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2/2)

管家连忙回头:“我在。”

“……抱歉,我心情不太好,语气冲了点。”谢渊别开脸,神色隐有别扭。

管家看着这个自己一路照顾大的青年,虽然这几年以揠苗助长的方式快速成长成熟,变成了世俗人眼中可靠成功的标杆,可在他眼里,依然是当初那个在失去父母之后,每夜每夜闷在被子里流泪的孩子。

他无奈地笑了笑:“我明白的,少爷,我都明白的,我只是……只是有点担心瑞瑞。”

担心她的安危,也担心她真的不回来了。

谢家宅子的装修几乎没有变过,谢家工作的工人也始终是那些,自从先生和夫人在车祸里离世后,谢家的一切都好像静止了一般。

瑞瑞是谢家这座沉寂了多年的池塘里,唯一涌进来的活水。

“给李少打个电话吧,有什么矛盾是不能解决的呢。”管家叹了声气,转身离开了。

谢渊站在原地沉默良久,等回过神时左脚一阵一阵的抽疼。他突然想起那天在酒吧门口等蒋格来接,结果等得太久左脚疼得厉害,就只能随便找个地方靠着,她看到他身上的灰尘,便立刻搬了椅子来——

小叔叔,我来谢家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比以前更快乐一点?

谢渊缓缓吸了一口气,掏出手机便要给李亦骋打电话,结果还没打开通讯录,李亦骋的电话就已经拨了过来。

他心里咯登一下,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想也不想地接通了。

“谢渊!你把我纪大仙弄哪去了!”李亦骋气急败坏,“做人要拿得起放得下,她现在已经不想留在谢家了,你为什么不放人!你是不是……”

“纪瑞不在你那儿?”谢渊立刻打断。

李亦骋冷笑一声:“她在不在你心里不清楚?我说她走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合着是在这儿等着我呢,我告诉你,非法囚禁是要坐牢的,你……”

“李亦骋!你上午没来接她吗?!”谢渊严厉质问。

李亦骋被他的语气激得一愣,再开口气势就弱了几分:“我我今天有三场会议要开,哪有时间去接她,再再再说她也没让我接啊,我给了她地址,还给她微信上转了钱,她自己打车过来……”

“放屁!”谢渊额角青筋直跳,终于忍不住爆粗口,“她连手机都没拿,你给她微信转钱有屁用!你知不知道外面下着大雨,还有逃犯流窜?!”

李亦骋怔了怔,正要开口反驳,手机里突然传出嘟嘟的忙音。

他茫然看着手机,半天脑子里突然冒出两个字:坏了!

谢渊黑着脸大步往外走,因为走得太急,身子一晃一晃十分不稳,全然不合他平时对自己的要求。此刻的他却顾不上这些,只一边往外走一边给蒋格打电话。

“以最快的速度联系全周城的安保公司,让他们召集所有员工,全都出去给我找人。”

“她没有钱,应该走不远,叫人沿着路调监控,看看她在什么地方躲着。”

“一切事宜保密进行,不要人还没找到,找人的消息就先传出去!”

谢渊一边说一边往外走,管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他脸色这么难看,猜到可能和纪瑞有关,于是赶紧叫另一个司机开车过来。

谢渊坐上车,司机小心地问:“谢总,现在去哪?”

谢渊沉着脸,静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尽可能开慢点。”

“……好的。”

轰隆隆——又一道霹雳的雷声,闪电短暂地将天空破开一条缝,乌云又很快密不透风地缝补完毕。

这场暴雨仿佛没有尽头,天气带来的变化映衬得人和物是那般渺小。谢渊透过流水模糊的玻璃看向外面,隐约有种脖子被勒紧的窒息感,但他没有闭上眼睛,只一味地盯紧车窗外任何一个可疑的影子。

才不过下午五点多,天色已经漆黑一片,汽车在积水的路面上缓慢行驶,可视度极为有限的情况下,几乎看不清路边的任何场景,这样找下去效率实在太低。

谢渊静默良久,突然打开了车窗,雨水顿时飞溅而入。

“谢总……”

“提速。”谢渊擦了擦脸,只觉视线清楚多了。

司机只好加大油门。

汽车一路往前,每隔几分钟蒋格就会打来电话,告诉他监控上的内容,

第三个电话时,蒋格语气控制不住地沉重起来:“她坐的那辆出租车,刚到六环就把她放下了,那边全是仓库,连个人影都没有……”

“说重点。”谢渊冷声打断。

蒋格沉默一秒,道:“好在当时只下了一阵小雨,她在路边等了半个小时,最后坐上了一辆快报废的破车,往西郊去了……查了车牌号,不是网约车,没有载客资质。”

挂掉电话,车里的气氛愈发胶着。

震天的雨声里,车载广播不断播报那伙逃犯的流窜方向,‘六环’‘西郊’等字眼时不时出现。司机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看了谢渊一眼,并未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情绪,纠结半天后小声说:“瑞瑞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谢渊不语,只是淡漠地看着车外。

接下来的一路,蒋格时不时还是有电话来,司机根据新消息及时调整路线,一路找一路看,汽车终于在一个小时后,停在了一家农家乐外面。

虽然还下着雨,但撑着巨大凉棚的农家乐院子里依然干燥,每隔几步就有一个火堆,年轻的人们有的成群围在火堆旁,弹着吉他唱歌跳舞,有的围在烧烤炉子旁边,分享刚烤出来的热腾腾的美食,也有的单独在角落里讲鬼故事,一道雷劈过,激得众人惊叫连连。

而有的人先是伸着脑袋听故事,再是凑到火堆旁跳舞,最后烧烤炉子那吃东西,花蝴蝶一样满场乱飞,给她忙得鼻尖都沁了汗。

她的快乐还真是如有实质,连脚步都轻快。

农家乐老板笑呵呵盯着她看了半天,余光突然瞥见院门外有人,她赶紧过去询问:“您好,是要住宿吗?”

“不住,”谢渊声音凉凉,“我找人。”

“找人?”老板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