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weiterSatzAdatecomoto IV女王(2)(1/2)

说起来,我对「向导」这个字有着不怎麽好的记忆。

其实也没有多麽严重,只是很小的时候跟着父母在国内旅游,印象中好像是参观了某个英国人留下来的领事馆是高雄那个吗?还是淡水红毛城?我忘了,随口问了向导小姐:「好漂亮的房子喔!大姊姊家住这里吗?」

向导小姐只是微笑回答:「并不是喔,如果姊姊住在这里的话,就不会当向导了啊。」

事後回想起来,不知道她的意思是「有钱住在这里,就不会当向导了」还是「住在这里的话就没办法当向导了」,无论如何,这都表示了:

「向导并不是里头的一份子」。

虽然这跟我老是在英文考试时把向导guide拼成卫兵guard没有直接的关系,不过两者给我的印象是相同的:站在大门之外,带领其他人进进出出。

《莒青月刊》的「音乐向导」也是这样的x质。并不评论音乐的优劣好坏,也不会因某个人的偏好,只介绍某一类的乐种;就像热音社所嘲讽的,古音社没有玩音乐,既不ga0乐团,也不办合唱,甚至不写乐评,仅仅是在音乐殿堂的门外提供初略的地图,让读者选择是否要进入那个圈子。

自己却从来没能进去过;不得其门而入,但也不是真正的「门外汉」。

如同现在的我一样。果然挺适合在「音乐向导」上撰文。

「我不喜欢这首曲子。」

门外传来一道略为低沉的nv声。

「……你打招呼的用词还真特别。」

我回头望去,与那双浑浊的眼睛四目相交。

「只是针对t0ukui狂而已。我刚刚在楼下已经另外先问候过玫娥学姊了。」

「就说我才不是t0ukui狂……算了。」我已经懒得浪费唇舌了。

话说回来,照学姊的脚程,现在已经跑到图书馆了吧?柯佩雅怎麽会在楼下碰到她?

也许是被什麽事耽搁了,总不可能是刻意躲在楼下等柯佩雅来吧。

我拿起cd封面对照了一下播放音响上的曲目,现在正播放的是《普罗米修斯之造物序曲》diesch?pfedesprotheouverture。不喜欢柴可夫斯基也不喜欢贝多芬,她到底是为什麽加入我们社团啊?亏我每次看到她,耳边就会响起贝多芬《c小调小提琴的部分吧?」

「你居然听过?」那是我把小提琴带来学校之後,看过一遍,应该多少可以推测出「d」跟「c」指的是什麽──但那恐怕要耗上不少时间。

至於会议纪录簿上的「f」跟「g」,玫娥学姊已经给了解答,但显然跟乐谱纸上的谜题毫无关系,只是一段被废弃的社团传统罢了──「领袖」fuhrer与「随从」f?hrte。

就在我脑中想着李斯特的琴音、一边纳闷那家伙怎麽还没找到自己想听的cd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磨擦声──是某个铁柜在门扉被打开时发出的惨叫。

「喔,想不到还挺重的嘛。」

我回头一看,只见到橘se的百褶裙下显现出一个形状几近完美的t0ngbu──柯佩雅正弯着腰,从底层的柜子里取出我的小提琴──她的腰还真软,一般来说都会蹲下去拿吧──不对!问题不在那里!

「喂!别乱拿别人的东西啦!」

「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还是我的东西。」

「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你的nv王啊。」

「说的也是喔──才怪!你是怎麽知道那个称呼的!?」

「今天下午你们班一直在那边大声嚷嚷的,你以为呢?」

「真是抱歉,我们班太聒噪了。」

我走到少nv身边,她此时已经把深蓝se的琴盒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掀了开来。

「所以说,你为什麽要把小提琴拿出来?刚刚不是还在那边挑cd吗?」

「都没有我想听的。」她用着充满兴趣的眼神盯着带有层次感的深褐se琴身。「啊,我有挑出几张cd,麻烦你封印起来。」

「封印?」

「嗯,就是绝对不要在我在场时播放,否则我会更讨厌你。」

「是以已经讨厌为基准啊……」罢了,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是我仍不免叹了一口气。是说她怎麽还是挑出自己不想听的作品,而非自己想听的作品?莫非她有自nve倾向?

「那麽,跟我的小提琴有什麽关系?」

「教我。」她g起食指,轻轻敲了琴盒两下。

「………………啥?」

我不禁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幻听了。

「教我拉小提琴。」

「……说起来,贝多芬耳聋,巴哈、韩德尔则是失明,不光音乐家如此,莫内cudeo也得了白内障,梵谷则是为梅尼尔氏症énière''''sdisease所苦,在在说明了人t的感官还是有极限的,得好好保养身t才行,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别装作没听到啊你个t0ukui狂si处男!」

「nv孩子家别老是把处男挂在嘴上!」我若有这种nv儿铁定会哭si的!「为什麽突然要我教你小提琴?」

「嗯?感觉很有趣啊?」

少nv偏了偏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就因为这样?」

「就因为这样。」她皱起眉头反问:「难道你不是因为有趣才学的吗?」

我深x1了一口气,0了0小提琴冰冷的四条弦:「……并不是。」

「那是为了什麽?」少nv立刻追问。

「……那不重要。」我含混以对,带过话题:「总之,你也听过了,我的琴技别说出师了,连音乐班都考不上。」

「但还是b我强啊,」

少nv不si心地试图把小提琴从盒中取出,却好像生怕把琴身弄坏似地,始终不知如何下手:「我可是除了小学音乐课的直笛之外,从来没学过乐器。」

而我则待在一旁,默默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

少nv折腾了一会儿,最後还是一手叉着纤细的腰,一手指着盒中的小提琴,那双漆黑的眼睛直直地对着我:

「我命令你,教我。」

……敬ai的玫娥学姊啊,就算你废止了「领袖」与「随从」的称呼,这个社团还是存在着不可逆的上下关系……

「……拜托嘛~」身高矮了我一大截的她蹙起了眉头,眼睛微微向上扬。

「唔哇!好恶──对不起,我什麽也没说。那就先从姿势开始吧。」

迫於y威,我只能毕恭毕敬地替她将小提琴及琴弓取出,并把弓毛栓紧、上松香,然後请她斜坐在桌子上,以配合我的身高。

待我绕到她的身t後方时……

「等一下。」她回过头来看着我:「你现在想g嘛?」

「教你拿弓的姿势,以及怎麽把小提琴架到肩上……你那什麽表情?」

「我在鄙视你。」

「请别这样,我真的心灵受创了。」

那眼神真是难以言喻地恐怖。今晚肯定会做恶梦。

「为什麽教拿弓跟架琴的姿势得绕到我的身後?你想趁机对我做什麽?」

「什麽也不会做!」「什麽也不会做?莫非你是……?」「够了!同样的哏不要再说修改完成之後,利用闹钟响起前仅存的四个小时补眠,却如昨天所言,果不其然地作了一场恶梦,害我整天的课程一直昏昏沉沉的。

与其说是恶梦,不若说是这半年来不时会出现在心头的景象,怎麽也摆脱不掉,上高中以来几乎每堂课都提不起jg神……反正考试能够及格就好了,我对学业成绩也没什麽企图。

并且,在几经改革及被庞大的家长势力与社会舆论压迫之後,教育热忱所剩无几的老师们也不太在意学生的学习效率,进出教室就像上下班打卡一样,因此b我更早步入梦乡的同学都没被叫起,趴在桌上扎扎实实地浪费学费跟纳税人的补助金再怎麽说我们都是公立学校;我则是凭藉着自己的意志力,一边在脑中播放着〈墙中另一块砖〉anotherbrithewall的旋律,一边熬过每一节照本宣科的课堂,总算撑到了放学。

虽然这个弗洛伊德pkfloyd跟那个佛洛伊德sigundfreud无关,并且不用多麽jg密的心理分析,我自己也知道那个恶梦的涵义。

「唷!阿挺!怎麽啦?虽然你每天都无jg打采的,但今天看起来jg神特别差……昨晚跟nv王同学玩得这麽激烈啊?」

看来同学们才短短一天就放弃那个新想出的绰号了。我趴在桌上,吊起眼来瞥见座位旁站了一位nv同学──我们班最着名的大嘴婆。老实说,因为我心中一直把她叫做大嘴婆,所以也忘了她本名叫做什麽……

我无jg打采地撑起身t,对她的嘲弄置之不理,自顾自地收拾了书包。

「喂!别忽视我啊,亏我特地来告诉你调查结果。」

「调查结果?」

「你昨天不是问我专科大楼有没有出过事吗?……看你一脸茫然的样子,你全忘光了?」她皱起眉头,显得有些不满。

「啊……啊,抱歉抱歉,是有这麽一回事。你只花一天就调查清楚了?」

「嘿嘿嘿,别小看笔样文社的情报网喔!」大嘴婆得意地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说起来,她确实是笔样文学社的社员,那群鼎鼎有名──或说恶名昭彰的校园狗仔队。

昨天在被同学们调侃的时候,我为了转移话题,随口问那位大嘴婆是否听说过专科大楼有出过事──或是我们学校其他的意外。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不过柯佩雅提出的假设或许并不完全是她的想像:那些乐谱纸是很久以前某的学姊所留下,而那位学姊正如字句中所透露出的负面情绪所困,最後酿成悲剧──毕竟文中频频出现「坠落」、「心跳声平息」等不详的字眼,专科大楼又是本校最高的建筑,确实很有可能发生过惨事;又或是某个人听说了这个故事,才写下了与之共鸣的文字。加上资料柜上那个十字架也很诡异……我们又不像热音社,没事放那种摆饰品做什麽?虽说热音社好像也不是真的在玩哥德摇滚gothicrock……

无论如何,只要先知道了那样的故事,或许就能够破解乐谱纸的暗号,甚至进一步理解「d」跟「c」的含义;甚至ga0不好采华社长也正深陷於绝望中?毕竟光从那张扑克脸是看不出端倪的。但假使知道采华社长的心结之後,我又能做些什麽呢?

「就结果来说,」大嘴婆的高声呼唤把我的意识拉回她的身上:

「没有喔。」

「……没有?」

「嗯。没有。也不晓得是校方刻意隐瞒,或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意志都很坚强,现在流传在校内的传说或鬼故事,没有一则是以自杀的学生为剧本延伸出来,并且专科大楼是全校最新的建筑物,落成至今没有发生过任何意外;目前所有校园鬼故事的场景都集中在普通科教室跟图书馆这边,b方说有个学姊不小心被关在图书馆的地下书库……」

「够了够了,感谢你。」我赶紧打断她:「我还得赶去t育馆一趟,先这样吧。」

「t育馆?是为了觐见nv王吗?」

「才不是!为什麽每件事都要扯上她?」

「但是昨天放学後,我可是亲眼看到那位nv王同学跑去t育馆喔……你们的社团活动室是在专科大楼没错吧?难不成换地方了?」

身为狗仔队一员的大嘴婆露出困惑的表情,彷佛在说「莫非我掌握的资讯有误?」

昨天柯佩雅在放学後跑去t育馆?是在参加完社团之後吗?采华社长说过昨天她不会在那里,而t育课只能在树荫底下休息的她,应该也不是为了参加另外的t育社团吧?那麽到底是为什麽?

「没有换地方,只是另外有一些事……总之,专科大楼的事谢了,明天见。」

「……果然是跑去幽会嘛~」

我对她的调侃充耳不闻,背了书包快步前往t育馆。是说如果被人发觉的话,就不能称为「幽会」了吧?

昨天在柯佩雅离开之後,我赶在教官前来赶人之前,将玫娥学姊及采华社长过去曾在「音乐向导」发表过的文章整理出来;玫娥学姊总共有五篇,以过去的社团规模来说,算是合理的篇数,既不算多,也不算少:毕竟并不是每一位社员都需要写文章,如学姊之前说的,有些是分配到搜集资料的工作,那些社员的名字就不会出现在作者栏,顶多是在文章的最後写入编辑人员之中──事先声明,我这次可没想过把柯佩雅写入编辑名单。

玫娥学姊撰写的五篇文章分别是:

额我略圣歌《vitiaepaschades》;

许茨hschutz的神曲《dieweihnachtshistorien》;

凯勒尔jkvonkerll的《issa》;

奈德哈特的y游诗歌〈surdeersuzzenwunne〉;

最後一篇是萨里耶利antoniosalieri的管乐进行曲〈pr?gttiefeureherzen,bruder〉。

乍看之下,这几篇文章唯一的一致x,就是曲名都未作翻译而已……不管是乐种或曲式都相差甚远,时代、风格也各不相同,甚至连音乐家的国籍、使用语言都不一样;勉强归纳的话,就是有四篇声乐作品,跟一篇器乐作品吧……然而我只是稍微浏览而已,并未jg读内文。

单靠这些音乐家及曲目判断,总觉得与玫娥学姊的个人形象有些落差……果然题目是被指派的吧?虽然萨里耶利跟学姊偏ai的莫札特多少有点关联,但印象中他好像是嫉妒莫札特才华的老狐狸……?我对音乐史的知识是还蛮有自信的毕竟在演奏方面差人一大截,考试前我只能透过不断补充音乐史的认知,希望能弥补一些分数,但对这些花边逸闻向来不感兴趣,因此也不晓得正史或野史上萨里耶利跟莫札特到底发生什麽事。

纯粹就音乐欣赏的角度而言,两人的作品我都挺喜欢的──倒不如说跟柯佩雅截然不同,我几乎没有讨厌的作品或音乐家。

说起来,我昨晚还特别去查了一下玫娥学姊提到的音乐家:瓦尔特?冯德尔?福格威德与奥斯汪尔德?冯?沃尔斯坦,他们都是y游诗人;也许是在撰写奈德哈特一文时,让学姊ai上了y游诗歌也不一定。

至於学姊的手机铃声:《kv401:g小调赋格》fuguegor,kv401,莫札特键盘作品;虽然当时听那铃声的旋律就能知道是赋格手法──

後起的声部,永远追不上先出的声部;只是不断地「模仿」或「模进」而已。

相较於有两年资历的玫娥学姊,采华社长一年下来只写了两篇:

贝里奥oberio的《序列》seenza与新版《杜兰朵》turandot;

卢托斯瓦夫斯基witoldroantos?awski的《送葬曲》iefunèbre;

再加上上个月的荀白克《五首管弦乐曲》,总共是三篇文章。

与玫娥学姊相b,社长所介绍的作品都集中在二十世纪之後,且多半是序列主义serialis的作品,在古典乐上来说是相当罕见的类门──应该说这些到底该被归为「古典音乐」还是「现代音乐」都是个问题。对照会议记录簿上的退社风波,使我怀疑该不会是其他社员恶整采华社长,才叫她写这些题目?

话又说回来,「seenza」居然是「序列」的意思……跟「模进」seenz用字简直一模一样,不过意义似乎完全不同。

我穿过帷幕,走到t育馆的後台时,刚好看到通往音控室的木造楼梯上坐着我要找的人──是说那种坐姿已经让内k大剌剌地见人了!社长!并且粉红se并不适合你!

采华社长仍是那般邋里邋遢的模样,在她旁边则站着一位穿着相当正常──呃,其实是有点过度华丽的nv学生。

因为本校在服饰规定上b较开放,除非妨碍他人学习,或超过校方的容忍范围譬如耳环或鼻环、刺青之类的,对於手链、项链或发饰等等,学校并不禁止,因此有许多nv生会jg心打扮──应该说像社长或柯佩雅这种完全不作打扮的nv生,其实非常少数虽然社长的邋遢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具有个人特se的打扮了,如玫娥学姊除了发圈外,左手上另有手链;至於眼前的nv学生,除了双手分别戴着黑se与紫se的手链外,脖子上还挂有银se的项链,橘se百褶裙的裙头则系着一条绿se的缎带,与她头上那一小撮马尾的缎带相互呼应,看起来特别醒目;她的裙底甚至还露出绣有蕾丝花边的内衬──学校好歹管制一下吧,这实在有点夸张。

然而,即使有这麽多装饰物,我还是直到看见她的脸才想起来,前天我也曾经在这里跟她打过照面──大概是戏剧班的学生。当时她闯进来提醒社长处理排练时的配乐,现在则是站在社长旁边跟她聊天。

……与其说是聊天,不如说是nv学生单方面跟社长讲话,那张扑克脸只是偶尔会针对她的话题颔首或摇头。

「午安,社长。」

nv学生一见到我,便向社长挥了挥手,轻快地从帷幕的另一个缺口离开;而我则是边走向社长,边从书包里拿出修改完成的稿件:

「这样的修改,可以吗?」

社长呆然地看了看稿件,又抬起头来望向我,偏了偏头:

「……你是?」

「许柏堤!古音社一年级社员!」

「喔、喔……」社长把头偏到另一边:「学芭蕾的那个?」

「不是啦!那不重要!」啊,我居然已经认为自己的身份不重要,不禁悲从中来……是说她为什麽对芭蕾这麽执着啊!?「重要的是稿件啦,截稿日是这星期吧?明天不把文章给莒青社,这个月的音乐向导就会开天窗了,不是吗?」

「不要紧。」

社长把稿件接了过去,从裙子的口袋拿出笔来,一副准备批改稿件:「我自己有准备一份,随时能交稿。」

……居然有备份?看来她还是有把社团活动放在心上的样子……

如同上次一样,社长用极快的速度浏览稿件,没过几分钟就重新抬起头来:

「大致上没问题。」她将未打开笔盖的原子笔收回口袋,拿着我的稿件站身来……喂!别拿我的稿件拍pgu下的灰尘!

算了,反正那几张纸看来不会再交到我手中。

社长用着清澈的目光看了我数秒钟,然後偏了偏那张扑克脸:

「你对波隆那乐派bolognaschool有兴趣?」她唐突地问道。

「什麽?」

「……科莱里不是波隆那乐派的吗?」

「呃,是啊,没错,」我下意识的抓了抓头:「但我事先对波隆那乐派并不了解,也称不上有兴趣……」

事实上,若不是为了写这篇文章,我也只是听说过波隆那乐派这个名词而已,其实不太晓得它对巴洛克晚期至先古典时期pre-cssical的影响;并且,我原本对科莱里这个人也不熟,只知道他享有「大协奏曲certogros之父」的美名,直到写这篇文章才晓得他出身富裕,并且从小就受到良好的音乐教育──跟多数伟大音乐家的成长背景差不多,因为出类拔萃而非常顺遂地活跃於罗马教廷及德奥地区各诸侯的g0ng廷。

「那为什麽要选科莱里?」

「咦?」这下换我对社长偏着头了:「题目……不是社团内部指定的吗?」

「没这回事。题目向来是想写文章的人自己找的。」

社长走下了一格台阶,朝我b近了数公分,但随之而来的压迫感却膨胀了数十倍:

「我事先也并不晓得你要写科莱里。谁给你题目的?」

少nv的表情没有变化,语气与声调仍跟平常一样──但我感觉到她的内心正发生剧烈的化学反应,使我不得不注意起自己的用字遣词,以避免刺激到她。

但就在我盘算着如何安抚她时,少nv已经转过身去,ch11u00地放弃我的回覆──其实我也用不着回答。我们社团仅存四个人,扣除不经事的一年级新生,答案已昭然若揭。

「……社长?」

少nv一语不发地走上楼梯,虽然她仅穿着袜子,但每个脚步都让木质楼梯发出浑浊的回响,脱去皮鞋的意义似乎荡然无存。

她在进入音控室前微微侧过脸,晶莹剔透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我,似乎带有些怜悯:

「看来,你也只是被那个nv人当成c罢了。」

门扉便重重地关上了。

我被当成了「c」?这是什麽意思?

所以玫娥学姊确实是「d」,而社长就是留下乐谱纸的「c」吗?「d」跟「c」到底是什麽含义?

我顾不得自己的皮鞋将产生噪音,直接三步并作两步地爬上楼梯,甚至粗鲁地敲了敲音控室的铝门──然而隔着帷幕的前台已经响起了那段支离破碎、零零散散,宛如被剪开撕裂的管弦乐,舞台上也传出片段的台词……

「喂!你!」

刚才那位穿着华丽的nv学生出现在楼梯下方。

「……先下来吧。有事好商量嘛……请别影响我们排练。」她苦着一张脸,对我喊道。

「我是戏剧班二年级学生,大家都叫我露露。」

少nv把我带到舞台斜前方的空地之後,拉了拉裙摆并秀出了挂在腰际上的名牌,自我介绍道。名牌上写着「蛇s露露」……那是角se名称吗?但是她一副没有要登台表演的样子──应该说如果要登台就不会挂上工作人员的名牌吧。还是说那就是职称?

……也许是戏剧班特有的幽默感吧。就普通科学生来看,才艺科的学生都怪怪的。

由於nv生制服并不会绣上学生的姓名,因此我无法判断这绰号是否跟本名有关、至少看这圆滚滚的少nv字t,与社长身上别的名牌一模一样,大概是同一个人写的。

「呃,露露学姊,你好,我是……」

「古典音乐欣赏社的一年级新生,对吧?学姊就免了,反正只差一岁左右,以後请多指教。」

少nv满脸笑容地伸出左手。

呃……她是左撇子吗?不过就算是左撇子,难道不也是握右手吗?我略为迟疑了一下,最後还是伸出左手与之相握。

「哇啊!」在手掌交叠的瞬间,少nv用力抓住我的手朝自己的方向拉去,同时把自己的身t凑了过来,眨眼之间,她的下颔已经靠在我的肩膀之上──她有这麽高吗?还是稍微踮了脚?亦或是穿了垫高的皮鞋?怀中的少nv散发出一gu奇异的味道,那身诱人的气味是香水,还是洗发jg,亦或是她个人的t香?我的脑中滚过一连串无关紧要的事,少nv便轻轻朝我的耳朵呼出温热的气息:

「练小提琴的?」

回响在耳边的声调非常甜腻,让我联想到《幻想交响乐》syphoastie的;她彷佛把整罐枫糖浆都倒入喉中一般,使我无法开口答辩。

「呵呵,」少nv轻声笑道:「长茧的位置,不只在钢琴手常出现的指尖,连靠近手掌的各节关节都有,大概是常常握着某种乐器……但玩贝斯或吉他的人肯定不会乖乖待在古音社,加上你的脖子有一点点歪,左右肩不太平衡,十之是小提琴手,要不就是练中提琴的。」

「……所以才刻意伸出左手?但为什麽你会知道……?」我企图模仿她,从她的左手追索出她是否也学过乐器,但却被她光滑软neng的掌心阻碍了理x评判……毕竟我可能是有生以来的人自己找的,易言之社长是自己选择了贝里奥、荀白克等人当文章主题,而不是被b的?

「为什麽会选无调音乐?……」我喃喃自语道。

却意外地得到答覆:

「嗯?就说是为了配合对话的疏离感啊,并且小巫也很喜欢这类的曲子。」

「喜欢?」

「是啊,她超~~ai的。」少nv按着额头,看似很无奈地说道:

「还记得她题目是自己选的,偏好莫札特的玫娥学姊,刻意在写了四篇声乐作品之後,选了跟一篇萨里耶利的器乐作品,到底是为了暗示什麽?曾经想要将采华社长赶出社团的理由,难不成是嫉妒?但倘若真是如此,为什麽玫娥学姊还会继续待在社团内,并且亲昵地将社长唤为「小华」?莫非她是故意要以「太上皇」的姿态主导社团运作、压迫采华社长吗?似乎说得过去,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应该说,很难想像那个外表有如小nv孩般天真无邪的玫娥学姊,怀有这样浓烈的报复心态。虽然人心是隔肚皮的。

但玫娥学姊被采华社长称为「d」是不争的事实。采华社长也自称为「c」了。

我们也没理由闯入她们之间的恩怨。

那麽,就告诉柯佩雅:「c就是采华社长」,让事件落幕罢。

「d」跟「c」到底是什麽涵义已经不重要了,留下乐谱纸的「c」究竟是不是采华社长,也无所谓了。反正只是要给柯佩雅一个交待而已,不用考虑真实x,随便加油添醋一些细节,总是能说服她的。我心底一直回响着这样的结论。

这种没意义的事,随便应付应付就好了……

「露露!露露!」台上那位粗壮的男生朝着我们的方面叫唤。他招了招手,示意要露露过去舞台上。

「抱歉啦,他们大概有事要找露露商量,先走一步了。欢迎你以後常来看我们的排演。」少nv笑着对我挥了挥手,转身就要朝舞台奔去。

「啊,露露!可以问你最後一个问题吗?」

「嗯?」她蓦地回过头来,长发与缎带配合惯x缓缓飘落。

这一次我不再发神经似地逢人便问「c」跟「d」;我的目光穿过露露的身t,看向那高耸的舞台,及舞台上方那隐藏在水泥墙与帷幕之後的音控室。

「巫采华社长……是因为放弃钢琴,才没考音乐班的吗?」

亦或是,因为没有考上音乐班,才放弃钢琴?

一年半前,社长应该跟半年前的我一样,身份是国中三年级的准考生。

从弹钢琴、曾动过组乐团的念头,到迷上无调音乐,社长显然与音乐的领域难分难舍,但最後还是只能待在普通科、待在古典音乐欣赏社,撰写一篇篇的「音乐向导」──徘徊於殿堂的门外。

露露呆然地望着发问的我,停顿了数秒钟:

「音乐班?什麽音乐班?」

她偏着头的方式与话题中心的少nv简直一模一样:

「学钢琴只是小巫的兴趣──或者说是舒解压力的途径而已,她从来就没打算考音乐班啊。」

──你说什麽?

对音乐只是兴趣?仅仅只是兴趣,就能把钢琴练到能上台的程度?多少人想进入的窄门,她居然轻易地就将跨过门槛的脚收回去!

这就是有才能者的傲慢吗?亦或者,她是用其他途径站上舞台?

我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宝蓝se灯光下的纯白身影──

「对了对了,」少nv想到了什麽似地打断我的思绪,缓步走回我的面前,微微踮起脚尖,与我四目交接:

「虽然刚刚露露跟你说了许多小巫的优点,但请你一定要记住:」

她眯起了眼睛,咧嘴而笑:「小巫是露露的。露露不会把小巫让给任何人。」

「……啥?」

「改天见罗!呵呵呵呵~~」少nv一边嬉笑,一边踏着轻快地脚步扬长而去,她裙底的蕾丝边也洋溢着愉悦的节奏。也许是《幻想交响乐》的。

我站在衔接t育馆至专科大楼的空桥,了望远处的山脚下,位於平地的市中心已是一片灰蒙蒙的。

映照在校内的夕yan也已经微乎其微:橘红的光线几乎被y郁的青蓝se调所掩盖,由於天se不佳,许多t育社团的学生已经打道回府了,空旷的c场上没有热情的呐喊,取而代之的是回响着隐隐弦音──那应该并非配合此情此景的《卡门》carn「命运动机schicksalsotiv」,而是不知道於学校何处排练的热音社,在拨动吉他或贝斯的琴弦。

「乐团啊……」

听说大多数家庭都不愿小孩玩乐团。我们家也不例外。理由不外乎是希望孩子别沉迷於这些「未来不知道有何用处」的东西而荒废学业。有些人认为这就是台湾摇滚乐不发达的理由,也有人认为台湾一直没有真正的摇滚乐──事实上,在摇滚乐风靡全球时,台湾乐坛确实晚了一步;当时的台湾,已经先有了「校园民歌」,因此没有位置留给摇滚。

然而曾经在学生时代欢唱民歌的师长们,如今却大力推荐莘莘学子学习古典乐──譬如在国三毕业前,班导师安慰没考上音乐班的我,讲出的头一句话便是:

没关系,继续学下去,考大学面试时会加分。

──也就是说,对多数家长及老师们而言,学习古典乐的「用处」,仅仅是升学考试的附属物罢了,连「人生的调剂品」这种藉口都懒得使用。

但,事实上,学古典乐才真的是「未来不知道有何用处」:就像那个人在考试前对我的诘问:每年有多少音乐学生毕业、有多少管弦乐团?不用实际调查也知道,毕业学生人数远远大於所有乐团总加人数,而乐团数量及演奏会又远远大於市场需求;相形之下,玩流行乐还b较可能在有表演机会:在livehoe演出、到餐厅驻唱,幸运的话还有机会被演艺界挖掘出来,成为偶像团t……

当然那样的幸运儿是少之又少,而且也是万中选一。

不过,微妙的是,在我看来才是真正「未来不知道有何用处」的「热舞社」,据说从成立之初就把热音社从「学生首选社团」的位置赶下来,至今一直是校内最多人参与的社团,而且还能够参与学校或市政府举办的竞赛活动。按照「大人们」的逻辑,街舞才是最没有用处的,不是吗?为什麽还要花这麽大的心力鼓励学生参加街舞呢?

我猜,也许是因为学音乐,毕竟要花太多钱了──无论是吉他还是小提琴,都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然而,倘若那就是追梦的代价,其实一点也不昂贵;

因为最大的代价并不在金钱。

其实我今天不必来社团活动室的。毕竟稿件已经送交,我不需要借用活动室的电脑及资料;玫娥学姊、社长也不会出席,其他的社员就只剩下最不想见到的柯佩雅,我实在没有任何理由或动机去活动室。

严格说起来,古音社的社团活动到底是什麽?如果只是每个月要交一篇门外汉稿件的话,在自己家中也能处理,根本也没有去活动室露脸的必要,不是吗?

但我还是踏上了专科大楼的阶梯,一步一步爬上最顶层,走向最角落的「音乐器材准备室〈三〉」。像是被制约了一样:一放学就会去社团露个脸,到一定的时间再回家。

没错,这只是一种条件反s──就像我根本就不喜欢小提琴,事到如今也不可能走上音乐这条路,但我还是会把它架在肩上,拉奏「没有用处」的曲子。

那家伙会来吗?看她昨天拂袖离去的模样,也许不会想见到我吧。

不过来或不来,我也无所谓──心中抱着这样的想法,却听到空旷的走廊上传出「叽叽」的声音。

是小提琴的弦音。

游走在不知道是si还是do的中间。

相较於昨天,此时的声音更为明确,有如毛料被剉刀割裂的刺耳杂音也较少……似乎已经过某种程度的练习。毕竟初学者的进步总是特别明显,因此我本来也不以为意──

然而,随着越来越接近社团活动室,回响在耳中的琴音却有了快速的突变。

那沉闷的单一声线扬起了波动,像是春蚕吐丝一般窜入空中,又如烟花似地迸发出数条旋律,稚neng的声音变成了导弹,从单薄的琴弦弹s出来,追踪着乐谱上的斑斑音符,企图超越猛然冒出的另一道声线──那是混着蒙胧的机械杂音、吉他以及两个沉y的nv声;小提琴的声音不断向前追赶,我也忍不住朝活动室拔腿狂奔;宛如赋格一般,领先的民歌使终领先在前方,小提琴的声音再怎麽追赶、模进,也无法与之并行,而民歌的旋律已经迫及那个段落──那个nv声即将开口歌唱的段落──那个录音带被消磁的段落──

我猛然把活动室的大门撞开。

里头的少nv吃了一惊,手中的琴弓险些掉落。

而活动室内回响着叽叽声……

──那个不知道是si还是do的叽叽声。

我喘息着,脸颊上滑过几道冰凉的汗水,让我的脑袋逐渐冷却下来。

……没错,昨天才学会怎麽把小提琴架到肩上的少nv,不可能演奏出这麽复杂的曲调。

室内那沉闷的回音也证实着少nv的琴弓直到刚才,都是在同一个不明确的音阶上滑动。

──一切只是我的想像罢了。

只是我的幻听。

「……抱歉,我……来晚了。」

少nv受惊吓而撑开的瞳孔,这时才收缩了回去,恢复成一滩漆黑的si水。

「……真的是。平常都是你最早来的,我还以为你今天想翘掉社团了呢。」

少nv低沉的声音使我躁动的心脏缓和了下来。

「你上哪里去了?」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先声明一下:未经所有人同意而将其所有物任意取用,可是犯罪行为喔。」

「但你的所有人可是我耶。」

「我可不记得在交换条件中有把我的基本人权出让了。」

「这样啊。」少nv的眼睛转了一转:

「那就加入──

「我们就是没有才能的那一群人!无论是先天条件不良还是後天努力不足,我们都在通往窄门的路途中被一直淘汰、剔除,我们无法成为万中选一的那一人!」

能够在历史留名的,也只有像是巴哈、莫札特、贝多芬,或是科莱里等等的天才。即使不求留芳百世,那个自己拿着一把吉他就能歌唱的时代也已经过去了,热情、梦想、青春,最後都会灰飞烟灭,当初唱着民歌的人,现在同样必须在现实中打滚、挣扎、绝望──

就算放弃也无所谓啦,我们家反正没那个天份。

那段话一次又一次鞭打着我的双手,使我的琴音与信心都不断地颤抖、走调。

然後即使如此,我还是继续架着弓、擦着弦,耗上了时间跟jg神,用尽了全力!──因为──

「我宁可承认自己仅仅只是不够努力,也不想承认自己只是个──」

刹那间,我停止怒吼了。

当我重新面对柯佩雅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背对窗棂的少nv,y森幽暗的蓝se光照将她的身影照映在活动室的中央,那静穆的容姿,b〈夜芭蕾〉balletdenuit的太yan神还庄严,b席尔芙sylphide还要飘然yu仙,b吉赛儿giselle的亡灵还要凄美……

……原来如此。

为什麽打从一开始,我就对她的身t念念不忘?

如果只是仅仅一次的更衣意外,不可能有那麽深刻的印象:她优雅的姿态、曼妙的举止、娇yan的躯g、柔媚的四肢,以及弹滑的肌理无法释怀,无时无刻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像烙印在记忆的核心一样──

奥洁塔。

那位在国二时将我稚拙的梦想无情地击碎的天鹅,现在就伫立在我的面前!

当年因为距离舞台过远而看不清她的容貌,万万没想到会因为y雨中的昏暗光照下而现身!

从小到大,我参与过无数场表演,观看过无数个与我同龄、甚至b我年幼的小提琴手,跟我同台竞赛,甚至在b我还高的舞台上演奏,但都未曾粉碎过我的梦想──没关系,只要多给我一点时间,只要我再努力一些,我还能追上他们;追上尚未成熟、不够完美的那些演奏者,无论是主修提琴的还是练钢琴的,哪怕是音乐班或出身名门的,我都可以狂妄地认为这世上不会有天才,直到那一天──

我见识到了「完美」。

虽然是不同领域──不,也许正因为是不同领域,b起听觉的感受,我的视觉直接被不可能超越的限界所冲击……那一场演出,让我t认到自己所处的阶段,不过只是如公园沙地中堆起的小小土丘,而真正的舞台是在r0u眼根本看不到的遥远云端。

直到那一天,我才发现不管自己做多少努力,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我只是「c」。

我必须承认自己只是个「c」。

「……」

我想要说些什麽打破活动室内忽然陷入si寂的困境,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彷佛被掐住一般,一个音节都说不出口,甚至连呼x1都要显得困难。

也许是察觉我的异状,原本微微颔首的少nv缓缓抬起头来,与我四目交接。

下意识地──几乎类似於本能的反s动作,我立刻转身拔腿就跑。

「等、等等!」

少nv似乎也在同一时间从活动室内追了出来。

她为什麽要追上来?我不知道。

而我究竟为什麽要逃跑,我自己也说不上来。

也许是因为看到了那好似人工雕琢出来一般过份漂亮的容貌。

也许是对上了那双黑不见底、无机质般的瞳孔。

也许是见到了那瞳孔的深处,彷佛有万千个「绝望」将倾泻而出。

没错,我太熟悉了──露露称赞采华社长时的那副表情,正是我每次跟少nv对上眼时,从那漆黑si水中看到自己无神的眼睛!

「等等!我叫你等等!」

我全身在颤抖着。

止不住颤抖,也止不住奔跑中的双脚。

背脊上不断有着冰冷黏滑的恶心感,彷佛将我拉到当年坐在的舞台底下,看到天鹅展翅那一瞬间,那gu被「现实」所吞噬的深层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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