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能说明,他的王妃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从未惦记和盘算过他的财产。虽然这“道”是可惜他不是她真正的夫君,但也算“道”吧。
庄家做出一副极其可惜心疼的模样,将那套头面给了宋寻月。
宋寻月开心接过,拿在谢尧臣眼前晃了晃:“瞧见了吗?我赢的!”
谢尧臣赞道:“大过年的运气这么好,来年怕是要走大运!”
宋寻月愈发开心,抱着首饰放下,对谢尧臣道:“三爷,你也来一局!”
“成。”谢尧臣欣然应下,拿起铜钱,看了那店家一眼,店家会意。
谢尧臣这才将铜钱掷出去,随后猜数,等庄家猜完,宋寻月紧盯着碗,等着开局。
店家将碗揭开,随后现场吁声一片,谢尧臣输了。宋寻月立时心疼的不行,哎呀,谢尧臣运气怎这般差?这就输了?五百两呢!
谢尧臣叹了一声,递给店家一张银票,随后道:“再来!”
怎知正欲取铜钱,却被宋寻月一把拉住袖子:“诶诶诶,三爷,要不算了,今晚已经赢够本了,咱见好就收,不玩了不玩了。”
谢尧臣是故意输的,怎么能不玩呢?他知道宋寻月是心疼钱,怕他还输。
于是谢尧臣道:“我这还一把没赢呢,再来一把。”
宋寻月劝道:“这赌注太大了,不成咱换一桌玩儿。”反正金明池这边今晚好几桌摆关扑的呢。
那自是不行。谢尧臣今晚就是为了让宋寻月开心,顺道再把那些首饰名正言顺送她,省得她又说什么只是借来戴戴的话。若是换了桌,谁给她作弊?
念及此,谢尧臣佯装想了想,随后眼眸一亮,对宋寻月道:“今日你运气好,若不然,我握着你的手掷一次?指不定又赢了呢?”
宋寻月有些迟疑,就在她犹豫之际,谢尧臣复又道:“如果这把再输,咱们就不玩了,如何?”
宋寻月想了想,随后点头道:“成。”左右谢尧臣有钱,她虽然心疼输,但也不能叫他玩儿不痛快不是?谁都有一颗追求快乐的心,只要适度就成。
应下后,宋寻月大方的将自己的手递给了谢尧臣。她本以为,谢尧臣会握住她的手,直接投掷,谁知谢尧臣却没有接,而是走了两步,绕到她的身后,从她身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头顶他气息落下的一片温热传来,随后便觉他身体贴上了自己后背,那股幽幽的冷梅香再次钻入鼻息,宋寻月兀自一怔。
谢尧臣低头侧头看她,眼底一片笑意深深,他伸出另一只手,揽住了宋寻月的腰。
折腾了这么一圈,总算又抱得佳人入怀了。
打赌,输了伺候本王!
宋寻月尚有些怔愣, 他却已抓着她的手,将铜板掷了出去, 店家跟着也掷, 扣上碗盖后,谢尧臣冲对那店家朗声道:“我猜正六。”
他目光凝在那碗上,静等答案揭晓。
在场所有人,都紧张着看着店家手下的碗, 注意力全然在桌上。唯独宋寻月, 心思却飘离了关扑桌, 她神色间微有些怔愣, 转头抬眼看向谢尧臣。
金明池灯火通明, 再兼那陆续升空的烟火,各色的光在他面上不断的绽放、消逝……他骨相凌厉,却又生得极好看, 高挺的鼻骨, 清晰的下颌, 时而感觉凶厉,拒人于千里之外,可如此时般笑起来时,又如这金明池的除夕夜一般多彩绚烂。
虽然昨晚在锦鲤池滑冰的时候,他就抱了她,但那时她喝多了酒, 再加上惊讶于他的忽然回来, 远不如此时这般叫她……有些紧张。
握她手她能理解, 毕竟今日进宫时, 他就是牵着她手进去的, 或许是因为之前自己那本册子, 得了陛下喜欢的缘故。可现在,握手便是,他为何还要多此一举从身后搂着她的腰呢?
她当真有些弄不懂这个人,之前分明总叫她别多想,可昨晚开始,他却又时不时这般对她。宋寻月不解,这纨绔的心思怎这般变幻莫测?所以他到底在想什么?
谢尧臣余光觉察到宋寻月在仰头看他,他的心莫名有些一紧一紧的往回收,分明已经将她抱在了怀里,可为何他却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只好佯装出一副认真玩关扑的样子,嬉笑怒骂,同店家商讨赌注。
这次的赌注是一对纯金镂空雕花嵌红宝石耳坠,直到店家高喝一声“开!”,宋寻月这才从谢尧臣身上移开目光,注意力重新回到关扑桌上。
她紧紧盯着那个碗,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店家揭开了碗盖,□□七正,谢尧臣猜正六接近,谢尧臣胜!
桌边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看客们连连朗声道:“好!”
宋寻月大喜,转头对谢尧臣道:“还真的赢了?”
“哈哈!”谢尧臣朗声笑,握着宋寻月手举到自己眼前看了看,随后低头俯首,冲她挑眉道:“我夫人这运气当真好!”
我夫人?宋寻月又被他这亲密的叫法儿,弄得有些不知如何应对,她只好强撑着笑脸,佯装不知,笑着道:“哈哈,是啊,我运气好像真的很好。”
说着,宋寻月看向关扑桌,整颗心七上八下,暗自祈祷:快转头快转头,别再看她别再看她!她这笑脸要装不住了。
“那我们再来几把!”谢尧臣兴致高涨,握着她的手当自己的手,在桌上瞎指:“赶紧将铜钱收了,再来!”
店家做出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叹息道:“这二位贵人,你们运气也太好了些。”
说着,店家继续拿赌注,分铜钱。
接下来的每一把,谢尧臣都握着她的手掷铜钱,全程贴在她身后。
起先,宋寻月注意力还总是被谢尧臣拉走,但随着赢得次数越来越多,自己眼前的首饰也越来越多,宋寻月彻底忘了和谢尧臣这般亲密贴着的紧张,再次全身心的投入在了关扑桌上!
而且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她竟是习惯了……甚至玩儿到后来,每逢又输的时候,谢尧臣还会低头,将脑袋藏进她的颈弯里,温热的气息全落在她耳后,酥痒一片,但她竟也全然没觉出有什么问题,还会伸手拍拍他的鬓发,安慰他两句。
两个人玩儿了好久,全程有输有赢,但总体还是赚得更多,直到那店家贵重些的首饰全部被二人赢完,在店家悲惨的叹息声中,二人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两个人一起偷跑下楼,没带身边的婢女小厮,毕竟今夜的金明池有皇帝在,明里暗里的护卫到处都是,根本不用担心任何安全问题。
夫妻二人手里各自抱着一大堆赢来的彩头,欢欢喜喜的一起往回走,金明池廊桥上,红漆的木地板被踩的咯吱作响。
宋寻月手里的盒子都堆到了下巴:“哈哈哈,好开心!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京里有这么好玩儿的东西?哈哈哈哈……你方才瞧见没有,咱旁边那些观战的人,看咱俩赢跟自己赢一样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