步。

“好玩吗?”她压了一肚子的火,回身盯住他,“陈锐,你现在让我怎么收场?”

“要收什么场?”陈锐说,“我看不出哪里需要收场。”

“我家氛围你感觉不到?刚才几个小时你过得很自在?”

陈锐:“万事开头难。”

孙语潭无奈了,“算我求你了,陈锐,你今晚睡一觉,明天就回去吧。”

“说了要在你家过年,就一定要在你家过年,失信算怎么回事。”

“我们今年要去nn家吃年夜饭,在小村子里,陈锐,你不会习惯的。”

“你敢把我带回去吗?”

“你少激我!”

“你到底在怕什么?”

“你说我怕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爸多有名?你让我怎么介绍你?你让别人怎么想我?怎么看我们家?你装什么傻啊陈锐?”

“你管天管地还能管别人心里想什么?”

“别人?陈锐,连自己都这样想不是吗,你自己都觉得我们家……”

“我从来没觉得。”陈锐打断她,“为什么要在意不相g的人想什么?”

“是,你不在意,你如果真的不在意,你跑过来g什么?一点不在意外界说什么,你也不用来我家找什么存在感,不用非要我家知道,非要我承认。”

“孙语潭,你讲不讲道理,父母能一样?”

“你没发现我爸妈什么都不问你吗?你不明白吗?”孙语潭动怒了,话就说得残忍了,“他们不会认同你。不会希望我跟你扯上这种关系。”

陈锐面无表情:“哪种关系?”

“你一定要我说出口吗?陈锐,我爷爷我父母还要在这里生活的,我不想叫我家变成谈资,不想让他们背负这么大的压力。现在我们俩好,当然千好万好,万一有天我们不好了,被指指点点反正只有我家。你不能这么自私。”

“我想和你光明正大是自私,你眼里只想着你家以后,只因为一点毫无凭据的假想,因为根本就不会出现的流言蜚语,就要判我si刑,就是伟大了,是吗?”

“你用不着夸张。我只说不让父母知道,不叫老人为难。跟si刑有半毛钱关系?”

“你不就是一个拖字吗,拖到后面什么结果都没有。”陈锐声音发冷,“孙语潭,我甚至怀疑你只拿我家当幌子,你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和我有结果。”

“哈!好,如你所愿知道了又怎样?你到底要什么结果?”

陈锐咬牙道,“你要我在这里给你求婚吗?你要我跪下吗?”

孙语潭掉头就走。

“你真的ai我吗?”

孙语潭停住了。

陈锐在她身后道:“我想要你。我只想要你。可你呢,孙语潭,这么多年,我是做的不好,可你又何尝向我走近一步?你一点坎坷都不愿为我迈,风浪还没到眼前就先退缩。”

“你的‘不跟家里说’,原来是永远不说。你口中的喜欢,说放弃就能放弃,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你都当我可有可无,认定我们会分开。孙语潭,你从来没有认真对待我。”

陈锐的话语在寒夜中听来格外凛冽,他说得这样重,孙语潭一时讲不出话。

她一瞬间想了很多,心里有些气急败坏,忍不住回击:“是啊。你说对了。说到底,我就是没那么喜欢你。”

陈锐早已走到她面前,冷冷地看着她,“接着说啊。”

孙语潭却闭上了嘴,她落了下风,说不下去了。

陈锐刺她:“你还有什么伤人的话,索x一次说完。”

孙语潭一语不发,她站了一会儿,绕开他往回走。

陈锐不再拦她。

孙语潭回到家,父母果然齐齐坐在沙发边。

苏南看她神se,“吵架了?我就说你们吃饭的时候就不对,你爸还说看不出来。”

孙平说:“我是没看出来,我当两人害羞呢。小潭,听你妈说,你和陈锐最近才在一起?”

孙语潭坐在另一边,“嗯。”

苏南:“他家里知道吗?”

“不知道。”

苏南和孙平对视一眼。孙语潭解释道:“是我不准他说的。”

苏南:“你们吵什么了?”

“没吵架。陈锐发疯了,他说要和我结婚。”

她听到的时候脑袋空白一片,所以第一反应才落荒而逃。

陈锐之后的那番指控,她为什么哑口,因为她发现自己辩驳无门。

陈锐的话扯开了她的遮羞布,他说她不认真,说她不ai他,说她总能毫不留恋地放弃。

真轻巧。能轻易放弃是很值得夸口的能力么。

只有陈锐,才有底气坚持认定的东西一定属于他。

孙语潭恼羞成怒,口不择言,拿他最介意的话伤他。可这样伤害了他,她反而短他一截。

她还是不服气。正如她向苏南交代的,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在这短短数月,没有往后想到十步百步也是她的错吗?

她以为陈锐和她一样。她以为错了。

她还以为她不想结婚,可为何此刻她的心情如此飘飘然?

然后她抬头看见父母表情,气球便渐渐偃旗息鼓了。今晚不只是她,她全家都被陈锐弄得措手不及。

但孙平惊讶过后,只是说她:“你这孩子,想结婚怎么是发疯呢?那说明陈锐还是可以,有担当。只不过两家辈分要乱套了。”

苏南白他一眼,“本来也是乱喊的。”她皱着眉,忧心忡忡的是别的事。

在苏南心中,自己家和陈家,从来就不是对等的。谁叫她家一开始就占了人家便宜。她在海城那三年从来就没有自在过,那是累积的不自在,如坐针毡又不能不坐的不自在。

她感激陈家,希望报答陈家,可她也打心底里不想和陈家长长久久的来往下去,所以才会潭潭一去棠城就催着孙平搬回邵城。

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两家小辈纠葛在了一起。

她很清楚,只要相交,她家就势必要“沾光”,她就又要永永远远的生活在那三年的日子里。

但这些话,这些事,又都抵不过nv儿一句“我愿意”。苏南只问:“我明明记得,你刚回海城,还跟我说陈锐看不惯你,不好相处?”

“以前我和他之间有误会。”孙语潭知道妈妈的意思,“陈锐对我很好。”

“他说结婚,你怎么想的?”

孙语潭看着妈妈,“如果你不想,我就不想。”

她和陈锐说在意他人视线,其实她哪里在意,她从始至终,都只怕苏南为难。

苏南当年的难做,被孙语潭明镜一样看在眼里。她太了解妈妈,也太清楚妈妈害怕什么。

苏南很意外,“为什么?”她转瞬就明白过来,眼眶都红了,“傻子。”

孙语潭好难过,但还是笑着给妈妈递纸巾,“别哭别哭,好妈妈,我跟他还不一定呢。别着急。”

“真是个傻子!”苏南重重地拍她一下,“你当我急什么?”

“是啊,急什么?”孙平真是粗线条。

“你什么都不懂。”苏南横他一眼,她拉着nv儿的手,慢慢道:“小潭,妈妈就问你,你喜不喜欢陈锐?”

孙语潭点头。

苏南说:“那好,小潭,妈妈认真的跟你说一次,只要你喜欢,这些根本不值得顾虑。你想怎样便怎样。什么年代了,哪还有因为家庭,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的。”

孙语潭鼻子一酸,她依偎过去,“妈妈……”

苏南叹了口气,“也怪我,自尊心太强,总让你觉得要跟他家保持距离。”

30号早上,苏南正做着早餐,陈锐按响了门铃。

“阿姨好。”他提着两袋水果站在门口。

“怎么又买东西?”苏南客气地请他进来,“潭潭还没起来,小锐,你吃早饭没?”

“没有。”

“哦,那你去叫一下小潭,等会一起吃。”

“麻烦阿姨了。”

陈锐走到孙语潭房门外,抬手敲了敲。

孙语潭早就醒了,她如今不和陈锐在一张床上,一朝回到解放前。

“进来。”她早听到陈锐的声音。

陈锐真的走进来,他穿了件咖se的翻领大衣,英朗挺括,一直到她床边才止步,他手cha在兜里,俯视着看她。

两人还有点吵完架的余韵,谁也不说话。

孙语潭掀开被子下床。躺着真是太没有气势了。

“昨晚睡得好吗?”陈锐语气讥诮。

“特别好。”孙语潭怎么听不出来,她反问:“你呢?”

“一点也不好。”

“陈锐,你现在怎么越来越诚实了。”

“你说呢。”

孙语潭做了个送客的姿势,“好了,我换个衣服,能请您出去稍等吗?尊贵的客人。”

餐桌上,孙语潭一边喝牛n,一看看着对面的陈锐。陈锐也看着她。

苏南端出来一大一小两碗面,陈锐起身去接。

面条汤底是番茄牛腩,上边还卧着j蛋、腊r0u、青菜,青青红红白白,又香又诱人。

“给她小的。”苏南示意陈锐。

孙语潭问:“爸爸呢?”

“他大清早去装货了。小锐,不够就和我说,厨房纱罩下边还有菜码。”

“好。谢谢阿姨。”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苏南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还有半个多小时吧。怎么了?”

“一会儿我们也来店里帮忙下货好了。”

“不用不用!哪里要你们过来,小潭,你今天就带着小锐出去玩一玩逛一逛。”

“没事的阿姨,”陈锐说,“我很乐意帮忙。”

最终三个人一块出了门。

苏南小声又小声,“你怎么能真让他跟来?”

“难道让他白蹭饭?”

“你少淘气。他哪里会搬?”

去超市的路上,苏南遇到不少邻居熟人,大家都对她身后的帅气小伙表达了不加掩饰的好奇。她统一介绍是孙语潭的朋友,识趣的就都心领神会不问了,只一个劲夸小伙子jg神,小潭眼光好有福气。

陈锐差不多能听懂一半,他面带微笑地站在一旁。

没什么眼力见的就要东一句西一句,查问户口般的细问了。苏南只好赶紧拉着人脱身。

孙语潭回头看他,他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冲她口语:看什么?

她玩笑似的冲他竖个大拇指。

孙平被她们将陈锐带来卸货的行为弄得有点无措,他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陈锐已经挽起袖子,从大开的车厢里抱出一箱可乐,“叔叔,要放到哪里?”

此时再推拉也没有意义了。他瞪了妻子一眼,抱起另一箱,“跟我来吧。”

苏南和孙语潭还在原地,两人对视一眼,孙语潭说:“我刚刚没看错吧。爸爸是不是瞪了你。”

“是啊。”苏南看着陈锐的背影,“这么看,陈锐好像也不怎么娇气,说搬就搬了,一点不扭捏。”

孙语潭悄悄笑了。

眼看着陈锐又要出来搬第二趟,苏南和她说:“好了,小潭,别真的让人家g活。我去叫小海过来。”

“哦。”她抱了一箱膨化食品,跟着陈锐进了库房。

两人都空了手,她去拉他,陈锐表情虽然冷,五指却扣住她的。

“可以了,”孙语潭说,“陈锐,我们去玩吧。”

“先搬完。”到了车边,他又放开她。

“哎。真不用。”

“你在这坐着等我。”陈锐把她按到一边的塑料椅上。

孙语潭无奈,只能等在一旁,看着他一次次进,一次次出,看着他头发渐渐凌乱,渐渐变得风尘仆仆。

孙语潭坐直了身t,脚也不晃荡了,她若有所思的,脑子里全是陈锐。

冷漠的陈锐,嘴y的陈锐,装模作样的陈锐,还有今天这样,从来没见过的陈锐。

陈锐啊陈锐。

陈锐其实很好懂。

她不该对他这么糟糕。

三个大男人一块搬,车厢很快见底。

苏南给孙语潭一个大红包,让她一会儿给小海。

“然后就让他下班吧,回家过个好年。”

“好。”

“你和小锐一会回家还是?”

“我带他去逛逛。”

“是要带人出去走走,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回来给你打电话。”

“嗯。”

小海收了红包,对他就地下班的事情表示疑问:“可是还没到中午啊。”

“没关系的。”孙语潭说,“回家吧小海,不差你这大半天,提前跟你说一句新年快乐啊。”

“我去跟南姨说一声。”

“不用了。”孙语潭推着他走,“我妈忙着点货呢。快走吧走吧。”

没走两步,她的手被陈锐扒了下来。她看着陈锐,陈锐牵住她。

他以一副主人翁的姿态对小海说:“辛苦你了。”

小海笑了笑,也不坚持了,“应该的。再见。”

小海走远后,孙语潭下巴磕在陈锐肩上,“也辛苦你了。临时工小陈。”

“工资呢?”

“哪有什么工资?”

“他为什么有红包?”

“哦,”孙语潭作势往回走,“别急,我去问我妈要。”

陈锐一手把她拉回怀中,“我要你给我发。”

孙语潭揽着他的腰,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够不够?”

“不够。”他抱着她飞一样跑回酒店。

孙语潭被陈锐压在门上,好一顿深吻,眼看着事态要无法收拾,她抓着自己k子,“哎,陈锐,好了好了,还有正事呢。”

“有什么正事……”陈锐不肯离开她,他昨晚被她气得觉都睡不着,这会儿讨债呢,“先陪我洗澡。”

洗起来就不是一个澡的事了。孙语潭用残存的意念支撑着,趁他剥自己毛衣,矮身跑到另一边。

“你还想不想去我爷爷家?明天一大早就出发了哦。现在得去买东西。”

陈锐听明白了,他看着孙语潭,“你别后悔。”

“你才别后悔。你笑什么?”

“我哪笑了。”

“我看见你偷笑了。”

陈锐说:“你再让我亲一下。”

“不让。”

陈锐来抓她,孙语潭跑了一圈,还是被他拖进浴室。

……

“不是说好了只亲一下吗?”孙语潭0身趴在玻璃门上,承受着身后有力的撞击,“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抗拒从严。”陈锐弓身紧紧压着她,手掰开她腿心。

“我站不稳了啊。”

他g脆将她抱上洗手台。

磨到下午,两人终于出了门。

在商场逛了一阵,孙语潭发现,除了床上用品,好像也没什么要买的。陈锐这个gui毛jg什么都带了。

她盘问陈锐,“陈锐,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偷盘算着要跟我回邵城来的?”

“那两人是不是认识你?”

孙语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清是谁后立马移开视线,可惜已经晚了,对方已经走了过来。

她暗暗叫苦,迁怒陈锐,“你g嘛要乱看?”

“怎么,仇家啊?”

孙语潭白他一眼,深x1口气,在来人叫她名字时绽开一个笑,“嗨,宋昕,吴珊,好久不见。”

“真的是你!”吴珊惊喜极了,“孙语潭,我们十多年没见了吧。”她左右看她,“你真是越来越好看了。这位帅哥是你男朋友?”

“嗯。”孙语潭给两边做了介绍,“你们俩也越来越美了,刚才差点没认出来。”

“你怎么回事?”吴珊佯怒般拍了她一下,“回邵城也不说一声,宋昕,她和你说了没?你们俩以前最好了。”

宋昕摇摇头,她驼se大衣里是一条丝绒长裙,依旧是那样温温婉婉的气质,“小潭太忙了吧,我们有阵子没说话了。”

“是忙。”孙语潭厚脸皮道,“千万别怪我啊宋昕,我忙忘了。”

吴珊说:“正好今天我们几个老同学约着聚一聚,都以为你还天南海北找不着人呢,回来正好,和我们上去玩。大家看见你肯定很高兴。宋昕,你问问谢景昊,是不是还在游戏厅?”

“哎哎,”孙语潭赶紧道:“我和陈锐还有事呢,你们去玩吧。”

“你别想。”吴珊揪着她不放,“你今天肯定是走不掉了。”

“一起来吧。”宋昕也开口了,“没关系的。大家难得见一次。”

“帅哥,你介意吗?”吴珊问陈锐。

陈锐无视孙语潭拼命使过来的眼se,他说:“这样,我们确实有事,现在不能过去。但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可以吗?”

“太可以了。”吴珊抚掌叫好,“可以挑地方吗?”

“你们定,地址发给小潭。”

吴珊和宋昕走后,孙语潭垂头丧气地挂在陈锐身上。

陈锐捏她脸,故意说:“你不是还有事吗?去忙啊。”

“有个鬼的事。”她拉着陈锐,去一楼把东西都寄送回家。

“你和宋昕有过结?”

“谁说的?”孙语潭跳脚了。

“你都不敢跟人对视。要么就是你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不是的。”孙语潭苦口婆心解释:“有些朋友就是这样子的,尤其是曾经要好得不得了的朋友,一旦疏远起来,b普通朋友可怕百倍千倍,恨不得躲着走的那种。但你仔细想想呢,好像也没发生什么,没有争吵,没有矛盾,就是莫名其妙不联系了。并且一想到要见面,压力就特别大。那为什么呢?谁知道为什么。”

孙语潭说了百分之八十的实话,略过了华彩部分。

这样关系慢慢淡薄的好友世间有千千万,但她和宋昕不是。她们属于最俗套最狗血的那一类。

她们以前多喜欢对方啊,喜欢到什么小秘密都可以分享。宋昕太乖巧也太害羞了,她喜欢谢景昊,就只肯让孙语潭一个人知道。

她不想有进展,也不想被男主角察觉,她害怕事情会出什么她无法掌控的变故。

结果谢景昊和别的nv生越走越近,孙语潭看得急si了,她一边有事没事去谢景昊那bang打鸳鸯,一边帮宋昕出谋划策,教她从小事做起,一点一点在谢景昊面前刷存在感。

中考前,孙语潭鼓励宋昕:“你可以写张小纸条,约他考同一所高中啊。这又没关系。反正不管一中二中,刘霁都考不上。你先和他维持同学情嘛。”

后来她去海城,宋昕家里又管得严,两人难得联系,她就不知道宋昕和谢景昊究竟怎么样了。只隐约从同学口中听说,好像是成了一对。

然后魔幻现实的来了,谢景昊居然在大学时找到她,说他以为写那张小纸条的是她。

孙语潭反应过来,吓出一身冷汗,立马摆手否认:“不不不,误会大了。”

她事后反省,她就不该多事,总在刘霁找谢景昊时去横cha一脚,白白容易叫人误会。现在她成了猪八戒,里外都不好做人。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错,越想越觉得当初行为不妥,愧意中辗转一夜,孙语潭想出个昏招,和隔壁院一个总ai逗她的学长谈起了恋ai,还生怕有人不知道,po上网秀了一把恩ai。

这些往事,真是越想越丢人。孙语潭叹一口气,拽着陈锐往外走。

“你去哪?”

“去吹个头,输人不输阵。”

tony老师走后,孙语潭酝酿一会,和陈锐说:“不如你先回去,让我单刀赴会。”

陈锐慢条斯理道:“那怎么行,人家邀请了我的。”

“很无聊的。”孙语潭说,“就是一群人围着桌子讲假话。陈锐,回去睡一觉多好,何必跟我受这个折磨。”

“少动歪脑筋。”陈锐掐她下巴,“我去定了。你有什么瞒我的,趁早交代。”

“说什么呢。”孙语潭起身,“什么有的没的,你这个人就是多心。”

本来这晚孙语潭是可以蒙混过关的,偏偏有好事者将她要来的消息告诉了刘霁。

刘霁算是孙语潭学生生涯中有意得罪过的头一号也是唯一一号人物。nv生记起仇来,那是山无棱天地合,都不与君绝。

孙语潭从推开包厢门,看见刘霁似笑非笑的眼神起,就预感今晚在劫难逃。

“来,坐这。”刘霁拍拍身旁的座位,“孙语潭啊孙语潭,我可太想你了,让我们好好叙叙旧。”

“这可不行啊,”另一位同学说,“我和孙语潭也有旧要叙,你一个人霸占着算怎么回事?”

刘霁说:“我看谁要跟我抢。”

“别急啊。”孙语潭和在座同学一一打招呼,大家闹了一通,她才走到刘霁身边坐下。

“听说今晚你男朋友请客?”刘霁越过孙语潭和陈锐说话:“我可不会客气哦。”

“随意。”

“有个x。”刘霁靠得更近了,“帅哥留个联系方式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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