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你别跟着我”/“我也住在这里”(1/2)

感情是个很奇妙的东西,爱意和恨意,这两种极端矛盾的情绪可以同时倾注到一个人身上。

想到闻奕抱着他帮他擦眼泪,又或是在床上动作轻柔地吻他,一丝甜蜜从心底悄然而生,而下一秒,那些难堪的回忆,黑漆漆的房间,他痛苦的反抗与哭叫,又化成坚韧的藤曼,缠着那份甜,拉扯着他的身心。

从夏久违地产生了一种孤独感,从前的都一个人的时候,很少有这种感受。

但是现在体会过温暖,再回到孤身一人的世界,很是艰难。他心里又酸又涩,还有股委屈,不是滋味。

窗外亮起的绚烂烟花打断了他的思绪,从夏转头看向外面,瞧着楼下的小商户前排着很年轻男女,周围的商铺也贴上了喜字,鼻尖捕捉到食物的香味。

几只大红色喜庆的气球在空中飘飘荡荡,伴随着的是人群里热闹的声响。

从夏肚子咕噜叫了几声,他从房间里出来,有些年代的木门发出明显的吱呀声,从夏放轻脚步,走到破旧的厨房里,从冰箱里拿了剩下的半份饺子,冷冻后,倒进锅里煮了吃。

他搬来这个地方已经小半个月,是双人合租的两居室,虽然他的另一个室友迟迟没出现,房子年份也比较久,但住起来还算清静。

随着沸水冒起大串的泡泡,饺子逐渐飘到水面,从夏捞起小半盘饺子,坐在客厅的小桌子前慢慢地吃。

手机上收到微信消息,他点开看了看,是以前的一些兼职群里大家聊天互道祝福,从夏手指向上滑了过去。

过了两秒,一条消息冒了出来,头像是很可爱的小兔子图案,是宝宝自己的微信。

从夏愣了愣,眼底流露出温情,他没多想,点开发现是一条语音。

——么么,新年快乐哦。

宝宝声音奶奶的,“么么”两个字说得不太标准,却让从夏眼眶一红,听起来有点像在喊妈妈。

从夏擦干净刚洗完碗湿淋淋的手,轻轻呵出一口白气,打算回消息时,就见宝宝那边又发来的一条语音。

——夏夏,有没有吃饭呀?

从夏没忍住,打了些字回复。

——吃过了,宝宝也要好好吃饭。

——夏夏,好想你,明天可以见见你吗?

这条是文字,从夏就没回复了,宝宝才五岁多,哪能一口气打那么多字,从夏嘴唇抿了抿,不想搭理。

那日后的第二天,他就从闻奕家里搬了出来,他也不想要闻奕的什么钱。他现在也表达不准确自己的心情,就是觉得彼此分开好,各自冷静一下。

否则他们俩一见面就是各种纠缠不清,他脑袋里乱糟糟,又没有火眼金睛,看不出闻奕是装的,还是真的。

不过,说是分开,却又不能完全分开,他会偶尔见见宝宝,在宝宝那里,也只告诉宝宝,他要回去上学了。

从夏之前兼职存的钱还有,再加上作了闻奕的助理,存款翻了几倍,再过一个多月,他休学的时间结束,可以回到校园里修完剩下的课程。

这些天里,他一个人在出租屋里,每日起床吃完饭后就是看专业书,一连看了几本,勉强补了落下的知识。

曾经他在校园里的导师带了几个项目,之前在线上聊过,只等他回去帮忙一起完成攥写书稿任务。

所以说,事情多起来后,从夏将更多的注意力转移走,控制不去想闻奕,身心便好了很多。

开学前的那一个多月过得很快。

清晨,从夏走到楼下,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吹散了他耳边的发丝,露出雪白的脖颈,刺骨寒冷往领口钻,激得他打了个喷嚏。他穿一件白色羽绒服,衬得眉眼更纯情青涩,很是漂亮。

到了学校行政处办了手续,各种事情忙完后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从夏随便吃了两口,又去见导师。他休学前跟的导师,性格温柔,慈眉善目,聊起天来也舒服。

等从夏傍晚出来时候,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冬天晚上天色暗得早,校园里的雪松在昏暗天气里直直立着。

眼见雪越来越大,路上行人纷纷打起了伞,从夏只能戴上羽绒服后面的兜帽,冒着雪跑到校门口。

三三两两的人群汇入夜色里,从夏余光扫到门口树下的一个高大身影,他脚步微顿,转而遮着脸要离开。

可是,男人站的地方偏偏是他回去的必经之路,从夏刚走几步,头顶上罩过来伞,闻奕靠近他,撑着伞帮他挡雪。

同样是阴冷的天气,同样是伞,却是隔了那么多年,物是人非。从夏忍下内心升腾起的情绪。

雪花带着湿冷的气息侵蚀着行人的皮肤,从夏冷得鼻尖泛红,脸色苍白,整个人如一件精美的玉器,皎洁又易碎。

他往前走两步,躲开,那把伞也跟着往前,帮他遮挡头顶的雪花。

从夏不想说话,也不想给闻奕眼神,偏偏闻奕也不说话,只默默跟着。

终于,还是从夏败下阵来,他眉头蹙起,冷声拒绝:“你别跟着我。”

“我也走这里,雪这么大,只是好心帮忙挡一下。”

说完又解释一句:“别误会。”

三个字堵得从夏脸上洇出红晕,他不知道闻奕是怎么做到脸皮这么……的,他都已经搬出来了,还拉黑了闻奕的联系方式,结果分开才多久,闻奕又出现了。

他不信闻奕是正巧路过这里。

不过话已至此,他不好说什么,况且今天从早上到现在,他身体就不太舒服,可能着凉了,再被这场雪淋一下,估计要加重。

从夏揉了下发热的耳朵,加快脚步回去,所幸租的房子离学校不太远。

到了小区门口时,闻奕还跟着,虽然落后从夏一步,但是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实在令人难以忽视。

路过的人侧目看着两人,皆是令人惊艳的样貌和体态,却像是一对陌生人,被这场雪,生拉硬扯到同一把伞下。

到了楼下,闻奕竟然还跟着,从夏忍不住了,他往后退了两步,说道:“你不要再——”

“——我说了,我也住这里。”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周围一片寂静,唯有落雪的沙沙声。闻奕的嗓音低低的,从夏心里有种莫名预感。

不等他反应,闻奕主动收起了伞,径直上了楼,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响起,每一步,都像是敲在从夏心上的鼓点。

过了会儿,他注意到,四楼的小小窗户口亮起了暖黄色的灯,从夏心里突突的跳。

他站了会,雪下得太大,往楼道里飘,落在他身上,化成湿润的水,从夏不作停留,也上了楼,走进了充满暖黄色灯光的家。

一直不见的合租室友现在就站在客厅里,脱下的外套搭在沙发上,上身穿件黑色高领毛衣,宽肩长腿,腰背挺直,英俊的脸在光下越发显得冷漠。

整个人如一只野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猎物,特别是从夏推门而入,映入他眼帘的时候,闻奕凸起的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

大门关上后,立刻隔绝了外面的冷空气,将两人限制在小小的出租房里。

从夏心里闷闷的,预感得到了验证,他却不知怎么办才好。

从夏尽量无视对方,躲进了自己的房门。他脱了外套,扑到床上,感受到柔软枕头才舒服点。

这个房子虽然破,但住起来还算舒适,又离学校近,最关键的是他签了一年的合同,现在退租损失一大笔钱不说,还要匆忙赶学业之余腾出时间搬家租新房子。

平白无故多出这些事,从夏只觉得脑袋是炸开的疼,疼着,疼着,他忽地起身,打开房门。

果然,闻奕还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像尊沉默的雕塑,静静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宝宝在家怎么办?”他刚才想到的,闻奕过来了,宝宝怎么办。

然而,他丢出去的疑问被对方另一句话砸倒,从夏更不舒服了。

“宝宝很想你。”闻奕看了过来。

这一次,从夏注意到他憔悴的模样,黑眼圈和下巴上细微的胡茬,手指上的那枚戒指,他还戴着,弯起指节细细摸着戒指上刻的字母。

见从夏眼里含着水光,闻奕起身走了过来,他刚走到房门口,从夏就敏锐地往后退了退。

闻奕没停下脚步,一面逼近,一面说:“夏夏,我也很想你。”

从夏被他身上的冷香包裹,浑身发软,他嘟囔道:“你好烦,别说这些。”边说边去推闻奕,却被对方抓住了手。

大手刚握住从夏细细的指尖,就感受到从夏皮肤滚烫的热度,闻奕脸色立刻变了,再不顾保持距离,额头贴上从夏的额头,滚烫热度源源不断袭来。

“夏夏,你发烧了,”说着就要拦腰抱起从夏,“别动。”

从夏才不想理闻奕,可是他确实发烧了,浑身无力,头脑晕,嗓子疼,浓烈的不适感搅得他心绪不得安宁。

等吃完了退烧药,脑袋上贴上了退烧贴,他晕乎乎躺在自己房间的小床上,半垂的眸子盯着开了一缝的房门,盯着露出的那缕光。

闻奕还在外面等着,他本来还想留在从夏房间里,喂从夏吃药,照顾从夏。

从夏严声拒绝,才把他赶走。

窗外还下着大雪,呼啸的风声打在玻璃窗上,留下细小声响,后半夜,层层叠叠的寒冷从这个老房子的裂缝里偷偷钻了进来。

躺在床上的从夏和坐在客厅的闻奕,两人皆是被这股寒冷侵蚀。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春天什么时候才能来?

从夏蜷缩在被子里,吃了药,皮肤仍是滚烫的,手脚冰冰凉凉。

特别是耳边听着窗外愈来愈大的风声,心里莫名慌慌的,忍不住双手将自己身体搂紧,他鼻子不通,想呼吸也只能通过嘴巴。

今晚外面似乎没了月亮,从夏睡不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过了会儿,感觉嗓子像是干成了沙漠,饥渴难耐。

他探出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杯子,手上没力气,不小心把杯子碰倒了,玻璃碎片溅在地上的声音在这室内尤为的清晰。

杯子里的水泼了他一手,从夏愣愣地往回缩手,霎那间伸出来另一只大手,把他湿淋淋的手握住,他听到闻奕说了句:“别动。”

闻奕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声音一响起,从夏就愣住了。许是生病了,就会很容易多愁善感起来。

连打破杯子这样的小事,他敏感的神经都会颤抖几下,觉得自己总犯错,悲伤的情绪刚上心头,就被闻奕轻巧地拦了下来,从夏的心湖渐渐平静。

从夏忘了收回手,借着微光看着闻奕弯下腰,拿纸巾帮他擦手,柔软的纸巾细细擦过他的手指、指缝,从夏眨了眨眼,眼里氤氲出水汽。

闻奕将他的手包在掌心里搓干、搓热,又捉住变得热乎乎的手放回被子里,还凑近点,掖了掖从夏的被角。

从夏眼前雾蒙蒙的,静静看着闻奕的动作,睫毛颤一下,泪珠跟着滚落几滴。

他偷偷躲被窝里吸了吸鼻子,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说什么,不过沁骨的冷还在侵扰着他的身体。

闻奕帮他擦完手就转身离开,从夏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神情添了几分失落,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他吞咽了下口水,喉咙干涩,彷佛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那么久,其实只过了一分钟,闻奕又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打扫工具,像是用不惯扫把这些,有些笨地清理满地的玻璃渣子,清理完,又没找到拖把,索性蹲下来,用几张纸擦地板。

两人间没一个人再挑起话头,各做各的,闻奕打扫,从夏看着。

再然后,他出去整理了会儿,再进来时手里端着杯水,杯子里还插着不知哪儿找的一根吸管。

他坐到床边,拿一旁的枕头垫在床头,扶从夏坐起来一些,将吸管口对准从夏的嘴唇。

从夏渴极了,也不别扭了,乖巧地含着吸管喝水,咕噜咕噜,很小的吞咽声响起。

从夏见到闻奕勾唇笑了笑,他立刻投去幽怨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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