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宋寻月观察着宋瑶月神色,果不其然,见她忽地攥紧了手,唇也抿起。
得,坐实了。前世谢尧臣不仅没搭理她,怕是连管家权都没给。
思及至此,宋寻月脚步微顿,随后眸中一亮。她一直很奇怪,她这妹妹是不是脑子不好使,谢尧臣那么有钱,即便没权没势,那日子也是一等一的好,她居然会换亲。眼下看来,宋瑶月别是根本不知道谢尧臣有多少家产吧?
“呵……”宋寻月低眉笑,随后转头看向宋瑶月,故意道:“说到这,我还真是得感谢妹妹,给我这么好一门亲事,你知道王爷有多少财产吗?”
宋瑶月果然直勾勾的看向她,眼里满是好奇:“多少?”
宋寻月比她高一些,头微侧,在她耳边道:“一百万两吧,王爷还叫我想怎么花怎么花,哎……这日子,过得当真是太好了。八种食材熬制的鲍鱼汤喝过吗?云锦几十匹,都能当普通料子穿,这些啊,都是仰仗王爷。”
一百多万两,正好是刨掉东风进项后,谢尧臣明面上的,虽少一半,于旁人而言,也很多了。。
宋瑶月闻言,彻底僵住!脑子完全转不过来弯儿来,许久之后,她心头忽然爆发出一声惊呼,谢尧臣居然这么有钱?
而前世她做了他的王妃,别说花他的钱,竟是连他有多少财产都不知道!
宋寻月复又道:“你那两万两嫁妆,拿到王府,当真是连点水花都没有。也不知你之前还跟我执着的要什么?就那点钱,如今真是瞧不上。”
宋瑶月闻言急道:“你瞧不上你还我啊!”
宋寻月闻言,眨巴眨巴眼睛,无奈道:“太少,花完了。”
说罢,宋寻月挑眉一笑,扶着栀香的手大步离去。独留宋瑶月在原地,气得七窍生烟!
凭什么?啊啊啊,怎么什么好的都是宋寻月的?谢尧臣居然那么有钱,而她前世竟是全然不知?谢尧臣这个纨绔东西,但凡前世告诉她他有这么多家产,她也不至于铤而走险!
不成,她等不到顾希文春闱了!反正顾希文高中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她不同,她现在被母亲嫌弃,被夫君冷待,还被谢尧臣和宋寻月一起羞辱,她绝不能再坐以待毙!
她必须得想法子换些钱财,宋瑶月脑子开始飞速的转,最后她忽然想起方才桌上谢尧臣同顾希文的话。顾希文的文章,《治国论》!
宋瑶月眼前一亮,对啊,《治国论》前世被皇帝誉为大魏传世之作,一定能换到大笔的银子,但这本书格外要紧,她得让它发挥最大的价值!
届时顾希文肯定也会高兴,是她让他的作品扬名于世,他肯定会感激她,或许还能成为改变他们关系的契机。
“呵……”宋瑶月笑了,谢尧臣不是说她不配吗?宋寻月不是羞辱她吗?母亲不是嫌弃她吗?咱们就等着看,看《治国论》出世的那天!
宋寻月也没更衣,和宋瑶月分开后,在院中呆了会儿,忽地想起曾经住了很多年的地方,有些想去看看。虽然在宋府,都是不美好的回忆,可是自己那个小窝,却承载着她和星儿的全部童年。
她对栀香和星儿道:“随我去我院里瞧瞧。”
二人应下,陪着宋寻月往内院走,一路来到曾经的住所,月色下,自己那院子一片漆黑,便是连院门外的灯龛都没点起来。
宋寻月不解,按理来说,夜里灯龛怎么都会点,这里为何会这么黑?
怀着疑惑的心,宋寻月走到近前。她的院子一向不如宋瑶月的好,连院墙,都是高篱笆扎成,走到一旁,院中的一切尽揽无遗。
看清院中如今光景的瞬间,宋寻月愣住。
只见院中,堆满杂物,便是连房门都开着,里面也全是各种杂物,又脏又乱,落叶混着雪到处都是,整个院子再无半点生气。
一旁的星儿不禁蹙眉,眼底流出一丝悲伤,小姐这才离开一个多月,他们曾经居住的地方,就已是这般光景了?
宋寻月眼露一丝悲凉,不由一声长叹。宋家人丁稀薄,只有他们这两个女儿,竟是连个院子都没留给她,便是未曾想过,若她有朝一日回娘家,该住在何处吗?
昨夜从金明池出来时的那种感觉,再次漫上心头,她虽然现在日子过得很好,每天也很开心,可所有这些快乐,却都是漂泊无根的。王府不是她的家,宋府更不是,她没有家,这才是事实。
若有朝一日离开王府,京里买的那栋宅子,肯定不能长久住下去,当时买那处宅子,也是为了自己一旦和谢尧臣分开,好歹能有个落脚之地,于她而言,是个安慰。可再往后,她该去哪儿?
星儿没忍住,含着哭腔骂道:“当真是过分,好歹是小姐的院子,竟是就这般堆了杂物。”虽然她们小姐是嫁出去的女儿,但宋府就两个孩子,那么多院子,留个院子给小姐又能如何?
前厅宋瑶月已经回去,谢尧臣却未见宋寻月,不由蹙眉道:“本王王妃呢?”
宋瑶月被他这不快的语气惊了下,随后回道:“瞧着是往从前住的地方去了。”
谢尧臣起身,对宋俊道:“带本王过去。”
这旖旎的情梦啊
宋俊应下, 冲孙氏、宋瑶月和顾希文三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都跟上, 随后跟着谢尧臣离席。
宋俊一路走在前头领路, 走到一半时,宋俊脚步微顿,看着前头的岔路,神色间有些迷茫。
谢尧臣转头, 眼露困惑, 语气间隐带质问:“宋大人, 你莫非记不得前往寻月院落的路?”
谢尧臣个头高, 侧头望去的时, 眼睑微垂,鸦羽般的长睫覆在眼下,叫他的眸色愈显幽深, 颇有睥睨之态。
宋俊闻言干涩的笑笑, 而后道:“后宅的事, 大多交由夫人打理,平日事务繁忙,放值后还得在书房里处理公务,确实鲜少过来。”
此话说罢,宋俊这才细想,自有了这两个女儿, 他确实很少亲自参与两个女儿的成长。在她们小时候, 他除了公务, 大多精力都放在要个儿子上, 后来始终未得子, 便也渐渐熄了心思, 心想可以多照看两个女儿。
但许是心知后宅有孙氏打理的缘故,他总想着,等闲些再分出精力去看顾他们,再加上平日一起用饭也会见,便没怎么亲自去她们的住处瞧过。本是想等等再去,不成想,天长日久下来,这“等等再去”竟也成了习惯。
仔细算起来,他进两个女儿院子的次数,加起来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谢尧臣听罢他的回答,眼底闪过一丝反感。他自小未得到过多少父皇的关照,他一直以为,是父皇孩子太多,国事繁忙的缘故。
可宋俊呢?他虽有公务,但忙能忙得过父皇吗?而且府中只有这两个女儿,他有什么顾不上的?
说到底,就是生而不教,将一切交由夫人,撒手不管。想起宋寻月幼时那些经历,谢尧臣脸色愈发难看,哂笑一声,徐徐道:“本王曾听过一桩事,说是有位父亲,难得带孩子出门去游玩,可同行之人问及孩子年龄,那做爹的居然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宋俊也知谢尧臣要说什么,面露惭愧,讪讪陪笑。谢尧臣嫌恶的目光从他面上划过,轻轻一哂,接着道:“当初这桩事,本王曾当笑话来听,今日见到宋大人,本王才知,原来真有这样的父亲。”
说着,谢尧臣还不忘补上一句:“还真是……大开眼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