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满柴火的行刑台这会儿已经烧成一片火海,火苗蹿得有两三层楼高。
裴曦的随行护卫没有跪,但在他掀开帘子时,大家都朝他看来,那眼神和脸上的表情……大家拜神是什么样的,这会儿对着他就是什么样的。
裴曦二话不说,把帘子放下,心说:“关我毛线事,又不是我剐的我烧的,找元儿去呀。”哪怕是亲生娃,他也不会出来帮她顶这锅。
路上的耽搁加上道路拥堵,导致他到王公大街的时候,天都黑了。
裴曦在宫外的府邸住了一晚。
第二天是朝会,他老婆要上朝。
他忙到中午差不多到午饭时间才回宫。
他在天凤宫门口正好遇到来吃午饭的姐弟仨,对羽九玄低声说了句,“你悠着点。”
羽九玄扭头看了眼她爹,说:“知道了。”迈进了宫殿。
吃午饭的时候,羽金翅忽然想起一事,放下筷子跑到裴曦身边,悄声问:“爹,我听到羽翎军在悄悄议论你是火神转世来扶国祚收贡品的,还说姐姐是火神太女,是不是呀。”
裴曦扭头,干巴巴地看着满脸写着求知欲的儿子,真想问一句:你看我像吗?
这种事怎么好解释。他半晌说了句:“问你娘亲。” 他把握不好解释的分寸火候,还是老婆来。
羽青鸾让他坐回去吃饭。
羽金翅吃完饭,便跑去找他娘。
羽青鸾不能什么都给小儿子说,也不骗他,只是简单地提点道:“你父亲确实有些神异不凡之处,这是上苍赐给大凤朝的福泽,也是天家的幸事,但此为隐秘,内中详情不便明言。”
羽金翅想了想,很慎重地应下,再跟个没事人一样告辞离开。
他到门口,瞥见他爹换了身常服出来,想了想,跑到他爹身边,悄声问:“爹,你会飞吗?”
裴曦顿住,心说:“你可真是你娘亲生的。”他没回答,把小儿子揪回去睡午觉。
不管他想不想,他女儿烧人、烧尸体的锅都扣到他头上。裴曦没法解释,懒得理会。不过,父女俩聊个天,谈谈想法还是可以的。他派人去请羽九玄,被告知太女微服出宫了。
……
云驰也去看了行刑。他功夫好,爬得高,上房顶看的,瞧得一清二楚。
他看完行刑,愣是没办法把能将人连剐带烧的太女和元儿联系到一起,脑袋直懵。
京城的人私下议论纷纷。
他将听到的事情总结起来就是,元儿是火神太女,是天神授意她这么干的,据说是她爹教的。当初,她爹就在京城火烧八百奴隶尸体,是火神收祭品。
云驰也觉得这事八成是帝君教的。大白天的,吓出满身白毛汗。要是帝君恼他不收金子不识趣,一把火把他烧了,得老惨了。
不过,他这会儿还好好的,那应该就没事了。
云驰这么一想,又放心了。他受到惊吓,特意去买了两只兔子来安慰自己。
他炖兔子的手艺一绝,味道满院飘香,然后就有人来敲门了。
想吃他的兔子,没门儿!
云驰打定主意不开门。
羽九玄闻着兔肉香,知道云驰肯定在家,但不开门?她想吩咐随从把大门拆了,但想到上午朝会时大臣们看她的眼神、随侍现在跟她说话都哆嗦,怕把云驰吓着,于是决定等他缓缓。她去到隔壁情报处,搭梯子,上院墙,见云驰在院子里架了口锅、端着碗,正伸长筷子在锅里夹肉,吃得可香了。
吓着?她想多了。她纵身跳下院墙。
云驰觉察到情报处有人下过,下意识的伸手护住碗和锅,扭头就见跳下来的居然是元儿,惊得刚咬到嘴里的兔子肉都掉了。
他呆滞了几息时间才回过神,赶紧放下碗筷,站起身,赶紧解释:“元儿,我……我不知道来的是你,不然我一定开门。我以为是隔壁情报处的,他们一个个比我还能吃,要是放他们进来,我的这锅兔肉就没了。京城的肉可贵了,我半个月才吃这么回肉。”他赶紧盛了满满一碗兔肉端给她,忽然想起当朝太女好像不缺肉吃。
羽九玄也愣了。云驰在山里时,天天吃肉,可以说是无肉不欢,到京城……这么省。她说道:“我刚吃过午饭。”没睡午觉,直接出宫,却没想到赶上云驰的午饭。
云驰看她满头大汗,说:“你等等。”放下碗,快步跑出门去,到街头的鲁记冰食馆买了一大份冰食,盖严实后,捧着,一路飞奔赶回家,给羽九玄,说:“天热,我听说京城的贵族特别喜欢冰食。”
羽九玄接过竹筒冰碗,问:“你不怕我吗?”她又补充句,“我是说昨天行刑的事。”
云驰继续吃肉,说:“我听说是你爹教你的。”
羽九玄顿了顿,用力地“嗯”了声,很是坚定地说:“我爹教的,他还说人死后烧成灰被称为火葬。”
云驰呆了呆,打定主意,以后惹谁都不要去惹帝君。太可怕了。
他大口地吃着兔子肉,压惊!
羽九玄觉得爹娘说的有道理,悠着点!可别把人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