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诺撑着手臂从地上坐了起来。
她仰着头, 视线依旧盯在洛繁星身上, 瞳孔里的光倏然黯了下去。
“洛繁星。”
只是唤了一声,后面再没有别的话。
鲜少有的柔软语气听着可怜, 黯淡失落的眼神看着更可怜。
洛繁星右手垂在腰侧, 指尖微不可见的蜷了蜷。
不能再待下去了。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 她后退两步, 转过身, 几乎是落荒而逃。
凌晨四点。
别墅二楼阳台的门紧紧关着, 房间冷气也没有开。
许一诺睁开眼睛,身体陷在柔软的床垫里,像被一汪温热的海水包围。
生病之后, 她的睡眠质量一向不好, 常常需要依靠药物才能入眠。
上个月停了药, 失眠的状况又开始反覆,偶尔睡着了, 也总是在睡梦中惊醒。
至于梦见的, 大多数是念书时发生的事。
那是少年时期的洛繁星,充满朝气和活力, 脸上总是挂着灿烂明媚的笑容。
太美好的回忆,重新想起时,带来的痛也会加剧。
许是潜意识的逃避起了作用,和洛繁星的梦中相见,每次都止步于学生时代。
唯独昨晚,出了意外。
许一诺眨眨眼,脑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
葡萄、秋千、夏夜微凉的夜风,以及那个在梦中也不愿靠近自己的女人。
越是回想,越是难过。
“停药以后,失眠、多梦都是正常的现象,重要的是不要把梦中的情绪带进现实。”
陆霄的话在耳边响起,心情渐渐平复。
来到阳台前打开窗户,许一诺身上穿的仍是昨晚赴宴的黑色长裙。
她低下头,隐约间似乎嗅到一阵浅浅的果香。
是葡萄的香气,还是从裙摆上散发出来的。
太淡了,让人分辨不了真假。
风一吹,香味儿便跟着消散的无影无踪。
许一诺又想起了梦里的场景。
竹条编成的果篮,红又紫圆滚滚的葡萄,混着果香的水珠滴进裙子,洛繁星问她冷不冷——
再后来,洛繁星又问她疼不疼。
连梦里,也在祈求洛繁星的关爱。
玻璃窗上映出一张苍白的脸。
别开头,许一诺不敢再看,回屋拿了换洗的衣物,匆匆便进了浴室。
热水沿着颈肩落下,手臂瞬间传来一阵刺麻的痛意。
氤氲朦胧的雾气中,手肘附近一道细小的伤口赫然映入眼帘。
破皮的地方结了痂,但仍有一点残留的红色血迹,被水一衝,很快消失不见。
许一诺怔了怔——
怎么会有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