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她为了避免自己记错,调了他们的履历卷宗,详详实实地查核清楚每一个人,再把这些人分堆,哪些是带头的,哪些是跟着起哄的,哪些是抱团的,哪些是顺便掺和下的。
她发现从鸾城跟来的人里没有一个人掺和进这事,还有向着她的人出来辩驳议论,但对方过于凶狠,很快被淹没了。她娘亲的亲信、老臣家的后代,也都安静得像我没来上朝。
吵得最欢的是后来考官进来的,官位居于三四品之间的中等官员,其中以羽姓居多,再就是以前是贵族至今仍有颇为丰厚身家的人,还有些是立有军功、勇猛有余、脑子里缺了二两脑花的有功爵在身的。
礼部名单上,最有机会搏太女正婿位置的那几人,一个都没出声。
有一个,如今身居玄甲军副将职位,二十岁封公爵,长得也成,羽九玄不喜欢他身上那臭哄哄的味道,不喜欢他喜欢衣衫不整还有黑黑的胸毛,且他还有点狐臭。那是个莽的,但没在朝堂上莽,在大街上堵住云驰,两人当街打了一架,被仆从抬回去,告了病假养伤、养脸。
羽九玄琢磨着,得把藏在后面拱火的揪出来,她爹,竟然有宫来她宫里。
裴曦进殿,就见羽九玄都快被奏折和卷宗给埋了,桌子上堆的奏折卷宗比起他当年高课的书本还要多。好歹他当年半张桌子能堆完,顶多叠得高点,这祖宗,连身边都快没下脚的地儿了。
他问:“气着了?”
羽九玄:“哈?”了声,有点没明白她爹是什么意思?她能气着?给她气受的,除了她娘,通通都还回去,哪怕是二明和小金翅,都得让他俩哭着来向她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她随即反应过来,说:“父亲是指朝堂上……你挨参奏的事?”赶紧向她爹赔不是。
虽然大部分情况在预料中,但骂她,和骂她爹还是有区别的。
骂她,好说,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当着她的面骂她爹,气不气的,顾不上,忙着加班抠他们老底呢。
裴曦发现,这可真是亲母女,都忙着算账呢。
裴曦之前也是有些生气的,拐着弯骂他拉皮条,他不气,但是骂到羽九玄身上,泼她脏水,裴曦是真怒了。他的女儿,从小挂怀里养大的,自己连骂都舍不得骂一句,让那些人作贱,惯得他们!他再看羽青鸾和羽九玄女同仇敌忾,都忙着算账,就还是有点气的。
朝堂上的事,他不掺和,但是……骂到他的老婆孩子身上,呵呵!
从来不上朝的帝君,坐到了朝会上。
不要说朝臣们,羽九玄都傻眼了。
羽焦明使劲揉眼睛,确定他娘身边坐着他爹。上次朝堂议事,他清点军械去了,不在。连夜赶工把活忙完赶回来,正准备在朝堂上怼回去,他爹坐上来了。
礼部尚书的头皮当场麻了,话都不敢说了。
他旁边一个年轻官员,撩起袖子就要准备上奏,礼部尚书悄然抬腿,一脚狠踹过去,再一记眼刀:闭嘴!
礼部的人虽然不爽太女绕过礼部、绕开礼法规矩,自己找一个身份卑微的破落户,但又不傻。他们哪怕觉得礼部尚书还有点年轻可能眼力魄力都差点火候,也得想想他身后的老太礼。
有年轻不怕事的,当场站出来,行完礼后,问道:“帝君如何上朝来了?”
裴曦反问一句,“我上朝需要先征求你的同意吗?”
历朝历代,虽然没有明文规矩,但无论是皇后还是妃嫔,没有坐到朝廷上来商议国事的。最多就是有重大庆典、祭祀等,天子和皇后一同出现。如今的朝廷律法,无论是太女的夫婿、还是帝君,都可以担任职务差使的。
那人拱手道:“为江山千秋万世计,还请帝君回避。”他说完,曲膝跪下,叩头,行大礼,请帝君离开。
裴曦起身,步下天子大椅。
许多人长松口气!帝君天生神异,本就威望极高,大家联手压制,他也识趣一直回避朝廷。可如今他坐朝议政,而天家如今又立女天子,若后世帝君效仿坐在朝堂上,那可真是……埋下祸根。
然而,没想到的是,裴曦直接请他请开朝堂的那人扶起来,往天子大位上迎,说:“您上请。天子没说话,你先出来撵帝君走,你坐到天子大位上得了,跪在这里做什么?”
那人闻言不敢站着,直接跪下,叩首:“帝君此话,臣不敢当。”
裴曦扭头环顾朝臣,说:“天子有诏,太女的婚事,以她自己的意愿为主。元儿是我的女儿,她的婚事,我们做父母的都没说什么,你们既不是她爹娘,又不是她的君主,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说三道四?”他说完,几步走到一个约摸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跟前,指着他说:“这位可是在礼部呈上来的备选名单上。他的身份高,公爵呢!贵族出身,自己立的军功,样样出众!跟花巷女郎连孩子都怀上了,四个月了。怎么?想让太女的孩子跟花巷女郎的孩子当异母同父的兄弟姐妹?”
那人当场跪地,说:“臣这就将孩子打掉!”
礼部尚书扑通一声跪下了。
裴曦扫了眼他们,说:“我瞧着云驰挺好,干净!”朝天子大位上的羽青鸾拱拱手,走了。
羽青鸾说道:“太女的婚事,朕自有定论,不必再议。”又挥手让跪地上的三人起来,然后继续商议国事。
羽九玄下朝的第一件事,秘密加派保护云驰的人手。
她原本还打算让他们再吵几天再看看情况的,但她爹出来替她出头,感动又美滋滋的。虽然她爹出现是个意外,但……无伤大雅,而且,她爹出来表明态度,云驰基本上就定了。那些有意争夺太女夫婿正位的人,该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