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沈郁欢吃惊，她这样的天之骄女，身上处处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这种气质是金堆玉砌里养出来，冰冷却迷人。只要她愿意，永远能保持优雅从容，因为衣食住行处处都有人可代劳，甚至争相代劳。
景沅将小馄饨盛入加了调味料的碗中，沈郁欢发现，她做的是申城本地的市井小食。
闵阿姨煮的小馄饨，汤底要用高汤，菜心最里面的一段在高汤里烫熟了才放到碗中，点缀一点干贝火腿鱼子酱调味。
市井小馄饨里只有酱油、鸡精和一点猪油调味，出锅后一点葱花和白胡椒增香。
很平淡的味道，但晨间深夜，却是最抚人心的滋味。
也是沈郁欢从小到大最熟悉的滋味。
景沅没有直接回答，“那天有没有被吓到？”
两人没有去餐桌，而是坐在厨房中岛台上吃这餐宵夜。
沈郁欢知道她说的是前天在万山壹号和景老爷子之间不太愉快的气氛。
“没有。”
她摇头，回想当时，景沅更像是被吓到的样子。
只是回来之后两人没日没夜，让她一时间没工夫去回想。
景沅搅弄碗里的馄饨，将汤底的调味料搅匀。还未入口，暖香气就已将空置几个小时的肠胃安抚。令她想起十三年前梅园弄里，沈眉睡着后，沈郁欢悄悄到阁楼里来，俩人一起翻窗出去，到弄堂外的夜市上，偷吃一碗小馄饨。
彼时她的确是养尊处优，什么也不会，十几岁的少女既没有生活能力也没有赚钱的技能。
一碗小馄饨用的都是沈郁欢的零花钱。
此刻碗里的馄饨何其相似？
她咬了一口，到底不是真的市井街边，一颗馄饨的肉馅抵得上外面一碗。
景沅轻笑一声，从回忆里抽离。
语气淡淡，似闲谈般说起景家的恩怨情仇。
“虽然我没跟你说过，但你应该知道，景家现在的这位夫人，跟我没血缘关系。
“景家也不是一开始就有今日的地位，时至今日，我那位父亲功不可没，可他唯一的作用，就是娶了我的母亲，完成了景金两家的联姻，也是景氏集团能有今日规模的基石。
“当初，我父亲和如今的那位景夫人，莫家大小姐是青梅竹马，也是初恋，两人感情深笃。老爷子却为了景家前途棒打鸳鸯，让我父亲景林和京城金家的小小姐联姻。
“景林倒是争取过，绝食、争吵、离家出走，可惜老爷子一句继承权，就让他低首俯心，娶我母亲进门。”
景沅的父亲不爱她的母亲，她不是父母相爱出生的结晶。
这个认知让沈郁欢心缩了一下，很不舒服，她抿着唇握住景沅放在桌上的手。
景沅笑了笑，将沈郁欢的手包进掌心轻轻揉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